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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中旬,瑪縣的兩個大會召開,李龍帶著他的提案去開會。
李龍的提案交上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討論,這件事情影響還是挺大的。
會議要進行小組討論,不光討論大會的報告,還會討論各組代表成員的提案。
李龍的提案證據很充分,沒人去懷疑它內容是否造假,主要是針對李龍提出來的修改內容。
作為提案人,李龍把提案念了一遍之后,說出自己的觀點:
“我們講民族團結是應該的,因為我們國家有五十六個民族,漢族作為主體民族,和其他五十五個少數民族緊緊團結在一起。這是民族團結的由來,和基礎。
但是,我們講民族團結也要依法進行。憲法是咱們國家的根本大法,憲法里規定了每個少年兒童有受教育的權利(義務教育法已經實施了)。
而關于民族團結和宗教方面的規定,我國的《未成年人保護法》里規定,不允許向兒童傳播宗教信仰,不允許未成年參與宗教活動、參加宗教團體。”
“那也沒傳播吧?也沒參加吧?”有人小聲說道。
“學經文不算嗎?”李龍反問道,“如果學經文都不算傳播宗教信仰,那學經文干什么?”
一句話讓有些人笑了,但更多的人就面色有變了。
是啊,學這個干什么?
“可是,這不是人家的民族習慣嗎?”有人又問道。
“什么叫民族習慣?那是宗教習慣!”李龍最煩的就是把宗教習慣和民族習慣綁在一起,“咱們北疆放一千多年前,維哈這些民族的宗教信仰是佛教!
所以別提什么民族習慣,那是妥妥的宗教習慣!咱們搞這些東西,要依法而行。你們想想,現在他們就學經文,等他們長大了,還建設四化嗎?”
李龍一直記得后世一個哈族校長的話,他是在二十一世紀一幾年的時候說的,先前也講過,思想陣地,你不占領,就會被別人占領。
兒童也是,黑傳教講經點都能給五六歲的孩子講經,他們潛移默化的學習了經文,那以后還會相信科學嗎?
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這時候必須正本清源!
李龍這么一說,其他代表立刻就明白過來。
是啊,民族習慣和宗教習慣別混在一起,混在一起,那算什么?打算搞族教合一嗎?
所以李龍的提案很快就通過了,而且許多人還湊近和李龍聊著這個。
“說實話,以前真沒考慮過這個,你說這些人咋想的,就這么光明正大的給學生教經文?這事不應該是宗教學校干的事情嗎?”有人疑惑的問。
“就是啊,這是打算把哈校和維校當宗教學校的預備學校嗎?”
“不管怎么說,這個提案我舉雙手贊成。哪怕你在學校里學維族哈族的傳統文學、文化之類的都行啊,學這個算什么?”
越來越多的內容被人提起來,李龍提筆把這些建議給寫了下來。
在后續的其他提案討論中,李龍發言就少了。他知道自己的短板,有些東西知道,會提一嘴,不知道的就隨大流了。
可以看得出來,縣一級人大的提案基本上都是關于民生和工農業發展的,沒有后世那種聽著感覺不明所以或者扯蛋的提案,至少大家都講道理,提的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當然,這提案能上到哪一步就不知道了,畢竟提案過了之后,縣里要匯總,還要拿到州大會上去討論。
那就不關李龍的事情了,在李龍看來應該是這個。
在其位謀其政,他就目前這個位子,還參與不到太高級別的會議中去。
但是讓李龍有些意外的是,第二天小組討論結束,散場的時候他就被縣里一位代表給攔住了,那位代表四十多歲,李龍有些印象,好像是一中的老師。
“李龍同志是吧?我看了你提案,很感興趣,不知道咱們能不能談一談?”
“當然可以。”李龍笑著說道。
“我是州人大代表,會去開州里的人代會,到時想把你的提案加工一下交到州里去,這也是縣里面的意思,你看……”
“沒問題,我希望能這么搞,最好能到自治區大會上。”李龍直接說道。
“哈哈,得一步步來,來,咱們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其實提案里事情講的很清楚了,證據也有,所以這位名叫孫文林的州代表主要是想了解李龍所想表達的意思。
孫文林沒參加這次會議,他畢竟是州人大代表,不兼縣里的。不過聽說了這個提案后主動跑過來聯系李龍的,很重視。
正好李龍在開會的時候收集了不少其他人的意見,有些他覺得還是可以拿過來加入到提案里,把提案做得更豐富的。
和這位孫文林聊了好一會兒,李龍算是放下了心。這位代表非常負責,問的非常細,記得也非常認真,并且留了自己家里的電話,說有情況會及時和李龍溝通。
自己能力有限,那就找能力大一些的人吧。
雖然張秘書那邊也在盯著,但如果要立法或者改規定之類的,還是要通過人大來進行的。
當然也有可能瑪縣人大通過了類似的提案,一邊向上級報告一邊自己這邊學校就改了。
畢竟教育是大事,不能讓人摻沙子。
會議開完,李龍感覺一身輕松,學校也差不多放假了,他沒事就帶著明明昊昊去四隊那邊。
主要是四隊娃娃多,李娟雖然假期大部分時間還在學習,但李強時間比較多,能帶著兩個弟弟滿村子亂轉。
李強不算地頭蛇,卻相當于孩子王,加上李家的影響力,他基本上在村子里的三個居民點平趟著。
玩累了,隨便哪個居民點都有人拉著他們幾個孩子吃飯,壓根不用擔心多余的事情。
這就讓李龍覺得挺輕松的。
帶孩子嘛,當爹帶的就比較粗心一些,正常。
廚房里,梁月梅正在熬著糖稀。去年一部分鹽堿地種了甜菜,大部分送去老馬號當飼料了,剩下的一些放在家里喂豬。冬天閑來無事,她把甜菜削干凈切片,開始熬糖稀,這玩意兒孩子比較喜歡吃。
杜春芳就坐在爐子邊上,一邊看著下面爐堂里烤著的洋芋一邊嘟囔著:
“妮兒她娘也不來了……這沒落戶之前,天天過來,現在倒好,戶一落上,就不過來看我了,勢利眼!”
梁月梅哭笑不得的說道:
“娘,哪是那樣的?曉娟現在也忙著。她家大孩子恁調皮,衣服這兩天扯爛兩回,鞋子也露腳指頭了,正在家里給娃娃弄衣服哩!”
“噢,有事啊,有事也不過來說一聲,我還能幫上忙哩。”杜春芳一點也不臉紅,老太太嘛,活到一定年齡后,是會自己給自己寬心的,想錯了就想錯了唄,改就是了。
梁月梅就挺羨慕的,這老太太活著舒坦,根本不會給自己心里憋啥事,有事都怨別人了。
杜春芳看著爐膛下面的洋芋烤得差不多了,拿火鉤子掏出來,拍了拍,對著屋里說道:
“小龍,小龍!過來,這洋芋熟了,你拿兩個過去吃。”
李龍和大哥兩個正在說合作社的事情。目前合作社那邊謝運東負責,已經把農資類的種子、化肥、薄膜等都買了回來,開春用大水澆地的事情也確定了下來。
兄弟兩個主要還是就棉花種植的一些技術性問題進行了討論。
聽到老娘喊小龍吃洋芋,李龍便笑著起身過來,到中屋爐子跟前拿了兩個洋芋,轉身去了里屋,和大哥一人分一個。
“娟,娟!”杜春芳看看剩下的兩個洋芋,又喊了一聲,“過來吃洋芋,休息休息腦子,別光學習了。”
李娟在寫字臺前學習,聽到奶奶的話,應了一聲,過來撿了一個小點的洋芋拿回去剝了,邊吃邊看書。
“娟這妮兒,肯定能考上大學!”杜春芳看剩下的一個,用火鉤子敲打了兩下,一邊摔開一邊對梁月梅說,“就沒見這么好學的娃娃。”
梁月梅聽著就開心。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顯然是有人過來了。
“嘿,天天來,天天找,也不怕煩。”杜春芳沒等人進門就說道,“這門檻都踩低了。”
“有人來還不好嗎?說明你小兒子受人歡迎啊。”梁月梅笑著說道。
然后門就被推開了,進屋的是陶大強,身后跟著的是梁大成。
兩個人沒立刻進來,先在門口拍了拍,才進屋,和杜春芳、梁月梅打了個招呼,問道:
“小龍(龍哥)在不在?”
“在,在里屋哩。”
“這就下雪了?”看著兩個人頭頂上都有雪花,梁月梅問道。
“下大了,這從院門口到這里才幾步路,雪就這么大了。”陶大強說了一聲后,進了里屋。
屋門有棉簾子,看不清外面。兩個人在爐子跟前時間長了,早上還只是陰天,沒管那么多。
兩個人進了里屋后,李龍笑著說道:
“這是閑了?”
其實自李龍隔三岔五回來之后,他們幾個時不時的就會過來,反正有汽車,來回開著也方便。
“嗨,今天雪大,看這樣子,咋也得下到晚上。真要下到晚上,那不得三四十公分厚!”梁大成說道。
“下大雪了?”李龍和李建國兩個對視一眼,李龍說道:“這都下大雪了,強強和明明昊昊也不知道回來……”
“哪能回來,在隊長家里哩。強強他們和明娃幾個一起玩著,帶著明明昊昊。馬紅梅正好喊著明娃吃啥東西哩,把幾個娃娃都叫院子去了。”梁大成笑著說道:
“那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
“這家伙……”李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就放假這幾天,明明昊昊已經吃了好幾家的飯了。反正回來都說好,如果不是強強,他們兩個也說不清在誰家吃的,隊里人認識他們兩個的多,他們兩個不認識的也多。
一個個都熱情得很!
別看隊里有人會眼紅李家,或者對有些事情抱怨一下。
但真正對李家感恩的還是大多數。底層老百姓邏輯很簡單,你李家帶著大家賺上錢了,致富了,現在還搞棉花帶著,還給大家講技術。
我不好意思帶著東西去你家感謝你,但招待幾個孩子吃個飯,燉個雞啥的,還是管得起的。
所以明明昊昊在縣里,只要天一亮,迫不及待的爬起來就想著往這邊來。
倒不是為了那一口吃的,主要是人家熱情啊,不是一般的熱情!
明明昊昊為的是這個,感覺村子里人都好,真好啊。
這是在城市里感受不到的。
“知道在哪就行了。等吃飯的時候,開車過去接回來就行。”
“打個電話的事情,說不定一會兒隊長就把人送回來了。”陶大強笑著說道,“不是啥大事,反正不在外面玩就好。”
“雪真的很大?”李龍聽他這么說,問道,“風大不大?”
“沒啥風,就是奇怪,直接下雪,這樣的雪這些年還少見。”
往常下雪的時候往往會伴著大風,風吹雪能讓人睜不開眼睛。但今天這雪就是從天往下飄著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感覺,不冷。
“真要下一晚上,明天……能趕兔子了。”李建國突然說道。
“嘿,那倒是。那是哪一年?”梁大成想著說道,“我記得我家里追了十來只野兔子,那是真多!”
雖然這兩年,荒地被開墾了不少,但實際上東大溝的紅柳灘里,那些野兔子、狐子、獾等野生動物還是不少的。
“那要不明天咱們到東面看看?估計隊里好多人都會行動的。”陶大強還是挺感興趣的。
這就不是為了利益、賺錢啥的了,純為好玩。
畢竟大冬天的,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年輕小伙子甚至在雪天跑到麥場空地上,組五六七八個人一起踢足球,他們這不上不下的人能干啥?
砸冰窟窿倒是可以,但那玩意兒如果不為賣錢的話,偶爾搞一搞行,天天搞就沒意思了。
凍得很啊。
攆兔子就是個不錯的活動身體的運動了。
“行啊,明天去。”李龍也有意動。
雪一厚到三四十厘米,草都被蓋住了,兔子想要找到吃的就得出來,活動范圍增大了,被發現的幾率提高。
而且一旦被發現,這么厚的雪,追起來就容易多了。
大家都同意,就連李建國也想著明天出去到東面看看。
閑著也是閑著嘛,總不能真打孩子,都挺乖的。
下午的時候李強和明明昊昊被許海軍給送回來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打電話,許成軍說三個孩子在這里吃了,別管了。
馬紅梅熱情的很,李龍干脆也就不管了。
許海軍過來順便找李龍,也說的是明天攆兔子的事情——沒辦法,四隊有這個傳統,而且就這塊地方,還能干啥?
李龍說了陶大強他們一起,許海軍覺得有隊伍剛好,便約定了時間。
等人走后,李強主動報告,說在許成軍家里吃的是火鍋,隊長家里也買了電火鍋,煮的排骨、燉的雞,香得很。
行吧,這也算是拉近感情的一種方式。
下午雪小了點兒,兩個孩子跟著李強在外面堆雪人,掃雪,也算是勞動消食。畢竟吃了那么多,得好好消化一下。
等晚上回去,兩個孩子已經累得不行了,匆忙洗漱后就去睡覺了。
李龍卻沒閑著,他看著雪小了一些,便拿著推雪板開始清院子里的雪。
現在院子里停的汽車比較多,用清雪機比較麻煩,所以還是先掃吧。
反正他身大力不虧,就當是消食了。
其實下雪的時候韓雪掃了一些。現在李龍清理起來相對容易一些。
顧曉霞也跟著他一起清雪,因為雪還下著,李龍讓她趕緊進屋,他也只是把厚雪推了推,等明天好清掃。
第二天李龍起了個大早,推門出去的時候發現雪停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雪又下了有五六公分厚,總的下雪量應該在四十公分左右。
非常大的雪了!
李龍拿起大掃把,先清出路來——從主屋通往廁所、廚房以及門外的路,隨后就開始把其他地塊的雪掃成堆。
等路清出來的時候,楊大姐那邊燈也亮了,沒一會兒,大家都爬了起來,各行其事。
李龍把院子里的雪簡單堆成堆后,又去把大門外面的雪也掃了。那邊比較容易一些,直接掃到樹田子里,不用再管。
吃過早飯,李龍開著車子帶著明明昊昊還有韓芳一起去了四隊——韓芳要和李娟玩,明明昊昊則是要去找他的強強哥哥。
李龍到大哥家的時候,這里已經停了好幾臺車,陶大強他們幾個都在院子里。這邊院子里的雪也清完了,屋山邊上堆了很厚的雪,看到李龍的車子到了,幾個人都望了過來——大約是人太多,屋子里呆不下。
車子一停,明明昊昊就搶著下車去找李強,韓芳則有些靦腆的去找李娟。
“龍哥,走吧,好些人已經去東面了!”陶大強招呼著。
那就走吧!
兩臺汽車,七個大人,開著就往東而去。
雖然昨天下了大雪,但路已經被破開,拖拉機的車轍印子非常清晰,在厚雪里壓出深深的印子。
李龍沒開車,開車的是謝運東和許海軍。其他人每個人拿著個袋子,陶大強手里還拿著個短棍子,說是碰到不聽話的兔子,一棍子敲死。
李龍則是給每個人發了一雙線手套——這些人在外面干活習慣了,不經常戴手套,李龍的意思是,最好別讓兔子給抓傷,誰知道它的爪子上有啥東西呢。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速度就慢了下來。先前大部分還是砂石路,后面是機耕道,冬天后就沒怎么走,雪就更厚了,雖然前面有拖拉機開路,但汽車想要平穩前進還是比較麻煩。
在距離東大溝前紅柳灘有四五百米的時候,汽車就停了下來。拖拉機還在前面五六十米的地方繼續慢慢的走著。
能看到野地里已經有人在追趕著兔子了——有些兔子為了在這大冬天尋點吃食,沒辦法只能跑到麥地里,扒雪去找麥苗。
然后就被追了。
不過這樣的兔子還是少數,大多數兔子通常還是留在紅柳灘里,這里面便于隱藏,而且紅柳根也便于扒開,總比直接在麥地里扒雪要容易一些。
“走走走,有些人都已經逮著兔子了,咱們也快點!”梁大成最急,匆匆下車后就往雪地里趟過去。
遠處還能聽到狗叫聲,許海軍皺起眉頭來說道:
“誰把狗帶過來了?這不是起哄嗎?”
四隊沒有獵狗,都是土狗。這些土狗不太可能逮著兔子,打草驚蛇倒是有可能。
“起哄好啊,”謝運東在后面笑著說道:“起哄了就能把兔子給趕出來了。光靠咱們這些人趕兔子,還真不如兩條狗來得快一些。”
正說著,就聽著遠處東北方面狗叫聲突然急促起來,然后就看著兩條狗從紅柳灘里追了出來,他們身前是一只不算太大的兔子,狗后面是人,只不過人跑得慢——雪太厚,跑不動。
兔子也跑不動,只不過比狗靈活一些,所以十幾分鐘后,那兩條狗累的吐舌頭,兔子卻是被后面的人給按住了。
看著人家的確有收獲了,李龍他們加快了腳步,往紅柳灘里跑去。
李龍視力好,剛到紅柳灘就看到一叢大紅柳下面,一只灰兔子正臥在紅柳根部。
要放以前,就忽略過去了,但眼下大雪才停,所有的兔子印都是新的,而且雪太厚,那兔子的痕跡太過于明顯,雖然極力想要往紅柳的根部擠,倉促間卻也擠不過去。
李龍往跟前走,那兔子一動不動,大約是想通過顏色迷惑李龍。
沒想到李龍走到紅柳跟前,腳就把這兔子給挑飛起來。
這一腳力道之大,那兔子狠狠的撞在紅柳根上又反彈回來,嘴里已經開始噴血。
這一刻,野兔生命力的頑強就體現出來了,哪怕受了重傷,依然在雪地里快速的爬行想要逃走。
李龍怎么可能容他跑掉,上前一腳把兔子踩進了雪里,戴手套的手伸出去把兔子的脖子一擰,就給擰斷了。
拎起兔子塞進隨身帶著的袋子里,李龍就挺高興的,這才開始就有一只兔子入賬,不錯。
看著其他人,還在紅柳灘里尋找著。
李龍便繼續往里走。
視力好就是好,很快就又看到一只兔子,這兔子是正在雪地里行動著,跑跑跳跳的,偶爾停一下,鼻子抽抽,找找看有沒有吃的,然后繼續跑。
李龍還想著悄悄過去能不能打個埋伏,結果那兔子聽覺極其靈敏,李龍在距離它十來米的時候,這家伙就已經發現不對了,扭頭就跑!
李龍立刻撒開大長腿追了上去——雖然是在紅柳灘里,兔子天然有優勢,但李龍動作迅速,步子奇大,兔子跑三四下頂李龍一下,這距離就快速的縮短。
正跑著,斜刺里突然竄出一只兔子來,李龍下意識一腳踢飛出去,隨后看著從旁邊追過來的大哥,喊了一聲:
“大哥,讓我踢飛了!在那里!”
他指了指方向,然后就去追自己的那只兔子了。
李龍這一腳可不輕,李建國按李龍指的方向追過去的時候,兔子大半個身子沒入雪里,正努力掙扎著。
這沒怎么整一只兔子就入手了,李建國還挺高興的。
那邊李龍已經追到兔子跟前,那兔子身子一歪就拐了個方向,不過雪太厚,它身子拐的時候一頭扎進了雪里,再往外竄的時候讓李龍給一腳踩了下去。
腳下用勁,踩死了。
小兔子很可愛,但大兔子可兇得很,這兔子得有五六公斤的樣子,李龍要是伸手去捉的話,不是被咬就是會被抓。
他不冒這個險——不值得。
反正拿回去也是要剝皮吃了,活和死的區別不大。
兩只兔子入手,感覺今天就算保底了。
李龍這邊又轉了一圈,發現紅柳灘里動靜還挺大,隊里能來有十來個人,再加上狗,時不時的就會竄出一只兔子來。
有主的兔子李龍一般不追,沒必要,反正這野地范圍大,兔子看樣子也多,所以他就繼續往東走。
走出這一大片紅柳灘,就到了東大溝的邊緣,然后就看到陶大強和謝運東兩個在東南面合力追著一只兔子,那兔子竄得很高,每竄一下就落到雪里。
但因為體形不算大,挺瘦的,所以沒陷下去,然后繼續往前竄,頗為靈活。
他們兩個好不容易才包抄著把兔子給截住,最后還是陶大強一棍子把兔子給砸進雪里,才按住的。
李龍看著最后兔子歸了陶大強,這兩個人也看到了李龍,隨后就往這邊走了過來。
李龍在原地停了一下,等他們過來,問道:
“你們逮了幾只?”
“就大強一只,我還沒有呢。”謝運東笑著說道,倒也不沮喪,反正時間還長。
“我兩只了,這里面兔子就是多——不過人也多,不好逮。我想進到東大溝里去看看。”
“行啊,走,咱們走,趁著別人還沒來,先進去看看。”謝運東也是這個意思。
三個人便一起往東大溝里走去。
去年一場洪水把三個水庫沖開,東大溝里水很多,因此草長得也非常不錯——主要是蘆葦,就喜歡這樣的環境。
后來水退去,剩下的小水洼里還有魚,初冬的時候李龍他們還過來逮過兩回。
路過逮魚那個水洼的時候,發現這里雪很厚,根本看不出來有被砸過冰窟窿的痕跡。
很快李龍就發現了兔子走過的印子,辨別了前后之后,三個人往東南追了過去。
一百多米后,他們在一叢蘆葦那里找到了兔子——這蘆葦也只剩下一點稍子還沒被雪壓住,那兔子就著蘆葦的根部把雪刨開,啃著葦葉兒。
看到李龍他們過來,兔子轉身就跑,李龍三個人就追。
李龍動作快力氣大,很快就把謝運東陶大強兩個人甩到了身后,追到了兔子跟前,那兔子也是狡猾得很,猛得一停,激起一小片雪花,李龍猝不及防,竄到了兔子前面。
結果兔子調頭的時候剛好迎到了陶大強的方向,陶大強一手袋子一手短棍,下意識一棍子橫打出去,那兔子被他打飛,然后就沖向了謝運東后面。
謝運東急忙轉身,合身撲了過去,把那兔子撲進懷里,狠狠的摁到了雪里。
兔子四爪使勁蹬著,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掙脫開,被謝運東抓著放進了袋子里。
“嗯,借你們兩個的運氣,沒空手。”謝運東這回也挺高興。
李龍往西看了看,其他人還在紅柳灘里,都沒過來,他們便繼續在這溝里找著。
轉了一會兒就看到有只狐貍遠遠的在東溝東面,看到他們后扭頭就跑掉了,他們三個看著那黃狐貍皮子不錯,立刻就追了過去,結果順著爪印追了一會兒,發現一個地洞。
這就沒辦法了,大冬天總不能掏洞吧,附近也找不到合適的柴火,便算了。
又回到溝里,繼續追兔子。
這時候的資源是真的豐富,一個小時后,李龍袋子里已經有五只兔子了,謝運東后來居上,有四只,陶大強有三只。
很不錯了。
這一片已經找差不多了,他們便順著東大溝往下走,靠近燕爾窩那邊,那一片同樣沒人。
只是雪厚,走起來挺費勁的。
東大溝西面的紅柳灘是三角形,尖角在西,剩下的兩角一南一北,李龍他們快走到靠近燕爾窩那里的時候,東面的紅柳就少了,有些地方已經是耕地了。
這里人更少,但溝里兔子印反倒多了起來。
只不過有些兔子是早早就出來,在溝里尋到了吃食后,又匆匆回洞里去了。
光李龍看到的兔子洞就有七八個,大都是在紅柳根下面、溝壁邊上等處。
有些洞口還有新挖出來的土,還有些地方能看出來洞口的印子不像是兔子的,李龍猜測可能是獾的。
這些東西大都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畢竟眼下它們的皮子都是挺值錢的,不像四十年后,那水老鼠皮雖好,卻沒地方賣,漁民逮到后也只有扔的份兒。
“看看看,兩只!”李龍突然指了指前面,那里有一小片稀疏的蘆葦,雜著一些新長出來的紅柳,李龍猜測這紅柳就是洪水退去后長出來的。
在那片蘆葦中間,有兩只灰兔子正快速的啃食著蘆葦葉子。
“追!”陶大強袋子里兔子有點少,所以對兔子比較渴求,總不至于被比下去。
這兩只兔子有默契,人還沒到,兔子一東一西,直接分頭逃走,李龍腳步不停往東追,陶大強往西追,謝運東頓了頓,跟著陶大強追過去了。
他打算這一只讓一讓陶大強。
李龍雖然跑了幾回,力氣花了不少,但他本身力氣就比普通人大,能量也強,所以依然是最快追到兔子,這兔子同樣會原地拐彎,李龍跑了幾回,已經習慣了,每一步出去也會留力,所以兔子轉彎,他也轉彎。
只不過五六分鐘,這只兔子就被李龍給拎著扔進了袋子里面。
那邊謝運東和陶大強兩個還沒結束,那只兔子可能更狡猾,李龍看著它左右跑著,深陷雪中卻死中求活,一刻也不停。
最后硬是累的跑不動了,陷雪里了,然后被陶大強一棍子敲暈,扔進了袋子里。
這下他和謝運東兩個平齊了,也松了口氣。
但偏偏兔子不讓他們松口氣,轉身要和李龍匯合的時候,經過紅柳叢的時候一只兔子被驚著跑了出來,沖著李龍這邊就竄著進了雪里。
李龍急忙迎了上去,那兔子看到有更大的個頭的家伙追來,從雪里竄出來急忙往北,謝運東和陶大強兩個追了上去。
李龍這邊跑著跑著腳一下滑,他立刻就知道,遇到冰了。
顯然,這下面應該是當初洪水退去后留下來的水結成的冰。
李龍穩住身形,然后繼續往前追的時候,看著謝運東沒跑后直接摔了個后仰。
那兔子竄到雪里也滑了一下,不過沒滑多遠,也就二三十厘米,但就這樣,借勢跳起的動作就被打斷了。
李龍穩住身形,大步追了過去,然后就看到陶大強也打滑了。
不過有謝運東在前,他算是留了心,沒摔倒,倒是李龍步子很穩,往前追著,雖然這回沒跑,但兔子也跑不快,在跑出去二十多米后,讓李龍追上了。
李龍沒跑,這兔子急停轉彎的伎倆就沒用,讓李龍拿著手里的袋子一下子呼上去,把那兔子拍進了雪里。
那兔子被拍得暈頭轉向的,然后就讓李龍擰斷了脖子,扔進了袋子里。
七只了,二十多公斤了。
李龍轉身過去到謝運東那里剛要說話的時候,突然指了指他摔倒的地方說道:
“嘿,魚!”
謝運東和陶大強兩個低頭往下看,果然,那冰下面還有魚在緩緩的游著——冰層挺厚,不過快凍到底了。
“來來來,把雪清開,看看這水面有多大!”李龍來勁了。如果水洼不大,從邊緣能把冰揭起來,這魚就能逮出來了!
畢竟在他的記憶里,這一片除了通往燕爾窩的壩底那一片有個深坑,其他地方就算地面不平也沒什么深坑,一米深的都沒有。
而且沒有大坑,相對比較平坦。
陶大強和謝運東兩個立刻開始清起周邊的雪來。
雪很厚,下面陳雪壓瓷實了,有個十來公分,上面是才下的虛雪,有三四十公分,扒開還比較麻煩一些。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水洼還真不大,不規則形狀,方圓也就三四米。
水洼的邊緣地帶冰就厚幾公分,李龍一腳就踩碎了,然后從缺口那里把冰蓋子揭開。
這冰厚度不一樣,揭了幾次,都只揭開一塊,最大的也就鍋蓋那么大一塊兒。
陶大強和謝運東也把袋子放到一邊,然后開始從邊緣揭冰。
李龍又揭起一塊,然后笑著從冰下取出一條魚來——一筷子長的大鯽魚,還在努力掙扎著,這冰下的水也就十公分厚,再過兩天估計也凍實了。
有了第一條收獲后,接下來魚就越來越多,三個人都在往外撿魚,這時候沒人想著兔子了。
兔子那玩意兒,嘗嘗鮮就行了,這揭冰取魚今年還是頭一回干,和砸冰窟窿還不一樣,三個人都興奮著呢。
很快,李龍就反應過來,這大冰揭不起來,是因為邊緣都和地面凍一起了。
他便不再撿魚,干脆繞著水洼踩了一圈子,把周圍的冰都踩斷,然后招呼著陶大強和謝運東三個人一起,把剩下的那一塊大冰,給揭了起來,扔到了一邊!
這冰面一揭開,下面的魚炸開了鍋,撲撲騰騰的,非常熱鬧。
“真特么的多!”謝運東爆出一句粗口來,“至少得三四十公斤!”
“不止吧。”陶大強看著這魚挨著魚的場景搖搖頭說,“你看,有幾條大的呢,就光那幾條大鯉魚,就得上十公斤了,這最多還是鯽魚……咦,還有一條花鰱!”
“草魚也有。”李龍笑笑說,“撿吧,誰撿的是誰的。”
中間水深最多半米,李龍估計原來的水洼面積比較大,只不過隨著水分的蒸發,水位越來越低,魚就越來越擠,還能看到坑邊緣有死魚骨頭。
不過無所謂了,最終要凍死,要么就被吃。
謝運東和陶大強把原來放兔子的袋子給騰了出來,這時候陶大強才發現,剛才他們弄魚的時候,一個被打暈的兔子竟然醒了過來,試圖逃走,只不過傷有點重,逃出不到三米,就在雪里地掙扎著。
陶大強拿棍子把這些兔子挨個敲完后,再擺在一起。然后拿袋子裝魚。
李龍得意的說道:
“嘿,還是我有先見之明,我拿了兩個袋子!”
他是覺得這大好機會,說不定能多逮一些兔子,一條袋子恐怕不夠,所以多拿一條,現在派上用場了。
三個人都戴著手套,這時候開始往袋子里扒拉魚,也顧不得魚干凈不干凈了——那些魚身上其實都有泥沙了,沒辦法,最后水不足,帶著水的泥沙對它們來說也是好東西了。
李龍先捉的是一條大鯉魚,那條鯉魚原本在冰面下面的時候,看著清清楚楚,是紅頭紅尾的,非常漂亮。
但冰蓋子一揭開,這些原本“老老實實”的魚一下子炸開了鍋,下面的泥沙都攪起來了,魚身上的光澤顏色都沒有了。
李龍這時候也顧不上坑邊的泥巴了,踩實之后探出身去,一把抓住魚嘴,硬是摳著把魚提了起來。
至少六公斤!
那魚一離水,使勁的甩著尾巴,泥點子甩了三個人一身,李龍急忙把魚收回來塞進了袋子里,然后繼續。
大魚里,他弄了兩條鯉魚一條花鰱,謝運東弄了一條鯉魚一條草魚,陶大強拿的多一些,一條鯉魚一條草魚一條白鰱,剩下的就是鯽魚了。
這就慢慢撿吧。
把魚抓起來的時候同時也把泥水帶了出來,坑里魚越少,水也越少。最后剩下在坑里面的都是兩三寸長的小鯽魚,他們也沒留下,都撿著放進了袋子里。
李龍拿的是尿素袋子,魚裝了大半袋子,另外一袋子兔子,他感覺差不多了。
“回吧?”李龍說道,“回去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那就回吧,我也累了。”陶大強說道,“剛才撈魚的時候沒覺得,現在凍的感覺身子發僵,得趕緊回去烤烤。”
謝運東自然也沒意見,三個人便一起往回走去。
紅柳灘那邊的動靜依然很大,狗時不時還在叫著,只要聲音一急促,就說明又有兔子了。
李龍他們現在的方向在紅柳灘三角北面的邊線上,正好要走一條路,這里平坦好走一些。
在路過一個麥場的時候,李龍停下了腳步。
他在這里,又有發現了!
ps:南通文旅,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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