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這次之所以只是擴大租界面積,而不是干脆拿下整個馬尼拉和巴達維亞。
原因是因為,現在克里米亞那邊剛打起來沒多久,戰爭還沒到白熱化的地步。
大唐這邊如果冒然把荷蘭和西班牙給逼急了,那是有可能讓英法從克里米亞抽出手來,干涉東亞局勢的。
盡管英法不顧自家利益,跑來幫荷蘭和西班牙同大唐打仗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可能性哪怕再小,那也有可能會發生的。
為了保險起見,溫水煮青蛙就是最好的選擇。
先借著荷蘭和西班牙干涉越南戰事的由頭,割荷西兩國一刀。
等到克里米亞那邊打的水深火熱,徹底化解不開了,大唐再出手將馬尼拉和巴達維亞給徹底拿下也不遲。
正好,如今大唐的海軍艦隊正在飛速發展當中。
每隔一段時間,實力都能有一個極大的增長。
戰爭越往后拖,對大唐越有利。
安德烈和科特羅聞言,臉色都是猛地變化。
“不,這不可能!”
“讓大唐在馬尼拉和巴達維亞劃分租界,我們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不可能再允許大唐擴大租界。”
“司長閣下,麻煩您提出一些切實點的要求。”
“像是這樣離譜的要求,我們荷蘭和西班牙斷然無法接受。”
安德烈和科特羅表現的很是憤怒,激動。
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便跳了起來。
郭嵩燾卻是神色不變,底氣十足的說道。
“荷蘭和西班牙兩國干涉越南戰事是事實。”
“大唐上下對此民怨沸騰也是事實。”
“如果荷蘭和西班牙方面不能給大唐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么大唐便只能斥諸武力,自己討一個公道了。”
如果是通過談判來切割馬尼拉和巴達維亞方面的利益,自然大唐會選擇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來做。
可如果荷蘭和西班牙不肯讓步,非得大唐斥諸武力。
那么,此次便大概率不是溫水煮青蛙,而是一戰定乾坤。
直接拿下馬尼拉和巴達維亞!
不動是不動,可既然動兵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安德烈和科特羅兩人對視一眼。
西班牙公使科特羅開口說道。
“這次鼓動越南同大唐敵對的,乃是英國和法國,我們荷蘭和西班牙也只是跟隨。”
“大唐要交代,也該去向英國和法國要!”
“而不是只向我們兩國要!”
一旁的安德烈也是幫腔。
“難不成大唐身為天朝上國,也欺軟怕硬嗎?”
郭嵩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說道。
“兩位有所不知,英國和法國已經給過交代了。”
安德烈和科特羅聞言,心中都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詢問道。
“敢問郭司長,英法給了大唐什么交代?”
郭嵩燾笑笑不答,只是將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面前兩人。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安德烈和科特羅見此,心中一個咯噔。
上帝啊,他們又踏馬被英法給賣了!
上次八國聯軍來犯大唐就是這樣。
仗是大家一起打的,結果和談的時候,荷蘭和西班牙就被賣了。
搞的最后八國聯軍的其余各國都全身而退。
只有荷蘭和西班牙被大唐從身上咬下了一大口肉。
結果這次也是一樣!
策動越南和大唐敵對的是英法荷西四個國家,其中英法是主導,荷蘭和西班牙只不過是跟隨行事。
可等到事情敗露,需要付出代價的時候,英法卻是再次賣了荷西兩國。
搞到最后英法兩國全身而退,需要付出代價的,只有荷蘭和西班牙。
尼瑪的,這踏馬都叫個什么事情?!
真就小國沒國權唄?
只是,即便如此,安德烈和科特羅也是沒有松口,而是對郭嵩燾說他們需要將此事上報,請總督決斷。
郭嵩燾聞言,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唐并不著急!
克里米亞那邊的戰局愈演愈烈,越拖延,英法等西夷國家越沒有精力插手遠東事宜。
既然如此,那他李奕又有什么好著急的呢?
該急的明明是荷蘭和西班牙才對!
反正,馬尼拉和巴達維亞遲早是大唐的,他跑不了!
北部灣!
海面上,一支艦隊破浪而行。
而在這支艦隊上空,掛著的正是日本德川幕府的旗幟。
而在這支艦隊前方,則是有一條大唐的蒸汽鐵甲船帶路。
鐵甲船上空飄散著濃濃黑煙!
船身后方是一道十分明顯的螺旋槳轉動掀起的白痕。
這支來自日本的艦隊,正在大唐船只的帶路下,向著越南的方向而去。
雖然目前大唐和越南已經完成了和談。
越南為了求和,已經向大唐割讓了越北的土地。
但是,這卻并不代表越南方面的戰事就這么停了。
原因很簡單,越軍雖然撤了,但越北地方上的叛亂卻是層出不窮。
紅河三角洲地區還好說。
紅河三角洲交通便利,越南人前腳叛亂,唐軍后腳就能殺至平叛。
所以,紅河三角洲地區還算是安穩。
但是,越北的山區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由于地形阻隔,大唐并沒有能夠對越北的山區進行實控。
大部分的州縣都是換個旗也就不管了。
那些對大唐的統治并不服氣的越南士紳貴族,憑借地形優勢,頻繁掀起叛亂和唐軍敵對。
搞得唐軍煩不勝煩!
所以,目前的唐軍仍舊需要一支能打治安戰的部隊進入越南戰場,幫助唐軍穩定地方。
而日本德川幕府派來的日軍,便是最好的選擇。
“德川君,你說我等率軍進入越南戰場,為了大唐而去和越南人作戰,真的值得嗎?”
武田信司邁步來到德川康平身邊,語氣有些遲疑的說道。
德川康平聞言,收回了自己看向海面的視線,開口說道。
“武田君,我們身為武士,服從將軍的命令便是天職。”
“將軍大人既然調派我等前來越南,協助大唐作戰,我等聽命行事便是。”
“我們身為武士,怎么能去質疑將軍大人命令呢?”
德川康平姓德川,德川家康的德川。
也正是因為這個姓氏,所以,德川康平被任命為此次征越日軍的主將。
身為德川家的一員,德川康平對幕府自然是忠誠的。
他絕對不會去質疑幕府下達的命令!
武田信司聞言,張了張嘴說道。
“是在下失言了!”
見此,德川康平這才接著解釋道。
“幕府這次之所以派遣我等前來越南協助唐軍作戰,自然不是沒原因的。”
“據我所知,大唐方面為了讓幕府出兵協助大唐征越,非但答應了幕府方面向大唐派出遣唐使的事情。”
“還同意了,幫助幕府組建一支用于鎮壓國內那些不安穩的外樣大名的新軍。”
“我等,便是第一批新軍的樣板!”
“我們這次前來越南,不光是協助大唐征越,還是在以戰練兵,練出一支新軍來。”
武田信司聞言,這才恍然的點頭。
在此之前,他是不知道這些的。
“原來如此。”
“多謝德川君解惑。”
德川康平聞言,只是搖搖頭說道。
“不必謝我,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
“等我們到了越南,這些事情你自然會了解。”
“我現在不過是提前一段時間告訴你而已。”
與此同時,船艙內。
一群日本武士在擁擠的船艙內擠成了沙丁魚。
到了飯點,放飯的武士提著捅挨個給眾人發放食物。
一人一個發霉的飯團,一竹筒帶著異味的清水。
這年頭航海就是這樣的,補給相當困難,且不管是食物還是飲水,都缺乏長時間保存的手段。
只是即便如此,這些武士們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這年頭的日本可是一個極度缺糧的國家。
再加上這些年來德川幕府的財政越發困難,給武士的俸祿也是越來越少。
很多武士都得靠著給商人打零工,才能填飽肚子,養活自己的一家子。
饑一頓飽一頓,那是時常有的事情。
如今吃的食物雖然變質了,但好歹能勉強填飽肚子,不至于餓死。
這些餓慣了肚子的武士,在吃這方面并不挑剔。
竹田口小心翼翼的將飯團上明顯發霉的位置用指甲扣了下來,生怕一下子不小心扣多了。
在將發霉的位置扣掉之后,他將飯團塞入嘴里,咬了一口,用力咀嚼。
然后用明顯帶著怪味的水順了順,將飯團給咽了下去。
感受著食物順著食道進入胃里,將胃給填充,竹田口心中滿是滿足。
三口兩口將手中的飯團吃完,喝光了竹筒里的水。
竹田口靠在艙壁上準備休息。
心中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竹田口知道自己這次前往越南,是九死一生。
但沒辦法,他的家鄉發生了旱災,他這個武士的家底雖然比平常的農民更厚,但在天災中,卻也不算什么。
竹田家也已經斷糧了好長時間,他的家人都快要餓死了。
為了自己的家人能活命,竹田口只能用自己的小命來和幕府換一筆安家費,用于養活自己的家人。
現在的竹田口都不敢奢求自己在越南能夠建功立業,實現階層躍遷。
他只希望自己的家人拿到自己的安家費之后,能夠安穩渡過這次災荒。
能夠從天災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