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各懷鬼胎

小羽驚訝道：“魙也是這么養出來的？”

馮尼婆嘆道：“魙不是憑空出現的，鬼死后才會成為魙。

過去百年，我收養了成百上千個小鬼，養出眾多杰出的鬼神，可也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時候。

鬼兒子、鬼神兒子，死后成了魙，依舊會回來找我。

起初我和普通人一樣，完全察覺不到他們。

哪怕他們繞著我嗚咽哭泣，好不可憐。

后來他們大概太餓太冷，又和過去一樣，鉆進我臟腑內。

可我臟腑中已有鬼神。

魙進入臟腑，也等于進入鬼神的身體里，那些鬼神便中了邪，生病了。

他們告訴我有魙進入臟腑。

那些魙，生前都是我的孩子，是我將他們養育成鬼神。

他們吃我的精魄，吸收我的‘神’，也充當我的精魄和神。

哪怕成了魙，一旦他們進入我臟腑，依舊能和我的‘神’產生微妙又微弱的聯系。

我漸漸看到他們，我繼續養他們。

可惜成為魙后，水月庵信眾提供的香火愿力，對他們失去效果。

他們只吃鬼，我抓鬼給他們吃，越吃他們越兇。

和養小鬼一樣的道理，很容易養活。”

小羽忽然感覺自己的《魔眼大法》，也不是那么邪惡了。

跟赤靈子的《血靈經》、馮尼婆的養鬼秘法比，她的魔眼大法簡直像是吃素的。

“很好，雖然沒透露半點具體的練法，但你大概說清楚了養鬼、養魙秘法的基本原理。

我決定放你五個鬼神兒子離開，以證明我的誠意。”

“啊，太好了，羽鳳仙果然有古圣賢之遺風，是個信義之人啊！”

“干娘，你放心，我們雖離開，卻永遠不會忘記你。”

“干娘，你是咱們的干娘，咱們究竟是被羽鳳仙釋放，還是被她悄悄在別的地方殺害，你能有所感應。你要跟羽鳳仙說清楚，別叫她做了損人不利己的糊涂事。”

馮尼婆既高興鬼神兒子們獲釋，又有些擔憂自己的未來，“沒了五臟神，我咋辦？”

小羽道：“你趕緊召喚你的魙兒子呀！你如今成了鬼，慶兒已證明魙可以充當鬼的精魄。”

馮尼婆猶豫不言。

她鬼肚子又“咕嘟嘟”叫起來。

五個鬼神兒子都在催促，“干娘，羽鳳仙要釋放孩兒們，你何故遲疑不決？”

馮尼婆吞吞吐吐道：“以魙為精魄，我便無法借用鬼神精魄施展神術”

小羽冷笑道：“若非如此，我何必釋放你鬼神兒子，要你用魙為五臟精魄？

或者說，你還沒放棄尋機逃跑的念頭？還想擁有施展神道遁術的力量？”

馮尼婆無奈，只能暗暗期待：五魙入腹，或許能借用魙的力量，直接隱匿身形，讓羽鳳仙看都看不見。

這樣一想，她又期待起來。

養神秘術不僅能養神，還能借用“精魄之神”的力量。

之前她是大活人，即便有魙入腹，也感覺空空如也。

魙的力量和活人格格不入，無法感應，更無法借用。

現在她成了鬼，還沒試過“五魙歸位”呢！

“小鳳仙，你必須將我從兇虎體內放出來，讓我能夠施展術法召喚魙。

而且在我的魙兒過來前，必須保留五臟神。”馮鬼婆道。

小羽心念一動，兇虎主神將她吐了出來，接著縱身一躍，進入底層神道維度。

“你取得我的信任不容易，丟掉信任，再丟掉性命，卻只需一個小小的愚蠢念頭。”

馮尼婆活動鬼軀時，悄悄用神術感應底層神道維度，卻絲毫沒找到兇虎痕跡。

心里蠢蠢欲動的愚蠢小念頭，漸漸熄滅。

“小鳳仙，我要開始召喚魙了，你要不要將老院君挪走？”

小羽淡然搖頭，“不用，你的魙兒子，無法在短時間內害死老院君。

我滅你魂魄，只需剎那間的一道劍光。

第二剎那，我會念度亡經。

以地藏王菩薩對我的喜愛，送走老院君只在頃刻間。”

馮尼婆徹底掐滅了愚蠢小心思，開始專心致志召喚魙兒子。

小羽面色平靜，眼神無波，內心卻全神貫注，緊盯著紫府中的“馮鬼婆暗殺之法”。

強殺之法、暴起發難，都不用推衍。

在養鬼這一專業，小羽估計很多真仙都不如馮鬼婆。

可養鬼專業對硬實力的提升很小其實也不小，曾經馮尼婆也讓大滅爸間歇性高速運轉。

只能說馮尼婆的實力，由她腹內鬼神決定。

馮尼婆養出來的鬼神數量不少，真正的大神卻一個也無。

昨晚在水月庵，就是馮尼婆實力的巔峰時刻——腹內有最強五位鬼神。

好一會兒，大殿內沒任何異常發生，甚至都沒陰風陣陣。

馮鬼婆暗殺之法，卻開始緩慢運轉。

有小羽無法看見、不可感知的魙，出現了。

她看不到魙，魙能看到她，故而悄悄靠近、伺機暗殺馮尼婆，變得困難。

但也僅僅增加了一點難度。

魙只是藏得深，不是全知全能。

事實上，魙對周圍環境的掌控，還不如馮鬼婆腹中的夜游神、日游神、功曹神之類的鬼神。

小羽的潛行術在瞞過這些鬼神時，也能瞞過魙。

“好了，我的孩兒們都來了。”馮尼婆結束手印和咒語，從地上站起身。

“來了多少？”小羽故意驚疑環顧四周，警惕道：“我一個也沒看到，什么都沒感應到。”

馮鬼婆心里得意：他們將你團團包圍呢！但凡魙能害人，一定讓他們吃了你。

“時間太短，只來了十幾個。”鬼婆說了鬼話。

她將所有魙兒，都叫了過來，足足三十二個！

她要測試“借魙之力”、悄然隱遁而逃。

五臟廟并非只能住五個神。

是精魄位置只有五個。

其他鬼神若不充當精魄，和馮尼婆心神相連，依舊可以暫居五臟廟。

比如，當日馮尼婆進城找聶氏，她腹內除了五個小鬼，還藏有五福瘟君的陰神。

如果她能借魙的力量，腹內之魙，自然多多益善。

三十二個魙無法力量疊加，卻可以交替輪換，讓她借力過程更持久。

小羽道：“既然魙來了，那你的五個鬼神兒子，可以離開了。

但在離開前，他們必須做兩件事。”

“還要做什么？”馮尼婆皺眉道。

“很簡單，第一件事，向玉皇大天尊發毒誓，今后絕對不害人。”小羽道。

“咕嘟嘟”馮尼婆鬼肚子又叫了起來。

“羽鳳仙這個夾腦風，為什么要我們發這種毒誓？這種毒誓是鬼神能發的？”

“我寧愿向三清道祖發誓，也不愿在羽鳳仙跟前，向玉皇大天尊發誓，真踏馬晦氣。”

“干娘，你說句話呀，換個發誓對象，一定不能是天帝。”

馮尼婆哼哼唧唧道：“小鳳仙，做好人是應該的，可玉帝你懂的，心眼兒太小。”

“你放心，我是個實誠人，不會只讓你鬼神兒子發誓，我會跟著一起發毒誓——等他們答應我兩個條件，我一定釋放他們，若背誓，請玉帝派遣一百星君，手持金瓜錘，將我擊成齏粉！”小羽表情肅穆，仰頭朗聲道。

“咕嘟嘟”馮尼婆像是在鬧肚子。

“完啦，天帝這會兒八成看過來啦”

“羽鳳仙好狠！”

馮鬼婆干巴巴道：“何至于此”

小羽把臉一板，喝道：“我已發下如此重誓，你們想反悔？”

馮鬼婆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問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小羽道：“老實坦白自己的姓名、籍貫、神道職位、封神之地。”

馮鬼婆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小羽道：“你先將他們吐出來。”

馮尼婆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拍了一下肚皮，五團金光從腹內滾出來，落地化為五尊威風凜凜的神將。

小羽念頭一動，兇虎主神從底層神道維度跳出來，一口一個，將五尊神吞進腹中。

“莫要掙扎，非是害你們。只是將你們分隔開，分別報出自己和同伴的‘神籍’信息，免得你們撒謊，讓我找不到人。”

“你找誰？”馮尼婆茫然道。

小羽道：“知道他們在哪座城，哪座廟擔任什么神職。

等我得空，將親自去當地察訪其在民間的聲望。

若過去為惡，如今改邪歸正，再無惡跡，我獎勵他一套神道劍術。

若其為非作歹，天帝卻沒收他，我來收，我一劍劈了他。”

“媽呀，羽鳳仙這是要將我們逼上絕路啊！”

“都不用羽鳳仙劈我們，只憑她現在的話，天帝都不會讓她抓到把柄真是個夾腦風，連天帝都暗暗要挾！”

五臟神都快哭了。

馮鬼婆訥訥道：“已經發過毒誓，何必如此麻煩？我兒子分居各地，最遠的相距數千里。”

“即便有來回奔波之苦，也是我承受。”小羽冷冷道：“你如此踟躕，他們在肚里不停嘀咕。

莫非你們完全無法改過自新？

你們不做壞事，就不能活？

若如此，咱們也不用發毒誓了。

我不要你的五臟養鬼法，現在就打滅他們的魂魄，為人間清除五大害蟲。”

在立即魂飛魄散和“清貧”度日之間，他們老老實實選擇了后者。

小羽也兌現承諾，記錄他們的身份和住址后，果斷將他們釋放。

“他們走了，你可有感覺？”小羽盯著馮鬼婆問道。

馮鬼婆贊道：“小鳳仙你果然信守承諾，那咱們.”

“哈”

小羽打了個哈欠，臉上難掩疲憊，“你見到我的誠信，可愿交出養鬼秘術？”

馮鬼婆露出關切之色，“你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休息吧？”

小羽道：“你早點把秘術交出來，我好回去睡覺。”

馮鬼婆道：“我交出養鬼秘術，你放我離開？”

小羽道：“和落塵仙子他們一樣，你交出根本法，我不打滅你魂魄，給你輪回轉世的機會。”

馮鬼婆急了，“我們先前說好了的，我展示了養魙之法，你便將我釋放。”

小羽道：“我是說，你果真養了二三十個魙，魙還特別兇，我覺得養魙之法有價值，才會放你離開。

可現在你喚來十幾個魙，我一點異常氣息都感覺不到。

我很失望，覺得養魙之術沒啥價值。

你不用傳我此秘法，我也不放你自由。”

馮鬼婆叫道：“你是活人，本就看不見魙，一點也感知不到才正常。”

小羽道：“魙完全不能傷害活人？”

馮鬼婆道：“魙與人，猶如分別身處鏡子內外，風牛馬不相及也，如何相害？”

小羽沉吟道：“一門秘術有多高價值，關鍵在于對我本人有多大用處。

你用養鬼秘術養鬼兒子，我只想養鬼、養魙害人性命。

嗯，我是好人，養鬼養魙也只害你這種壞人。”

馮鬼婆立即道：“養出來的鬼神，當然可以殺人，我悄悄殺了不少呢。”

小羽道：“你力弱，鬼神對你是一大臂助；我劍利，你鬼兒一起上，也不過是一劍的功夫。”

馮鬼婆很不服氣，很想大叫：如果你昨晚沒使用特殊邪術，破我的五臟神，等我鬼神兒子分散開施展神術，至少能讓你焦頭爛額。

當時眾敵環伺，你一焦頭、必定斷頭。

“其實，我的魙兒子并非不能上陣殺敵，畢竟以小鳳仙你如今的實力，遇到陰神強者很平常。”

小羽驚訝道：“你的魙兒子能殺傷陰神和元神？”

馮鬼婆道：“先前我為活人，如霧里看花，對他們的力量不熟悉。

現在成了鬼，可以直接感受到魙的力量。但時間太短，來不及研究。”

“哈”小羽又打了個哈欠，道：“我沒時間陪你折騰。”

馮鬼婆道：“不會耽擱太久。”

小羽猶豫了一下，用手一拍腰間玉骨鈴鐺，將大黃狗放出來，道：“小強，你盯著這老鬼。”

“汪汪”體型有獅子大的妖鬼犬，死盯著馮尼婆，“主人，你放心，俺一定不會看丟她。”

“我把丑話放在前面，你若辜負我的信任，悄悄逃跑，或者干些壞事，我會直接打滅你魂魄，讓你魂飛魄散。”小羽盯著馮鬼婆警告道：“聽明白沒？”

“十分明白。”馮鬼婆一臉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