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讀書)
親愛的科林先生,
自從您離開已經過去一周,不知道您現在是否安好?
我本想等更久一些再向您寫信,可除了您之外,我實在不知道該向誰傾訴我的煩惱。
想必您現在應該還在前往卡奧大陸的船上,我不確定您是否能收到我的信,如果錯過了也不必煩惱,就當是我的自言自語好了。
還記得我之前說要在流民營地的附近籌劃工業園區一事嗎?托您的福,也多虧了我哥哥的大力支持,這項工作進展得很順利,再加上由于帝國兵力調動駐扎暮色行省一帶導致紡織品、鐵器等等一系列產品價格上升,以紡織業為主的各項產業在雷鳴城的新工業區都可以用蒸蒸日上這個詞來形容。
然而也正是因此,導致漩渦海東北岸羊毛價格飛漲,不少貴族將農田改為牧場以追求更高的利潤……尤其是我哥哥的政策也在無形中推動著這一趨勢。這些變化雖然帶來了財富的增長,卻讓我對未來愈發不安。
我的部下告訴我,在雷鳴郡一帶,大量的佃農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他們的領主非但沒有采取任何保障他們生存的措施,還粗暴地將他們從世代生活的家鄉趕走,迫使他們淪落為流民。
他們很多人曾經過著安穩的生活,如今卻只能四處流浪,或者擠在簡陋的營地里。我感到很難過,他們明明是坎貝爾公國的子民,理應生活在和平的時代,卻不得不像暮色行省的人們一樣被迫承受戰爭年代才會有的顛沛流離。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雷鳴城外的工業區能夠給他們提供一些崗位。然而那些崗位增長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失地佃農們背井離鄉的速度。
我向我的哥哥尋求答案,他卻告訴我說這是必要的犧牲。而我哥哥的幕僚也告誡我不要在這件事情上傾注太多感情,因為雷鳴城工業區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增長,就是因為由遠超過崗位增長的失地佃農們的涌入,這才是正確的因果,而因和果是不能倒置的。
我感到很氣憤,如果不是為了坎貝爾公國的子民們過上更幸福的生活,我的父親又是為何而犧牲呢?我的哥哥卻說,那些事情給外面的人說說就得了,坎貝爾家族與坎貝爾公國的強盛才是第一要務。
這些天我和特蕾莎常常會去雷鳴城外的流民營地散心,看著那座簡陋的營地正在成為新的城區,看著遠道而來的人們正在融入當地的生活,看著追逐打鬧的孩子們臉上的笑臉……那是我在百忙之中唯一的安慰。
然而最近,我唯一的心靈寄托,也漸漸被其他東西所取代了。
我時常會聽到人們抱怨,工廠里的工作條件太苛刻了,他們說那些佃農就像蝗蟲一樣涌進城里,不但能忍受微薄的酬勞,甚至只要給一口飯吃就能任勞任怨干活。而即使是這樣,也有大量的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在營地中等待救濟。
我聽到孩子們抱怨,他們的父親回來越來越晚,眼神也愈發疲憊,一些人甚至開始酗酒,經常在家里發脾氣,打罵他們。
為了養家糊口,他們的母親不得不也開始外出工作,而他們只能自己玩耍。
在坎貝爾公國的傳統中,這是不正常的。他們與貴族不同,沒有家庭教師,只能由他們的父母教育,并在到達一定年齡后前往教會的學校或者教堂接受教育,又或者成為工匠的學徒。然而雷鳴城外并沒有足夠的教堂和學校,更沒有那么多善良的工匠,我們只能放著那些孩子在街上游蕩,或者和他們的父母一同前往工廠。
問題遠不止如此。
因為新建工業區的緣故,流民營地的預算正在飛速的消耗,原本一日兩餐已經縮減為一日一餐。并且和最初時不同,燕麥粥越來越稀疏了。
我試著說服我的哥哥提供更多的資金救助那些流民,然而他卻讓我干脆將救急粥停掉,把剩下來的錢都投入到工廠里,并聲稱這才能真正拯救他們,而不是讓他們養成不勞而獲的壞習慣。但我認為一個人從他的領主那獲得食物是天經地義的,這絕不是什么不勞而獲,那是王室的義務。
我無數次詢問自己,這真的是我渴望的那種改變嗎?如果一部分人的富足建立在大多數人的痛苦上,這種繁榮是否還能稱之為繁榮?
雷鳴城的市民們感謝我,但在看到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之后,我卻無法從中感到喜悅。一些貴族因為分贓不均而感到不滿,正在向王國告狀,但其實他們已經得到了很多。
或許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我希望他們一點一點變得富有。他們會通過自己的勤勞,讓原本吃不上面包的人能吃得上面包,原本吃不上蛋糕的人能嘗到奶油的味道,而不是讓那些已經吃到蛋糕的人將窮人們僅有的生存資源都奪走,在嘲笑那些弱小的人們不夠努力。
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嗎?
還是從一開始我或者我的哥哥就做錯了什么?又或者其實有更好的辦法……
希望您的智慧能給我答案,如果能告訴我接下來該怎么辦就更好了。
抱歉,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感謝您聽了我這么多的牢騷,和您寫信是我僅剩下的安慰了。
——仰慕您的,艾琳·坎貝爾。
親愛的艾琳·坎貝爾殿下,
我已平安抵達故土,并收到了您的來信,您的善良和溫柔以及對公國子民的愛護令我感動,我恨不得立刻回到您的身邊安慰您。
贍養子民是王室的義務,我無比認同您的觀點,這不僅是《圣言書》中圣西斯對初代君王們的教誨,也是科林家族的祖訓。
然而我并不認為你的哥哥是錯的。
身為一名君王,他需要關注的不是坎貝爾公國的某一個子民是否幸福,將坎貝爾公國發展的更加強盛才是他的職責,而這同時也是對先王所做犧牲的不辜負。
同樣的,您也沒有錯,只是你們所在的位置不同,看見的風景也有所不同。
坎貝爾公國正在變得富裕,工業的浪潮如火如荼,港口愈發的繁忙,人們的錢包正在變鼓,而王室的土地也愈發的值錢……這些都是肉眼能看見的事實。而您在流民營地里所看見的那些東西也是真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哪里存在不需要燃料的機器呢?
我和您一樣同情他們的處境,我并不希望用燃料這個詞來稱呼他們,但事實上他們確實為了坎貝爾公國燃燒了一些東西,比如生活,比如傳統,比如夢想,以及青春甚至靈魂。
這個過程會很痛苦,但結果一定是幸福的。我相信愛德華大公和他率領的貴族們會有滿足的一天,而到了那時候他們一定會自愿將手中的財富,分一些給那些可憐人的吧。
當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們老去,看見自己的孩子不必再像自己一樣給貴族們做牛馬,而是像雷鳴城的市民們一樣過著體面的生活,擁抱早晨八點的陽光,在中午享用一杯放松的紅茶,并在太陽落下之前回到家里陪伴他的家人。
到了那時候,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感謝今天的辛苦,他們并沒有白白燃燒自己。多虧了他們的付出,他們的孩子才會如此幸福。
請您理解您的兄長。
另外說點開心的事情吧,多虧了您和陛下的支持,科林公國正在開辟新的領地。
與此同時,我們發現了一種名叫化肥的東西,它能夠增加土地的產量。配合上帝國的蒸汽機和先進的開墾工具,我會盡我所能幫助您應對耕地減少對坎貝爾公國帶來的影響。
——您忠誠的,羅克賽·科林。
(備注紙條:請在一個月之后替我將這封信轉交給艾琳·坎貝爾殿下。)
黎明的陽光灑在地平線上,銀松鎮外的農田正籠罩在一片薄霧中。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然而熟悉這一切的佃農們卻無瑕享受這份寧靜的時光。
自打格斯男爵下達驅逐令已經過去一周的時間,然而搬遷的進展并不順利。
幾乎沒有佃農主動配合搬遷,他們故意拖延時間,甚至展開報復行動。
男爵雇傭的工匠剛剛修建好柵欄,他們就趁著月黑風高將柵欄拆毀。
除了這些激烈的反抗之外,還有一些相對溫和的“抗議”。
一些心存僥幸的家伙因為不忍心錯過春耕的時機,還偷偷播種了私藏的種子。
那些田地都是他們的祖輩親手開墾出來的,用的也許還是簡陋的石制工具。
貴族有貴族的祖訓,這些農民們一樣有自己的傳統,只不過沒有姓氏和族譜而已。
他們相信當肥沃的土地上長滿了綠茵茵的麥苗,格斯老爺就是看在錢的份上,也會將搬遷的日子再寬限一年。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他們這些或溫和或激烈的抵抗已經徹底激怒了自以為仁慈的格斯老爺。
尤其是當其他貴族有意無意嘲笑格斯男爵一點也不利索的時候,這件事情更是上升到了貴族榮譽的高度,讓他不得不為了臉面而采取行動了。
“這次麻煩不小啊,沒想到那個小丑居然下血本了。”
小鎮的瞭望臺上,阿德萊治安官握著望遠鏡,眺望著薄霧的邊緣,嘴角翹起了一絲冷冽的笑意。
之間的薄霧的背后,兩列整齊的士兵正沿著泥濘的小路前進。
他們身著輕甲,手中長矛印著晨輝的光芒,眼神如同寒冬一般冷冽。
格斯男爵的莊園里雖然有那么幾個精鋼級的高手,但擅長的都是單打獨斗,充充門面還可以,真上了戰場還是差點意思。
這些家伙顯然不是莊園里的家丁,而是拿錢辦事的傭兵。
“丟盾者”赫巴爾戰戰兢兢的站在阿德萊的旁邊,腿肚子發抖,臉上寫著恐懼。
“到底發生了什么?格斯老爺他吃錯藥了嗎……這可是他的領地。”
阿德萊咧嘴一笑,冷冷說道。
“但現在他的領民們不聽話了,用棍子教訓一下不是天經地義嗎?”
赫巴爾咽了口唾沫。
“……那我們呢?我們該怎么辦……”
如果讓他去田里拉壯丁,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一定把那些好吃懶做的家伙收拾的服服帖帖。但如果讓他把槍口對準自己的鄰居,或者把他們從鎮上趕出去,他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的,畢竟那是他的父老鄉親。
阿德萊面沉如水,輕聲說道。
“不怎么辦。”
赫巴爾瞪大眼睛看著他,摒住了呼吸,又將目光投向了那越來越近的部隊,最終還是松開了顫抖的拳頭。
來的不是魔物,也不是山賊,而是當地的領主,他們可以不必敲鐘。
而事實上,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他們不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會有人讓他們將兩只眼睛都閉上。
與此同時,小鎮上的佃農們終于注意到了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他們聚集在田邊,目光中透出難以掩飾的恐懼和憤怒。
格斯男爵騎在馬上,威風凜凜地看著那些穿著粗麻布衣的佃農,鄙夷的眼神中燃燒著怒火。
“不知好歹的懶鬼們。”他策動手中的韁繩,馬蹄踱步上前,腰帶托住的肚腩一顛一顛,用洪亮的公鴨嗓門繼續喊道,“我給了你們足夠的時間從我的土地上搬走,甚至還把土地上的東西給你們作為補償,而你們做了什么?拆毀我的柵欄?襲擊我的綿羊?在草里下藥?嘖嘖,你們就是這么報答我的恩情的?”
眾人沉默不語,只是瞪大著眼睛看著他,瞳孔里有憤怒,有畏縮,也有慚愧和恐懼。還有的人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想要鉆到土里去,好逃避此刻的命運。
聞著泥土的臭味,格斯皺起了眉頭,眼神愈發的嫌棄和鄙夷。
他的夫人總覺得他不夠勇敢,不像一名真正的貴族,那他就證明一下好了。
他是有榮耀的。
“你們知道隔壁的村子是怎么做的嗎?哪兒的男爵可是個狠角色,他用魔杖放了一把火,把他看見的每一棟房子都點燃了。他和我說,火焰燒過的土地會更肥沃,長出來的草更茂盛。”
眾人恐懼的看著他,就算是那些低著頭的人,也驚恐地將頭抬了起來。
看著他們終于露出了該有的表情,格斯男爵的嘴角翹起了一絲滿足的笑意。
獨自和魔王軍作戰對他來說太難了,不過收拾這些家伙對他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他抬起了下巴,用更高昂的聲音說道。
“當然,我是仁慈的,我當然不會用魔杖點燃你們的屋子……雖然我有權利,也有能力這么做。”
他頓了頓,話鋒忽然一轉,嘴角翹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
“不過相對的,我為你們準備了別的禮物。”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拍了拍手。
一名披著長袍的魔法師,從傭兵的隊伍里走了出來,摘下了戴在頭上的斗篷。
那是一名半精靈,他有著俊俏的面孔和高挺的鼻梁,以及一頭淡金色的秀發。
不止如此。
他還有著半精靈血統賦予他的自然親和力,以及后天學習的自然系魔法。
“……沉睡在大地中的種子,請聽從我的號令,肥沃的土壤任你索取,請將此地變成一望無際的草場。”
他的嘴中誦念著咒語,手中鑲嵌孔雀石的魔杖微微揚起,與此同時揭開了掛在腰間的袋子。
一縷微風吹過,無數細小的種子撒在了田間,并在一瞬之間萌發,化作野草、蔓藤和荊棘,一股腦地迅速向外蔓延!
“不!!!”
扛著鋤頭的約翰絕望的哀嚎了一聲,撲上去想要阻止,卻被士兵們輕而易舉地按倒在地上。
而與此同時,周圍的農民們驚恐地看見,他們世代生活的土地被那瘋長的蔓藤輕而易舉的撕裂,土壤中的養分迅速被瘋長的雜草抽空。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茂盛的草叢就覆蓋了整片田野,將那些還未發育的麥苗吞沒殆盡!
半精靈的額前流下一滴汗水,抬起袖子輕輕擦了擦,隨后得意的望向了格斯男爵的方向。
后者微笑的點頭,輕輕鼓掌。
“不錯。”
自然系法術用來種地雖然不太行,作物光長個子不結果,但用來開辟草坪簡直是完美!
這是他靈機一動想到的主意,其他貴族雖然下手很辣,卻遠不如他聰明靈活。
當然了,隨著他的威名傳開,其他貴族想必也會很快效仿。
就像他當初穿著白絲出現在宴會上一樣,當時也是他引領了這波時尚。
看著被按倒在地的約翰,吉米顫抖著走上前去,絕望地看著格斯老爺。
“……這片土地是我們的命根子,沒有了它……我們能去哪里?”
“滾開!”格斯唾罵了一聲,瞪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這是我的土地,是格斯家族的土地,一分鐘都沒有屬于過你們!我的祖先不過是允許你們在這片土地上耕作,你們就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地盤了?這是最后的警告,我給你們……最后三天的時間!而作為對你們這段時間拖延的懲罰,我會拆除你們的門和窗……還有床也是!”
格斯最終還是心軟了一點兒,沒有下去死手,哪怕他一開始確實抱著這樣的打算……畢竟其他貴族都是這么做的,他不會有太多心理負擔。
或許夫人說的并沒有錯,他確實不是個合格的貴族,先祖賜予的超凡之力被他徹底浪費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往后他會搬進城里,再也不用和這些泥巴們打交道了。
那將是真正體面的生活,他可以專注于自己喜歡的宴會,和體面的紳士淑女們打交道。
就算再回到這兒,也一定是帶著家人在草坪上踏青,而不是聞那令人生厭的豬屎味兒。
他揮了揮手,示意傭兵們向前,并讓那個半精靈魔法師繼續施法。
為了請這些人過來他花了不少錢,可不能讓這些錢白花了。
傭兵們開始行動。
他們和當地人可沒有什么情面,對于阻擋的佃農上去就是一拳頭或者一腳,然后抄起手中的家伙將他們家里能砸爛的東西全部砸壞。
這些窮鬼們在家里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搜刮,他們自然也不會花太多時間區分門窗和桌子的區別。
他們只知道只有漂亮地完成了任務,他們才能獲得格斯男爵的賞錢。
憤怒的吼聲與凄慘的求饒此起彼伏,銀松鎮外就如同地獄一樣。
老亞當的雙腿就像灌了鉛,雙目無神地看著拆成破爛的農舍,聽著老婆孩子們的哀嚎痛哭,仿佛失去了語言。
瘸腿的木匠湯姆選擇和他們拼了,抱著火槍沖了出來。
他大概是不想活了,也的確不想活了,居然妄圖用著燒火棍行刺魔法師。
結果那半精靈只是輕輕的揮了揮魔杖,就將他還好的另一條腿也給卸掉了。
幸虧格斯男爵只付了教訓他們一頓的錢,因此那只優雅的半精靈沒有殺人。
鎮上的居民們緊閉著窗門,噤若寒蟬,甚至不敢出去看一眼。
而那些冒險者們也鴉雀無聲,只能站在安全的地方默默的旁觀。
他們的家鄉不在這兒,這件事情本來也和他們沒有關系。
其實格斯老爺還不錯。
只是砸了些東西,沒有大開殺戒……否則他可以做得更利索一點,遠不至于有這么多慘叫聲,搞不好還會讓冥冥之中的神靈聽見。
“丟盾者”赫巴爾擦著頭頂的汗水,默默祈禱自己的幾個朋友不要有事兒。
還有那個老亞伯,那個愚蠢的“丟鞋者”,酒館里的窮鬼們總嘲笑他們是一對,一個丟盾一個丟鞋,他雖然對此很惱火,但仍然不希望那家伙真的出事。
那是他工作之余為數不多的樂子。
“圣西斯在上……請您保佑他。那家伙是個好人,雖然狡猾了一點,但罪不至此啊。”
阿德萊治安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小鎮外發生的一切,看著騎在馬上放聲大笑的格斯男爵。
魔王大人說的沒錯。
這家伙是天生的惡魔。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確信了,圣西斯可能真的什么也看不見。
或許那位存在就像帝國的帝皇一樣,只能看見臺階下的那一片土地。
而帝國太大了。
即使是萊恩王國的都城,距離帝皇的膝下也有夠遠的。
更別說這里了……
“……如果魔王入侵,銀松鎮恐怕連2000人的征召兵都湊不出來。”赫巴爾小聲的念叨著,看向一旁無動于衷的阿德萊治安官,艱難的開口說道,“陛下難道不在意嗎?”
阿德萊嘴角翹起一絲笑意。
之前看到愛德華的軍威,他心中對于魔王的忠誠還有些搖擺。
但現在,那點兒忐忑已經蕩然無存。
“不是還有那些‘信仰虔誠’的傭兵嗎?你替那位大人操心什么。”
扔下了這句話,他扶住梯子,離開了瞭望臺。
這凄慘的畫面他見不得。
他得去教堂祈禱一會兒。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