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外,鴉雀無聲。
眾人都被這一幕嚇得呆住了。
一代天魔,修為臻至化境的夏主鐵伐烈,在魔君陳棠面前,連一招都沒擋住!
從始至終,魔君陳棠甚至沒有出刀。
實際上,鐵伐烈之所以一招慘敗身亡,主要還是因為功法被業火克制,被陳棠種下心魔。
倒并非是兩人之間的戰力,有如此大的差距。
在場眾人修為境界不夠,自然看不出來其中的門道。
只當是陳棠戰力恐怖,太過逆天,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就將鐵伐烈殺了。
“師尊!”
大殿中的怒王突然大吼一聲,撲倒在鐵伐烈身前,只是抬頭看了陳棠一眼,沒敢輕舉妄動。
當初,陳棠可是見過這位怒王的手段,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原來,你也不是對誰都發怒。”
陳棠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淡淡道:“怒王之名,言過其實。”
半空中,一抹刀光浮現。
噗嗤!
怒王尸首分離,鮮血四濺,橫尸當場。
剩下的四位弟子見此一幕,都是心神一顫。
陳棠目光落在貪主、癡女、凌云、幻心四位弟子身上,幽幽的說道:“貪嗔癡慢疑,天魔既滅,五毒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四人臉色大變,想也不想,轉身就逃。
刀光閃爍,連續跳躍四下。
撲通!
貪主四人沒跑出幾步,便紛紛倒地身亡。
“參見魔主!”
大殿外面,有人突然上前一步,跪拜行禮。
鐵伐烈麾下的將士,不少都是魔門中人。
鐵伐烈一死,麾下五位親傳弟子全部身死,就算沒有魔尊之令,誰是魔門之主,也是顯而易見。
其余眾人如夢方醒,紛紛上前行禮,高呼魔主之名。
陳棠來到死魔身邊,手掌搭在死魔的肩膀上,渡入一縷先天真炁。
死魔精神一振,后背的傷勢傳來陣陣冰涼之意,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今后,他才是魔門之主。”
陳棠望著大殿外跪拜的魔門中人,文武百官,沉聲說道。
“不……”
死魔連忙拒絕。
陳棠打斷,順著他說道:“不用推辭,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了。”
死魔還想說話,陳棠又搶先說道:“如果我當這個魔主,魔門從今以后就散了,你若還想堅守魔門,就只有你來當這個魔門之主。”
他平時就不愛說話。
此刻一著急,就更不知道說什么了。
又被陳棠連續打斷,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目光幽幽的看著陳棠。
小師弟明擺著欺負人!
“他為何對你下手?”
陳棠問道。
死魔道:“師妹。”
“因為魅魔?”
陳棠微微挑眉,沒想明白這兩者有什么關聯。
不過,他轉念一想,若是繼續詢問,死魔兩三個字這么說話,想問出個來龍去脈,不知要花費多少口舌。
鐵伐烈已死,什么原因都無所謂了,他也不關心。
死魔正在遲疑,想著要不要將那件事告訴陳棠。
陳棠卻岔開話頭,問道:“聽說武朝剛剛復國就被滅了,曾經的武朝舊部,還有人活下來嗎?”
武朝舊部中,畢竟還有武帝之子。
死魔點點頭,朝著外面行去。
陳棠隔空將那柄龍雀刀抓過來,跟在死魔身后。
沒過多久,一行人就來到大夏天牢處。
天牢守衛見死魔等人現身,不敢阻攔。
進入天牢之后,陳棠看到了一群被折磨得遍體鱗傷的武朝舊部。
一眼望去,約莫有數千人。
只看到一位熟悉的面孔,寇振山。
“寇大哥。”
早有機靈的守衛看出皇宮中發生了變故,趕緊上前,將眾人放了出來。
“陳棠兄弟。”
寇振山見到陳棠,神色復雜,聲音顫抖。
“秦熙殿下還活著嗎?”
陳棠問道。
寇振山嘴唇顫抖了下,眼眶漸漸紅了,悲聲道:“殿下死了,大將軍死了,都死了!七八萬的武朝大軍,被鐵伐烈殺得只剩下這些人。”
陳棠輕嘆一聲。
當年在武將山上,武帝曾勸過秦熙和一眾武朝舊部,讓他們不要想著復國。
否則,只會招來禍事。
只可惜,不論是乞伏秦還是秦熙,都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野心,最終被鐵伐烈所滅。
倒是在武將山上,按照陳棠指示,前往東萊洲的那群武朝舊部,算是活了下來,幸免于難。
“鐵伐烈已經被我殺了。”
陳棠道:“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
寇振山等一眾武朝舊部神色茫然。
他們幾乎被折磨成了廢人,武帝身死,殿下也死了,天下之大,哪里還有去處。
而且,經此一劫,眾人早就斷了爭霸天下的念頭,只想安安穩穩的度此余生。
跟在陳棠身后的李衍略一沉吟,道:“在下涼州牧李衍,若是諸位不嫌棄,倒是可隨我去涼州,食宿我來安排。”
這群武朝舊部遍體鱗傷,氣息虛弱,不宜長途跋涉。
涼州與夏州接壤,若是能去涼州安置下來,倒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眾多武朝舊部紛紛看向寇振山,等他拿一個主意。
剩下的這些人中,就只有他威望最高。
寇振山沒有立即答應,先是看了看陳棠,見其不置可否,才問道:“久違李大人名號,若去涼州,需要我們做什么?”
李衍笑了笑,道:“諸位大多上了年紀,先在涼州安置下來,養好傷勢,便在涼州自行尋找個營生。”
“當然,若是諸位愿意,也可以在軍營中幫忙帶帶涼州城的那群新兵。”
寇振山想了想。
這個要求倒也不過分。
寇振山抱拳說道:“那今后就麻煩李大人了。”
陳棠在一旁笑而不語。
李衍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些。
這些武朝舊部征戰沙場多年,經驗豐富,曾是武帝帶出來的兵。
不論是虎賁軍,還是龍驤鐵騎,將武帝曾經的訓練方法融入到軍營中,都會給涼州城的戰斗力帶來不小的提升。
更何況,還有寇振山這樣的龍虎衛。
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
收留這些武朝舊部,本就冒著一定的風險。
“陳兄弟,跟我們去涼州呆一段時間吧。”
眾人離開天牢,回到皇宮中,李叔虎主動邀請。
李衍也點頭,道:“是啊,我們此行沒帶幾個人,若是帶著這些武朝舊部返回涼州,擔心中途出現什么意外。”
“畢竟夏主身死,大夏國一定會陷入混亂之中。”
陳棠沉吟不語。
李衍說的情況,確實有可能發生。
李君輕在一旁說道:“對了,前段時間,聽說你在三千雪嶺戰死,呼雷豹心急,還曾跑到那邊去找你,過了大半年才回來,看上去很是憔悴。”
陳棠心中一動。
前世隋唐中,那匹呼雷豹就是因為主人秦瓊離世,嘶鳴不食而亡。
呼雷豹最是戀主,別真出了問題。
陳棠點頭,答應下來。
李君輕開心,又笑道:“呼雷豹和萬里云還生了一匹小馬呢,很是神駿,到時候你也瞧瞧。”
寇振山等武朝舊部,先是在大夏皇宮中,找太醫簡單救治了下。
修養幾日,待傷勢穩定下來,才紛紛坐上馬車,離開夏州城,朝著涼州行去。
幾天的時間,夏主鐵伐烈身死的消息,迅速在夏州傳遍。
夏州境內,頓時陷入混亂之中,各方勢力廝殺亂戰。
陳棠這一行人穿過夏州,一路上倒很是平靜,沒遇到任何阻礙。
期間,倒是有幾波踩點的蟊賊,似乎認出什么,嚇得轉身就跑,再也沒出現過。
不一日,一行人抵達涼州。
夏州這邊的消息,早已傳到涼州這邊。
李伯雄、李仲謀兄弟二人,早早帶人前來迎接。
李衍親自安頓寇振山等武朝舊部,陳棠跟著李君輕,前往涼州城外的一處馬場,去看呼雷豹。
“呼雷豹性子烈,城里的馬廄帶不習慣。”
李君輕道:“我便在我外面買了一處馬場,讓它和萬里云住在那。”
陳棠想到呼雷豹的性子,不禁莞爾,道:“豈止是性子烈,簡直古怪得很,整天琢磨吃肉喝酒。”
“是啊。”
李君輕道:“在那馬場,就只有呼雷豹一家住在那,其他戰馬,就算是大宛馬都跟他們住不到一起。”
兩人朝著馬場行去,路上隨意的閑聊著。
迎著微風,嗅著草原上的氣息,看著身邊的人,李君輕只覺得此刻心境無比安寧,好想這樣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終點。
“吼!”
一陣虎豹之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下一刻,只見遠處的草原盡頭,兩匹高大駿馬正朝此地疾馳而來,風馳電掣一般,塵土飛揚,氣勢如龍!
遠遠聽到這聲吼叫,陳棠、李君輕坐下的戰馬,就已經經受不住,癱軟在地上。
兩人剛剛躍下馬背,那兩匹高大駿馬就已經來到近前,正是呼雷豹和萬里云。
陳棠定睛一看。
呼雷豹神采飛揚,高大威名,頭頂上的獨角更長了些,眼睛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看這沒心沒肺的狀態,哪里有半點頹廢憔悴的模樣。
陳棠輕舒一口氣。
沒心沒肺也挺好。
呼雷豹見到陳棠,忍不住嗷嗷嗥叫,朝著陳棠沖過來,很是親熱。
“小心著點,別給我戳死了……”
陳棠笑罵一聲,將呼雷豹的獨角撥到一旁,用力擼著他的鬃毛。
不遠處站著的萬里云,倒很是拘禁,只是拿眼睛瞟著陳棠。
畢竟,它親眼目睹陳棠將它前任主人給錘死了。
對陳棠,它心中多少還是有點抵觸。
“這兩年怎么樣,有沒有出去找小野馬?”
陳棠笑著問道。
呼雷豹一聽就急了,伸著脖子,朝著陳棠的臉龐一頓狂舔,想要堵住陳棠的嘴。
陳棠連忙避開。
呼雷豹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時朝身后萬里云的方向瞥一眼。
“哈哈!”
陳棠大笑一聲。
“唏律律!”
就在此時,后面傳來一聲馬嘶。
一匹小矮馬正朝這邊跑過來,速度也很快,氣喘吁吁,來到萬里云身邊蹭了蹭。
這應該就是萬里云生下來的小馬駒了。
倒不知呼雷豹、萬里云兩匹神駒的后代,將來會長成什么樣子。
陳棠在涼州城呆了三天。
南夏那邊傳來了一則消息。
北乾分裂之后,不少朱雀衛跟著陵光一起來到涼州。
雖然已經不叫朱雀衛,但仍是負責情報方面,收集天下各地的信息。
“南夏易主!”
涼州府內,聽到這個消息,陳棠、李衍眾人都頗為驚訝。
“那邊什么情況?”
李衍問道。
陵光道:“之前韓敬道于靖州發兵,借著攻打長生軍的名號,進入吳州,以雷霆手段,全面接管南夏京都,斬殺相國夏道自。”
“南夏京城中的力量,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李衍問道:“南夏的北伐軍呢?”
陵光道:“北伐軍被孫靈秀、盧巽的長生軍牽制在海邊,京城中正是空虛的時候。”
“而聽到京城巨變,北伐軍統帥劉道堅沒有回京勤王,而是臨陣倒戈,選擇投靠韓敬道。”
陳棠聽得暗自搖頭。
北伐軍自從葉玄之后,便每況愈下。
傳到劉道堅手中,竟淪落至此。
李仲謀道:“想必那劉道堅自知不敵,擔心引火燒身,才不戰而降。只是,北伐軍一世英名,毀在他的手中了。”
陳棠道:“他想自保,怕是也沒這么容易。”
劉道堅畢竟是北伐軍統帥。
就算北伐軍投降,這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一定會被韓敬道所忌憚。
更何況,韓敬道乃是玄天教的大祭酒。
北伐軍與玄天教有著血海深仇,劉道堅想要置身事外,那是他太天真了。
“不錯。”
陵光點頭道:“劉道堅投靠韓敬道沒多久,就被奪了兵權,聽說失足落水而死。”
眾人紛紛搖頭。
劉道堅乃是一品宗師,怎么可能失足,落水而亡。
多半是韓敬道出手,將其斬殺。
李衍道:“事不可者,莫大于反,劉道堅先反王孝伯,又反南夏,如此反復好叛,豈得立也。”
陵光又道:“之后韓敬道加九錫,冕十旒,乘金車,駕六馬,出入用天子鑾儀,沒多久,便逼迫夏帝禪位,建立南楚稱帝。”
眾人對望一眼。
沒想到,武將山一戰后,天下大亂,格局動蕩如此劇烈。
短短一年間,竟有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之感。
北乾分裂,九州未定,群雄逐鹿。
鐵伐烈建立大夏,自稱正統,很快被陳棠所滅。
南夏那邊傳承數百年,到這一世,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