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后,三千雪嶺又歸于平靜。
寒域將士早已逃走,只剩下遍地尸骸。
要不了多久,大雪漫天,便會將這些尸骸掩蓋,就如同當年戰死在這里的那些武朝將士。
小金鵬盤旋在半空中,就在附近探查,始終沒有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雪地里突然傳來一絲異動。
一只手臂突然破開白雪。
緊接著,一個人從雪坑里坐了起來,臉色蒼白,氣息虛弱,正是與刀皇對決,重傷未死的陳棠。
他伸手摸了下胸口那件凹凸不平的漆黑內甲。
正是因為邪帝縫制的這件真龍內甲,才保住他一命。
這段時間,憑借金剛不壞身,自身強大氣血,即便一動不動,也恢復了些許氣力。
陳棠撿起‘萬古’,重新背在身上,朝著雪山行去。
來到雪山前,陳棠怔住。
曾經那片高聳入云的雪山,竟然已經崩塌。
想必是他和刀皇對決,爆發出來的余波,將這座雪山摧毀。
武帝、邪帝、山君的尸體,也都埋葬在這片雪山之下。
陳棠望著前方塌陷的雪山,悵然若失。
武帝、山君離開了。
如今,連這座雪山都崩塌了。
物非,人也非。
往事如煙,都已經散去了。
陳棠知道,接下來他要盡快修煉,早日踏入化境。
至少,要在道宗傷愈,蠻主、乾帝踏入法相境之前,踏入化境。
唯有如此,才能擁有自保之力。
若是能更進一步,修煉到法相境,他或許就能為武帝幾人報仇,完成幾人托付給他的事。
破開這個天地樊籠,替幾人見見外面的天地。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不論是道宗、蠻主還是乾帝,都見識過他的手段和潛力。
若是道宗傷愈,或是蠻主、乾帝踏入法相境,都不會放過他——
“聽說了嗎,魔刀陳棠和刀皇在三千雪嶺決戰,結果兩人同歸于盡,雙雙殞命。”
“是啊,聽說刀皇集結七國之力,想要趁著北乾內亂,南下攻占九州之地,沒想到,被魔君陳棠攔截了。”
“我聽說,寒域七國的大軍死傷無數,極為慘烈。”
“說起來,陳棠不愧為武帝傳人。”
“可惜了這一代天驕,才二十出頭,便拼死天下九宗之一的刀皇。若是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唉。”
三千雪嶺一戰的消息,很快傳遍天下。
關于此戰的消息,眾說紛紜。
也有人說,陳棠其實還活著。
只是,此戰過后,沒人再見到過陳棠。
時光飛逝,轉眼間,距離武將山一戰,已經過去了一年。
武將山一戰,天下九宗隕落大半。
刀皇死在三千雪嶺。
道宗負傷遠遁,蠻主閉關不出,乾帝不見蹤影。
玄天教名存實亡,只剩下一些渠帥不成氣候。
天下大亂!
光是在北乾,便有好幾路諸侯,霸占一方。
其中,以燕州慕容氏,姚州宇文氏,涼州李氏,還有秦熙、乞伏秦率領的武朝舊部聲勢最大。
慕容道業還活著的時候,讓秦熙、乞伏秦在燕州的境內發展壯大。
一來,忌憚武帝可能還活著。
二來,也是為了養寇自重。
但武將山一戰后,慕容道業身死,北乾分崩離析。
慕容氏就容不下武朝舊部的存在了。
秦熙、乞伏秦帶著武朝舊部殺出燕州,穿過乾州,一路向西,搶占九州之一的秦州之地。
這里屬于中原腹地,亦是龍興之地。
李家倒沒有太大動作,仍是駐守涼州,儲備糧草,積蓄力量,以應萬變。
南夏亦是風起云涌。
王孝伯身死,打破了南夏朝堂的勢力格局。
劉道堅崛起,成為北伐軍統帥。
靖州刺史韓敬道崛起,稱霸一方,一年內,軍力迅速發展壯大,甚至到了威脅南夏朝廷的地步!
一方面,韓家本就是南夏最大,底蘊最強的地方門閥之一。
當年就曾爆發過韓溫之亂。
幸好劍出東山,葉安石抵達京城,才平定這場禍亂。
韓家蟄伏數十年,終于在這幾年重新崛起。
另一方面,有傳言,韓溫之子韓敬道,已經踏入化境,成就大宗師!
這個消息傳出來,引得南夏朝廷江湖震動。
韓敬道年紀不大,剛剛四十出頭。
若是在這個歲數,就踏入化境,前途無量。
而且,這是南夏在劍宗之后,第二個達到這般成就的人。
韓家的底蘊,再加上關于韓敬道的傳言,頓時引來無數強者投奔效力,聲勢日盛。
而劍宗死在武將山,讓南夏江湖大為震動。
原本,南夏江湖有劍宗鎮著。
即便隱居東山,久不出面,南夏江湖也出不了太大的問題。
醉仙樓之事,就是在劍宗一力之下化解。
但劍宗一死,許多勢力強者都沒了顧忌,蠢蠢欲動。
正常來說,葉玄是最有機會接替劍宗,執掌武林。
但在武將山一戰中,葉玄受傷極重。
一年來,始終在劍閣養傷,不曾下山——
益州,山路崎嶇,樹林濃郁。
此刻,有兩道曼妙的身影正展開身法,在樹林中穿梭。
其中一人身穿淡青色長衫,腰間掛著玉笛,背負古劍,似乎受了傷,腳步有些慢,卻是玉笛仙子葉雨時。
另一人年紀稍長,拽著葉雨時的手臂,正是巴山劍派的掌門簡秋池。
也不知兩人跑了多久,都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簡秋池不時回頭望去,神色擔憂。
“師父,你獨自走吧,不必管我。”
葉雨時嘆息一聲。
一路逃亡,她的真炁在體內到處亂竄,牽動傷勢,胸口隱隱作痛。
再跑下去,恐怕壓制不住真炁,會走火入魔!
“不行。”
簡秋池搖頭,道:“你若撐不住,咱們就找一處隱蔽地方,先歇息片刻。逃出這么遠,應該沒這么快追來。”
葉雨時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簡秋池連忙停下腳步,一把將她扶住。
葉雨時心亂如麻,緊鎖眉頭,神色擔憂。
簡秋池安慰道:“放心吧,葉玄是巔峰宗師,應該,應該不會有事。”
話雖如此,可她心中也有種不祥預感。
葉雨時皺眉道:“他傷勢未愈,干嘛偏要下山,他……”
簡秋池輕聲道:“每年你娘的忌日,他都會來。”
“只是,他不敢與你相見,每次都是偷偷在一旁,等你離開之后,才會上前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