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伯———」
三師兄愜證看著那方。
這與那龍卷又不同了那龍卷雖然厲害,可風之一道卻不是他之所長。何況他心里知曉,今日這道龍卷之所以這般厲害,除了小師弟與風有緣,感悟頗深,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今天的風本來就大,施法本就是取天地的玄妙,今日又多借了一分天時之力。
而這龍伯,卻是他的夢啊!
可惜可惜—·
可惜這般龍伯只有一位。
雙拳難敵四手。
可惜這位龍伯尚未祭煉完美,它身軀中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它自如行動,
這讓它行動笨拙,也不足以支撐它長久的活動,這讓它耐力不足。
而下方的妖怪實在不是好惹的。
越來越多的妖怪聚來,小妖沿著它的身軀往上爬,大妖拉開距離以法術與它爭鋒。
龍伯再厲害也獨木難支。
得虧它的軀體乃是山山神贈予的方年浮鐵木雕刻而成,不僅比它原先的肉身更堅硬,也比絕大多數豆兵的身體都堅硬,而它這身盔甲,乃是西北豹王的兵刃鑄造,這才能抵住這些妖怪的爪牙與法術。
「不行!」
三師兄看不下去了,提劍站上城墻:
「豈能容這些妖怪如此囂張?師弟你就在上面總管大局,我下去助陣!
「這怎么可以?」
「何懼之有?」
「那師兄務必小心!若有危機,迅速上來!」
「這還用你說?諸位好漢!隨我下去和這些妖怪斗上一斗!」
「三師兄!」
小師妹一手抓著拂塵,一手持劍,本在與城墻上的妖怪激斗,劍身和拂塵上面都染了血,聞言立馬轉頭對他說:「我也擅長近戰!」
「城墻上更需要你。」
「那你—.」
「我有諸多好漢助陣,又豈是孤身一人?」
「好!」
小師妹收回目光,專心除妖。
憑著靈巧身法,避開一頭虎妖的爪牙,吐出一口烈焰,只為遮目,隨即一掌打出,虎妖表面毫發無損,體內骨頭卻已破碎,頓時便豪叫倒地。
三師兄則是提看大劍縱身一跳。
城墻上分布著一百多名豆兵,見他如此,至少上百名甲士毫不猶豫,都提著武器隨他躍下城墻,其中竟然還有幾頭一丈多高的披甲夜叉一一夜叉本身沒有那么普遍,又天性兇悍殘暴,智力不高,難以與人相處交流,就算變成殘魂,也很難追隨人,不知三師兄是從哪里弄來的。
總之上百道身影轟然墜地。
三師兄藝高人膽大,大劍一揮,劍鋒連著劍氣,直將面前一頭狼妖斬成兩半,身后的申士也迅速結成軍陣,盾刀在前,長矛隨后,刀劍在側,弓手站在最后,朝看那些圍攻龍伯豆兵的妖怪沖去。
林覺則在城墻上面,以法術相助,
有大妖沖來,便吐一口春風。
有小妖涌去,便逐一定身。
若有鬼魂襲來,便拘來滅殺,若有妖怪在遠處念咒施法,便道一聲「勸君開懷」、「勸君皺眉」,為他們添些喜怒滋味。
再令兩尊山石巨人也去助陣。
城墻之下龍卷肆虐,巨神般的龍伯無懼生死,六尊石巨人在旁協助,三師兄率領上百名甲士助陣,加上林覺的法術支援,配合默契而又合理。
至于城墻上的妖怪,則由小師妹、萬新榮等人與眾多將士與之相斗。
算不上勝利在望,總歸不落下風。
天色越發昏暗,夜晚將近。
漸漸地,攀上城墻的妖怪越來越少了。
死去的妖怪越來越多。
自然,將士也在傷亡,道人的法力丹藥也在消耗,豆兵甲士也在受損,
山石巨人崩了又聚。
即便下方妖怪眾多、道行不淺,雙方也暫時打了個平分秋色。
不過林覺卻并未放松警惕。
沒有多久,他忽然察覺一點異樣。
那是一股陰氣與木氣,構成一種玄妙,自城中地下升起。
小師妹也察覺到了。
只是她修的是五行靈法,對于陰陽之氣便沒這么敏感,她察覺到的是木氣,還有林覺沒有察覺到的土氣,同樣自地下而來。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想法一樣。
便是那吞陽大陣!
噗的一聲!忽有一顆土黃色珠子飛上天空,散出光芒與靈韻,紫云城地下所有力量都受其引導!
「轟——.」
大地猛地一顫,整座城都往下面陷了一點。
林覺低頭回首城墻往下陷了一截,大約幾尺不等,出現了一些裂紋,身后城中也有地陷,不過既不多也不嚴重,有房屋倒塌,入眼所見卻也才三兩間罷了。
應是地下的狐貍起了作用。
「哼——」
還好有自家狐貍。
與此同時,察覺到大地的動靜,一只變得灰撲撲的白狐陡然從一座院落中探出頭,明明身形巨大,卻將腦袋一歪,與城墻上的林覺對視。
「嗯..」
林覺點了點頭,又將目光上移。
「這顆珠子—..」
心念剛起,珠子就又遁入了地下。
狐貍見狀,眼睛死死盯著它,待它遁入地下,它也毫不猶豫,腦袋往地下一縮,便也跟著消失不見。
「師兄!」
身邊傳來師妹的聲音:「下面那些妖怪流的血,好像在往地下滲!」
「嗯?」
林覺來不及多想,立馬看去。
果不其然一番戰斗下來,城墻下方已死了不少妖怪,流出許多鮮血,可就在這時開始,這些鮮血加上精氣,卻都在迅速往地下滲。
「這是.」
林覺似是有所預料,又不知具體如何。
「三師兄!速歸!」
伴隨著林覺的喊聲,三師兄迅速收劍,也收回所有豆兵,轉身便以神行之法回到城頭。
龍卷離得遠了些,風聲依舊呼嘯。
「怎么回事?」三師兄身在城下,顯然對下方的情況更了解,「好像有東西在遠處吸聚這些妖怪的精血精氣!」
「不知道。」
林覺神情十分凝重。
他知道東王母這般存在已經成真得道,道行本領自遠遠不是自己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她文在此扎根經營許多年,既然她決意攻打紫云,除非她是伴攻或有別的自的,否則只要她想要攻下這幾座城池,便必定帶來壓倒性的力量。
只是知已知彼不是易事,見招拆招才是常態。
林覺原先想著,此前東王母數次試探,自己都留有余地,不僅沒有暴露搬山鏡,也從未使用過龍伯豆兵,更沒有暴露過土遁的本領。
如今算算,若是自己沒有龍伯,沒有搬山鏡,沒有會土遁的狐貍應付地下鋪展開的吞陽大陣,哪怕有三師兄助陣,這一戰也是敗多勝少,很可能紫云縣也會沉入地下,便以為東王母的籌備大抵就只這么多了,只是自己的牌更多一些。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在告知他,竟還不止于此。
那些精血精氣滲入地下后,又流入遠方迷霧之中,而那迷霧洶涌激蕩,
不知在醞釀些什么。
大地隱隱開始顫抖起來,迷霧中似乎顯現出巨大的身影。
僅僅片刻,林覺就感到了一陣心悸。
那是一種近乎面對神靈的感覺。
師兄妹三人不禁對視一眼。
此地有幾位成真得道的存在呢?
聽說東王母擅長分身之法··
難道有東王母的分身在后面?
還是說有某種神通手段,以這些死去妖怪的精血精氣,可以召東王母的分身來此,或者為她現場鑄就一尊分身?
正思索時,無聲無息間,城池前方旋轉肆虐的龍卷便停下了。
不是林覺所為,也非法力耗盡。
它就那么悄無聲息的停下了。
安靜得令人害怕。
剩下的只是天地間自然的風。
這風吹散了遠處迷霧。
只見一棵參天大樹不知何時已經扎根于前方荒山之間,又似剛從地底升起,已經升起大半,卻還沒有停止,已經參天,卻還在生長。
待它停下來時,已經無比巨大,就連枝條都在云端,閃電不斷劈下,與枝丫一同交錯。
「東王母.」
林覺喃喃自語,睜大眼睛。
「東王母怎么會到這里來?」小師妹說道,「她不是在和護圣真君保圣真君斗法嗎?」
「是她的分身!不知這是什么神通法術!」三師兄也咬牙道,「那兩個真君吃屎成神的嗎?怎會在這么要緊的關頭把她的分身放過來!」
「是精血精氣凝成的,應是她的獨特神通一一」林覺說道,「若是這些妖怪力量壓過我們,便摧毀城池,若是這些妖怪力量不夠,損失慘重,她便吸取這些妖怪的精血精氣,在此長出分身。」
「那怎么辦?」
說到這里,那棵參天大樹之上,已經睜開一雙眼晴,浮現出一幅五官,
蒼老而又慈祥。
烏云之下,雷雨相襯,卻只覺陰森。
一根巨大枝丫緩緩伸了過來,對著龍伯豆兵隔空一點。
「回來!」
林覺趕在它之前伸手一招。
龍伯巨神立馬變小,化作一顆豆子,飛回他的手中。
卻見那根枝丫隔空指的位置,什么也沒發生,不知是東王母的法力只作用于龍伯身上,還是她本就沒有施法。
「還敢頑抗?」
遠方天空中傳來聲音,慈祥如神母,卻震耳欲聾:
「本尊既然來此,必定摧城,只是本尊心有慈悲,城外將土,但凡放下兵刃,城中百姓,但凡改念吾名,可以活命,今后未必不能長生—.”
還沒摧城,就開始動搖神靈信仰了?
此地如此,別的幾座城又該如何?
林覺神情一凝,毫不猶豫,自三師兄懷中取出一面銀鏡。
「諸位莫要被她所騙!她不惜用出這般險招,更說明北方戰況對她不利,她已無法抗衡兩位真君與神兵天將!」
道人的聲音同樣響起,傳遍城池。
夜色中銀鏡一翻,反射著雷光閃電。
巨大的長生古樹映在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