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這是怎么回事?為何接連兩個古怪道人,拿到了二十年期限的天之契?”秋明子激動叫道。
聞仲表情很復雜,像是陷入回憶與思念中。
好一會兒,他平靜地反問道:“那三個道人的來歷,你可清楚?”
“不是兩個,是三個?“
秋明子愣了一下,就立即回想起來,金重、金龍、金光三個古怪的道人,的確一直待在一起,與周圍人似是格格不入,很少與別人交談。
他們明顯是一伙的。
“他們好像是東海軍侯找來的外海煉氣士。來自距離中原很遠的外海,甚至在荒海的盡頭。跟徐福有點關系”
秋明子心中一動,神色古怪道:“莫非來自外域?”
聞仲點頭道:“當年封神之戰結束后,我截教幾乎支離破碎、煙消云散。
祖師心灰意冷,帶著金鰲島.不是現在東海那個,現在的金鰲島是假的。
祖師帶著金鰲島跨過東方荒海,在天外天開辟地水風火,又創造了一個大世界。”
“我知道。”秋明子道。
聞仲道:“那你還問什么呢?我截教難道不是玄門正宗?
他們修煉的就是截教祖師所創《五雷法》。
凡修煉正宗《五雷法》的道人,不用祈雨,可以敕令神龍與雨師降下甘霖。”
“這我也知道。”秋明子道:“可是《五雷法》的權柄也有上限。
如果在神州之外的蠻邦郡縣,為干旱的百姓求雨,權柄完全足夠。
道號足夠高,甚至可以違背天時與天數。
一旦進入南瞻部洲,進入中原地界,《五雷法》便不能保證百分百管用了。
現在更是天地大劫期間,嬴氏大秦還要逆天,道祖的《五雷法》也不頂用啊。
天尊為雷部主神,完全可以否定《五雷法》的權柄。”
《五雷法》最強的地方在于,它代表一種憑證,是來自三清道門的特權。
說白了,“降雨權柄”太重要,道祖不愿將降雨權完全交給天庭。
《五雷法》就是道祖給自家弟子開的一個后門。
玉帝的命令擁有權柄,而《五雷法》本身就代表權柄。
但《五雷法》終究只是道祖門人弟子之權,有其局限性。
比如,西游時期,車遲國三個妖精國師,能在“老天爺”要車遲國干旱時,違背天數,求來雨水。
可遇到悟空,要跟唐僧師徒賭斗祈雨,悟空也跟今日的秋明子一樣,很不講武德,直接元神出竅,跑到天上走后門,讓雷部布雨的神靈,不要響應妖精國師的《五雷法》,三個妖精國師便茫然無措、無可奈何了。
當雷部眾神否定《五雷法》的權柄時,《五雷法》的修行者若沒有強大的后臺,只能自認倒霉。
秋明子是個修行多年的“有德”天仙,明白這些門門道道。
他壓根不去嘗試五雷法或者別的祈雨法,直接元神飛遁到天宮走后門。
“你說的對,普通《五雷法》,雷部可以不理睬。
可金重他們使用的是我截教教主的《五雷法》啊!”聞仲感慨道。
秋明子瞪眼,叫道:“道尊,我明白你為截教大神,當敬重通天道祖。
別說你,我也敬重,我們玄門道人哪個不敬‘三清’?
換在其它時候,你要為截教道友開后門,大家都理解。
遇到需要幫助而我能幫忙時,也樂意友好相商。
可現在是大劫期間啊!”
聞仲擺手道:“我可不是看在他們來自金鰲島的份上,才為他們開后門。
他們的《五雷法》,原本就擁有我無法否定的權柄。
你仔細想,過去可曾見過類似的五雷法?
整個盤古人間界,就他們三個掌握這門新的《五雷法》。
屬于截教的新《五雷法》權柄,幾乎被他們三個瓜分。
三人瓜分一個道教的權柄,你說有多高?”
秋明子怔了怔,道:“若是新法,創造于域外,應該算域外之法,在盤古世界沒用,更沒多少權柄呀。”
聞仲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莫不是夾腦風了?我截教教主所創之法,會在盤古世界失效?”
秋明子道:“所以說,金重他們的《五雷法》是道祖親自創造,而非某個二代、三代前輩創法?”
聞仲道:“顯然是教主親創。金重、金龍、金光三個,很可能就是三代弟子。”
秋明子疑惑道:“道祖他老人家想干啥?幾十萬年沒動靜,突然安排三個弟子來中原,還要入欽天監當太師。”
“和教主無關,我也是按規矩辦事而已。”
聞仲一邊說,一邊親自書寫一份天之契,扔到天外。
秋明子道:“即便道祖的《五雷法》有權柄,也不該給他們二十年期限啊!”
聞仲瞥了他一眼,道:“二十年,不是對他們的限制。
到目前為止,尚未出現約束他們《五雷法》的神道規則、天庭律令。
在相關法則與法令出現前,他們的五雷法沒有極限。
‘二十年’只是他們自己的要求。
如果他們要五十年,我也會寫一份五十年的天之契。”
“這也太不公平了。”秋明子不甘叫道。
“有什么不公平的,你若讓道祖專門為你創法,你也能獨享那份屬于道祖的特權。”聞仲道。
秋明子道:“我不是說五雷法的特權。我是說我自己,我賭咒發誓,代表天庭去對付羽鳳仙,結果先是葉九天,接著又是金鰲島三仙。
完全不把我的犧牲當一回事兒,也不將天庭大局放在眼里。
我兢兢業業,以身犯險,到現在竟像個小丑。”
聞仲也覺得他有點可憐,忍不住說了兩句大實話,“你想當玉帝‘夾帶里的人’,就得有被道祖門人壓制的覺悟。”
“我也是玄門中人,道祖的門人。”秋明子道。
——你修煉天庭的《天罡法》,玉帝所創天仙法,算什么道祖門人?
頂多算個“玄門正宗”。
畢竟,玉帝也屬于玄門。
聞仲心里不以為然,卻不為己甚,只道:“你若不甘,去凌虛殿找玉帝唄。
反正你已經來到天宮,拜見玉帝只是順路的事兒。
我雖為雷部天尊,卻也要遵從天帝之令。
你拿到天帝手諭,我為你重新寫一份天之契。”
秋明子面色數變,哼唧道:“算了,事已至此,我不打擾陛下了。”
在小羽返回咸陽前,灰鶴真人暗中將參加太師選拔的煉氣士統計了一遍。
其中就有金重三人。
將名單交給小羽時,他還特意提醒她,要小心徐福帶來的三個古怪海外修士。
連灰鶴真人都能發現金重三仙的詭異。
當晚,她去地府送葬趙太后時,金重三人便在“小林子”跟前觸發“大滅爸”。
然后他們的老底,基本上都暴露了。
這三人修煉的功法,依舊屬于玄門正宗,卻非常古怪,非常“不合時宜”:既古老,又新鮮,還特別“非正統”。
須知,仙法的本質,是對世界大道的臨摹。
盤古世界的每一門功法,都如同一副“盤古世界肖像畫”。
畫得越像,越具備神韻,功法越強大。
而金重三人的功法,也是一幅畫,卻不是臨摹盤古大世界。
以至于紫府推衍效率,比往常慢了一大截。
紫府連接的數據庫,在盤古世界嘛。
用盤古世界的大數據,去推衍外域功法的破綻,效果自然差了很多。
幸而他們的根本法,終究來自道祖,皮肉表象有變,魂與骨之精髓不變。
滅殺之法推衍完成后,小羽從中獲得不少啟迪與感悟。
連自身的《五雷將軍法》,也調整、提升了差不多兩成。
以五雷將軍靈身此時的實力,調整幅度高達兩成,已經很了不得了。
雖然早在滅殺之法中,猜到對方掌握了“異界五雷法”。可他們今天能取得這么好的成績,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單論道法本身,羽太師覺得他們的五雷法強歸強,卻和古五雷法一樣,不能百分百適應“現代盤古世界”。
理論上,他們的五雷法還不如其他文天師的“現代五雷法”。
她忽視了“道祖之法”自帶的權柄。
他們壓根不是在跟其他天師公平較技。
“很好,我大秦復興有望啊!一下子多了三位‘大雨師’,二十年內,我大秦疆域內,必將風調雨順!”
等金光也手持天之契走下祭壇,小羽歡喜道。
“為什么他們三個都能拿到二十年的天之契?”
很多文武太師,道心都快破碎了。
小羽道:“我們只看結果,結果是金光道友40分!下一位道友,請上祭壇。”
“滾!”
下一位道友灰溜溜走下祭壇,臉上寫滿了不解與憤恨。
小羽都看不過去了,飛上祭壇,朝天宮喊道:“既然已經開了先例,何必再對神州道友如此苛責?”
這話立即引來一片稱贊聲,“是呀,是呀,天庭若真要通過布災消磨大秦的天命,就不該有任何例外。
既然有了例外,就該公平公正。
憑什么那三個海外修士的五雷法管用,我玄門正宗的五雷法,卻一點用也無?
至少給我們幾年契約吧!”
結果,滾,滾,滾
余下之人再無一人取得天之契。
眾天師的臉都黑了。
小羽有點失望,也有些竊喜。
失望大秦不能多幾個拿到天之契的天師。
他們現在畢竟是她的小弟啊!
小弟越多越強,她在大劫中越輕松嘛。
竊喜今天這事兒必將鬧大。
“獲得天封的道友,都已經試過了。未獲天封的道友也可以試一試,有沒有人嘗試?”小羽飄在高空,環顧眾人問道。
“連天封都沒有,怎么可能得到天之契嘛!”立即有人叫了起來。
出聲附和者眾。
小羽淡笑道:“我也沒能請天封成功,但我愿意試一試。
如果你們不上來,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
“她也不怕丟臉。”有文天師悄聲對同伴道。
“丟啥臉?咱們不都失敗了嘛。頂了天,挨一個‘滾’。”
“她終究和咱們不一樣,天尊大概不敢讓她‘滾’。”
“未必。剛才她朝著天上大喝,看似為咱們撐腰,其實已經惹怒了天尊。”
眾人竊竊私語,都把“我不看好你”、“我等著你丟臉”、“何必浪費時間”等心思寫在臉上。
連馮去疾都在跟胡亥大帝說悄悄話。
“等會兒羽太師失敗,陛下當站出來說幾句緩和氣氛的話。”
“亞父威嚴足夠,應該不需要。”胡亥小聲道。
“她的確不需要,可你為陛下,需要表現出自己的態度。”馮去疾道。
羽太師就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登上了天壇。
她原地轉了一圈,身上的星辰袍換成了背后有巨大陰陽魚的素色道袍。
“鏘”
巧實劍飛出來,落在她右手。
“風來”
羽太師嘴上大喝,身隨劍走,舞了一套劍法。
眾人只覺劍勢渾厚,猶如滔滔大河奔流向東。
“呼呼呼”黃河流域、渭水流域,忽然刮起狂風。
狂風帶著附近空氣中的水汽,朝秦嶺方向狂涌而去。
而隨著狂風帶走水汽,河流中的河水,也自然而然跟著調整——河中水靈氣主動飛上高空,重新化為水汽,并跟隨狂風往秦嶺飄。
“發生了什么事?”
黃河河伯、渭水龍王,第一時間被驚動。
稍微感應后,河伯勃然大怒,“好膽大的狂徒,竟敢用黃河之水行云布雨。
魯班門前賣弄斧藝,尚有活口,僅是丟臉。
河伯府前搶奪水權,死有余辜!”
渭水龍王的反應,幾乎和河伯一模一樣:立即動用自己的神權、水權,強行掌控天上的風與云(水汽)。
然后他們同時駭然驚呼:“怎么可能,本王的權柄竟然壓不住雨云,止不住狂風——狗攮的,一定是羽鳳仙,鐵定是她!
除了她,沒人能搶奪本王的權柄。”
“來人,立即去華山——不,去秦嶺,羽鳳仙正在秦嶺與人斗天師道法,你過去瞧瞧,看她在干什么。”河伯喚來功曹,含怒下達了指令。
他先前其實也在關注華山論道。
因為黃河就在華山東南方,距離不是很遠。
等羽太師將斗法地點轉移到關中秦嶺,他便不敢跟過去了。
秦嶺,黑冰臺,天壇之上。
羽太師繼續舞動“法劍”,還手掐印訣,嘴里誦念有詞。
“雷來”
“轟隆隆!”
烏云中,雷龍穿梭,千萬道雷霆,從四面八方涌來,布滿了方圓百里的天空。
“好強的雷法!”如此駭人的場景,自然讓眾天師大驚。
他們知道羽太師在祈雨,祈雨必定有雷。
可這么大規模的雨云雷,他們從未見過。
“這要是降下雨來,必定是籠罩關中方圓萬里,早超越了‘大雨師’啊!”
有識貨的天師驚嘆道。
“可咱們不是在比誰能祈雨呀!羽鳳仙能祈雨,一點不奇怪.好吧,她祈雨之術如此強悍,古今罕有,的確令人震撼。可咱們比得是天之契呀!
此時降雨范圍再廣,雨量再大。天庭不給天之契,如之奈何?”
“老天爺,給我一份天之契。若不然,我便自己寫了。”
羽太師忽然收劍歸鞘,立于天壇中央,扯著嗓子,朝著天穹高呼。
“呃,她夾腦風了?哪有這樣威脅.這算威脅?這樣叫喊,除了惹來一聲更響亮的‘滾蛋’,還能得到什么?”眾天師莫名其妙。
“唰”下一瞬,一束金光從天而降,一直落到羽太師跟前。
“什么,真有天之契?”
這下別說眾天師,連從華山跟到黑冰臺的吃瓜眾,都驚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羽鳳仙夾腦風,天庭眾神也跟著夾腦風了?”
羽太師笑得得意又自信,輕輕一抖“圣旨”,“大雨師”、“二十年期限”立即映入眾人眼簾。
“呵呵,諸位可看清楚了,在下不才,也得了個二十年份的大雨師契約呢!所以,按照之前的規則,我也能加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