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潘司馬當面

越是急切，越是忙中出錯。

原本安穩端坐帳中的李大人坐不住了。

親自到場督辦。

可不出意外還是出了意外。

李昌河就在邊上看著，也不得不承認，不是這些軍漢不盡心辦事，指他們往東就絕不往西。

但就是毛手毛腳，不是丟了這個，就是落了那個。

寫在一份清單上的東西，愣是裝在不同的車上，光是翻找完這一張單子，就用了快半個時辰，龜速的令人發指。

趕上午食，潘小公子招呼戶部一眾官員用飯。

一道湯，兩道菜，飯管夠。

也沒人挑剔什么，軍營在外，就這么簡陋的條件。

有一口熱呼的就不錯了。

吃飽喝足，人都變得懶洋洋的。

下午再開工，進度竟還趕不上上午。

李昌河急在心里，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

只得親自上手。

“閆弟，辛苦，辛苦！”潘崢背著手，一副巡視到此的樣子，朝他小弟眨了眨眼。

閆玉立時領會，起身與他走到一邊。

心里想的是，他這潘哥難道是看出啥了？也是，那李大人對他們不了解，只會覺得他們粗鄙，才總是“好心辦壞事”，潘崢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日不短，該是有些知覺。

她已經準備好和盤托出的說辭。

卻不想。

“別讓那李大人瞧見，哥哥我好容易才尋來兩個，咱躲著他點吃。”潘崢遞過來一個西瓜。

閆玉有片刻的愣怔。

手比腦子快，接了過來，右手托著，左手輕輕一個手刀。

瓜從中間裂開個口子。

遞回給潘崢半個。

剩下半個，閆玉一塊塊的掰著吃。

潘崢一看，直接示意她幫自己也掰掰。

哥倆一塊蹲在地上吃瓜。

“這戶部的人干活也不行啊，我看今天是折騰不完了，明天都夠嗆。”潘崢吐著西瓜子吐槽道。

閆玉瞧了他一眼，內心無語。

合著這位還真是一點沒瞧出他們在拖時間。

高估他了。

“潘哥，這李大人，啥跟腳？”閆玉問道。

潘崢可不是好脾氣的，卻對這位李大人瞧著有幾分客氣。

“吳王的人。”潘崢學著閆玉一口吃瓜，吭哧吭哧得啃，含糊道：“吳王管著戶部，那就是大晉的錢匣子，朝中上下，誰不給他幾分面子，我家尋常不在意這些，可這不是父親還在西州么，大軍在外，人吃馬嚼的，錢糧調度上，總要戶部行些方便。”

“潘哥懂得真多。”小胖子一臉敬佩的看著他。

潘崢飄飄然，大度的將剩下的一整個西瓜讓給小弟。

閆玉將西瓜皮都收起來，削一削晚上還能添個菜。

“公子，大公子來了！”

“啥？我大哥？”潘崢愣眉愣眼，朝著漸近的馬蹄聲來處張望，“嘿！還真是我大哥！”

“大哥！弟弟在這！”潘崢歡喜的揮舞著雙臂。

眉眼張揚，濃烈的喜色躍上于面上。

“大哥，你是來接我的嗎？”潘崢跑到跟前，笑著問道：“可是祖母讓你來的？好叫大哥知道，弟弟身上有差事在身，暫離不得……”

“此來，是為公事。”潘岱利索的下馬，細細打量一番幼弟，神色緩和少許，道：“中城兵馬司指揮潘岱，奉命護送平西軍所押輜重入京。”

其帶來的兵馬司人馬，立時四散，隱隱將戶部一眾官員圍攏起來。

潘崢傻乎乎的問道：“不與戶部交接了？能直接進城？”

潘岱路過他時，輕輕搖頭。

視線轉而落在一旁的小胖子身上。

“小閆總旗？”

閆玉趕緊上前，笑容滿面：“潘司馬當面，末將有禮。”

潘岱是五城兵馬司指揮，正六品。

別看品級不高，凡五城兵馬司實職指揮，不是掛名那種，多是勛貴子弟任職，任期滿，直接調任軍中，屬于難得不用出京歷練的資歷崗。

中城兵馬司又因轄管內城比其他四城兵馬司高半格。

閆玉腦中飛快的閃過這位國公府長公子的履歷。

年少時曾隨父在軍中錘煉，成婚后攜妻赴任漁州，有一子一女，三年前調入京中，任中城兵馬司指揮。

她暗下決定要將京中的文武官職和職司范圍搞清楚。

這次就很被動。

早知道能和潘家大哥對接上，還傻乎乎的在京外等啥子等。

“閆弟你喊的啥，多外道，這我大哥，你也隨著叫。”潘崢假模假樣的訓斥了一句，轉頭笑著與自己大哥介紹：“大哥，這是閆家弟弟，喚她小二也成，我新收的小弟。”

潘崢一副傲嬌模樣。

對于閆玉這個小弟，他心里是一千一萬個滿意的。

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潘大哥！”閆玉有些靦腆的喊了一聲，不等人反應便又道：“崢哥，差事要緊，咱大哥都到了，我這就去將戶部的人攆了！”

小胖子一副急不可耐的狗腿樣。

這可太對潘崢的胃口了。

也就沒留意到閆玉對他稱呼的細微調整。

“對，趕緊攆了！”潘崢還是有幾分見識的，他大哥能來，還只說護送進京，不說具體到哪，他就算再渾，也感覺出不對來，啥戶部，啥李員外郎，啥吳王的人，此次此刻，咋瞧著就突然礙眼了呢！

潘岱突然道：“李大人也是奉命辦差，客氣些。”

潘崢立時收斂了，朝閆玉使了個眼色。

閆小弟秒懂，狗腿樣收起來，客客氣氣的將人請走。

李昌河過來與潘岱打了幾句官腔，沒做多余的事，帶著他的人走了。

潘岱還點了幾個人護送。

雙方都很體面。

小安營迅速拔營。

之前亂糟糟的交接現場，迅速規整好，各安其位。

潘岱將這小小的手段盡收眼底。

對名聲很盛，傳入京城的閆小將軍又多了一層認識。

是個機變心細的。

將他那小傻子幼弟哄得很開心。

“大哥，這些送到何處？”潘崢忍不住問道。

外人都走了，眼下都是自己人，總能說了吧。

“你臨來時，父親就沒交代？”

潘崢仔細想了會：“沒說啊，只說運送到京，對了，交予陛下。”

“既是交由陛下做主，戶部來人，你怎不警醒些？”潘岱與這個最小的弟弟差著年歲，平日里幼弟惹禍，也是偏幫居多，此時便耐心教他。

“國庫不豐，各地接連報災，陛下已數次動用私庫貼補，你此次運至京中繳獲出自反王，既涉皇族事，宮中出面最為妥帖。

當然，戶部搶先以戰利繳獲為由入庫也不錯，你也算交了差。

可你這差事，只是辦得了，卻落不到半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