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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那便殺盡天下修士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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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5  作者:斷臂上瓊霄
 
黎明將至,夜色彌天。

安州城內人頭攢動,哀嚎聲不絕于耳。

修士,神明齊齊下場收割人氣。

州城隍更是在瘋狂的催動方印,不停的轉化著金丹傀儡,元嬰傀儡。

“瘋了,瘋了,全都瘋了。”

“三天時間已經是極限,現在竟然還要再砍一天!”

“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后天日落前挖穿地心!”

“老祖宗下的死命令,李家存亡全系于我等!”

就在不久前,四大世家的老祖齊齊下達了一個命令,后天之前,必須要將神像給造出來,晚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大康皇帝對時機的把控實在是太狠了。

世家們打算用三天時間完成造神。

而大康皇帝在這個關鍵點上拋出了一個“后天”,這兩個字仿佛包含了無數的信息,打的世家老祖們措手不及。

就連宋家老祖也是一樣。

有句話說的好,天底下多的是聰明人,少的是傻子。

而聰明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大部分聰明人變成傻子。

大康皇帝就是把世家老祖們變成了傻子。

用各種各樣的線索,信息,鉤子,一層一層的挑撥他們的念頭,時而拋出一些新的東西,時而故意暴露出自己的失策。

若只是這些那還不夠。

成仙,造神。

站在大康最高位的皇帝都為之瘋魔,世家老祖們又如何不癲狂?

現在,三天時間再砍去一天。

外加明日王太宇領兵對四大世家動手。

前有刀,后有劍。

世家們再無回頭的機會。

“不好!地動了!”

“地龍翻身,是地龍翻身!”

安州的那條通往黃泉陰土的通道突然震動不止。

轟隆隆!!!

泥土震動,青磚破碎。

整個安州城都在晃動。

咔嚓……

大地裂開了一條巨大的溝壑,硬生生的將安州城撕成了兩半。

“救我!救我!!!”

有元嬰修士墜入裂縫之中。

李家的一位神明怒目圓睜,大吼道:“我兒!我兒!!!”

這神明燃燒神力,化作虹光要沖進去搭救它的兒子。

可這時。

蒼茫的人氣從天而降,直接將這神明當場按住。

“不許救!!!”

“族叔,那是我惟一的兒子!”

“閉嘴!”

安州城隍怒吼道:“你不過是死了個兒子,若是連你也搭上去,誰替你湊齊你那一份黃泥粉塵?你兒子的命不值錢,連你的命也一樣!”

說著,這州城隍環顧四周。

懸浮天上的神明和修士們,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畏懼的低下頭。

“造神!繼續造神!”

“地龍翻身還沒開始!”

州城隍咬牙道:“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沒有那黃泉之中的泥漿涌出來,這只不過是地動而已,誰都不能停下!”

“父親!!!!”

有神明抬頭道:“地動,就是地龍翻身的前兆啊!”

砰的一聲!

州城隍隔空便是一巴掌抽了上去,打的那神明神軀崩裂,金色的神血如同雨水一般灑落。

那是它的兒子。

但這種話,它聽不進去。

州城隍陰狠的道:“莫說只是區區前兆,就算是地龍翻身真的來了,湊不夠足夠的黃泥,爾等也得給本神沖進那通道里,用你們的命去湊!”

世家子弟從出生開始就注定高高在上。

元嬰不過是他們的起步。

但世家不是開善堂的。

大勢在我的時候,世家子弟承蔭納涼。

現在大勢不在我,世家子弟就得拼命。

不拼不行,不上也不行。

造神之事繼續。

也許是老天開眼,念李家造神不易。

這地動過后,那通往黃泉陰土的通道內裂開許多如同蛛網一般的縫隙,經年累月滲入其中的那些黃泥粉塵便暴露了出來。

金丹傀儡們瘋狂的和那些粉塵融為一體。

然后化作爛泥。

再由神明們用神火焚燒,整個過程效率比之前要快出三倍都不止。

州城隍見此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看到了嗎?天佑我李家。”

“待老祖成神,李家萬古長青,子孫后代人人如龍!”

安州城隍的聲音在安州城內回蕩,聽的李家的子弟們心神激動,不由的更加賣命的抽取那些百姓的人氣,大片的凡人開始死去。

但這已經沒人在乎了。

李家乘風化龍之日,他們會記住這些百姓的犧牲。

嗯……

肯定會的。

突然……

州城隍如同銅鈴大小的雙目看向一處。

那是他的子侄。

正是兒子掉進裂縫之中的那尊神明。

此刻,這神明站在原地,怔怔的抬頭看天。

好似心神遭受重創一樣。

“混賬東西!”

州城隍一步跨出,一把握住這神明的脖子,兇狠的道:“為何停下,為何不去煉制金丹傀儡?”

“死了一個兒子而已!”

“事成讓皇帝的女人給你再生一個又有何難?”

“族叔,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神明驚恐的看著天上,顫抖著用手指著:“你快看天上,天上有東西要砸下來了!”

“什么?”

州城隍聞言愣住,下意識的抬起頭。

這一看,它的雙目猛地瞪大。

如水的夜空之中。

一個巨大的、正在發光的東西,似是流星一般向著安州落了下來。

那東西的速度極快。

絕對不是流星。

因為冒著寒氣,而不是炙熱的火焰。

“這,這是個人……”

州城隍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道:“這,這竟然是個人?”

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那東西已經逼近安州城。

無論是修士還是神明,還是那些受難的凡人,此刻全都抬起頭看到了這一幕。

那是一個冰塊。

冰塊之中有著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破破爛爛的道袍,肩膀上有著一盞破爛油燈。

這少年表情凝滯,咧嘴大笑,像是玩性大起的時候被冰封住。

以頭朝下,腳朝上的姿勢往下墜落。

轟的一聲!

那冰塊直接砸在了安州城中。

而古怪的是,如此巨大的響聲,竟然連一塊地磚都沒有砸裂。

“從天而降……”

“是杜家的子弟嗎?”

“不,杜家的子弟從天上墜下,罡風就能將他們吹的魂飛魄散!”

“難道是古修士?古仙人?”

很久以前,天上的確有古時的修士死后墜入人間。

但那些修士同樣會被罡風所刮去一身皮肉。

而仙,肯定不會如此。

這些世家子弟們沒見過仙人。

他們覺得,這冰封的少年或許就是一位古時天地的仙人。

世家子弟們紛紛圍了過去。

這一幕,實在是太離奇詭譎。

就連那州城隍都忍不住上前,想要看出個究竟。

忽然……

就在他們靠近那冰封中的少年的時候。

咔嚓……

有一間屋子大小的冰塊突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白茫茫的寒氣噴涌而出。

緊接著,砰的一聲。

冰屑四濺飛舞,寒霧鋪天蓋地。

在那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一個肆意清朗的聲音響起。

“好玩!真好玩!”

“原來從天上直接跳下來會結冰,而且還有雷劈我,真是太有趣了。”

“黃二,你說以前的那些修士怎么想的,明明直接跳下來速度很快,為什么他們還要用飛的呢?”

“他們倒是想,可也得有你這肉身啊!”

隨著這談話聲落下。

陳黃皮從霧氣之中走了出來。

待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修士和神明,他疑惑的道:“你們都盯著我看做什么?”

“還有,這里是哪里?”

他離開杜家以后,記得明明是對著大康京城的位置往下跳的。

怎么結果到了一個完全沒見過的地方。

按照杜慎維的數算之道。

人間不是有一個叫什么引力的東西,會拉著自己到既定的位置嗎?

看吧,果然是歪門邪道。

“我覺得人家的數算之道挺好的,肯定是你沒算好。”

黃銅油燈回了一句,隨后扭頭道:“喂,那邊的那個神明,說你呢,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聚在這里作甚,大晚上的不睡覺,哦,這是在造神呢?”

它看到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爐。

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金丹傀儡。

還有那些黃泥粉塵。

這一看,就是在造神。

會說話的法寶。

而且同樣看不透半點氣息。

這一人一燈是什么來路?

安州城隍神色猶豫,他感覺這眼前的少年,好似在什么地方見到過。

但他見過的那畫像,卻又和此人年紀對不上。

于是,便拱手道:“這里是安州,在下乃婺江李家子弟,敢問閣下為何而來?”

聽到這話。

陳黃皮皺眉道:“這里是安州?”

他從十萬大山離開、去往京城的時候曾路過安州,而且還在城內吃了一碗面。

雖然吃完就走了。

但他記得安州城的樣子。

和現在如同廢墟的城池完全不一樣。

再看向極遠處。

陳黃皮怔住了。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擠在如同豬廁里的無數百姓。

那些百姓許多都已經被抽光人氣,變成冰冷的尸體,可饒是如此,依舊和活人混雜在一起,被人踩在腳下,踩進了泥巴里。

有一個個挺著大肚子的婦女痛苦的哀嚎。

她們腹中的孩子已經死去。

連帶著,她們也要命喪于此。

有老人將幼童護在身下,任由人氣被抽走。

這老人實際上只有二十出頭。

那幼童則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娘,我好困……”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爹,為什么要殺我。”

“兒啊,爹掐死你,你能少受點罪,黃泉路上你先走,爹馬上就過來陪你。”

黃銅油燈怔住了。

它向來對凡人沒什么感覺,既沒有惡意,也沒有善意。

畢竟它是一盞燈。

還是個至陰至邪的九冥神燈。

和凡人共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死在它面前,它也只會看看死的花樣如何,沒意思的話連多看一眼都欠奉。

甚至于,黃銅油燈都覺得自己有時候挺惡毒的。

但現在它覺得自己太高看自己了。

它的那些惡毒。

頂多也就是用真火燒死修士。

和這世家子弟們干出來的事比起來,簡直完全沒法比。

“干你娘!”

黃銅油燈忍不住怒罵道:“狗日的東西,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你們不是造神嗎?關這些凡人什么事?你們是畜生嗎?”

安州城隍臉上微變,心中頓時有種極為不好的念頭。

他悄悄握住手中的方印。

同時,他注意到那少年道人的臉色變得非常冷漠。

雙目之中,更有殺意涌現。

“等等,他是陳黃皮!”

有神明認出了陳黃皮的身份,驚叫道:“那個煞星!毀了劉家的煞星!”

此話一出。

安州城隍腦海中轟然炸響。

陳黃皮!

這名字在大康的修士、神明耳中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就是沒見過,也知道這人干過的事。

當著整個京城世家的面,將謝家滿門屠盡,更是在劉家老祖劉術礁殺來之后,一點面子都不給,連殺帶搶的,奪走了劉家的鎮族之寶邪劍竹影。

這樣的煞星,是真的能把世家當狗殺。

“我問你們。”

陳黃皮冷漠的道:“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們是不怕死嗎?”

“誤會,誤會。”

安州城隍臉色大變,立馬叫道:“陳兄,天大的誤會啊,我李家不是劉家,和你沒有任何仇怨啊!”

“確實沒有。”

陳黃皮點點頭:“你們沒有得罪過我,我也不認識你們李家的人。”

他伸手一握,洞虛神劍瞬間出現在他手中。

嗡!!!!!

仿佛是感受到陳黃皮的殺意。

洞虛神劍震動不止。

自從許州城之事過后,日月被煉進體內。

陳黃皮就再也聽不到凡人的那些呢喃、祈求、哀求的聲音了。

他不分善惡。

所以這對他而言也沒什么奇怪的感覺。

聽不到就聽不到吧。

但這不代表,陳黃皮隨著年紀漸長,就成了個冷血無情的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陳黃皮不分善惡,因此一視同仁。

“陳黃皮!!!”

安州城隍握緊了法印,咬牙道:“那些不過是凡人,是我等修行的食糧,日后催生就是,你若是看不下去,那我等將其安置下去就是。”

“有話好好說!”

“你要什么,我們都可以談啊!”

“沒什么好談的了。”

陳黃皮搖搖頭,向著安州城隍走了過去。

安州城隍身后,有無數神明修士。

他一步踏出。

所有的神明、修士全都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就因為一些凡人你就起了殺心?”

“難道你就沒有吸納過人氣不成?”

“千年萬年都是如此。”

“又不是我李家特立獨行,難道你要殺盡天下修士嗎?”

聽到這話。

陳黃皮頓了一下,開口道:“首先,我不是因為凡人起殺心,對我而言你們都一樣,誰的命不比誰高貴。”

他不分善惡,只論對錯。

“其次,我沒有吸過人氣。”

別說人氣了,就是靈氣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連人都不是。

他的修行,實際上是在復活自己。

他的力量來自自身。

“至于你說的千年萬年從來如此。”

陳黃皮冷冷道:“從來如此就是對的嗎?”

說話間,他臉上裂開一道縫隙。

邪眼猛地睜大。

一尊神明被直接攝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神明再抬起頭。

便看見陳黃皮俯身問自己:“我問你,是對是錯?”

“是……是……”

這神明顫抖不止,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它感覺自己體內的無窮人氣,全都像是死了一樣,根本不聽調動。

陳黃皮只是問它。

便嚇的它神軀都要崩潰。

“是錯的……”

這神明顫抖著,終于說出了那句話。

“呼……”

陳黃皮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既然知道是錯的,為何還要這樣做?”

“哦,我忘了。”

“你們說了,天底下的修士、神明都是這樣做的,特立獨行的總是少數。”

“那我就殺光大多數好了。”

說完,陳黃皮猛地睜開眼,一腳踹在跪在自己面前的神明身上,后者的神軀當場被踹爆,轟的一聲,漫天神血灑落大地。

他的心臟在怦怦跳。

沒有善心,沒有惡心。

只有一顆殺心。

炙熱,滾燙的殺心。

“布陣!和他拼了!”

安州城隍怒吼一聲,手中方印涌出無盡人氣。

神明,修士們全都沖天而起。

道道神光照亮四方。

人氣如云,人氣如往。

人心所向更是大勢所趨。

一個無比巨大,威勢浩瀚的陣法瞬間籠罩在安州城的上空。

可下一秒。

一棵參天魔樹拔起而起。

那魔樹上燃燒著血紅的火焰。

當真是兇焰滔天!

其威能,其威勢,瞬間便撕開了這座大陣。

同時,一道通天徹地的劍氣,更是毫不留情的斬了下去。

劍氣所過之處。

神明如雨落,神血匯成河。

安州城內,那些凡人們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一個握著一把恐怖猙獰的魔劍的少年,一步步的走向那些神明修士。

殺殺殺,斬斬斬。

高高在上、能決定他們生死的貴人們,一個個身首異處,倒在血泊之中,其目光驚恐萬分,好似惡犬身死方后悔。

忽然,一盞黃澄澄的油燈飛到了頭頂。

那油燈長著手腳,長著嘴巴,看著恐怖無比,像是貴人們說的邪異。

呼!!!!

炙熱的火焰從這油燈口中噴出。

凡人們驚恐無比,可臨到頭卻發現,那可怖的火焰只是將困住他們的牢籠燒成了灰燼。

一個人都沒有受傷。

“真他娘的是乾坤顛倒,日夜混淆。”

黃銅油燈怒吼道:“連本燈這至陰至邪的九冥神燈都他娘的正起來了,你們這些凡人聽好了,不要亂動,本燈來搭救你們。”

說話間,明亮的燈光瞬間亮起。

這燈光并不炙熱,也不溫暖。

冷冰冰的,但照在那些凡人身上,卻消去了其病痛,消去了其痛苦。

懷有身孕的婦女腹中死胎消失。

讓其性命得以保全。

“陳黃皮,斬了那個狗城隍!”

“砸了它的鳥印!”

幾個呼吸后。

陳黃皮面無表情的一劍將安州城隍劈成兩半,一把將那方印攥在手中。

這方印是安州牧印。

州城隍掛印,便能號令所有神明,操控所有人氣。

嘎吱!!

陳黃皮用力一捏,那方印瞬間被捏成齏粉。

無窮的人氣鋪天蓋地的涌現了出來。

“來的好!”

黃銅油燈猛地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人氣全都納入口中。

隨后,它鼓起腮幫子,對著凡人們一吹。

人氣瞬間回到了那些人體內。

“活了,活了。”

“兒子,爹不用掐死你了。”

“娘,娘。”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劫后余生,有人抱著死去的親人痛哭。

最可悲的是。

那些死去的尸體,也不知是生前怨氣太重。

還是被黃銅油燈的燈光照過,竟有化作邪異的征兆。

“陳黃皮,他們太可憐了,把他們種進你的黃泉陰土里吧。”

“師父說過,天地異變以后,邪異都能活過來。”

“那就把他們都丟出去。”

黃銅油燈催動燈油,將一具具尸體拋出了安州。

而陳黃皮……

他看著那些可憐又弱小的凡人,眼神變得平和了許多。

但他心里的殺意卻更加濃郁了。

濃郁到,他心廟之中的豪光都在沸騰。

他的胸口亮起了灰蒙蒙的光。

他還沒殺夠。

“走!!”

陳黃皮一把抓住黃銅油燈,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而空蕩蕩的安州之中。

那些凡人們卻不知所措。

他們記住了一個名字,陳黃皮。

這人,救了他們。

還有一盞古怪的油燈。

“俺要為那燈立牌位,它叫啥來者,九冥神燈?”

“你聽錯了,好像叫救命神燈。”

“對,救命神燈!是叫這個名字!”

“救命神燈,陳黃皮。”

人頭攢動,聲音如雷。

安州城的四面城墻上,忽地落了四道劍氣。

這四道劍氣殺意沖天。

若是有邪異欲要來此食人,便會被這劍氣驚走。

若有修士神明來此,立馬就有殺劫加身。

橘紅的太陽緩緩升起。

殘夜將散。

紅月隱沒,只剩下天邊的一絲輪廓。

郄城之中。

這里已經沒有任何活人了。

血流成河,尸骨堆成了山。

郄城的州城隍跪在地上,身邊是眾多同族的尸體。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如同殺神一般的少年走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陳黃皮。

這人在半個時辰前出現。

連話都沒說一句,便提劍殺了個天翻地覆。

沒有任何人能擋住他。

更沒有人能抗住他一劍而不死。

還有那詭異的油燈,還有那時隱時現的骸骨惡鬼。

還有……

還有那陳黃皮胸口噴出的灰色豪光。

“陳黃皮,你犯下殺業,天理難容!”

鄴城城隍拿出方印,一口吞入腹中。

無盡的人氣被他吞噬。

隨后,他便怒吼著使出了自身最強大的法門,單手一掌拍出。

一個無比巨大,比郄城還要大的金色手掌,便猛地砸了下來!

陳黃皮面無表情的抬起頭。

他胸口的灰色豪光瞬間噴出,刷過那金色的手掌。

刷過那鄴城城隍。

后者如遭雷擊,情不自禁的跪了下來。

他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腦海之中如同爆炸一樣,浮現出了無窮無盡的信息。

那些信息包羅萬物。

仿佛蘊含著天地規則,天道至理。

他頭一次覺得,修行原來如此簡單。

成仙更是無比輕易。

“桀桀桀……”

郄城城隍雙手按住腦袋,猙獰無比的大笑著,雙目之中泛起了駭人的光彩。

他的氣息變得強大無比。

“哈哈哈!我悟道了,我悟道了!”

郄城城隍桀桀大叫著,只感覺自己明悟了世間一切奧妙,可猛然間,他再感受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卻涌現出無比的痛苦,無比的惡心。

他意識感受到了無窮的奧妙。

可他的身體,卻是如此的丑陋不堪。

皮膚在融化,骨頭在扭曲,自己的腦袋……

“噫!我要化道了!”

“噫!我也要化道了!”

聽到這話,早已被從內到外扭曲污染,要道化的鄴城城隍怔住了,他、或者說它循聲望去,便看到那聲音是從自己轟出的法門之中響起的。

“桀桀桀!”

那金色的手掌裂開血盆大口:“我玄光滅神掌,今日也悟道了!我要化道,我要化道!哈哈哈哈!!!”

可緊接著。

一個意志便在它腦海中響起。

隨后,這金色的手掌怔了一下,然后毫不猶豫的向著那郄城城隍拍了下去。

后者當場被拍成齏粉。

而它,也隨之消散。

這,便是陳黃皮心廟的灰色豪光之力。

詭異到了極致,邪惡到了極點。

黃銅油燈眼皮狂跳,聲音干澀的道:“本家,這豪光比黑煙,比邪眼都要離譜,還好我當時沒讓你拿我當實驗,不然我豈不是也要完蛋。”

陳黃皮平靜的道:“不會的黃二,這豪光代表了我的道,并沒有任何攻殺之能。”

“啊對對,沒有攻殺之能。”

黃銅油燈叫道:“就連人家轟出來的法門,你這豪光一刷,都得變成這幅鬼樣子任你驅使,還有那城隍,他分明是連邪異都做不成。”

“是他們悟道了而已。”

陳黃皮冷淡的道:“只是,我這豪光只管讓他們悟道,至于能不能抗的住我的道,那就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了。”

這郄城里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活人了。

他大開殺戒,也拿這些神明修士當試驗品。

至于這豪光。

確實讓他也為之心驚。

“五臟煉神法一定是被我修偏了。”

陳黃皮低聲道:“肝廟鑄就完成的時候,我不應該一直拖著,遲遲不收赤邪入廟做主神,以至于肝廟尚未大成,心廟就出來了。”

“若不是這次實驗了出來,我到現在都不清楚這豪光有什么能力。”

之前他能感覺到臟器廟里的東西都有何種能力。

但到了心廟這里就出了岔子。

直覺告訴他,這豪光應當不止眼下的污染、或者說讓人和法門、法器都能悟道的能力。

應該還有一種。

但陳黃皮眼下也不知該如何使出另一種能力。

待回了京城,見了師父,問清楚大乾仙朝該怎么去以后,必須得趕緊把心廟的主神找到。

心廟眼下就已經鑄就完成了。

再繼續拖著,鬼知道脾廟會不會也提前被煉出來。

“天亮了,走吧,去京城。”

陳黃皮神色冷淡,化作一道遁光向著京城飛了過去。

而黃銅油燈見此有些欲言又止。

它感覺陳黃皮的狀態很不好。

殺氣太重了。

以前在十萬大山的時候,哪有這些破事。

玉瓊山周邊,也從來不會有邪異和殘民過來。

現在到了外界。

陳黃皮十六歲了,見了如此多的人間慘劇,這實在是太不好了。

恍惚間。

黃銅油燈有些明悟。

觀主之所以把日月煉進陳黃皮體內,隔絕他作為黃天,本就能聽到世間萬物的哀求聲的能力,或許亦是一種無奈之舉。

不止是為了讓人看不出陳黃皮的底細。

還是一種保護。

眼下陳黃皮只是看到,就已經殺氣重到不對勁。

要是跟許州城那次,有無數百姓祈求上蒼搭救,訴苦訴難,那這尚未降世的黃天,不得成了一個殺天啊!

想到這。

黃銅油燈眼珠子一轉,突然叫道:“本家,本家!”

“怎么了黃二?”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黃銅油燈嚷嚷道:“你這豪光如此邪門,難道就豪光豪光的叫著不成?總得給起個名字吧!”

陳黃皮道:“黑煙,邪眼,豪光不都是這樣叫的,還要什么名字?”

“而且以前怎么不讓我起名字?”

“契主,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適時,索命鬼從勾魂冊之中探出了腦袋,它的骸骨之軀凝實了許多,氣息變得非常強大。

陳黃皮這次殺瘋了。

索命鬼感覺,等消化完所有的神魂以后,恐怕自己的實力得相當于返虛,或者合道的修士了。

但,它并不覺得欣喜。

反而十分擔憂。

黃銅油燈見索命鬼冒出來,頓時愣了一下。

可待看到對方眼中的深意以后,不由心中涌出暖流。

還得是阿鬼啊!

這是跟自己打配合來了。

索命鬼笑道:“契主,以前你有黑煙的時候自號黃皮大王,有了邪眼以后,你就成了邪異的皇帝,如今有了這豪光,你的名頭更是個個驚天動地。”

“如此霸氣的你,若是以后于人交戰,難道就張口就是豪光嗎?”

“阿鬼說的太對了!”

黃銅油燈立馬跟上:“得給這豪光起個霸氣的名字!不然怎么配得上太墟之主,黃泉陰土的主宰,大乾仙朝的皇帝,凈仙觀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呢?”

聽著這一燈一鬼的話。

陳黃皮嘴角下意識的勾起,忍不住道:“還有三教共主!這個也不能忘記,他們都答應過了,這些都是我的合法家業!”

“不過,你們說的確實有道理。”

陳黃皮收起洞虛神劍,冷哼道:“是得給豪光起個名字,就叫上蒼劫光吧,渡劫的劫!”

這時,狐貍山神從勾魂冊里跳了出來。

“這名字也太難聽了。”

“什么?”

陳黃皮大怒:“狐貍山神,你這是什么意思?上蒼劫光這四個字難聽?”

“若是換做他人用,那倒是不難聽。”

狐貍山神嘿笑道:“可換做你陳黃皮,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陳黃皮不解:“此話怎講?”

黃銅油燈、索命鬼齊齊把腦袋湊過來,好奇的看著狐貍山神。

狐貍山神雙手叉腰,賣弄道:“上蒼,這是凡人用來稱呼老天的說法,不管是黃天蒼天還是什么青天,都是一個意思。”

“而你陳黃皮是誰?”

“你就是天啊!”

“上蒼劫光套到你身上,那和黃皮射線有什么區別?”

“你這是歪理!”

陳黃皮氣的拳頭都握緊了。

可下一秒。

噗嗤……

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狐貍山神,你這張破嘴也真是的,還是叫豪光吧!”

他這一笑,一燈一鬼一狐貍,全都跟著捧腹大笑。

再看遠方。

隱隱約約,能看到京城的輪廓。

城中,喊殺聲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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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號發了稿費,會往全訂群發個千把塊錢的紅包,作為反饋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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