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聽到里面的吼聲,全程吃瓜的陳默嘴角微抿,眼中泛起冷意。
剛才那些耳熟能詳的話術,令他以為自己原本已經遺忘的回憶再次襲來。
若不是墻上少了那些紅條標語,這家公司內熟悉的氣氛與節奏,幾乎讓他有種重回商河的感覺。
在他看來,如今的好大夫,簡直是當年商河的Ultra版。
陳默不動,就沒人敢動。
“你們耳朵聾了嗎?我喊幾次了——”一個老女人罵罵咧咧地出現在門口,剛要發火,卻驀地察覺門外氣氛不對。
緊接著,她迎面撞上一道毫無溫度的目光。
看清來人是誰的剎那,她氣勢驟弱,慌忙擠出一抹近乎諂媚的笑:
“陳…陳總,您怎么突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如果提前打招呼,怎么能看到這么精彩的節目呢?你說是吧”
陳默歪了歪頭,一字一頓,“老?”“大?”
說到職場稱呼,其中的講究可不少,需得入鄉隨俗,在什么山頭唱什么歌:
在外企工作,一般直呼英文名就可以,簡單方便。
在國內尤其在傳統行業工作,一般是稱職務,前面在加個姓以示區分,一般副職在沒有其他人在場,一般把那個“副”字去掉。
在新型互聯網行業工作,像阿里就是稱呼花名,而在彼岸一般都直呼其名即可,最多帶著職位。
娛樂圈則不知從何時起流行稱“老師”,可有些人也不知究竟教了什么、會些什么,就堂而皇之地當起了“老師”。
而“老大”這個稱呼,尤其值得玩味,它承載著下級對上級的臣服與順從,隱隱有幾分自己人的意思。
“不敢當不敢當,陳總,您快請進,是我們有失遠迎……”胡少宇臉上堆笑,躬身做邀請狀。
陳默依舊翹著二郎腿,卻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我在彼岸都沒享受過這般‘待遇’,還是胡總御下有方啊,只是不知你過去砍了幾個人?”
“砍…砍人?”
“不然怎么就叫起老大了呢?”
“陳總您言重了,都是底下人瞎叫著玩的,當不得真,當不得真……”胡少宇連連擺手。
“胡少宇,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
我原本很看好你的業務能力,畢竟你在醫療領域深耕了十余年,這并不容易。
但現在,我很懷疑你的領導力——遇到一點困難就大喊大叫,碰到一點挑戰就情緒暴躁。
你到底有沒有能力帶領技術團隊支撐公司的發展?
說實話,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陳默聲音不大,但聽到胡少宇耳中如窗外的寒風一樣凜冽。
顯然,胡少宇也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不再裝客氣,腰慢慢直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譏諷:
“我想,我如何管理公司就不勞陳總您操心了。
雖說好大夫與彼岸正在合作,但我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
難道你真以為憑借一些資源,就能掌控好大夫?
別太幼稚了,醒醒吧!
彼岸的這批培強企業,其中有多少不過是在陪你這個‘皇帝’過家家罷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唉”
一聲嘆息從陳默口中傳出。
他微微抬頭,看向眼前這位鬢角已花白的小老太太:
“這樣吧,念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先下去,到普通運營崗位再沉淀沉淀說不定退休之前,還有機會當個主管,發揮點‘預熱’作用.”
胡少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開什么玩笑,讓她在好大夫當普通運營,這比直接開除還難以接受。
公司絕對一把手,被貶成普通職員,曾經她天天呼來喝去的運營經理怎么看?技術經理怎么看?產品經理怎么看?
這些下屬不得像曾經她壓榨他們一樣的壓榨她啊?
不過,胡少宇很快鎮定下來,雙臂環胸,冷笑道:
“我承認彼岸家大業大,我們好大夫比不了。大不了我們終止合作,但想讓我降級到運營崗,首先得召開董事會,并且議案通過才行。
我想,即便陳董事長手眼通天,應該沒這個權利吧?”
“哦?這樣啊~~~”陳默挑了挑眉,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去年你們投了一家名叫好大夫的D輪.不知道?你先讓人查下”
聽到這番對話,原本有恃無恐的胡少宇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緒悄然蔓延。
“.有是吧,轉給彼岸有問題么?.行,我讓人找你這邊對接.
沒問題,下次請你吃飯。”
掛斷這通電話,陳默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喂?我好大夫天使輪我看有你的投資.別管了,先轉給彼岸,我找人聯系你”
兩通電話打完,陳默使了個眼色不需要多說,李段法立馬走到一旁打電話跟進后續事宜。
陳默起身,陳默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身高僅一米五出頭的老太太:
“好大夫天使輪由雷軍投資,D輪全部由騰訊投的。
這兩個大股東退出,彼岸接手至于其他幾個小股東,我想都會賣我陳默一個面子。
現在,好大夫跟我有關系了,你說,接下來誰才是好大夫的‘老大’?”
“這不科學,這樣不符合流程.”老太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失神地喃喃自語。
“剛才進去的技術人員也說不符合流程,然后呢?”陳默眼神中滿是嘲弄,“既然是一個以勢壓人的游戲,你玩得,我就玩不得?”
“對只要我和王航,我們兩個創始人不同意,沒人能把我趕出好大夫。”胡少宇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陳默冷笑一聲,“王航?他應該在那邊的會議室吧,”
“要不你試試,叫他的名字看看他敢不敢答應你。”
“王航!”“王航,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里面”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片寂靜。
最壞的情況逐漸成真,胡少宇氣得發瘋,想沖過去抓人,若手里有把折迭刀,她恨不得立刻捅向那個“欺師滅祖”的逆徒。
但她剛要行動,就被陳默身旁一名膀大腰圓的保鏢直接按在了地上,隨即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聲:“放開我!”
陳默有些受不了這高分貝的噪音,掏了掏耳朵。
“放開她。”
胡少宇癱坐在地,也不爭不吵了,神情已然有些慌亂,“陳總.好大夫APP全部出自我手,沒有人比我更精通好大夫的業務,這十多年好大夫.可不能沒有我!”
“好大夫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陳默的話語冷靜得近乎殘酷,
“你就沒有考慮過么?好大夫這十年發展得如此緩慢,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你?”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胡少宇猛然抬頭——五十多歲的人,此刻心中竟涌起萬分委屈。
陳默說的可都是她的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