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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妖魔鬼怪全炸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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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12-25  作者:玖拾陸
 
第103章妖魔鬼怪全炸個干凈(兩更合一)

臘月二十九。

阿薇在小廚房里為大飯做準備。

要是想躲個懶,自然都可以都交由府里的廚房,但阿薇習慣了置辦這些。

前兩年,在蜀地那莊子上,逢年過節,都是滿滿一桌子。

陸念那時候勸過她,一道坐下來吃飯的就她們三個人,不必如此操累。

阿薇沒有答應。

“哪怕人少,過節時也要有滿滿當當的一桌,看著喜氣、高興。”

她這般堅持了,陸念也就隨她了。

菜品一多,的工夫也多,甚至得提前三五天就開始準備起來,該泡發的泡發,該熏制的熏制。

阿薇正給給泡發的海貨換水,陸致就一邊進來一邊喚了聲“表姐”。

“你怎么同你母親說的?”阿薇問他。

陸致摸了摸鼻尖:“我就說想看看你怎么備菜,母親沒有多問。”

阿薇聞言彎了彎眼。

今兒是桑氏三十歲的整生辰。

因著翌日就是除夕,廚房為年菜忙碌,桑氏便不愿意單獨再為了生辰擺桌。

回回都是簡單意思下,偶爾遇著沒有臘月三十的那一年,好日子疊在一起了,才會豐盛過個生辰。

對母親的大日子,陸致一直記在心里。

前兩天就與阿薇說好,想當日請表姐教他做一碗長壽面。

“把手洗干凈。”阿薇交代道。

陸致進廚房,老實得很,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母親的長壽面是甜口的,她說她小時候、外祖母就是這么給她做的,赤砂湯底,還有一個水潽蛋。”

阿薇手上觀察著泡發的膠的狀況,頭也不抬應道:“曉得曉得,你先前說過一遍了。”

陸致擦手的功夫,毛婆子已經照著吩咐,把面粉和水都備好了。

阿薇便讓陸致動手,一邊指點他、一邊道:“竟然還真的決心從和面開始,是我小瞧了你。”

陸致悶聲道:“誰叫我沒錢了呢。”

阿薇聽得一樂。

早前舅娘責問陸致斗雞贏來的錢都是哪兒了,陸致提過,除了同窗交際和自己的零嘴,他想存錢給母親買好些的生辰禮。

那說辭到底是真心所想,還是挨罵時的靈機一閃自救,阿薇說不好。

但今時今日看來,陸致的那份心還是誠的。

舅娘把他存的銀錢全收走了,每旬又只給很少的銀錢,夠陸致書院里吃喝,想攢起來是癡心妄想。

“錢沒有,但生辰還是要送禮,”阿薇道,“你親手做一碗面送上,比什么值錢的寶貝都叫舅娘開心。”

當然,舅娘一句沒有多問就讓陸致來了,應當也是猜到了什么。

陸致頭一次上手,不太會用巧勁,還沒有和得三光,額頭上先出了一層汗,好在是要拉細面,面團不似手搟面一般結實,稍費些時間也就好了。

面團抹油醒著,陸致擦干凈手,搬了把小杌子休息。

緩過了勁,陸致支著腮幫子,嘆道:“孝順真難。”

阿薇失笑:“這就難了?”

“不是和面,”陸致搖了搖頭,“對我來說,好像是容易的。

母親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一直疼我關心我,我做錯了事,該打就打、該罵就罵,還逼著我去一家家賠禮,丟人是丟人,但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那日黃宇家里不講理,母親反擊時真的很兇,像母雞護仔那樣。

我孝順她順理成章、天經地義。”

阿薇放下了手中的事,轉頭看著他。

心里想著的是,陸念若聽了這番話,大概會感嘆一句“小瘟雞會體諒老母雞的不容易了”。

“可父親他……”陸致斟酌著用詞,想把自己的想法盡量準確地表達出來,“他本來似乎也沒有錯。

他不知道岑氏祖母的真面目,他從小跟著繼母長大,繼母對他也很好。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親娘都會對孩子好,也不是所有的繼母都是壞人……

我孝順親娘,不用多想,但繼子女面對繼母,卻得先分辨好壞,分辨錯了,就是認賊為母。

所以,很難。”

“要不然怎么有一個詞叫‘繼母難當’呢?”阿薇道,“不是親生的孩子,尤其是年紀大一些的,很難對繼母親近起來。

有得緣的,多用些心思,慢慢好起來,也有不得緣的,一輩子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我知道,舅舅當初太小了,且岑氏會裝,我母親嚷得大聲但她沒有證據,舅舅多年來向著岑氏并不稀奇。

所以你看,我母親罵舅舅從來都是罵‘蠢’,卻不是壞。

受人蒙騙是蠢,但執迷不悟就是壞了。

舅舅嘛……”

阿薇哼笑了一聲。

陸駿還有些軟弱和逃避,所以遇著這般翻天覆地般的變化,他應對得很慢,左搖右擺。

阿薇又與陸致道:“你比你爹機靈些。”

陸致抿嘴,道:“那是我祖母,對父親卻是母親。”

冬日醒面不容易,長壽面又要多醒幾次,等到能拉面了,已經快中午了。

阿薇讓陸致分了劑子,多次拉伸。

“不用擔心拉得不夠細、不夠均勻,才第一回動手,你要拉得又細又光滑,廚娘們多年功夫豈不是白練了?”

陸致原本還小心翼翼,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頓時大膽起來。

面條被他拉得粗細不一,但他很得樂趣。

粗得再拉開些,細的不小心斷了那也沒辦法。

之后一并下鍋去,煮熟撈出來,再照著指點煮水潽蛋。

不是磕雞蛋沒有磕好,就是下水后凝不攏、蛋白跑了一鍋子,如此耗費了七八只雞蛋,才算有了一個看得順眼的。

陸致輕手輕腳把它撈起來。

赤砂煮開盛入瓷盅里,再把面條和水潽蛋擺進去,蓋上蓋子。

陸致長松了一口氣,趕緊把瓷盅裹得嚴嚴實實,匆匆打了招呼,抱著就走。

怕涼了,想跑,怕灑了,又趕緊穩住。

心急火燎送到桑氏面前,忐忑又期待地等母親品嘗。

那粗粗細細的長壽面,桑氏連湯都喝了干凈,一點沒有剩下。

轉眼便是除夕了。

定西侯府如今這狀況,自是不可能像往年一般擺一大桌子、所有人都聚一塊。

陸念完全沒有和陸馳那家子一道“團圓”的想法,只在春暉園里和阿薇開了一桌。

中午時候,定西侯就過來了,不多時,陸致也跑了來,和祖父說起了自己做的面條,又時不時去小廚房轉轉,看看阿薇那頭的進展。

下午,忙了一整年的桑氏松弛了肩膀,總算有種踏實了的感覺。

她換了身衣裳,重新梳頭。

陸駿看她坐在梳妝臺前打扮,便問:“夫人也去春暉園?”

桑氏抬眸,透過鏡子看他:“世子難道不去?”陸駿面上一訕:“大姐應該不想和我一起吃飯。”

“那世子一人留屋里隨便吃些?”桑氏問完,見陸駿錯愕地看著她,她想了想,還是道,“大姑姐看見你是挺煩的,但你不去,她怕是更火大。”

陸駿:……

桑氏又問:“世子當她是你大姐嗎?”

“她本就是我大姐。”陸駿下意識回答。

桑氏便道:“那世子就要去。”

陸駿本就猶猶豫豫,被桑氏這么一說,東風吹倒了西風,也就收拾收拾,夫妻兩人一道往春暉園去。

夜色降臨,院子里燈火通明。

桑氏一看那端上來的菜品分量,就曉得阿薇這里都是備足了的。

她迅速瞥了眼陸駿。

還好把這愣子叫來了,要不然白費了阿薇的辛苦,大姑姐能不生氣嗎?

桑氏笑著問:“姨娘他們來嗎?”

“我問了姨娘,她說久娘這兩日不太舒坦,就不吹冷風了。”陸念道。

桑氏有數了,交代姚嬤嬤讓大廚房多往英院送些好吃好喝的。

席間,或許是不想在這好日子里置氣,誰也沒提那些糟心的話題。

吃到最后,上了一大盤餃子。

聞嬤嬤直接擺在了陸念跟前,又給了干凈的碟子與筷子。

陸駿一愣,正想說哪有餃子不放正中的,就見陸念夾了一只又一只,一一在碟子里擺好。

“這是什么意思?”陸駿看不懂。

陸念似沒有聽見一般,面上沒有一點鮮活情緒,默不作聲地擺好了十六只,而后,她起身把這一碟餃子端去了靠墻的供桌上,放在了那瓷罐跟前。

陸駿瞪大了眼睛。

耳邊是大姐之前的那一聲“這是阿薇的命”。

他的喉頭滾了滾,低聲與桑氏道:“鎮命數的罐子,每日點香供瓜果點心,這不稀奇,但供餃子……”

桑氏也不懂,輕聲道:“大姑姐有大姑姐的講究,又不是什么大事,照她的來就是了。”

定西侯的視線在陸念的背影和那瓷罐之間來回。

說不清道不明的,他就覺得阿念此刻很是悲痛,像是她的心被剮了個窟窿一般。

等待許久,見陸念遲遲沒有回座的意思,定西侯不由喚道:“阿念……”

“哎呀!”阿薇突然出了聲。

定西侯聞聲看她,就見阿薇已經夾了只餃子咬了一半。

阿薇轉過身子去,歡快地道:“母親,我一吃就吃到了帶塊的呢!”

愉悅的聲音里,陸念回過神來。

阿薇把那半只餃子湊到陸念面前:“您看。”

陸念看了看露出塊的餃子餡,又看著阿薇眼睛里燦然如星子似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也彎了眼睛。

“阿薇運氣好,”陸念身上的沉沉的情緒散開了,伸手撫著阿薇的臉頰,她道,“新的一年里,定能心想事成,一切順利。”

阿薇笑盈盈地,扶了陸念坐下來,道:“我順利,您也順利,我們新的一年肯定紅紅火火。”

吉祥話掛在嘴上,再沒有誰問那碟供桌上的餃子。

只定西侯不自禁地又看了幾眼,再觀阿薇和阿念親熱地說著話,他暗暗想,阿薇真是個好孩子,知道怎么讓阿念舒心。

這廂母女舒心,卻也有一席大飯,吃得渾身不得勁的。

太保府里。

岑太保多吃了兩盞酒。

他心情本就不虞,多吃了兩盞酒,對晚輩越發挑剔起來。

“大過年的,你喪著張臉給誰看?”岑太保質問岑瞻。

岑家人口多,爺們與女眷分了桌,岑瞻一直在喝悶酒,半醉不醉地,甚至沒有發現被祖父問話的是他。

長兄岑瞳悄悄踢了他一腳,岑瞻才醒了神,脫口道:“我掛念瑯姐,薛家那兒……”

“你是在指責我不夠盡心嗎?”岑太保火氣冒上來了,“能救薛文遠、我會不救?光要保下薛家其他人,你知道我要費多少力氣?

岑瑯要當尼姑,讓她去當!年后尋個庵堂送她進去,誰都不許勸!

尤其是你,阿瞻,要不是你替阿妍辦了那蠢事,薛文遠何至于落到今日這地步!”

岑瞻被罵得酒氣散了大半,愣住了。

太保夫人見狀,忙隔著桌子勸道:“大過年的,阿瞻,趕緊敬你祖父一杯。”

岑瞻依言要倒酒,被岑太保拒了。

“不喝了,”他起身,道,“老夫吃完了。”

岑太保往外頭走,岑睦立刻跟著起身,與長輩們告罪道:“我扶一扶祖父。”

太保夫人的臉色陰沉下來。

她不敢怪丈夫什么,對岑睦這個見縫插針的庶孫,偏過頭不理會。

這大飯,菜色再是富貴豐盛,也是吃不下去了!

莊子上,李嬤嬤正伺候岑氏用飯。

一主一仆,菜色簡單到稱不上大飯。

岑氏陰郁地看著她。

李嬤嬤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

自那日把一起都說出來后,她被關了起來,雖失了自由,但起碼不用再日夜受折磨,精神倒是慢慢好轉了些。

沒想到,前幾日又被送來了莊子上,她來了后,原本看顧岑氏的人就不再經手了,只在廂房那兒做看守。

岑氏倒沒有磋磨她,也沒有罵她“叛徒”,但李嬤嬤心里發虛。

食不知味。

半晌,岑氏問她:“背叛我的滋味如何?”

李嬤嬤不敢吱聲。

岑氏又道:“你把我賣了,不還是得在我跟前晃悠?看看,也沒叫你自此海闊天空。所以,滋味如何?”

李嬤嬤顫聲道:“您知道的,奴婢實在是扛不住了才會……奴婢害怕……”

“你怕什么?世上難道還有鬼?”岑氏嗤笑一聲,“活人比死人可怕得多。”

李嬤嬤垂頭。

“我活著,有人怕我,我要真死了,就一點不叫人害怕了,”岑氏斜乜著她,“你說,那個人是誰?”

李嬤嬤頭皮發麻,無措極了,可岑氏堅持要一個答案,她不得不從牙關里逼出來“太保”兩字。

岑氏聽完,哈哈大笑。

子夜中。

新的一年到來。

京城鞭炮聲此起彼伏。

陸致在院子里擺了鞭炮,點了火,噼里啪啦地炸開。

陸念裹著火紅的狐裘,與阿薇一道站在廊下看。

“多好啊,”她道,“妖魔鬼怪全炸個干凈。”

阿薇:吃好喝好,準備點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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