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叢云京的話,陳棠眼皮跳了下,差點一腳給他蹬飛。
“我與諸位并無深仇大恨,不愿多造殺戮。”
陳棠環顧四周,又看了一眼月夜族眾人的方向,緩緩道:“不過,若是誰想挑戰我,就得承受代價。這,就是下場!”
一眾月夜族人望著月夜倉的尸體,不敢與陳棠對視。
不敢怒,也不敢言。
生怕引來陳棠的殺伐!
月夜倉乃是一代軍主,被此人一刀斬殺,他們上前,跟送死又有什么分別?
這位或許真是須佐海神轉世。
否則,怎會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可怕的實力?
而且,同樣擅長刀法?
叢云殿中,一時間陷入沉寂,鴉雀無聲。
陳棠一刀立威,見效果不錯,便還刀入鞘。
“你們聊吧,我還有事。”
陳棠起身,準備離開。
“且慢!”
就在此時,叢云柴川突然開口,叫住陳棠。
“怎么,你有意見?”
陳棠微微側頭,斜眼看著叢云柴川,挑眉問道。
“沒有,沒有。”
叢云柴川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陳,陳小友……”
他遲疑半天,也沒想出什么合適的稱呼。
在他看來,什么須佐海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若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稱呼陳棠為須佐海神,這事恐怕就再也解釋不清了。
若是以前輩自居,還擔心惹陳棠發飆。
想了半天,只能以‘小友’相稱。
“有件事,還得跟陳小友提前說一聲。”
叢云柴川解釋道:“北海國的背后是東萊洲的眾位上仙玄師,四國歸一,天壺一統,這么大的事,東萊洲眾位玄師知曉,恐怕不會同意,屆時……”
“屆時我會去東萊洲,讓他們同意。”
沒等叢云柴川說完,陳棠就將其打斷,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叢云柴川一時無語。
“還有事嗎?”
陳棠問道。
沈徹此時才緩過神來,連忙起身,來到陳棠身邊,有些為難的說道:“陳小友,這天壺洲的洲主,我不好當,還是你來吧。”
說實話,天壺洲洲主這個位置,讓他來坐,他都沒這個底氣。
更何況,還是陳棠以這種方式交到他手中。
若是陳棠離開,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叢云、天照、月夜這三大家族,會心甘情愿俯首稱臣?
還有隱者洲,東萊洲那邊,都沒法交代。
天照森野微微頷首,道:“若是陳小友當這個天壺洲的洲主,我們自然沒什么說的。只是,沈賢侄修為只是二品先天,怕是難以服眾。”
“也不盡然。”
叢云柴川突然說道:“若陳小友能證明自己就是須佐海神的轉世之身,那海神的命令,天壺洲人自當遵從,不能違背。”
陳棠目光一掃,在兩個老頭身上打了個轉兒,微微冷笑。
這倆老頭一唱一和,肯定是存了什么心思。
“他就是須佐海神!”
還沒等陳棠說話,原本跪在地上的天照千鶴突然起身,語氣篤定的說道。
“你這孩子,別亂講話,退下!”
天照森野皺眉呵斥一聲。
天照千鶴卻沒有退縮,目光堅定,道:“爺爺,這回你真的錯了。你可知道,兩年前,他曾觸碰過天照寶鑒,卻毫發無損!”
“而且,當時天照寶鑒反應極大,發生過異變。”
“若非是須佐海神的轉世,怎會引起天照寶鑒如此劇烈的反應?”
天照森野裝傻充愣,道:“有這事嗎?”
天照千鶴又道:“月夜劍被稱為不祥之劍,但海神大人執掌月夜劍,卻毫發無損,這還不夠證明嗎?”
“不祥之說,其實只是無稽之談。”
叢云柴川道:“這樣吧,陳小友,叢云刀就在殿外,若是陳小友能當眾拔出叢云刀,就足以證明,小友是海神須佐的轉世之身!”
“如此一來,海神大人任命沈徹為天壺洲主,自然沒人敢質疑。”
“呵呵。”
陳棠笑了笑。
原來這兩個老頭,存的這個心思。
當初,他可是聽說,天壺洲主想要嘗試拔出叢云刀,都險些負傷。
不過,就算沒人說,他都要去將那叢云刀拔出來,看看這柄刀里有什么名堂。
“好,我正想試試。”
陳棠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天照森野輕咳一聲,道:“陳小友,老夫提醒一句,拔刀可能會有危險,可得慎重。”
“不錯,不錯,要不還是算了吧。”
叢云柴川也跟著說了一句。
陳棠冷笑一聲,道:“兩個老登不用跟我耍心機,真若負傷,不會怪到你們頭上。”
叢云柴川和天照森野被陳棠看破心思,不禁有些尷尬。
陳棠朝著大殿外面走去。
方才的動靜太大,叢云殿附近,早已經站滿了人。
不論是哪里的人,都喜歡看熱鬧,人性本然。
舊都中的人聞訊,都是蜂擁而至。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陳棠走出叢云刀,來到那座石碑前,縱身一躍,跳了上去。
“這不是慕容海棠嗎,他要干什么?”
“噓,他是海神須佐!”
“聽人說,剛剛他在叢云殿中,一刀就殺了月夜國軍主,此刻要嘗試拔出叢云刀!”
“啊!”
這個消息迅速在人群中傳開,引來一陣陣聲浪,一片嘩然。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之下,只見陳棠站在石碑上,雙足踏在叢云刀的兩側,單手握住叢云刀柄。
就在陳棠手掌與刀柄觸碰的剎那,一團熾盛奪目的火焰瞬間點燃,將陳棠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眨眼間,陳棠身上便燃起熊熊火光,變成了一個人形火團!
“啊!”
天照千鶴捂住紅唇,滿臉擔憂焦急。
人群中也發出一陣陣驚呼。
就在此時,那個站在石碑上的身影突然迸發出一道道紫金色的光華,將周圍通紅的火焰打穿!
原本還是通紅的火焰,明顯小了許多。
緊接著,在那紫金色光芒的映照之下,石碑上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動,那道身影突然暴漲至一丈高,如同一尊火焰巨靈,氣沖斗牛!
嘩啦啦!
石碑上方,傳來一陣陣海潮之聲。
呲呲呲!
緊接著,便是火焰熄滅的聲響。
原本環繞在陳棠周圍的火焰,迅速熄滅。
陳棠渾身沐浴紫金色神光,毫發無損!
倉啷!
一道異響從石碑處發出,傳遍舊都的每個角落。
眾目睽睽之下,陳棠竟單手將一柄長刀,從石碑中拔了出來!
這柄傳說中的神器,終于完整的展現在世人面前!
這柄長刀好似被焚燒了許久,一片通紅,紅的透亮。
刀身上,原本還燃燒著一道道赤紅色的火焰。
但很快,這些火焰消失不見。
叢云刀的紅光,也逐漸黯淡下來。
天照千鶴不禁瞪大雙眼,下意識的張開櫻唇。
這一幕,與當初天照寶鑒遭遇到的情形,極為相似。
“竟然真被他拔出來了!還是單手!”
叢云柴川心神一震:“難不成,他真的是……”
此時此刻,就連他都有些動搖了。
“難道,千鶴說的是真的?”
天照森野看的目瞪口呆,滿臉震撼。
若非神明轉世,怎會擁有丈許高,如同巨靈般的身形?
“拜見海神!”
“海神降世!”
周圍的人群,已經密密麻麻的跪拜下去,一個個神色虔誠恭敬,山呼神明。
這座石碑本就有數丈高,再加上陳棠巨大的身形,站在上面,實在太過顯眼。
舊都中的天壺洲人,不論身在何地,看見這一幕,都紛紛跪拜下去。
轉眼間,還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叢云柴川、天照森野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
事已至此,兩人只能俯首稱臣。
陳棠站在石碑上,靜立不動。
叢云刀中,確實蘊含著一種力量,他正在感受這股力量,倒不知道周圍的情形。
修煉到這個境界,所謂三大神器,說開了倒也沒什么。
就是化境大宗師的隨身兵器,常年追隨大宗師征戰廝殺,沉浸劍意或是刀意,經久不散。
所以,宗師強者才無法拔出此刀,無法與之對抗。
等于有三位大宗師,曾經將自己的傳承,留在了三件兵器中。
也就是說,每個化境大宗師的隨身兵器,都能算作是這種神器。
但這里面,就有些古怪了。
東海三州,曾經竟然有三位化境大宗師?
這沒道理。
化境,是武帝后來推演出來的。
這三位化境大宗師,明顯在武帝之前。
而且,若是東海三州誕生過三位化境大宗師,應該會留下更多的痕跡。
但對于這三位,卻只剩下三個關于神明的傳說。
陳棠心中一動。
這三人能修煉到化境,或許因為,他們來自域外,早就知曉化境這重境界。
有關三人的傳說,什么白日飛升,或許是因為三人離開此界,回到了域外!
可為何是在東海三州這里?
陳棠又想起一件事。
當初,他在東海深處修煉的時候,曾無意間闖入一處隔絕海水的深淵之地。
在那里,他曾看到一座奇異的‘火山’。
滄海悟道圖,就是在那座‘火山’附近撿到的。
或許,三人在東海這里飛升,與那座奇異‘火山’有關?
陳棠一邊思索,一邊煉化叢云刀中的意境。
不知不覺間,他眉心處那道淺淺的血痕,已經消失不見。
神魂恢復如初,徹底痊愈。
他早早開啟泥丸宮,入神坐照。
又悟得觀想之法,修煉神魂。
在此之前,還將紫色魔血和金剛舍利中的兩道殘魂吞噬,神魂又壯大一截。
如今,神魂痊愈,他的神魂之力已經遠遠超出宗師強者,甚至已經達到化境大宗師的層次!
當然,他還沒有凝聚成三花聚頂,搭建天地之橋,達到內外天地共鳴的地步,不算是化境。
陳棠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大盛,整個人的氣息陡然攀升一大截!
正如他所料,一旦神魂痊愈,他就會踏入一品,成就宗師!
叢云柴川、天照森野二人似有所覺,下意識的抬頭望去,不禁暗暗咋舌。
只是這么一會,陳棠變得更加可怕了!
“海神,海神……”
陳棠深吸一口氣,散去體芒,身形恢復如初。
耳邊聽到周圍人群吟誦的聲音,他不禁微微皺眉。
“我不是什么海神須佐。”
陳棠環顧四周,淡淡的說道:“我叫陳棠,只是個刀客。”
說罷,陳棠突然拔出背后‘萬古’,橫向一斬。
萬古與叢云刀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引來無數人的注意。
下一刻,叢云刀應聲而斷!
全場嘩然!
叢云柴川、天照森野、沈徹眾人都看傻了。
這個在天壺洲流傳多年的神器,眾目睽睽之下,竟被陳棠一刀斬斷!
“你,你,你……”
叢云柴川氣得嘴唇都直哆嗦,又不敢發火。
這也太敗家了!
就算你不承認自己是海神須佐,也別把叢云刀斬斷了啊!
這一刀,也徹底打斷了眾人吟誦海神之聲。
海神須佐,自然不會自斷佩刀。
沒有什么,比這個回應更加有力。
但緊接著,眾人的腦海中不禁升起另一個念頭。
如果,海神須佐留下的神器,被陳棠手中的長刀斬斷。
豈不是證明,陳棠比海神須佐更強。
那柄看似尋常的佩刀,也比神器叢云刀更強?
“我知道了!”
有人突然說道:“他不是海神,他是新的神明,在海神、月神、太陽神之上!他是武神!”
“武神!”
“武神!”
人群中再度歡呼起來。
舊都上下都是極為振奮。
天壺洲沉寂多年,再度誕生一位神明。
而且,比海神,月神和太陽神還要強大!
陳棠有些無語。
這么喜歡造神,一群神經病。
而且,他剛剛明明說自己是刀客。
就算起名,也得叫刀神啊……
陳棠懶得理會這幫人。
他還有正事。
陳棠從石碑上躍下,來到沈徹、叢云柴川、天照森野三人面前,道:“這邊的人就交給你們了,我去隱者洲一趟。”
“大人去做什么?”
叢云柴川問道。
“殺人。”
陳棠淡淡的回了一句。
沈徹心中一震。
想到父親的血海深仇,不禁熱血上涌,自告奮勇,大聲道:“大人,那隱宗與我有殺父之仇,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陳棠擺手道:“你跟著耽誤事,那邊一群不要命的隱者,我還得照顧你,在這邊等著吧。”
沈徹老臉一黑,滿腔熱血瞬間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