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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的確,瘋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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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2-10  作者:玖拾陸
 
手指摩挲了下。

聲音雖響,打得倒是不重,沒有覺得痛,反倒是麻更多些。

面對陸念的挑釁,章振禮抿著唇輕笑了聲,沒有出言添火星子。

等陸念在船上坐定后,章振禮四平八穩地也上來了,在她邊上坐下,依舊是怡然自得的樣子。

船夫眼觀鼻、鼻觀心,確認客人坐穩了后,竿子推岸。

小船順滑至河道中央,漂向戲臺。

依著客人的意思,沒有一味靠前,在河中心不遠不近之處停住后,船夫便輕巧地上岸去了。

船上只留下陸念與章振禮。

艙內有酒與小菜。

陸念自顧自添了一盞,抿了一口就放下,似是不滿意它的味道。

反倒是那醉過的花生毛豆合她的心意。

“雖比不上阿薇給我做的,但還不錯,能當個消遣。”

章振禮也取了只酒盞,添上了:“聽說阿薇姑娘幼時身體不好,能養到如今這樣,當母親的真是不容易。”

“是啊,要拉扯一個娘胎不足的孩子,難處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陸念只當不曉得章家人已猜到阿薇的身份,“落到最后,也只得一個不容易。”

招架住試探,陸念反手就是回擊。

“養孩子難不難,貴府肯定更清楚,安國公嫡出的庶出的,并一塊夭折了好幾個孩子。”

“這點上,我就萬分佩服安國公夫人,前頭兩個都沒有養活,好不容易再添一子,換作是我,一日十二時辰都不敢去打個瞌睡。”

說著,她嚼了顆花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么說好像是夸張了,但為母之心萬般真切,除了自己那點吃喝拉撒睡,余下的精力定然是‘兒子’‘兒子’‘我的兒子’。”

“她真是充沛得很,顧兒子之余,還能再顧個庶女。”

“怎得?真怕小鬼來勾魂,好先拿個女兒擋一擋?”

章振禮偏轉了身子看著她,似笑非笑:“有話不如直說。”

“你讓我說,我可就真說了,”陸念順著竿子就上,“章瑛八字不錯吧?正好能震住章振禮?

蜀地那兒有不少苗人,也有奇人異士,養蠱的、養小鬼的,我都聽人說過。

當然還有人養替死鬼,但誰家養替死的,都沒有國公夫人這么真情實感。

疼愛庶女也就罷了,還不惜殺了溫姨娘。

章大人在大理寺看多了案卷,大抵不把殺人放火擱在眼里,但這世上很多人、不分男女,連殺雞都不敢。

國公夫人,膽識不錯。”

章振禮抿了口酒:“動嘴皮子總比動刀輕省,她要殺人,自有人動手。”

“這話真不錯,”陸念贊許地看了章振禮一眼,“怪我先入為主,誰叫岑氏兩條人命,全是自己動手的。

殺人父母,便是養恩深重,到頭來也會有反噬的那日。

就像阿駿,哪怕沒有我在前頭沖鋒陷陣,真相大白那日,他也不可能和岑氏如從前一般相處了。

這是一根刺。

這個道理,安國公夫人不會看不穿。

有機會我真想問問她,這么些年在章瑛身上付出的心血值得嗎?

她有這工夫,不如好好教養教養章振賢,這個兒子但凡沒那么廢物,安國公還能高興些。”

章振禮倏然笑了聲:“你怎知她會覺得不值得?”

話音落下,陸念的視線從那戲臺上倏然轉了回來。

船上沒有多余的燈。

好在臨近十五,明月當空映水面,盈盈之色給近身之側都染了一層輝光。

章振禮的眼仁濃黑,目光沉沉。

陸念出色的直覺一下子就悟了:“要不怎么說,還是自家人最懂自家人呢!

我就是瞎猜,猜中的熱鬧非凡,猜錯了我也沒有損失。

可你的猜肯定不‘瞎’。

你和安國公夫人長年相處,你最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最清楚她如何對待章瑛和章振賢。

條條細節,加加減減,答案在你心中就是‘換了’!”

章振禮不承認、也沒有否認。

如他先前所料想的那樣,一旦他開始試探,陸念立刻就會感覺到、并把他的試探當做證據。

沉默片刻,他緩緩道:“伯母偏愛阿瑛太多,多到我不敢不猜。”

陸念笑瞇瞇地,前傾著身子越過中間那小幾子,湊到章振禮面前:“那關于你自己,你又猜了多少?”

章振禮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

鳳眼抬著,眼睛明亮,透出來的是看好戲的激動,以及巴不得事情更大的惡意。

而且,陸念根本不掩飾她的激動與惡意。

不由的,章振禮想到了安國公夫人對陸念的評價。

瘋婆子。

的確,瘋得厲害。

人就是一汪潭水,有些就是死的,扔塊石頭下去也就響那么一下,然后在無聲息。

而陸念的潭水是活的,沸騰的,底下點了火,大泡小泡不斷,甚至不曉得什么時候這潭水自己就從中炸開來,把站在邊上的人淋個透濕。

捉摸不透,卻讓人想要看到那變故的瞬間。

“你都真說了,不如就說到底,”章振禮盯著陸念的眼睛,“我洗耳恭聽。”

陸念道:“千瞞萬瞞地換了兒子來,安國公夫人再偏心章瑛,也不會讓章振賢夭折。”

“章瑛不是給章振賢擋災的右護法,你也就稱不上什么左護法,對安國公夫人來說,你是多余的添頭。”

“需要你的是安國公。”

“滿京城的去問問,誰家老爺養外室、抬姨娘是為了傳宗接代?不就是為了睡得高興嗎?”

“安國公可以把睡姨娘當享受,但一旦為了生兒子,八成睡得也沒味道。”

“更何況生一個夭折一個,哪怕男子不曾懷胎十月鬼門關走一遭,喪子不如母親一般剮心裂肺,但誰會愿意一而再地經歷呢?人心都是肉長的,也會痛。”

“換作是你,你是不是就認命了?反正也有章振賢了。”

“安國公應當也認了,但結果有三。”

“一,章振賢爭氣,活得康健還有本事,他能把爵位放心地交給兒子。”

“二,章振賢廢物一個,但能活著,叫安國公不至于絕后,還能觀望著求一個聰慧孫子。”

“三,章振賢還是夭折了,他安國公沒有親兒子傳爵位。”

“而你章振禮,一時,有你沒你區別不大,但打虎親兄弟,朝堂上多個自己人就多個助力;二時,你現在就體會到了;三么,與其等真絕后了再過繼個不知道什么資質的,不如早早培養個看著還聰慧些的,你就是安國公給自己安排的托底。”

“這么重要的你,得把安國公、把章振賢擺在第一位,如何能讓你有父母要孝順,有弟妹要照顧呢?”

月光下,章振禮的臉色蒼白。

但言語交鋒,讓步了就是輸,而他并不想輸。

“很有道理,”章振禮的聲音還算平穩,“但你是不是忘了,先前挑撥時候,你可以把我父母的死歸于我伯母身上。

看來你也是上下嘴唇一碰,說到哪就算哪。

這不是好習慣,幾次言語對不上,可就不能取信于人了。”

“章大人還記得剛才的話嗎?”陸念笑容越發濃艷,“動嘴皮子比動刀輕省,借刀殺人這種招數,安國公難道不會嗎?

譬如,章瑛和章振禮的身世,安國公不知情,你父母當真毫無感知嗎?

他們不知道偷龍轉鳳,他們想過這姨娘那姨娘的死嗎?

他們便是沒有想過也不要緊,若安國公夫人認為他們想過呢?

安國公夫人心虛動手,安國公即便看在眼中,為了他的一二三,他是阻攔還是默許呢?”

說到這里,陸念突然舉起幾子上的酒杯。

“以章大人的聰敏,哪怕我不在這兒一二三,你應該也已經猜了七七八八。”

“與我說的合上了多少,你自己心里知道。”

“這是我的誠意。”

酒杯翻轉,半滿的酒水倒下來,濕了幾子,酒氣飄散。

陸念輕擲酒杯,身子往后一仰,拉開了先前的距離:“我干了,章大人是不是也得陪一杯?”

呼吸間是清晰的酒味。

不是什么上等好酒,很沖,也很勁。

章振禮一下又一下撫著酒杯:“陪一杯?陪什么?”

“說說你想給你那廢物弟弟什么教訓,”陸念道,“由著我把安國公府攪渾了,你得什么好處?”

章振禮反問道:“就許你為母報仇,我還不能為父母做什么了嗎?”

“你?”陸念哈哈大笑起來,“算了吧章大人,會掛念被害死的姨娘的只有傻乎乎的章瑛,而你,沒有十足的利益,死人對你也就只是死人而已。

死在你眼前也就罷了,陳芝麻爛谷子了,與你的今時今日根本不能比。

也就是能拿這事當要挾交換時,死人才變成了活人,成了你那嫡嫡親的父母。”

陸念嘲諷起人來不留余地,章振禮按下酒杯,道:“是么?我竟不知我是這種人。”

“不然是哪種人?”陸念問。

她自然“還不知曉”章振禮離間她和阿薇的計劃,便要避開此,去另外安排章振禮行事的緣由。

來之前,其中彎彎繞繞,她和阿薇、聞嬤嬤已經又梳理了一遍,現在也算是信手捏來。

“你想借題發揮,但又不能像章瑛那愣頭青似的直接去和安國公夫婦對質。”

“所以你需要一個人、一張口,可以是我,也可以是被我挑起來的章瑛。”

“章振賢本就廢物,給他敲敲警鐘,讓他知道有朝一日便是承爵了,該聽你的還是要聽你的。”

“借著父母的死趕緊從安國公手中多拿些好處,別的都是虛的,利益才是叔侄和睦的根基。”

“辦成了,是你的好處,辦不成,惡名也是別人的,你,還是那個好侄兒。”

“我還是勸章大人的誠意真摯些。”

“現在,是你要讓我合作。”

章振禮往酒杯中添了酒,道:“一套接一套,原來這就是你讓阿瑛昏了頭的口才,不得不說,比前頭戲臺上的精彩。

有一句話君子論跡不論心,若論心里的一二三四,你那位繼母會巴不得你死在蜀地,而不是回京攪風攪雨。

所以,不管我伯父心中打了什么算盤,怎么算計了利益,不等于他真的做過。

我伯母也是一個道理……”

這幾句話,章振禮說得不疾不徐。

至于嘴和心對不對的上,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不會在陸念這兒露出半點來,起碼本意上,他需要的是占據上風,一如他在大理寺中與下屬說話時一般。

直到說到最后一句。

幾乎是一瞬間,安國公夫人不久前絮絮叨叨說過的話在他耳邊再次響了起來。

那日,在相國寺的廂房禮,伯母一邊吃著阿薇做的素點心,一邊把能嫌棄能抱怨的都倒豆子一般念了一通。

“你說那岑氏,都有本事弄死未婚夫和前頭那侯夫人,手上兩條人命,怎么不干脆把陸念也給弄死算了!”

“留了這么大一禍害,好了,慘了吧?”

是了。

話語露真心。

在伯母的想法之中,既然動手了就要一個不留,免得留下麻煩。

若她懷疑誰窺見了什么,以她的性情,當然也是“以絕后患”。

還罵了什么來著?

“不是自己肚皮里出來的,就是隔了一層!”

“白眼狼、養不熟。”

伯母只會對親生的孩子掏心掏肺。

哪怕鬧到失控甩了阿瑛一巴掌,后來也只是又酸又苦地說從前待阿瑛有多么好,從頭到尾,伯母沒有罵過一句“白眼狼”,也沒有說過“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

誠然這也不過是自己心中的一個作證,實際并用不上,但越清楚偷龍轉鳳,就越是讓人煩得很。

煩那廢物的弟弟,頂著嫡出名頭,實則是個庶子。

煩掌握不住父母死亡的內情,一切不清不楚的,都難以控制利用。

是的。

行事還是有準備、有章法得好。

像陸念這樣只靠直覺、橫沖直撞,結果如何就得靠個運氣。

抬起手,章振禮把酒一口飲了。

而后,他噙著笑與陸念道:“我真的很中意你。”

陸念咔得咬開顆花生。

章振禮又道:“沒有國公府里那些事,我也很中意你。”

花生殼在桌上堆了小山,陸念嚼著花生,笑容諷刺地道:“那我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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