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驚訝,這是去了你們那一界后的某些心得,嘗試了一下。”
劍光融合光陰所化長劍,懸浮在季驚秋面前,平靜傳音道。
是老家的那兩件等同于超脫神兵的長河……季驚秋似乎猜到了真相。
他感受著這道劍身蘊含的磅礴偉力,哪怕他當下已是天尊,仍覺難以駕馭,似乎只是稍微觸碰,都可能招惹來不幸。
“你應該能猜到,我和此岸有些過往,只是暫時沒法與你說。”
“你與朝歌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這般機會對你來說很珍貴,今日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光陰劍錚錚而鳴,讓整條近乎干涸的光陰河道震動不止。
聯想到劍光兄之前的態度,季驚秋覺得可能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但他沒有繼續探究。
“多謝劍光兄!”季驚秋道。
一聲輕微劍鳴響起:“讓我感受下,你那位赫師的刀道,究竟有多高。”
這是讓他以劍施刀法?
季驚秋思索間,只覺眼前的世界截然不同了。
哪怕是面前的光陰劍,都陷入了一種類似光陰靜止的凝滯中。
來自朝歌的“饋贈”——
降臨了。
而伴隨著位業的補全,天地殺劫的道力愈發咆哮而落。
季驚秋一身道力、一身道業,在此刻如水漲船高,重重破境!
而當他的境界達到一個不可測的高度時,他突然感受到了有東西在呼喚他——
那是幽海。
這一刻,季驚秋莫名想起一種說法。
據說幽海是無數人心的聚攏,所以才會被許多人稱為“心靈海洋”。
那么,苦海又是什么的聚合?
“你真以為,那個原本境界不過天王的小子,能夠斬殺你,斬殺我?廢物就是廢物,哪怕承了天地殺劫,也是一樣。”
朝歌盤坐界域中央,閉眸打坐,心神沉入谷底,與一位舊識兼惡客相對而坐。
后者似笑非笑道:“朝歌小賊,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這般天真。”
“道友似乎與我是舊識,可說來也怪,無論如何我都想不起道友的身份。”朝歌面色無瀾。
何止是舊識,對方不知有何布局,有何手段,居然在他的道體內設下了后手,以至于他突破超脫后,固然將此人鎮壓在了體內,可對方居然有余力影響他對自身道身的掌控權!
朝歌暫時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只有一個。
卻令他不寒而栗,不敢更不愿去深思。
這個答案,某種程度與季驚秋也有些關聯。
——大道之祖。
“何必多想,還有什么意義呢?”
這位聯合紅蓮界主闖入此界,大鬧了一場的心靈化身大笑道,
“不過該說不說,老夫當年的眼光當真不錯,朝歌小兒你雖然還是差了些,但真的摸到了超脫的邊緣。”
“你且安心去吧,這具道身我來替你接管,你沒完成的道業,我來替你完成。”
對方步步緊逼,朝歌仍是不怒,反而微笑道:“道友應該沒這機會了,不過我料想你我日后應該還有相見之時,我會恭候道友到訪。”
心靈化身搖頭道:“朝歌小兒,你這趟就算元神不死,轉世重修,沒個千萬劫數,也配讓我去尋你?”
“若我真有重來之日,應該用不到這么久,道友就會主動尋上門。”朝歌突然大笑,笑聲中的暢快竟不像是作偽,讓對方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這小子,到底是哪來的自信,簡直就和你認為這小子真能斬殺你我一樣。”
心靈化身搖頭,神色淡然道,
“原本還想放縱你自燃道果,助他補全道業,讓我看場好戲的同時,也減少接下來我接手這具道身的阻礙。可現在,老夫改變主意了,老夫要你親眼看著那個小子被殺劫撐的爆體而亡。”
“說來,區區一個借了外力才到達天尊的小子,居然敢透過光陰長河窺視老夫,本就是死不足惜。”
在他看來,若他不想,朝歌根本就無暇以自燃道果去助季驚秋一臂之力。
朝歌一應建立在這上面的計劃,都是紙上空談。
而就在這時,朝歌徐徐吐出了四個字。
原本如淵海般深邃難測的心靈化身,陡然沸騰!
而朝歌需要的,就是這個時機!
自他到訪幽界,看到季驚秋后,他就無比期待著這一刻!
無比期待這些一心試圖尋到真正苦海所在,妄圖橫渡苦海來開辟超脫之路的孽畜聽到這四個字的第一反應!
這個字是——
苦海之眼!
朝歌暢然大笑,一舉抓住了時機,將原本還具備反抗之力的心靈化身暫時鎮壓在最深處!
直到此時,他才算是無阻礙地接管了自己這具道身,成為了某種意義上的……
超脫者。
一剎那即是永恒。
當朝歌再次睜開眼,這方天地陷入了某種沉靜。
各家諸圣,同時結束深層冥想,第一時間感應到了朝歌氣息的變化。
有真圣開口道:“朝歌道友,幽海的入侵愈發嚴重了,道爭還是早日結束的好。”
這段時日,眾圣可謂腹背受敵。
尤其是界域內幽海的入侵,眾圣也不愿過多接觸。
面對諸圣的詢問,朝歌微笑開口道:“天王戰場,勝負已分,諸位,這一戰結束了。”
在朝歌眼中,這場所謂的道爭……
不,是這次界域之爭,主角從始至終都只有一位,其他人,包括他在內,都只是某人的陪襯。
當然,前提是季驚秋能走到最后。
眾圣終于松了口氣,界海外有后來者虎視眈眈地徘徊,界內有幽海入侵,再耗下去,他們也耗不動了!
有人催促朝歌快點給出優勝者的歸屬。
這場道爭完全由朝歌說了算,至于會不會有人私下聯系朝歌,與其交易,來換取道爭結果的偏向,各家都不在意。
因為各家都是這么干的。
所謂道爭,不過是給小輩的一次機會、試煉。
真正決定此界歸屬的,還在于界域本源的爭奪,只是各家發現苦戰僵持無果,才決定交由朝歌決定,加速戰局。
而將爭奪界域本源的先機托付于道爭的結果,就是朝歌的意思。
在朝歌死前,他們也無法忽視朝歌的態度,自認也能猜出朝歌這番所為的意圖,所以皆在私下聯系朝歌,開出價碼,愿意給予朝霞山剩余者庇護,來換取朝歌的偏向。
而朝歌在私下給各方的答案,非常統一,且言簡意賅,就兩個字。
——好說。
所以此刻的各家真圣,無不是信心滿滿,尤其是在想到門中那些優秀小輩后。
打鐵自身硬的同時,又有“裁判”偏心,怎么輸?
這里面,唯有幽界這邊,氣勢愈盛,有種殺氣騰騰之感,做好了血拼的準備。
“此次道爭的優勝者,是幽界的一位道友。”朝歌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剎那間。
各方強者面色同時凝固了。
他們聽到了什么?
這是……什么意思?
“開什么玩笑,我還真觀的孔梟怎么可能輸!”
“道友,是不是說錯了?我星空樓有兩位天君,怎么可能落敗?!”
“兩位天君很多嗎?”有人喝道,“我蜉蝣宮也有兩位天君,朝歌,你到底是怎么排位的?”
這個結果讓原本勝券在握的眾圣一下炸開了窩,無不將目光在朝歌與幽界兩邊徘徊。
難道說,幽界那個瘋女人,開出的價碼比他們都高?!
虛帝愕然中帶著茫然,看向一旁的孔老一:
“他說啥?”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已經做好了火拼準備的虛帝,看向朝歌時不禁眨了眨眼。
事到臨頭,你都不帶演的了嗎?
朝歌道友,這不太好吧?
“各位,承讓承讓!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愿賭服輸四個字應該不用我教大家怎么寫了!”
虛帝充滿愉悅的聲音震動虛空,心中已經在梳理獲勝者的人選。
是九山門下的天冠,還是冥墟一脈的神孫,小洞虛?
好像也就這兩人了。
她不顧眾圣黑著的臉,聯系朝歌,詢問獲勝者是誰,卻發現朝歌已讀不回。
虛帝深吸一口氣,看在朝歌臉都不要的面子上,她也忍了。
星空中,一時間陷入了詭譎的氣氛。
各家真圣都在衡量,勝者的幽界不屬于任何一家超脫門庭,他們是否有翻臉不認的必要,可如果翻臉,又是否需要面對朝歌的壓力……
眾圣猶豫時,無形的心靈風暴席卷天地。
有人親眼目睹一粒種子在幽海中生根發芽,迅速生長,每一條根須都通往幽海深處,最終成長為一株連天接地的巍然菩提樹。
枝條為道,樹葉為規,竟是直接鏈接了此界的大道本源。
包括虛帝在內,所有爭奪了這方界域大道本源的真圣們,無不在此刻變色,感受到了本源的流失!
轟——
菩提樹所立之地,一座內外明澈的琉璃凈土,橫貫無垠無量無邊十方世界,所到之處,皆為佛國,無一處不具禪意,無一處不為凈土。
虛帝陡然變色,脫口而出:
“木釋天?!”
昔年曾有人沿著光陰長河一路逆流而上——
他們幽界的光陰長河,可非是此界能夠相提并論,那是相當于超脫級數的神兵!
縱然是如五大神主這般的無上強者,依舊不敢輕易干涉過去與未來,唯恐遭來光陰反噬,可偏偏,竟有后來者逆流而上,打破禁忌,只為面見過去的五大神主。
此人,便是彼時以一己之力擔起苦海之重的木釋天。
此時此刻,虛帝仿佛夢回過去,再次看到那個沿著長河逆流而上的男子。
而出乎虛帝意料的是。
那株連天接地的神樹突然間崩解在星空中,化為無數光點、道韻。
不等諸圣心中疑惑,天地間,又出現了一團最為純粹的光。
恍如一輪大日升起,恢弘壯闊,高懸天際,以無量光照耀十方世界,遍灑無邊光明,宛如無數人心的聚攏。
隨后,這道大日也開始了崩塌,星從無量無邊,內縮為無盡幽暗的一點,星空也陡然幽暗,就像天地間一切光線,皆被吞沒!
“這是真圣大道顯化?”終于有真圣看出了些許苗頭,驚疑不定道,“有真圣在嘗試開路超脫,將自身大道推演到極盡?”
這話一出,諸圣神色無不是肅然沉凝。
大道推演,對他們來說倒也不算什么。
可對方推演道途中展現的氣象,卻令他們心悸。
“難道是朝歌之道?”
這時,異象再生——
一座連綿山脈如真龍般蜿蜒盤踞天地間,天地萬道如地脈山根,扎根山脈間。
“還沒完?!”有真圣面露驚容,“此人到底身懷幾條通天道途?!”
截天教的止眸光深邃。
對方這三條大道之路,哪怕只是遙遙相望,也能感覺到其中不凡,任意一條,都能造就出道之極盡的無上強者。
幽界陣營中,九山真圣在目睹眼前這座山脈后,神色大變,當場失聲道:
“無妄山?!”
這三個字,瞬間在幽界諸圣中掀起軒然巨波,諸圣都暴動起來,齊齊看向了曾經進入過無妄山的九山!
“九山,你確定那是無妄山?!”
“虛帝,你曾經也見過無妄山,可能確定?!”
諸圣追問,而虛帝卻是自顧無暇,她感覺到自己先前爭奪的界域本源,竟然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流失!
那座巍巍山脈很快消失在諸圣眼中。
“這是第三條了,不會還有第四條吧?”有圣人喃喃道。
這一次,天地間久久沒有異象顯化,眾圣不禁松了口氣,總算結束了,一人身懷三條通天大道,當真是令人艷羨不已。
“我怎么感覺……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消磨我的道力?”
一位真圣自語,仔細探查前方星空,突然如遭雷擊,一個字都沒有多說,直接無限倒退!
目睹此景,其他真圣神色警覺,小心探查,卻依舊有不少人著了道。
很快,有圣人探查出,這片天地星空中,遍布了無形無相的力量,宛如海潮般無聲吞沒了這片天地。
有人驟然高聲怒罵道:“這特么是苦海!誰家好人的大道之路在這演化虛幻苦海?!”
諸圣色變,聞聲而退。
幽界諸圣也不例外,只是他們面色愈發詭異。
無妄山、苦海……
怎么越聽越不對勁?
“第四條可演化道之極盡的通天之路……”
有真圣喃喃道。
“苦海也算通天之路?”有人忍不住質疑,“這條路怎么走?走得通?!”
聽到這句質問,前者啞然無言。
可在場的各家諸圣中,卻不乏有人聽聞此言后面色一變,想到了某個勢力,將目光投向了朝歌,有些驚疑不定。
這一界隕滅的真相,他們一進入此界,就猜到了部分真相。
哪怕朝歌已經鎮壓封鎖了那些人牽引來的苦海之力,但仍舊瞞不過他們的感知。
“朝歌的氣息,似乎在跌落?”
有人很快發現了異常。
“還真是朝歌所為?他在做什么?”
眾圣驚疑不定,事到尾聲,朝歌還有余力反撲,準備鬧什么幺蛾子?!
隨著天地間的苦海氣息消散,眾圣眉宇凝重,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他們不覺得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
果然,不出所料。
眾圣遙遙感應,卻覺得無比陌生,又有些詭異的熟悉感。
不經意間,有人覺得心靈中有一絲漣漪被勾起,恍惚間,好似做了一場大夢,醒后時卻如春水無痕。
天地間,濃烈的道韻隱隱勾勒出了兩道虛影。
一尊人首蛇身,頭戴帝王冠冕,俯瞰星空。
另一尊則是白衣白發,矗立天地,氣質凈如琉璃,仙氣空靈,蘊藉無窮道韻,眉心似有一輪黑蓮徐徐轉動。
二者面容皆是模糊不清,如云水飄搖不定。
“這是什么道路?”有人疑問。
“那是……滅世黑蓮?!吾周?”
有人在認出其中一道虛影后,倒吸了口冷氣,最近不是有傳聞,吾周翻了大船,沒有翻身之日了嗎?
為何朝歌演化的大道顯化,還涉獵了吾周的天魔之道?!
在季驚秋的內景天地中。
海拉與吾周互看一眼,一人眸光冷冽,一人似笑非笑,看向對方的目光都如看到“大道食糧”。
朝歌演化的這一條道路,是天魔之道,也是大夢之道。
雖然受限于季驚秋,殘缺無比,可對二人來說,無異于一次“肯定”。
兩道虛影如云雨般散去。
眾圣目光閃爍不定,無人開口,只是靜觀天地間的異變。
界海中,都有人忍不住探身,窺探此界內的異變。
朝歌這是垂死前的掙扎,試圖躍過最后的“龍門”不成?
五條大道顯化……是結束嗎?
就在這時,天地間竟如先前一樣,又有一輪大日緩緩升起,卻又截然不同。
那是旭日東升,煌煌泱泱的橫壓一世!
“……刀道!”
截天教的止一字一頓,眸光驟然熾盛。
從未見過如此之高的“刀道”!
就像高出天外,一騎絕塵。
界域中心,朝歌竟是略顯怔然地抬頭,心中苦笑,隨后是失神。
匪夷所思。
一介天王,身上所懷道途,他燃燒自身道果為其推演,居然感到了無比吃力。
甚至于,每一條道途,他都未曾推演到極致,就在中間崩散。
有幾條道路,更是在一開始就崩散,其中固然有季驚秋涉獵不多,所以朝歌無法以其為原點前行的原因在。
但同樣,也是因為朝歌“力所不逮”。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季驚秋所涉獵的這些道途,每一條都是直指超脫的大道坦途。
季小友啊季小友,你還真是……令人驚喜。
朝歌眉眼垂下,添上了最后一把火,將一切推向最后的尾聲!
當第六條大道顯化一瞬而過,在眾圣面前掠過后,似乎就此結束了。
眾圣明顯注意到,朝歌的氣息跌落到了一個谷底。
就在他們都以為到此為止時。
那正在源源不斷涌入此間的幽海中,一座恢弘的大道法相驀然拔地而起,身形縹緲,氣象浩渺,無垢無暇,道力磅礴到牽動整座宇宙以為中心運轉!
先見元始,萬般異景皆歸一。
再見彼岸,苦海無舟問如來。
只見大袖飄搖,這道法相巍然而立星空中,萬法不拘,光陰無限,諸般大道異景環繞,花開花落,金蓮沉浮,每一片花葉中,每一瓣蓮花中,都蘊含了恒沙般的宇宙世界。
一朵朵花葉開了又落,如夢似幻,暗合“無常”之理。
當這尊法相,眾圣明顯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可不是方才的大道顯化了!
一時間,眾人竟是感應不出這具法相的深淺,哪怕是各家的無上強者。
這一點,令諸家將警惕提高到最高!
“朝歌,你到底在做什么,此人又是何人?”一位無上強者站出,喝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這一切異象,似乎都與朝歌有關!
幽界這邊。
“我們要不要為朝歌站臺?”孔老一沉吟問道。
虛帝卻是死死盯著那尊法相:“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家伙有點眼熟?”
守真直接道:“你想說他是木釋天?沒這可能。”
虛帝搖頭:“不,不是木釋天,我見過木釋天,木釋天沒這么……”
她遲疑了下,似斟酌用詞,片刻才一字一頓道:
“唯我獨尊,霸絕天地……?”
那道法相面容模糊,卻是氣吞天下,睥睨群雄,似乎這世間無人能夠匹敵。
“錚——”
一聲悠長劍鳴,像是橫穿茫茫歷史,過去未來,顯化天地間。
那是一把劍。
劍身通體如萬載玄冰所鑄,卻流淌著時光的漣漪,流轉著歲月沉淀的浩瀚氣息,每一道棱面都倒映著不同的一面光陰,涵蓋過去現在與未來。
它沉浮在法相面前。
當法相握劍的剎那,劍鳴響徹九天十地,劍身流轉的七彩琉璃之光驟然暴漲,映照諸天萬界!
劍鋒所指,時光止步,萬物皆寂。
無數時光碎片在劍鋒四周飛舞,過去、現在、未來的虛影交織重疊,仿佛這一劍,已超脫光陰束縛,凌駕于萬古之上。
界域中,一眾圍觀的真圣只覺毛骨悚然,仿佛被一道無形無上劍意指在了脖間。
哪怕是遠在界海中徘徊,冷眼等待時機的真圣們,此刻都不禁神色凝重,嚴陣以待。
他們望向朝霞界所在,一道無上劍意沖破天地拘束,肆無忌憚攪亂了周遭界海。
這到底是外敵侵入,還是朝歌自導自演?!
在眾人疑慮間。
那道法相就只是握住了面前之劍,平靜道出了駭人聽聞,聲傳諸天世界的言語:
“朝歌,領劍。”
這一刻,似有無窮人聲回蕩在天地間,上應天地殺劫,下應有靈眾生!
界內界外,諸圣同時心生難以置信,臨死前的朝歌,是絕對的超脫層面,誰敢在這一刻讓朝歌領劍?!
盤坐界域中心的老者,抬起頭,目光慨然,他想要暢快大笑,可當他望著季驚秋身后那無窮“討命”的幽魂時,卻是怔怔出神,從喉嚨深處發出壓抑至極的笑聲,似哭似笑道:
“朝歌,領死!”
下一刻,季驚秋以手中劍,施展無上刀道。
一劍落下,原本被法相無量光照徹無暗的天地宇宙,如得赦令,剎那間,天地昏暗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唯有一線雪白劍光,內蘊一界殺劫的加持,好似開天辟地,霸道無儔,筆直落在朝歌龐大金身道體的眉心處。
在場中死寂一般的氛圍中。
所有人都聽到了,朝歌這具道體金身的眉心處,出現了開裂的聲音。
而若身處界外看來,可以看到這座本就垂垂沉矣的界域,被人仗劍一分為二。
巍然天地間,一座龐大無比的道體金身,就這么在這一劍下崩碎,其中蘊藉的無窮道韻,化作一場磅礴大雨,迸濺在天地間,為那些身死之人,爭奪一個往生的機會。
這時。
在這具崩碎的道體中,一道殘存的心靈分身破空而去,速度極快,行蹤極為隱秘。
哪怕是諸圣,也多數未曾察覺,而察覺到的,則是不敢招惹。
有人下意識看向那道法相,此人和這位難道是一伙的?
可轉瞬,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那道法相再次遞出了一劍。
這一劍,相較方才,略顯隨意,好似“隨手”一劍。
卻依舊是以無上刀道駕馭無敵劍意,也依舊是無人可阻,似乎超越了真圣的層面。
自朝歌體內逃出的殘缺心靈化身怒吼道:“老夫乃是……”
一劍落下,天翻地覆,萬道歸一。
連個渣滓都不剩。
你是誰,關我屁事。
此時此刻,諸家真圣抬頭望著這一劍下,天地萬物從生至滅,又從滅至生的瑰麗壯闊景象,無不是怔然出神,悵然若失,目睹了一場前無古人的壯舉。
真圣位階,劍斬……超脫!
亙古未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