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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莫道九幽霜雪重,寒潭深處鎖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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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11-16  作者:粉嫩的萌新作者
 
太清宗數百年新政滌蕩,積弊漸去,門風端肅,漸現上古正教大宗的堂皇氣象。

千秋峰頂的執法殿前,那面以萬年寒玉雕琢的《道績明鑒》影壁,流淌著清冷輝光,將宗門疆域內每級道官的大小功過,纖毫畢現地映照其上,再無陰霾可藏。

巡天艦隊駕馭著新建成的“天刑”、“地律”巨艦,承載《靈晶統征》法旨,穿梭于云海仙山之間,丈量靈脈,稽查稅賦,昔日世家豪族盤踞如鐵桶的靈田礦脈、洞天別府,如今被森然法度、干吏強行撬開,貪墨靈晶歸公,資源重分。

太清天穹,那股因新政推行而激蕩數百年的銳利之氣,終是沉淀下來,化作一種近乎金鐵的肅穆莊嚴。

然而,就在這一日。

一枚染血的玉簡,撕裂了千秋峰寧靜的天地,一名青衣少年在身旁女伴的陪伴之下,跪在執法殿的玄鐵黑門之前。

跨越各級執法司,直接撞告到執法殿來,無論有理沒理,先有三分罪責,不如此的話執法殿前永遠都跪滿人了,根本無法處理各地執法司上報上來的正常公務。

也是因此,敢于直接告到執法殿來的修士,無一不是背負深仇大恨極大冤屈。

“太清宗內門弟子柳沉舟,狀告明河道君座下真傳林素云…強搶民男、逼奸不成殺我柳氏滿門一百三十七口,求執法殿替弟子做主,替我柳家滿門無辜慘死的冤魂做主!”

玉簡嗡鳴,血光刺目,柳沉舟跪在那里聲若泣血,這股怨煞之氣瞬間驚動了殿內輪值的幽冥道人。

他立時召見這名弟子,并接下了對方呈報的玉簡。

“青陽府,柳氏滿門一百三十七口,盡滅于九幽焚心火下,行兇者…明河道君座下真傳,林素云。”

“你先起來說一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柳沉舟聞言起身,端得是相貌清艷姿容俊美,便是素來冷僻的幽冥道人見了也不由在心中暗道一聲:“好容貌!”

“弟子自幼身懷三陽道體,于精擅采補的坤修來說大有好處,因此自幼便在族中被長輩看顧,極少外出。

完成宗門任務,成為太清內門弟子后,一時興起,便與友人外出游玩,卻不想遇上了林素云那淫娃妖婦。

她初時只是引誘,但惡名彰彰,弟子又一心向道自然不允,誰知道她后來竟追到家去。

我不得已,前往友人家避禍,誰想那林素云竟以法術圈禁了我全家,并且揚言我若不出現,便滅我滿門。

我當時只以為她是信口威脅,必然不敢于如此。這里是太清宗,這里是太清宗啊!誰能想到她居然真的敢下此毒手…”

話說到最后時,柳沉舟牙都快要咬碎了。一旁的女子淚眼婆娑的安慰他,顯然兩人青梅竹馬之前故事中那個友人也多半是她。

“修煉魔功異法,戾氣邪火攻心迷了心竅,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只是此事關乎本門一位大乘道君,我不可能只聽信你一面之辭,還要前去調查。

另外我要在此說明,若此事是真的,你只要去寒冰獄中采礦三年,但若此事是假的,你污蔑本門大乘道君,這份罪責足夠毀你一生,所以我動身之前,還要再問你一句,你之前所言確鑿無誤?”

幽冥道人在動身之前,這樣問了一句。

“若有只言片語是假,我愿受魂飛魄散之刑!”柳沉舟斷然言道。

聽其話語,觀其形色,幽冥道人輕輕嘆了一聲,便知道宗門之內又要掀起一場不小的波瀾了。

師尊為長遠計,決意整肅宗門,但這一次的對手,可是明河道君。

九冥玄煞洞天。

太清宗原本是沒有這處洞天的,但近幾千年以來,太清宗勢力擴張,開辟靈脈、興尋坊市巨城,又探索經營出許多洞天。

明河道君便從這些新得的洞天秘境中,選了一座,作為居住煉法的居所。

此地終年籠罩著一層薄如輕紗、卻又重若鉛汞的灰暗霧氣,乃明河道君引九幽煞氣煉化而成,配合這座洞天本身具有的陰寒屬性,地氣相合,別具玄妙。

洞天深處,并非仙家常見的瑤草琪花、玉宇瓊樓,而是一片深邃無光的墨色寒潭。

潭水粘稠如漿,不起微瀾,唯有中央一株孤零零的墨玉蓮臺幽幽懸浮,其上盤坐的明河道君,周身纏繞著九條細若游絲卻凝練如實質的玄煞墨龍,各自游去并且吞吐著至陰至寒的氣息。

“幽冥師侄,何故擅闖吾閉關之所?”明河道君眼皮未抬,聲音卻如寒潭凍水,帶著浸骨的涼意,將那彌漫洞天的森寒鬼氣都壓得微微一滯。

身周九條墨龍同時昂首,十八點猩紅龍睛鎖定了突兀出現在潭邊的高大枯瘦身影。

正是陸城的真傳弟子,幽冥道人。

幽冥道人無視面前道君那迫人的威壓,五指在寬大的黑袍袖中無聲緊握:

“奉掌教真人《道績明鑒》法旨,拿你座下真傳弟子林素云,問罪青陽府柳氏滅門血案。鐵證如山,不容置喙。請道君…交人。”

原本,幽冥道人之前心中也是打算婉轉說辭,多用請、問詢等詞的,但此時威壓臨身反而激起心中兇性,語氣也不由生硬起來。

“素云?”明河道君終于睜眼,那雙眼瞳此時竟不是黑白分明,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渾濁墨色,仿佛吸納了世間所有陰郁。

“她心性赤純,不過是一時嗔念蒙心,反倒那柳氏豎子,既入我太清門下,不思勤修道業,反以色相惑人,誘使素云犯下大錯,死有余辜。滅門之舉,雖有過錯,然則其情可憫。”明河道君語調平緩,每一個字落下,洞天內的九幽煞氣便濃郁一分,那九條墨龍游動的軌跡也變得詭譎莫測,隱隱將通往洞天之外的路徑封鎖籠罩。

“此事,本君自會責罰于她,掌教真人那里,也由我去分說,幽冥師侄請回吧。”

“道君!”幽冥道人聲音陡然拔高,枯槁的面容在墨色煞氣映襯下更顯可怕。

“此非私怨。柳氏滿門何辜?稚子何辜?那林素云仰仗道君威名,素來行事肆無忌憚,如今已然開始行此滅絕人倫、悖逆天理之事,已觸宗門首禁。若因情而縱,道君置宗門法度于何地?置掌教真人威嚴于何地?道君莫非要因私廢公,視宗門律法如無物?”以幽冥道人為中心絲絲縷縷的慘白劍氣透體而出,將四周逼近的墨色煞氣寸寸凍結、斬碎。

“聒噪!”明河道君眼底墨色翻涌,一絲被冒犯的慍怒閃過。他數千年以來,陪著掌教真人南征北戰,數次險死還生,立下功勛無數。

如今,豈容一個后輩執事如此咄咄逼人?

周身盤旋的那九條墨龍驟然暴漲,化作九道撕裂空間的墨影,挾帶著凍結神魂、腐朽法體的九冥玄煞,朝幽冥道人當頭噬下。剎那之間,整座洞天瞬間化作一片墨海怒濤。

轟!!

幽冥道人周身劍氣與九冥墨龍悍然碰撞,極寒與極陰的力量瘋狂撕扯、湮滅,爆發的沖擊波將潭中粘稠黑水掀起百丈巨浪。

幽冥道人如遭重錘,身形劇震,枯瘦的身軀倒飛而出,狠狠撞在洞天壁壘之上,。

他嘴角溢出一縷暗沉的血跡,眼中兇性卻燃燒得更加熾烈:“道君,執意阻撓執法?”

“滾!”

“再進半步,休怪本君,清理門戶。”

明河道君端坐墨玉蓮臺,如同幽冥魔神,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煙火之氣。

太清山玄元洞天,兜率靜室。

陸城面前懸浮的紫金紅葫蘆,不過三寸高下,通體流轉著溫潤內斂的寶光。

然而陸城的神念沉入其中,所見卻是七十二座大千世界如太古星辰般拱衛,中千世界如星河環繞,三千小千世界如恒河沙數生滅輪轉的浩瀚景象。

葫蘆深處,一朵曾沾染過太清圣人丹氣的“紫焰”虛影搖曳生姿,每一次跳動,都牽引著內中世界宇宙元氣的潮汐漲落。

這朵焰影雖然根本無法驅御使用,但只要每日觀視,便對自身掌握火之大道,修煉三昧真火有著無窮益處。

驀地,陸城心念微動。

整個人從深沉的修煉狀態中,脫離出來。

座下的幾名真傳弟子,自然是有他的直接聯系方式的,但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擾他行功。

陸城剛剛心念微動,便是感應到了自己賜予幽冥道人的符咒被激發了,這說明幽冥,認為已經出現了自己必須出面之事。

半個時辰后。

因為陸城的出關,他的妻妾、弟子都匯聚而來陪伴左右。

幽冥道人跪在老師面前,雙手奉上柳家玉簡與自己這段時間調查的資料,供老師閱讀。

不過片刻,這些資料便盡數被讀完了。

“唉…”一聲輕嘆自陸城唇間逸出,并非憤怒,而是帶著一絲了然與沉重。

“女子得勢,為惡之酷烈,何嘗遜于須眉?”

“情之一字,可感天動地,亦可蔽智蒙心,化護佑為沉疴劇毒。明河師兄,你終究是,心魔深種畫地為牢了。”

從幽冥調查而來的這些資料當中可以得知,明河師兄之所以會那般維護自己這名真傳弟子,是因為那林素云出身于他的妻族,并且與明河師兄已然亡故的發妻,有著幾分相像。

明河師兄與亡妻伉儷情深,因此對那林素云有了幾分移情。

當日,陸城便帶著身后的幾名弟子,親自前往九冥玄煞洞天,與明河道人相見。

雖然陸城來得倉促,但明河還是拿出最大的隆重與誠意款待的。

親自迎出洞府,把陸城迎入其內,然后烹茶滌煩,為陸城解去閉關潛修之乏累。

茶過三巡之后,陸城方才問道:

“明河師兄,柳家之事鬧得實在太大了,此事若沒有一個結果,太清宗數百年辛苦盡廢。

不如,就讓兩邊對質一二如何?哪怕地點,是在你這九冥玄煞洞府。

言靈丹、問神符有損道途,那我們就讓那柳沉舟先行服用,只要林師侄女能夠自證,對于其名節也是一件好事。”

“掌教真人…這樣,我愿出十倍于柳家家產的資財補償那柳沉舟,助他再建柳家如何?”

“家產可以財貨補之,性命如何補得?幽冥,抓人。”言談至此,陸城便知道再沒有什么可說的,他是沒有親自調查此事,不能絕對確定柳家血案便是林素云所為,但明河師兄剛剛所說的話,說明他自己都知道此事真相如何,那陸城也就沒什么可猶豫的了。

幽冥道人聽令,聞言后毫不猶豫,身形化作一道慘白流光,順著血脈尋靈術的引導,直撲洞天核心。

御使飛劍如毒龍出洞,發出尖銳的嘯音,直指后方一片被重重禁制守護的隱秘空間,林素云的藏身之處。

“陸城,我與你出生入死,你今日要逼我至此?”明河道君見此暴怒,猛烈一揮衣袖,寒潭當中那朵墨玉蓮臺瞬間綻放出億萬道墨色毫光,洞天內積蓄了萬載(這處洞天原本就溝通幽冥,不然明河也不會選擇這里作為自己的洞府)的九幽煞氣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源頭,瘋狂涌入他體內。

明河道君的道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一股遠比當年西極一戰對戰妖圣時更加兇戾、更加沉凝的滔天氣勢轟然爆發。

明河道君并沒有向幽冥道人出手,但是,僅僅只是一眼,一股磅礴的法力便幾乎將幽冥道人直接打落下來,砸入石壁。

“九冥歸墟,萬煞成兵!急急如律令,敕!”明河道君雙手結印,向前虛按。

洞天轟鳴,那株中樞整座洞天氣機的墨玉蓮臺竟瞬間解體,化作無數道流淌著毀滅氣息的墨色洪流。

洪流奔涌,瞬間凝聚為九尊頂天立地的玄甲魔神。

每一尊都身纏九條墨龍,手持巨斧、魔戈、喪魂鐘等兇煞之器,結成一個玄奧無比的“九冥玄煞尸魔大陣”,明河道君深深清楚眼前這位掌教真人的手段,所以不出手則矣,出手則是傾盡全力。

九冥玄煞尸魔大陣之中,空間凝固如鐵板,時間流速變得粘滯無比,更有無窮無盡的九幽魔音、蝕骨銷魂毒瘴、萬鬼噬心咒力同時爆發。

“嗡!”

然而,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大陣的核心,那九尊玄甲魔神結陣的中央。

無聲無息,毫無波瀾,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來人身著樸素的白色道袍,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正是陸城。他并未看那咆哮嘶吼、揮舞著毀天滅地兇器的九尊魔神,目光平靜地穿透混亂的煞氣與空間裂隙,落在臉色劇變的明河道君臉上。

“師兄,收手吧。”陸城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大陣內所有魔音鬼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為一人之私情,壞宗門萬世之法度,損你萬年苦修的道行根基…值得么?”

“陸城,你懂什么!”此時此刻,明河道君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

“她…她的眉眼神韻,像極了阿蘅。當年我一無所有時,舍棄家族與我闖蕩天涯,生死搏命時一次次讓我先走,我身上第一件仙衣是她織成的,但她從來不喜仙織…當年若非我閉關沖擊瓶頸,阿蘅何至于為護我洞府,力竭戰死于仇敵之手。魂飛魄散,連輪回都不可入。素云…也許是素云阿蘅的一縷殘魄。你不能動她,我絕不允你動她!”明河道君雙目赤紅,雙手印訣再變,玄陰御魔鎮尸索凌空一劃,那九尊玄甲魔神同時發出震碎神魂的咆哮,九件兇煞之器攜帶著整個九冥洞天的力量,撕裂凝固的空間,從九個詭秘難防的死角,轟然砸向陣中的陸城。

這是孤注一擲的一擊,是傾盡明河道君與洞天本源的搏命一擊!

面對這足以讓尋常大乘修士瞬間形神俱滅的絕殺,陸城只是輕輕抬起了左手。

沒有驚天動地的法力波動,沒有玄奧繁復的印訣。他只是五指張開,朝著那轟擊而來的毀滅洪流,虛虛一按。

“破。”

二十四諸天法力運轉,此功運轉之時有三花罩頂,有五色毫光,因此縱然神仙,觀之不明,應之不見,一刷下來,萬象俱滅!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空間,在這一剎凝成了琥珀。

那九具咆哮的魔神,那些撕裂一切的兇煞之器,那翻騰的墨色煞海,那尖嘯的魔音咒力…連同明河道君臉上那猙獰絕望的狂怒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在陸城這輕描淡寫的一按之下,徹底凝固。

凝固的畫面中,唯有陸城的身形是不受影響的。他一步踏出,便越過了那九尊凝固的魔神,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出現在渾身僵硬、眼中只剩下駭然與死灰的明河道君面前。一只修長的手掌,輕飄飄地按在了明河道君的胸膛之上。

若是想的話,陸城這一掌,可以直接把明河道君的頭顱整個按進胸膛里去。

并且讓他到死也只知著人甚重,不知是何法,看不分明。

然而,這畢竟是同宗師兄弟,因此,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明河道君周身那沸騰燃燒的九幽煞氣,如同遇到了烈陽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散。他那強行催谷、瀕臨崩潰的道基,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溫柔撫平。燃燒洞天本源帶來的反噬之力,被一股沛然莫御、卻又中正平和的浩瀚法力強行壓制、導引、歸入沉寂。

明河道君體內狂躁欲爆的法力,瞬間溫順如溪流。

正是,一力壓萬法!

那仿佛靜止的時間,在下一刻結束。

“噗!”明河道君猛地噴出一大口暗沉如墨、蘊含著濃郁煞氣的本源精血,整個人的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急速萎靡下去,臉色灰敗如金紙。

他的身形向后跌落到石壁上,然后目光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陸城道人,眼神中的情緒復雜到了極點:憤怒、不甘、絕望、難以置信,最后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死寂茫然。

自己敗了,敗得如此徹底,如此…輕而易舉。掌教真人甚至沒有真正出手攻擊他,只是“定”住了他的搏命一擊,“撫平”了他的反噬。

其中差距,已非神通法寶可以彌補,也非搏命意志可以拉近,而是境界與道行的天淵之別。

與之相對,陸城眼中沒有任何勝利者的快意,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靜,以及痛惜。

“鎖了。”陸城這般開口。

身后一直處于震撼中的石生瞬間反應過來,一條封靈鐵索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帶著刺骨的寒意,“嗖”地一聲纏繞上明河道君的脖頸、雙臂、腰身,將他捆了個結實。

鎖鏈上無數細密的玄奧符文亮起,封禁了他一身通天徹地的法力與神識。

“押入無極牢,萬載刑期,即刻執行。”陸城收回手掌,語氣平淡無波。他的目光掃過狼藉一片、元氣大損的九冥洞天,又看向明河道君被封靈鎖纏繞下微微佝僂的身影,最終落向洞天深處那片被重重禁制守護的區域,林素云藏匿的別苑。

那里,一道極其隱晦、幾乎與九幽煞氣融為一體的空間波動,剛剛完成了一次超遠距離的傳送,虛空漣漪正在緩緩平復。

沒有出手進行阻止,便是陸城對于明河道君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立下無數戰功的最后回報。

“師尊,弟子無能,是那罪人逃了,別苑之中有超距離傳送陣。”幽冥道人此時返身而回,聲音帶著不甘與無奈。

明河道君果然留有后手,拼著自身被擒,也要送走林素云。

“罷了,一位大乘道君,也足夠給柳家一百三十七口一個交代了,走吧。”

然而,就在此時。

眾人即將離去時,陸城突然間又回過頭來,神色當中,第一次出現詫異之色。

咣當。

那座別苑厚重的門戶,被一股粗暴的力量從內部撞開。

接著,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她是一個身著華美道袍,臉頰上沾滿了灰塵和淚痕的女修,發髻散亂,如瀑青絲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頰。

她剛剛經過兩次超遠距離傳送結束,神識潰散,法力虛浮,腳步踉蹌,甚至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她沒有看幽冥道人,也沒有看被封靈鎖縛住的師尊明河道君,那雙曾經顧盼生輝、如今卻空洞失焦的眸子,死死地、直勾勾地盯著負手而立的陸城。

一步,一步,她拖著虛浮的身體,在死寂的洞天中前行。鞋履踩在凝結著凝霜的地面上,發出輕微而刺耳的嘎吱聲。每一步,都仿佛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終于,這名女修走到了陸城面前丈許之地,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散亂的發絲滑落,露出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卻依舊能看出幾分絕色姿容的臉。

她的目光,終于從陸城臉上移開,深深地、無比眷戀又無比哀傷地,看向一旁被鎖鏈纏繞、面如死灰的明河道君。

“素云,你怎么回來了?素云,你為何回來?”

“…我被師尊嬌慣壞了,離開了您身邊,我一時一刻都呆不下去,與其在外面失了您的庇護,像野狗般爭食,我更想死在您的身邊。”

然后,她猛地轉回頭,再次死死盯住陸城,目光中并沒有任何畏懼:

“掌門真人,我為求精進,修煉魔功,這些師尊他老人家都并不知情…,如今事發,一人做事一人當,求您不要再牽連到我師尊身上。”

話音未落,林素云一直緊握在右手袖中的左手猛地抽出。一道凝練的劍光,沒有半分猶豫,沒有一絲遲滯,狠狠抹向自己雪白光潔的脖頸。

血光迸現。

鮮血,瞬間從她纖細脖頸的傷口處彌漫開來,迅速染紅了素色的衣襟。她眼中的瘋狂、痛苦、絕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種近乎空茫的平靜。

她最后看了一眼狀若瘋魔、嘶吼掙扎的明河道君,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艱難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像是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終究未能成形:

“我這一生都想作為你的妻子陪伴在你身邊,哪怕作為那個人的影子,那個人的替身也可以,我不在乎…可我資質太差,悟性不足,我若不修煉魔道便沒有辦法精進,一生一世都無法煉就元神,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現在這樣也好,至少,我可以永遠陪在你身邊了。”

幽風席卷,刮過倒地死去的女子,也刮過那悲傷絕望的道人,纏繞,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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