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來的很快,因為是知名人士報的警。
警察在冰面上開啟的窟窿周圍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其他異常的情況。
“下面有一處水網,應該會有一些發現。”
有消防隊員發現了水網,水網的作用其實是過濾一些大的固體垃圾,其實這么做并不能夠對環境起到太大的改善作用。
但是人們相信這個,他們相信在河里安裝幾道鋼絲網,就能改變河流的環境。
聯邦人很聰明,他們在科技上已經比其他國家的人都先走了一步。
但是聯邦人又很蠢,最離譜的謊言他們居然都會當作真理去對待。
很快消防隊員鑿開了冰面,在水網上發現了被掛住的董事會主席的尸體,以及他的魚竿,和那條巨大的魚!
人們發出了驚呼聲,不是因為他們看到董事會主席的尸體,而是那條真的很大的魚!
一些已經趕到的記者開始拍攝相片,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目光不善的在自己那些手下的身上不斷的流動,這讓他的手下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
總有一些人,為了一點小錢,把案件信息透露出去!
他不知道這次是誰透露出去的,但一定有人這么做了,否則記者們不會來得這么快!
“警長,有些記者們問……那條魚我們需要帶回去嗎?”
警長瞥了一眼那條明顯超出了他對魚長度認知的獵物,猶豫了一下,“他們想要做什么?”
“要走那條魚?”
“不,他們想要給魚拍一張相片。”
最終警長沒有拒絕,因為就算拒絕了,還是會有記者有辦法拍到這張相片。
尸體,魚竿,魚,還有兩名目擊者,都被帶回了警察局問話,這就是一個例行公事。
于是人們拿到了一個“標準版”的過程。
“他有些驚喜的告訴我們,那一定是他這輩子釣上來的最大的魚!”
“我們試著想要給他一些幫助,你知道,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也不再年輕,我們不一定是那些巨物的對手!”
“可是他很倔強,他不愿意讓我們插手,他說那是他一個人的獵物,我們只能尊重他的想法。”
“如果你也釣魚的話,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負責筆錄的警察點了點頭,“是的,我也喜歡釣魚,我懂你們的想法。”
“只有獨立戰勝它的人才是勇士!”
坐在他面對桌子上的老人嘆了一口氣,“你是明白人!”
“所以,悲劇就這么發生了,我看到他被拖下水的瞬間整個人都驚呆了,當我想要抓住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魚拖走了!”
“我嘗試著想要下水,但是水里太冷了,而我只是一個老人,我不知道我跳下去之后還有沒有機會活著回來。”
“我退縮了,因為畏懼,這可能會有點丟人,不過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選。”
警察的筆停在了這里,“感謝你的配合,先生。”,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律師,“如果有什么后續的問題,我們會給你電話,在案件結果出來之前,最好不要離開新金市。”
老人一邊點著頭,還一邊和警察握手,“我知道該怎么做。”
“你可以離開了。”
老人在警局門口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兩人對視了一眼,持續了大概三四秒鐘,然后互相點頭致意后,進入了各自的車中離開。
警長拿到了口供和現場的調查報告后看了很長時間,他覺得這個案子不對勁。
其實里面有很多蹊蹺的地方,比如說董事會主席落水的第一時間,應該是有救援能力的。
但他們說老人緊緊抓住了魚竿不肯松手,被魚拖進了冰層下。
警長在周圍看到了破冰器,如果說老人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嚴重性,那么他們使用破冰器后就能迅速的破開冰面,但他們卻沒有這么做。
他找了專家問過,因為上凍的緣故,這條河的流速并不是很快,換句話來說,他們是有救援資格的……
有好幾處細節問題他想不明白,他拿著報告和筆錄去了警察辦公室。
利吉集團董事會主席不是一個小角色,他的死亡已經引發了很多人的關注,政府里的,社會上的,都有。
所以警察局這邊無論給出什么結論,都必須做到“小心”,至少不能出錯。
“怎么樣,有問題嗎?”,局長問。
警長把報告和筆錄交給了對方,“你先看看。”
局長用了二十來分鐘看完了筆錄和報告,他瞥了一眼坐在桌子對面的警長,“有點解釋不了的東西。”
警長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但是局長又說道,“可他們同樣有能讓所有人相信的基礎。”
“你能夠相信兩個四十年的老友……”,他重新翻看了一下資料,“我注意到他們三人實際上還是曾經的校友!”
“他們是校友,又是朋友,認識了四十年之久,并且在各自的領域里都有著非同一般的發展和表現。”
“沒有人會相信他們要謀害死者,他們沒有動機,沒有理由。”
“剛才法醫那邊我詢問過了,死者死于溺水后的窒息,他的肺葉里全都是水,并且體表沒有任何損傷,除了他的膝蓋有點稍微的骨折。”
“法醫說可能是在摔倒的時候造成的。”
“沒有外傷,死于窒息,除非有人把他按在水里溺死,否則只有意外這個可能了。”
警長接著說道,“是的,現場的兩個人并不像是能夠把他按著溺死在水里的人,他們的體型和他們的身體上的狀況不符合這個假設。”
局長把所有的文件都堆疊到了一起,“所以只有兩種可能。”
“一,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二,這就只是一場普通的意外。”
“無論是一還是二,它都在告訴我們,到此為止!”
這里是金州,是新金市,連個人其實都沒有說,今天利吉集團的訴訟案才剛剛開庭,董事會主席就莫名其妙的失足溺水死亡。
要說這里面沒有一丁點的聯系,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
加上這段時間有大量賬號做空利吉集團的股票,這背后藏著令人恐懼的陰謀!
警長有些氣悶,他知道這個案子應該繼續調查下去,但是他又知道,他不能這么做。
他對付不了兩個案發現場的目擊證人,他們都是有錢人,有影響力,還能雇傭得起昂貴的律師。
現在他們愿意坐在這里和警察局說事發過程,只是因為“尊重”。
當他們決定不尊重的時候,他們甚至能夠拒絕和警方直接對話,而是讓律師轉達。
所以,就如局長所說的那樣,到此為止吧!
警長點了點頭,“我等下就給出結案報告。”
局長點著頭抿了抿嘴,“真是糟糕的一天!”
他猶豫了一下,“記得通知死者家屬和利吉集團,他們有權利知道人已經死了。”
這糟糕的一天不知道是說那條在河里自由自在,卻被釣上來的魚。
還是說因為“失足”落水,被魚拖進冰層下溺死在河里的董事會主席。
抑或是說……利吉集團?
在庭審上三名法官對雙方提交的材料進行了查看和判斷,這個案子其實非常的簡單,簡單到它甚至都不應該出現在最高法庭上。
大量的證據證明了利吉集團在碼頭的工作人員,不止一次,也不只是現在這樣對碼頭工人不友好。
他們一直都很傲慢,會咒罵碼頭工人偷奸耍滑,還會經常用“舉報致使他們失業”的方式來恐嚇威脅他們。
所以工人們給出的動機,因為不滿和仇視這些人的傲慢,還有對他們的詛咒謾罵,所以產生了報復的想法是能成立的。
在聯邦的司法中,動機是整個案件最重要的一環。
不管是刑事案件還是普通案件,人們都很重視這個。
甚至在聯邦的司法歷史上出現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被告人,證實了被告人有很大概率就是兇手的情況下,卻因為動機不成立,最終上訴法庭認定被告無罪的案件發生。
所以對于聯邦的法官們來說,他們首先會看動機。
如果動機合適并且成立,那么這個案子基本上就定下來一半了。
剩下的就是提交證據來證明他們的確犯了罪。
而這個案子里最核心的證據,就是這些工人承認了自己犯罪的行為,并且和動機吻合。
用了兩個多小時法庭方面認為工人為了報復傲慢的員工,使用水澆泡小麥的事實和罪名成立。
這個認定結果直接讓法庭上出現了很大的騷動,利吉集團的代理律師更是差一點就沖到法官的臉上!
他很清楚,最高法庭也認為這是獨立世界,那么這個官司基本上就輸了。
利吉集團的代理律師要求和工人們對話,最高法庭尊重了他的意愿,從金港市把這些人調過來。
這是他們最后翻盤的機會。
庭審結束之后執行總裁離開時還和律師單獨談了一會,隨后自信滿滿的坐車離開。
如果他們真的買通了一個嫌疑人,這個嫌疑人只要翻供,那么接下來就又是漫長的調查取證過程。
他們要去碼頭上去走訪更多的工人,詢問他們是否接受過員工的指責和謾罵。
聽上去這樣的取證工作好像很簡單,消耗不了多少時間?
不,實際上這里面也是有很多講究的,他們會給那些工人看很多的相片,其中有當日工作的員工,還有一些沒有在碼頭上工作過的。
那么多工人,他們不可能記住每一個員工都是誰。
只要有人在律師的誘導下說錯了,那么律師就能質疑工人們的證詞,然后使用一些其他的方式來不間斷的拖延時間。
至于后續?
他暫時沒有考慮這些,先把眼前的問題度過再說。
接近七點鐘,總裁才結束了工作。
他有時候無法理解,那些窮人們是如何能做到在六點鐘就準時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一點也不猶豫和留戀的轉身離開?
他們難道不為自己窘迫的生活感覺到著急嗎?
他們難道不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自己的生活環境嗎?
他不理解!
他這么大的人物還在主動加班,而那些窮人,卻已經開始享受工作后的快樂了!
不只是現在,他等會還要去應酬,在他看來,應酬也是一種加班。
他需要虛偽的和那些人交際,哪怕里面有不少人他并不喜歡,他也要裝出和對方很談得來的樣子。
這其實很痛苦,但他又必須承受這份痛苦,因為這就是工作,是生活。
這幾天做空利吉集團的資本勢力不僅沒有減少,還在加多,現在股東方面給了他一些壓力,他需要做點什么。
就在他即將準備離開去參加一場晚宴的時候,門外的秘書突然敲了敲門,探進一個頭來。
“Boss,警察局的電話,在一線。”
總裁皺了皺眉,他點了一下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秘書就主動的離開了門口,重新把門關上。
他思考了一會,大概二三十秒,然后接起了電話,按了一下按鈕一。
“這里是總裁辦公室。”
“很抱歉,總裁先生,我也不想這么晚打擾你。”
“我給你其他號碼去過電話,但都沒有人接……”
總裁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說事情,我等會還有一個重要的活動。”
“好吧好吧,看得出你是個大忙人!”
“你知道……先生嗎?”
總裁愣了一下,“當然知道,他是我們董事會的主席。”,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一絲不太妙的氛圍了。
果然,他的預感成真了。
“很遺憾的通知你,……先生在不久之前因為意外失足落水,人已經死了。”
“什么?”
“這不可能!”
總裁直接打斷了電話,“怎么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是哪個警察局的?”
聽得出他的語氣很不好,但對面的人還是如實的說道,“我是城市警察局……”
“我馬上過來,法克!”
他摔上了電話,不只是因為董事會主席突然意外死亡這個消息讓他感覺到了事態正在失去控制,更重要的是現在那些鬣狗正在做空利吉集團!
他今天晚上約了一些投資人吃飯,就是在討論如何提升股市信心的!
現在董事會主席這么重要的一個角色突然意外死亡,難免會讓人聯想到很多糟糕的事情!
股價一定會受到非常可怕的影響!
他已經來不及收拾了,打電話讓副總裁幫他去和那些投資人先應付一下,他很快就會趕過去。
十幾分鐘后闖了兩個紅燈的總裁來到了警察局里,也拿到了卷宗,看著卷宗上的那些結案的報告,怒火在他心中不斷的滋長!
“法克!”,他猛的一錘桌子,辦公大廳中值班警察的目光都朝著警長辦公室集中了過去。
警長安撫著總裁的情緒,“很抱歉……”
總裁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別人以為他是因為董事會主席的離世而傷心憤怒。
實際上他是因為公司的股票即將大跌而憤怒!
現在他媽的已經閉市了,就算他想要提前跑路都跑不掉,明天對公司來說絕對是黑色的一天!
他的財產將要大幅度的縮水,這個該死的老頭為什么非要在這個時候去他媽郊區冰面上釣魚?
釣魚能他媽當飯吃嗎?
法克!
他站著來回走了好一會,才看向了警長,“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警長只是覺得他們關系很好,畢竟好友死去,肯定會有些人們不理解的行為。
傷心,憤怒,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
“可以理解。”,他靠坐在椅子上,表現出了一名成年人該有的大度和寬容。
總裁提出了一個要求,“這個事情能不能稍微壓一壓?”
“暫時不要對外宣布。”
警長沉默了一會,“現場有很多記者。”,他決定說實話,而這個實話偏偏最傷人。
總裁只覺得眼前發黑,他扶著桌角看著攥著手中的報告,無數的思維在腦海中碰撞,他用咬著牙的齒音問道,“那能不能……對外宣布這可能是一場謀殺?”
警長此時也終于意識到,他的憤怒,并不是因為董事會主席死了而產生的,純粹是因為其他的。
他露出了稍顯冷漠的表情,“總裁先生,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這是一場意外。”
“如果你對這個結論不滿,你可以讓律師上訴,來讓我們重新調查,否則我們很難為一個已經有了結果的案子繼續浪費警力。”
總裁表情變得非常不好看,他隨手把卷宗丟到桌子上,雙手順著額頭把自己的頭發向后推,隨后直接拉開了門,“就這樣吧。”
說著離開了辦公室。
警長看著總裁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這里是新金市,再離奇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在沒有不可抗拒力出現之前,他不會去挑戰這些離奇故事背后的真相。
那樣做,和找死其實沒有什么區別!
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你會在黑暗中發現什么。
是你想要的真相,還是一些丑惡的嘴臉,甚至是射向你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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