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楊二哥的揮天披風

小羽道：“人無信不立！你們之前可是賭過咒、發過誓。

還是在華山之巔，當著天地與三界神靈仙人的面，莊重做出承諾。

而且就發生在剛才，距離現在不到半日。

這么快便當眾食言而肥，你們不要臉了？”

鐘元公表情一滯，緩和語氣，道：“剛才葉九天道友的確公開承諾，有替嬴氏大秦挽回天命之雄心。

無論斗法成功或失敗，都愿意留在欽天監當個大天師，時限至少三個月。

吾等雖沒直接賭咒發誓，當時卻也敬佩葉九天道友之高義，默認了這一規則。

可現在情況是，葉九天道友并沒說實話。

他不是為了幫大秦贏得天命，才來參加此次華山論道。

吾等也沒下場呢！

從葉九天道友背棄誓言開始，華山論道的性質就變了。

得重新制定規則，我們等于沒參加新的華山斗法。”

他的話立即引來一片贊同之聲。

“沒錯，沒錯！先前吾等以為華山論道只是切磋教技。結果先是北冥妖族，接著又是葉大仙公開刺殺，這已經改變了斗法規則啊。”

“如果正常論道斗法，吾等肯定會下場比試，輸了也心服口服，愿意遵照前約，在欽天監擔任至少三個月的天師，可現在我們完全沒比試呢！”

小羽看向楊嬋，笑問道：“三圣母娘娘，你是此次斗法的見證人。

請你在天地，在三界眾生的見證下，評價一下他們的說辭。”

楊嬋木著臉道：“我并非此次斗法的中保。”

“你來了，你見證了，現在請你發表看法。這會兒華山論道，三界關注，諸天神佛關注，你舅舅天帝，必定也看向此處。

你只需順應本心，說出心里話即可。”小羽道。

楊嬋無奈，看向戮金公他們，道：“諸位還是履約吧，三個月而已，很快就結束。”

戮金公嘆息道：“認賭服輸，既然來爭奪太師之位，羽太師還甘冒奇險與吾等論道華山。無論輸贏，咱們肯定要付出代價。”

余下之人怏怏道：“那好，我們在咸陽待三個月！”

“走吧，去黑冰臺！”

小羽仿佛趕羊一樣，朝著一眾“大秦新晉天師”揮手，“不要拖拖拉拉，咱們早點結束祭天儀式，也好讓二世陛下與諸位大臣早點啟程前往東都。”

一眾大秦公卿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三圣母，還有來自三界各地的諸位道友，你們可以繼續跟過來。

咱們只是換了個場地，依舊不改公開公正、公平選拔的規則。”

小羽臨走前，還朝華山吃瓜眾喊了一聲。

楊嬋首先表態，道：“我就不去了。他們如今都算是‘大秦天師’，決出太師之位，也算是欽天監內部事務，我沒有興趣。”

她還要回去養傷呢！

之前面對三妖神的一戰，她受傷不輕。

只是服食仙丹，暫時壓住了傷勢，又第一時間被一眾仙人包圍，其中很多都是她的親朋故舊。

面對他們的關切與盛贊，她強行擺出一副“我很強，我很好”的模樣，既是不讓他們擔心，也小小裝個逼。

現在她不愿再折騰了。

“快走，快走，莫要磨蹭。咱們得趕緊結束這次的太師選拔，好歡送二世皇帝東巡！”

羽太師大聲吆喝，驅趕數百位或不甘、或頹然的煉氣士，慢騰騰騰云駕霧，不情不愿地向西邊飛遁。

楊嬋跟華岳神女、弄玉公主等好友打聲招呼，便快速飛向華陰縣自己的“圣母道場”。

她在華陰縣的三圣母廟，規模不大，香火也不怎么鼎盛。

看著甚至有點寒磣，但她修行居住的道場，顯然不是廟宇本身。

她理論上屬于“西岳神系”。

金天王是神王，西岳神府是眾神的總部。

而西岳神府下連九幽，開辟了十八層地獄，上接天庭，一直爬升到了中界。

楊嬋的洞府也在中界的“福地仙境”中。

當然，她除了有神職，本身也是一位大仙。

故而在總玄洞天內，也有一座浮空島“別墅”。

“妹子！”楊嬋辭別眾人，急匆匆飛向華陰縣，還沒進入中界，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呼喚，從后邊傳來。

她不用轉頭去看，便欣喜叫了起來，“二哥，你也來看華山論道了？”

等她轉過身，果然見到二郎顯圣真君，姿態瀟灑御風而來。

今天楊二哥沒牽細犬，也沒帶著梅山兄弟。

衣服打扮也比較家常，沒有披袍擐甲，就普通秦國貴公子的打扮。

看著比往日少了威嚴冷厲，多了幾分貴氣與雍容。

“華山論道，我倒是聽說了。可羽鳳仙與人斗法，我不感興趣，原本并沒過來。”

楊二哥眼神擔憂地上下打量妹子，“我是聽說了你一人力敵三大鯤鵬妖祖的‘驚天壯舉’，才急忙忙趕過來的。

你厲害了呀，連北冥之海的老怪物都敢招惹，還一次招惹三個。

先前我怎么跟你說的？才過去幾天呀，又忘記了，還是當時壓根沒聽？”

楊嬋有些得意，本來有點蒼白的臉頰，這會兒竟容光煥發起來。

“二哥，我在除魔衛道啊！雖然羽鳳仙提前通知了我，可這次我出手，不單單是為了她。

換成其他人被妖魔迫害，我也會悍然下場。”

“你果然遭了羽鳳仙的算計！”楊二哥沒有釋然，臉上的愁苦與不滿更濃，“可你不僅不反省、不警惕，反而自鳴得意，自覺做了正確的事兒。

羽鳳仙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沒有迷魂湯，我腦子清醒著呢！”

楊嬋先把二哥拉入自家洞府，讓侍女準備茶水果品，然后才表情認真，將自己在地府“除魔衛道”，并在羽鳳仙面前，發下“被玉帝舅舅派三百天神，以金瓜錘擊死”之誓的事兒，從頭到尾詳細講了一遍。

整個過程，她眸光清澈，神色沒半點迷茫與激憤。

頂多，平靜中帶著一點無奈。

“我當然知道羽鳳仙在利用我。可我不能因為她利用我，便扭曲自己的本性，改變自己的原則呀！

當日地府之變，我主動除魔衛道，只有一分是因為她，想給她個教訓。

另有九分，卻是出于義理。

我本心想要結束陰間亂局。

即便不是她，換成別的邪魔大鬧地府，我遇到了，依舊會幫忙。”

楊二哥聞言沒多少欣慰，反而更加無力、無奈。

自家妹子什么性格，他當然明白，所以他才叮囑她，別跟羽鳳仙接觸。

不接觸到麻煩，便不會因為本性難改而陷入麻煩。

“現在你殺了鵬九，打殘了鵬十三，鯤四十九失去法體與妖丹。

他們三個全是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老妖。

北冥鯤鵬、北俱蘆洲的妖族，不會善罷甘休。”楊戩道。

“鵬九雖是被混沌天火燒死，可他大概被羽鳳仙所殺。

羽鳳仙居然能控制寶蓮燈的混沌天火，牽引天火鉆入鵬九額頭窟窿內。

如果我用寶蓮燈對付她，怕是沒多少效果。”楊嬋神情鄭重道。

楊戩嘆道：“我檢查過鵬九的尸體，的確是被混沌天火煉化了元神。

別管天火是怎么鉆入他體內的，這一因果，你逃不了。

北冥之海的鯤鵬，也不會聽你解釋。”

楊嬋抿了抿唇，道：“我不怕他們。只要我老老實實待在華山，不去北海，不入北俱蘆洲，他們還敢來神州行兇？”

“他們已經在神州，在華山之上，把天庭禁令當兒戲，當眾對朝廷太師動手。”楊戩冷笑道。

楊嬋連忙問道：“天庭有鎮守神州、不讓邪魔進入中原的職責。

出了這事兒，舅舅應該很憤怒，會給北俱蘆洲的妖族一個警告吧？”

楊戩沉吟道：“其實，早在今日之前，師祖便找玉帝商量過，要天庭再選一位‘大帝’出來鎮守北方。

連神位都基本確定，名曰‘真武’。

‘真武大帝’專門看守北俱蘆洲的妖族，震懾北冥之海的‘舊天庭殘余’。”

楊嬋驚訝道：“這么大的事兒，我怎么從未聽說過？”

楊二哥瞥了她一眼，“從妖族天庭墜落到現在，億萬年間，妖族從未停止在北方搞事。

時至今日，擁有天命的匈奴，都被他們滲透、掌控。

妖族要借匈奴敗壞人族族運呢，你不曉得？”

“我曉得”楊嬋若有所思，“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這倒是不奇怪，只是我的確沒聽.我敢說，金天王都不曉得。”

楊二哥猶豫了一下，才道：“我闡教的一位師伯，有意接下‘北方真武大帝’的神職。

當著祖師爺的面，玉帝肯定不敢反對。

可祂也提出要求，要‘真武大帝’必須接受天庭的直接統轄。

萬萬不能如太乙師伯、南極師伯他們那樣。

空擔了神職，卻理都不理天庭，對天庭統治三界無益。

師伯自然嗤之以鼻，雙方鬧得不愉快。

金天王知不知道，我不曉得。

大概知道了他也不敢對外亂說。

你自己曉得就行了，千萬別亂傳。

我估摸著，此次秦末大劫之后，下一個大劫，就是‘真武誕生之劫’。”

楊嬋咋舌，“這次的天地大劫才進行到一半呢，下次大劫就要來了？”

“你也活了幾十萬年，各種大劫見得還少了？天地大劫就像竹子的竹節、樹木的年輪。

樹木長高長大，年輪與竹節必不可少；盤古世界要發展，大劫也必不可少。”楊戩淡淡道。

楊嬋道：“我知道天地之劫就沒停過，可這次的秦末大劫不一樣啊，幾乎不比當年封神大劫差了。

封神大劫結束后，人間太平了幾萬年。

這次咋這么快？”

“哪有太平幾萬年？武王剛死沒幾年，便爆發三監之亂。”

說到武王姬發，楊二哥眼中不由浮現懷念與感傷之色。

可異樣的情感剛浮現又迅速熄滅，他再次恢復平靜，接著道：“一次大劫之后，肯定不會立即爆發另一場改變人道方向的大劫。

但小劫、中劫夾雜在大劫中間，從來不會停。

‘真武大帝’與人道關系巨大，本該影響深遠，算是一場‘天地大劫’。

可與人道關系大，人道卻沒怎么參與。

劫難只局限于妖族與人族修士之間。

故而劫難等級又要降低兩個檔次，變成個‘小劫’。”

楊嬋心念一動，叫道：“等下次‘小劫’到來，還不曉得是多少年后。

不如讓羽鳳仙立即去當‘真武大帝’。

反正她是‘元君’，又和鯤鵬一族有大仇。”

“你莫不是夾腦風了？”楊戩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連咱們師伯都眼饞的神位，豈會隨便送給羽鳳仙

即便師伯不要了，還有闡教三代弟子，三代弟子不要，還有四代的大羅金仙。

大家都排著隊等天庭的高等神位呢！

再說了，真武大帝需要鎮壓北俱蘆洲的妖神，羽鳳仙行嗎？”

楊嬋訕訕道：“我的意思是，由羽鳳仙頂上去，鯤鵬老祖們就不會盯著我了。“

“你想算計羽鳳仙？省省吧，你只要別再被她糊弄，我便要燒香向祖師還愿了。”

楊二哥說完，便從袖子里摸出一根畫軸，道：“這個你拿著。”

楊嬋定睛一看，驚訝道：“山河社稷圖？”

“你只一個寶蓮燈，我不放心。”

楊二哥右手一捏，神光閃爍，三尖兩刃槍出現在掌心。

又神光閃爍，長槍變成一柄樣式古拙的板斧。

再次神光閃爍，板斧變成一柄兩指寬的古樸寶劍。

“混沌天火雖強，卻受限于‘仁愛之心’的激發條件。越想殺敵，殺意越重，仁愛越少，天火威能越弱。

這柄‘清影劍’，你要隨身攜帶。

再次遇到鯤四十九那樣的巨物，直接一劍劈過去，保管把他腦殼切成兩半。”

“可是，這是你的兵器呀！”楊嬋喃喃道。

楊二哥道：“我手中神器多得用不過來。

等這次大劫結束，天機恢復清明，你再將它還給我就行了。”

大劫結束后，若妹妹有生死大劫，他會立即心血來潮，趕去救援。

接著他又拿出一個彈弓，一根縛神索、一條縛妖索、一根捆仙繩，一塊照妖鏡、一套斬魔飛刀零零碎碎，十幾樣東西。

楊嬋邊上的桌子，都放滿了，放不下了。

“二哥，你別這樣。法寶都給我了，你遇到敵人咋辦？”

楊二哥滿不在乎，道：“大劫期間，我不會外出，要么在灌江口，要么去南天門，哪能遇到敵人？”

“上次羽鳳仙不就沖擊了南天門？”楊嬋道。

“唉，像她那樣的夾腦風，十萬年也未必遇到一個。而且，我還有一條‘揮天披風’呢！

上次要是我鎮守南天門，只憑揮天披風，就能讓羽鳳仙鎩羽而歸。”楊戩自信道。

“揮天披風？“

楊嬋仔細回想，恁是想不起來二哥有這么一件威力絕倫的法寶。

“妹子，你要記住，大劫期間，少惹因果，緊閉洞府，靜誦黃庭。”

害怕妹子硬要追問，再次叮囑她一句，楊二哥立即起身告辭，離開了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