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拳,可開天

沉淀吧……

回蕩聲中，那道名為“孟西居士”的儒道圣人笑了起來。

并且他也不再給云澤開口反駁的機會，話音落下，周身隨之爆發出璀璨的白金光芒。

耀眼至盛，恢弘至極。

“吾之道，止在當下！”

狂笑聲中，傳出孟西居士的豪言，瞬間就將云澤那身浩然氣壓了下去。

便連排在儒道最上端，那一句“儒道萬古，自我而止”上的浩然氣，都被這位孟西居士壓了下去。

云澤自是不甘心，咬牙與之抗衡，但是先前他的道心波動，被孟西居士抓住破綻，此刻難免有心無力。

“晚輩之道，不會止步于此！”

“那又如何？又如何？千年萬年，億萬年后，誰會在意你？誰又尊崇你？”

孟西居士笑得更加狂放肆意，身影凌然懸空，竟是一步跳到最上端，超過了那句“儒道萬古”。

便連他所寫的那句“無一人”也從下而上，站在了儒道諸圣人所留言語最上端。

“吾之道，震古爍今，有何難？有何難？”

“吾在古，吾為至強，吾在后世，亦是如此！”

而隨著他這般狂放姿態，云澤面色大變，不明白眼前一幕為何發生。

周遭圍觀的眾多大能者同樣面面相覷。

“這……坎變門上的留言，竟能夠變幻位置？”

“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也不知這‘孟西居士’是何人？怎的老夫從未聽過他的名諱。”

“他……應不是今人，可能是上古消亡之前便活躍太周山的一位儒道圣人。”

“可是這座天蓬秘境不是上古之地嗎？”

“你問老夫？老夫又去問誰？”

一時間，周遭聲音繁雜，眾人議論紛紛，卻也不知道緣由。

只能看著那位孟西居士躍在上方，只能看著云澤所留字跡排在儒道第三，看著他面色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嘆氣。

人群之內。

陳逸看著那道狂笑的儒生，臉上不禁也露出些許笑容，贊嘆道：

“儒道……當如是。”

一旁的阿郎幾人同樣點點頭：“的確如此，這等儒道只著眼于當下，不論前人如何精彩，不管后世境況如何，才是最值得敬佩的。”

青風嬉笑著問：“那你們中有幾人能做到當世無敵啊？”

阿郎和劍癡臉上笑容一頓，對視一眼，默默地不去開口。

他們兩人距離當世第一差得太遠，這輩子怕是都不可能了。

陳逸輕笑一聲，“青風姐，做到當世第一并不是目的，我等修士該關注的是自身啊。只要第二天比前一天更強，總有一天能夠聚少成多。”

青風聞言頓了頓，沉吟道：“如果哪一天，你發現自己修為、技法神通境界都不動了呢？”

“自然是去提升其他的。”

“比如呢？”

“比如琴棋書畫，垂釣什么的，總歸有些東西對我來說是新鮮的，是可以去提升的。”

青風愣了一下，“難怪二師兄他有時候會在山上垂釣，原來是進無可進了。”

趙天河強忍住回頭的沖動，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到，任由青風編排他。

什么垂釣是進無可進了。

明明貧道是借由垂釣磨礪心性。

若是連垂釣的苦都吃不了，他又如何吃得了站在山峰的孤獨日子？

當然，這樣深邃玄奧的話，趙天河自是沒辦法跟青風去理論的。

而聽到青風的話，幾人不免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后。

阿郎望著有些失落的云澤，感嘆道：“這坎變門上的前輩高人，竟然連云澤都難以超過去，當真不能小覷了前輩們。”

小柳兒嗯了一聲，“古人只是古，并不是笨，相反他們的智慧比今世絕大多數修士都要高得多。”

“否則，現在怎會有那么多修士對上古道統傳承那般渴望？”

青風撇了撇嘴道：“就以那些人的天資，即便將上古道統傳承的天材地寶、神通法門放在他們面前，他們都無力繼承，不過是在做夢罷了。”

劍癡點頭附和道：“青風姐說得沒錯，好多大能者根本沒多少實力，偏偏整天幻想自己能夠站在太周山之巔，我很不理解。”

青風斜睨他一眼，笑著問道：“那么當初是誰，整天將挑戰逸哥兒掛在嘴邊的？現在反而沒了聲音？”

“……青風姐，你真是……”

而在這時，便見方才被孟西居士壓在下方的“儒道萬古”驀地迸發一道熒光。

那光輝絲毫不耀眼，反而比之儒道最下方的留言還要暗淡。

可奇怪的是，在那光輝出現后，排在最上方的孟西居士的笑聲便跟著停頓下來，目光看向下方。

“哦？你也要出來透透風？”

“孟西，你之道雖有造化之能，但是你太過偏執，故步自封，終究局限一世啊。”

一道蒼老的聲音隨之出現，隱約中還有位身著灰色儒生長衫的老者。

他溫潤看著下方眾多儒生，眾多修士與大能者，笑著點了點頭，仿佛在跟他們打招呼一般。

孟西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吾之道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畢竟在我之前，你就已經作古了。”

那老者笑著搖搖頭：“老夫不與你論長短，只跟你論一論高下。”

話音剛落，他所寫那句話上熒光微弱閃爍兩下，便再次回到第一的位置。

先前還霸道的孟西居士卻是沒有任何意外，來到第二的位置時，他臉上雖是有些不甘，但卻沒有任何想反抗的心思，似乎對這些都已習慣。

就與下方的云澤一樣。

甚至孟西居士還有心思看向下方眾多修士，擠出一臉的笑容，指著那名老者介紹道：

“這位乃是昔年最大書院的白馬書院的先生，有奪天地造化之能，縱使道庭天兵天將齊出，四極真君齊至都拿他不下。”

“以一己之力將白馬書院帶成那一世的儒道圣地，風頭不可謂不高，孟某佩服至極的人——夫子。”

“呵呵……”

那位老者看了他一眼，目光順勢落在下方眾多大能者身上，點頭示意后，便消散不見。

孟西居士笑容一滯，旋即悻悻地閉上嘴，也坐在他那句話上不見蹤跡。

到得此時。

岳麓界域的云澤方才嘆了口氣，遙遙地朝上方的幾位前輩恭敬行禮。

“學生多謝前輩賜教。”

“今日學生孟浪，還望諸位前輩先賢海涵。”

話音未落，就聽坎變門左側的“臨仙”印無極笑了起來。

“還道云兄有何能耐與我一戰，如今來看，你也不過如此！”

沒等云澤開口，一旁的幾位儒道圣人，已是冷然看著他道：

“閣下這般話語說的太早，還是等你站在拳道至強的位置上，再開口說這些不遲。”

“印某自是不會像你們云圣人那般屈居第三，便是第二的位置，印某同樣看不上！”

印無極傲然立在坎變門之下，看向云澤等人的眼神略有不屑。

旋即，他便邁步上前，站在那些拳道神意所留字跡之下。

“自古文無第二，武無第一，諸位前輩強則強矣，當知一山還比一山高。”

說著，印無極仰頭看向上方那密密麻麻的字跡，顯然拳道大能者比之儒道要多得多。

他看著那些字跡，看著那一個個名字，略帶傲然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

仿佛看到了未來某個時刻，又像是被那些拳道神意激發自身戰意。

雙眼凜然無懼筆直向上，落在那最高點之上。

緊接著，印無極雙足站定，雙腿微屈，腰桿卻是挺拔筆直。

隨后他右手握拳，便聽轟隆一聲巨響——赫然看到這弱水界域的天空陡然裂開。

并非幻象，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天裂”。

原本那些分散在天上的大大小小的天河，受到這樣的變故，竟直接沿著那道“天裂”匯合一處，竟長達十丈之多。

好在那天河之水并沒有落在坎變門上，而是仿佛受到某個屏障或者陣法阻隔，劃出一道詭異弧度繼續落到下方的弱水中。

眾多大能者見到這一幕，心中擔憂散去時，不免對這印無極的一拳很是震驚。

“不愧是號稱‘臨仙’之人，單是看這一拳的威勢已是比在場絕大多數修士強出不止一籌。”

“看上去‘臨仙’的修為僅是達到七境？”

“神通境界不代表一切，這印無極與先前的云澤一樣，都是各自界域的扛鼎人物，一身神通所學遠超我等想象，縱使一些神通八境、九境的大能者單論神通神意來說，都未必能跟他比較。”

“倒也是……”

“只是不清楚他能否超越這坎變門上的諸多拳道前輩，別是跟云澤圣人一樣，屈居于第三的位置，那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呵呵，你的口氣這么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已經超過‘臨仙’與云澤兩位天驕之輩了。”

“額沒有……”

便在眾人議論中，印無極身上威勢凝聚于右拳上。

并且，他那拳意跟先前幾位大能者所說一樣，不是單純的拳道，而是有著數道神通法門神意威能迭加。

那霸道凌厲的拳意橫壓下來，縱使是一些神通八境的大能者都要暫避鋒芒，因而此刻在周遭圍觀的人大都后退幾步，免得被那拳意所傷。

陳逸等人自是不用，有趙木子和趙天河兩位道長站在前面頂著，任何威勢都難以降臨到他們身上。

劍癡直直看著印無極，下意識的問：“阿郎兄，這樣的拳意感覺如何？”

阿郎側頭看了他一眼，回道：“就跟你看到逸哥兒施展劍道時候一樣。”

“額……”

看到劍癡許平天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青風、小柳兒都笑了起來。

“劍癡，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問問而已嘛。”

陳逸沒在意幾人笑談，目光始終放在印無極身上。

他能夠看得出來，印無極的神通神意很強，數道神通神意迭加之下，堪比神通八境大能者。

就像人族的白山老祖所修的大衍掌神通，在其余幾道神通法門的加持下，拳上的威勢能夠達到神通八境的程度。

但是印無極充其量比白川陽、僧人強出一截，并非達到神通九境。

不過，陳逸清楚那坎變門上的字跡威能并非單純的比較神通神意或者境界。

就如先前的云澤那般。

在他上面的夫子和孟西居士的修為、境界都遠遠超過他，但是僅以儒道而言，云澤卻能夠在眾多先賢圣人中脫穎而出。

代表的不光是他在儒道上的神意威能，還有他未來所能達到的成就。

簡單一句話——能者上，弱者下！

便在這時，印無極拳意威勢積蓄完全，當即不做猶豫，直接揮出右手。

剎那間。

弱水界域內雷鳴般的轟隆聲響徹天空，狂風四起，以坎變門為中心，向四方吹拂。

“印某一拳，可開天！”

隨著印無極朗聲喊出，右手上凝聚的神意威能勢如破竹般筆直向上。

沿途所遇到的不論墻上所寫的字跡、前輩虛影，還是其他，統統被他這一拳崩碎。

使得那面有著千名拳道神意威能的玄精墻面出現了一道平滑的溝壑。

眼見于此，陳逸暗自搖搖頭：“難登頂峰。”

不是印無極拳道領悟不夠，也不是他神通神意不夠，而是他太過托大。

即便他嘴上說著“文無第二，武無第一”，但真的面對這樣的機會，他仍是太過在意第一之下的那些修煉拳道的前輩了。

果然。

當印無極的拳頭神意來到前面十位時，就有一位身著短衣的壯漢現身，以自身拳道擋在他的拳頭之前。

“此道不通。”

“滾！”

印無極沒有將他放在眼里，依舊一拳將他崩碎。

接著他就看到了第九句話浮現一道身影，是一位身形嬌小的女子。

甫一現身，她便抬掌拍向印無極的拳道神意。

“米粒之光，怎能與皓月爭輝？”

轟隆一聲。

便見那女子虛影隨之消散。

然后便是第三道身影，第四道，第五道……直至最上方的三句話時。

印無極方才察覺自己此番行徑過于霸道了。

心中隱約生出一絲悔意。

不過很快，這些雜念就都被他拋在腦后。

他仍是一拳筆直向上。

可在那第三句話身影浮現后，印無極的臉色驀地變得難看起來。

顯然是認出了那道身影的身份。

“阿伯。”

“哦？輪回界域之人？”

那道身材修長的身影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卻也嘆息著搖搖頭。

“即便你是輪回界域之人，我亦是不能讓你過去，否則于拳道不利。”

“阿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