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看,這地窖便是關孩子的地方,人還不少。”閆老二鄭重道:“咱這是碰上拐賣孩子的團伙了。”
“想要移動這么多的孩子可不容易。”他看向四周,將此處院落盡收眼底。
“這一處院落在城北,咱們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住家不多,倒是貨棧有幾個,外地人多,就算見到面生的人也不會多留意,車馬更多,只要將孩子藏好,在京城里頭行走很方便,除了進出城門的時候會查檢,京城內的巡防很規律,錯開即可。”
閆老二之前還想不通,抱走小妮的人為啥不往偏僻處跑,反而要往京城跑。
現在可想明白了。
大隱隱于市。
要是一兩個孩子,當然是哪里偏僻往哪鉆。
可人家做的是大買賣。
藏在京城更難被發現。
這樣瞧著空置的院子,在京城中不知還有多少。
“他們像是走的很匆忙,為啥?”閆老二自言自語。
周遭的漢子都眼巴巴看著他,沒人搭話。
動腦子的事,不需要他們。
閆老二腦中有什么閃過。
“會不會,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他想到這個最不可能,可仔細琢磨下來,可能性又非常大的可能。
“他們拐了好多孩子,有不止一處落腳點,還有信心將拐來的孩子運送出城……總不會在京城拐的孩子還賣在京城吧,肯定要往外地賣的,唔,成規模,有路線,不知經營了多少年,有些見不得光的人脈關系也不出奇。”
“剛剛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閆老二問道。
大家伙都點頭,紛紛說聞到了。
“想要讓孩子不哭不鬧不出動靜,定是下藥捂嘴了。”閆老二斬釘截鐵的說道。
“茍住,記住這個味道。”
茍住點點狗頭。
“現在,再聞聞這個,咱們要緊還是找到小妮。”
等找到小妮,其他再論。
閆老二打定主意。
之前雖然一直是茍住在嗅味道,但找人的其實一直是貓貓。
貓貓的搜索功能,更方便快捷,覆蓋范圍也廣。
眼下貓貓不在,茍住只能用最笨的法子。
像狗一樣,循著味道追蹤。
它狗狗祟祟的貼著墻邊,在障礙物附近轉圈,最后到了一處墻根底下,汪汪叫著搖尾巴。
閆老二在后頭跟著,滿臉詫異。
茍住聞的是小妮的味道,走的是小妮走過的路。
他怎么看著,看著這么像……
閆老二腦子里都不由自主的有畫面了。
比他閨女矮很多瘦一點的小胖娃娃,一邊躲藏一邊尋找合適的某一點。
然后,她找著了。
閆老二趕緊跑過去。
仔仔細細的看,發現了墻上留下的爪鉤痕跡。
他無比振奮。
“胡二!胡二!小妮身上有爪鉤沒有?”
胡二也跑了來。
雖不懂閆二哥為啥這時候問這個,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小妮有鉤子,她稀罕的很,總要貼身揣著。”
“你看那,看!”閆老二激動的指點道:“是不是爪鉤留下的?”
胡二定睛去瞧。
大家伙呼啦啦圍上來。
“是鉤子,看這里,像不像蹬墻留下的腳印?”
“那小妮是翻墻走了?我去外頭看看。”
很快有人聲從墻外傳來。
“閆二哥,樹上有人下來過。”
“這地上還有滾過的印。”
“那這小腳印,一路往南,是不是咱小妮的?”
“大道一直朝南向,總能尋到衙門口!”閆老二驚呼道:“朝南追!”
閆玉與潘岱潘崢一起,正在牙行查問。
若是小妮落在人販子手里。
最有可能與人販子有交集的,就是牙人。
牙行不光買賣人,還有房屋買賣租賃,為貨主找買家,寫交易文書等等。
業務廣泛。
且中間灰色地帶多。
在京城找人乃至找物,有牙行幫襯會很便宜。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這,至少平民百姓沒這個資格。
定國公府的大公子潘岱自然是有資格的。
閆玉要城內空置的房屋信息,要外來人口的住店信息,出貨信息。
之前就說過,五城兵馬司的職權覆蓋了京城治安的方方面面。
而這牙行,更像是簡陋版的商業人才貿易中心。
打個比方。
有人從京城以外,販來一批貨物。
入城的時候,來人的信息,所攜貨物為何,都會被登記下來。
這些信息匯總,一份交予京都府衙。
牙行這邊也會收到一份,倒不是規定如此,而是約定俗成的默契。
作為中間商,牙行對京城進出的物資種類和數量都極為敏感,一是會直接影響他們的定價,二是在貨品不足時或屯居積奇或售賣消息,賺取利益。
還是說回上面舉例的這批貨物。
一旦販出,與買家達成交易。
必有文書記檔留存。
換言之,若是運了貨物進來,卻沒有賣出,就會很奇怪,貨主很快會被官差找上門問詢。
看似很嚴密的監察是吧。
但事實上,想要鉆空子太容易了。
偽造交易文書,報丟貨,轉手多次,以物抵債等等。
想要掩蓋事實,從古至今,手段有的是。
閆玉要這些,并不是想從這里頭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開玩笑。
她可是開了掛的,找人分分鐘的事。
正因為有這樣的自信,她才會在小妮有可能被拐子抱走之后還能穩得住。
閆玉是突然想到。
在找人的同時,她還能干點別的。
比如,借機揪出襲殺她爹,韓王的那些手下。
她已經通過貓貓,鎖定了這些人,確認他們的藏身之處。
甚至連他們的偽裝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
當然,除了貓貓,她還借了她葉叔的力。
她葉叔,還記得不,就那個與反王世子頂著十分肖似一張臉的替身叔。
進京以后就發達了。
被老皇帝相中,暗戳戳在組建什么組織。
就這一張臉,并沒有因反王世子的死亡而沒落。
反而亦真亦假的“替”那時恪縝活了下來。
京城高門內暗戳戳的流傳一股邪風。
說是時恪縝沒死,暗地里早就投了老皇帝,給他爹,也就是反王供出去了。
然后什么假死脫身,忍辱負重,大義滅親的故事梗多不勝數。
閆玉真服了。
就這么讓她葉叔在京城慢慢的打開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