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尼克斯,那他們就是菲尼克斯的人。”高德一眼看穿艾莎與蘇奈法心中對于巖鋼與杜林火是羊家之人,未必會愿意幫忙的擔憂,這般說道,語氣中帶著篤定。
隨后他話鋒一轉,語氣愈發輕松:“至于最后一層的防偽,就沒有什么太大的難度。
我們直接向好鄰居學習就是了,參照金雀花幣的規格來,包括重量與純度。”
金雀花幣標準純度九成五,重量為百分之二十六盎司,這般算下來,一枚金幣中的黃金重量接近7克。
這個黃金含量是市面上流通的所有金幣中最高一檔的。
這在另一種程度上也能體現出金雀花王朝作為古王朝的底蘊與風范。
作為后起之秀的神圣帝國,一開始也是向金雀花王朝看齊的。
不過神圣帝國在國力愈發強盛之后,更進一步,將帝座金中的黃金純度標準提高到九成六,一舉成為所有流通金幣之中含金量最高的。
“行,只要羊家大師愿意幫忙,那三層防偽就都能落地了。”艾莎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流程,認可道。
“那我們現在先去搞定巖鋼大師那邊吧。”初步敲定完大致思路之后,高德雷厲風行,當即干脆利落地起身,并且拉上了蘇奈法。
“不是要找巖鋼與杜林火嗎?”蘇奈法跟著高德離開市政廳后,卻發現高德所走的方向不太對勁,不由疑惑。
“找人家幫忙,怎么好意思空手上門呢,要帶點薄禮才是。”
高德笑道:“以巖鋼大師的實力,菲尼克斯拿不出什么能讓他眼前一亮的寶物,但我們可以投其所好。”
蘇奈法還在琢磨“投其所好”指的是什么,腳步已跟著高德停在一處新搭建的工坊前。
工坊的窗戶敞開著,隱約能聞到一股麥粒的奇特香氣從里面飄了出來。
“吾王,戰母!”工坊之中,正在忙碌的格蘭特副部長收到工作人員的傳訊,連忙趕了出來。
他看見高德與蘇奈法竟然是一起到場,行禮打招呼的同時,還有些懵。
什么情況?
“我們來看看你的成果,”高德走進工坊,目光掃過靠墻整齊排列的木桶。
桶身上用炭筆標著“發酵第7天”“待蒸餾”等字樣,他笑著開口:“前兩天我就看見你上報是說已經釀出了第一批麥酒?”
當下的北境還是十分缺木材的,能拿出這一部分木材用來制作木桶嘗試釀酒,就足以表明高德給出的支持力度還是很大的。
是的,此處工坊,正是釀酒工坊。
當時巖鋼大師初到菲尼克斯時,曾經提出想要好酒。
事后高德就屬意格蘭特開始嘗試用西北大麥釀造酒水,并將釀酒的基礎思路告知給了他。
而格蘭特也是十分有眼力勁、積極且有能力的人。
他知道高德對此事的重視,回去之后當即就開始組織人手進行嘗試。
在知曉大致思路的情況下,還有法術相助,釀酒之事也就進行得十分順利。
前兩天高德就收到格蘭特匯報,說是第一批麥酒已經釀造而出,可以出桶。
只不過當時事務繁忙,高德本身對酒水又沒太大興趣,所以并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查看。
如今要用得上了,他第一時間便是想起了此事。
“是!第一批已經釀好了,正在陳放呢!”聽聞高德所言,格蘭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隨即又興奮起來,嗓門都提高了幾分
他招手喊來一位工作人員,交待了兩句:“把那桶頭酒給搬過來!”
不多時,工作人員就費力地抱著一個半人高的橡木桶跑了過來。
桶口用軟木塞封著,外面還纏著一圈麻繩,麻繩上掛著塊小木牌,寫著“第一批西北大麥二號”。
格蘭特上前,熟練地拔掉軟木塞。
一股濃烈的麥香瞬間炸開,混著辛辣的酒香,像團火焰似的撲到臉上,嗆得人鼻尖發麻。
與外界常見麥酒的清淡不同,這酒的香氣中帶著股灼熱感與沖勁,只是聞著,就讓人覺得從喉嚨到胃里都熱了起來。
“您看,這是用西北大麥二號釀的麥酒。”格蘭特小心翼翼地倒了兩杯酒,遞到高德與蘇奈法面前。
酒液呈深血紅色,像融化的血晶,在杯壁上緩緩流動,留下細密的酒珠。
西北大麥二號種是血晶麥與耐寒麥雜交而來,麥子本身就是血紅色,釀造出的酒液這個顏色也在情理之中。
“西北大麥一號種與二號種都可以釀酒,二號種因為本身特性的原因,釀出來的酒更烈,更適合北境,而且巖鋼大師不是喜歡烈酒嗎?所以我就特地先用西北大麥二號種嘗試釀酒。”格蘭特解釋道。
高德聞這酒香,看這酒色,就感覺應當不賴,最后味道也沒有讓他失望。
他試著抿了一小口,酒液剛碰到嘴唇,一股灼熱感就順著唇縫往嘴里鉆,像是含了一小塊燒紅的炭。
等酒液滑入喉嚨,那股灼熱瞬間化作一條火蛇,順著食道往下竄,燒得喉嚨微微發緊,卻沒半點嗆咳感。
與此同時,焦香的麥味在舌尖炸開,帶著幾分烘烤后的回甘,沒有一絲雜味。
連酒液劃過牙齒時,都能嘗到麥粒本身的清甜。
酒液咽下去之后,暖意瞬間從胃里漫開,順著血管流遍全身,連手指尖都透著熱乎氣。
這酒的后勁來得不猛,卻格外綿長,喉嚨里留著淡淡的灼燒感,像余火未熄,讓人忍不住想再喝一口,把那股暖意續得更久些。
“不錯,這酒口感夠勁!”高德放下杯子,杯底還剩小半杯酒液,晃動時依舊紅得透亮。
他不是喜酒之人,但簡單的口感優劣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這酒的底子十分好,沒有糙酒的沖勁,烈得很順口。
“可不是嘛!”格蘭特眼睛一亮,連忙接話,“這還是剛出桶的新酒,要是裝在橡木桶里陳放個兩三年,酒里的辛辣感會淡些,麥香更醇,到時候入口會更順,余味也更長!”
酒是需要時間陳化才能變得醇厚的。
而且勾兌過程,也是需要不同輪次、不同年份的酒進行勾兌,味道才是最佳。
蘇奈法也跟著淺嘗了一口,剛入口就皺起眉。
她并不喜歡這種“上頭”的味道。
不過同時她眼底卻閃過一絲驚訝。
因為雖然口感不喜,但是她能清晰感受到這酒入喉之后像團暖爐似的,瞬間驅散了胸腔里積著的寒氣
“沒想到用西北大麥二號種釀造出來的麥酒驅寒效果這么強,效果都快比得上低階驅寒魔藥了。”她也給出評價。
普通的驅寒魔藥別說口感了,本身又苦又澀,成本還不低。
而眼前的麥酒,作為上等飲品,還具備堪比魔藥的效果。
這樣的玩意在外界都十分少見,甚至可以出口賺取外匯了。
“干得不錯。”高德稱贊道。
在北境釀酒,優勢不是沒有。
比如北境能提供最為純凈的冰湖水,水質清冽甘甜,是釀酒的絕佳原料。
西北大麥二號種就更不用說,可以類比于靈米。
運用法師之手進行攪拌麥漿,能保證每一處都攪得均勻,還不會帶入雜菌。
凈化食糧可以抑制所有有害雜菌的生長,只允許需要的酵母菌工作,確保發酵的純粹和成功率。
但劣勢也同樣存在。
比如制曲是需要高溫的,而在北境,想要營造高溫環境并不容易。
這一步,目前還只能是用法術完成,目前的釀酒量還足以應對。
一旦規模擴大,法師的魔力就不足以支撐了。
不過現在鐵爐堡建立之后,高德已經在考慮將釀酒工坊轉移到鐵爐堡,借助鐵爐堡的地火進行高溫制曲。
——工業之城與酒水不論是在影視作品中還是在現實中,都本就是蘿卜配羊肉,天生一對。
“吾王,殿下,此酒還未命名,還請兩位給定個合適的名字。”格蘭特恭聲道。
“名字.”高德略一沉思,一個名字就脫口而出,“就叫飛天茅臺吧。”
“飛天.茅臺?”格蘭特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前面的飛天倒是很順口,意象也不錯,喝這個酒確實有一種飛天的暢快感。
可“茅臺”兩個字卻拗口得很,怎么念都覺得生疏,顯然是從未聽過的生造詞。
但他也沒多問。
畢竟是高德定下的名字,必然有深意。
他立刻躬身應道:“好名字,就叫飛天茅臺!”
高德微微頷首。
不管“茅臺”在這個世界聽著多拗口,他相信,以它的獨特性與口感,遲早會讓“飛天茅臺”這個名字在這片異世界土地上同樣流傳開來。
在瓦拉爾灣,高德見到了已經在此暫且定居的巖鋼與杜林火。
這是由建設部的人手出馬,臨時搭建的石屋。
石屋旁還堆著幾塊兩人從熔原帶來的礦石。
石屋位于瓦拉爾隧道于瓦拉爾灣的出口之處,將位置選擇這里,高德也是自有考量。
瓦拉爾隧道連接著灣岸與內陸,而巖鋼、杜林火是羊家頂尖的鍛造大師,萬一隧道出現巖壁松動又或者什么情況,有他們在,能蹭一蹭他們的手段。
離開熔原這些天,巖鋼在過了一開始的新鮮勁后,就有點閑得發慌:沒有源源不斷的鍛造任務,沒有族里的后輩圍著請教,任他“欺負”。
這讓他難受得很,
對于羊家人來說,鍛造這幾乎已經是融入他們血脈之中的習慣與本能了。
這才是剛開始。
一想到要在這里呆不知道多少年,巖鋼就覺得有些惆悵,隱隱感覺族里把自己派出來的決定中似乎隱藏著什么“陰謀”。
巖鋼瞥見高德進門,下意識挺直了腰板,想拿出在羊家“長輩”的派頭。
他在族里輩分高、技藝強,就算到了菲尼克斯,也沒把誰放在眼里。
可剛想擺架子,目光突然掃到高德肩頭,瞬間就蔫了下去。
高德的肩頭,正坐著個小人兒。
那小人兒正睜著黑溜溜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眼神清澈又認真。
這讓巖鋼喉結動了動,一下子偃旗息鼓。
一物降一物。
在熔原憑借自己的輩分與資歷,他可謂是“橫行無忌”,即使到了菲尼克斯,因為自身的來歷與實力,他也同樣是“肆無忌憚”。
但這些,在這位小人兒面前可是絲毫不管用的。
芙蘿拉大人,只認理!
“巖鋼大師,這些天在灣岸住得還習慣?”高德忍著笑,將芙蘿拉帶來,自然是他有意為之,專門來克制巖鋼的。
“還行吧就是在這里沒事干,有些不得勁。”巖鋼甕聲甕氣地回答道,非常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嘟囔”的欲望。
“如果將來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時常敲敲鐵。”一旁的杜林火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這不巧了,”高德“一拍即合”,拍手道:“我這邊正好是有一項鍛造工程,領地內的工匠無人可以勝任,想要請求巖鋼大師與杜林火大師幫幫忙。”
“我們羊家一般是不允許為外人打造武器的。”杜林火“誤會”了高德的來意,提前聲明道。
他們的技藝太強,打造出的超凡武器具有恐怖威力,如果肆意為外人打造,很容易引起戰爭與混亂。
這是工匠大師所不喜看見的場面,故而做出了嚴格的限制。
巖鋼也跟著點頭,剛才的焦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警惕。
“杜林火大師誤會了,我并非要打造武器。”高德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坐下,同時將手中提著的兩個酒壇往桌上一放。
“那是?”杜林火好奇地掃了那兩壇子一眼,同時接著問道。
而功力更勝一籌的巖鋼,已經是屏住了呼吸,鼻子飛快地動了動,像是聞到了什么特別的氣味。
“情況有些復雜,我們坐下細談,”高德笑著,伸手去解酒壇的麻布:“另外,我給二位帶了一些酒水。”
“酒水?”巖鋼大師本能地發出質疑。
這地方還有酒水?
“最近族里人剛剛釀出來的,巖鋼大師應該深諳此道,特地帶了些過來,想讓巖鋼大師品鑒一下此酒質量如何。”高德解釋道。
“哦?就算味道不太行,你們能釀出酒水就已經很難得了,畢竟你們條件就這。”巖鋼語氣中帶著點“施舍”的意味。
“那是那是。”高德也不辯解,只是慢悠悠拆開麻布。
下一瞬,一股濃烈的酒香瞬間炸開,像有團小火球從酒壇里竄出來,混著焦麥的熱氣,直沖鼻腔。
巖鋼的眼睛瞬間亮了,剛才的“不以為意”早拋到九霄云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這……這香味……”
他話沒說完,就見高德拿起粗陶碗,給兩人各倒了半碗深血紅色的酒液。
“嘗嘗?”
巖鋼再也忍不住,端起碗就抿了一大口。
下一刻,他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不敢置信。
緊跟著,巖鋼又猛灌了一大口,一飲而盡。
“好酒!”他放下碗,給出肯定的評價。
杜林火也嘗了一口,原本嚴肅的臉上露出驚訝,隨即也被這酒的烈勁與醇厚征服。
他雖然不像巖鋼那般嗜酒,但羊家人中就少有不愛酒的,他也不例外。
“看來族人釀的飛天茅臺還是能入兩位大師之口,”高德見兩人被自己的飛天茅臺俘獲,笑道:“那之后我讓族人多送些過來。”
隨即,他一邊給兩人又倒了一碗飛天茅臺,一邊趁熱打鐵,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紙,鋪在石桌上,“這便是我族搞不定的鍛造工程,兩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