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劍光直沖天際。
浩瀚無窮,玄妙無上的劍道在虛空中震蕩不止,闡述一切變化。
聶遠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那個說話奇奇怪怪,看著如同天生神圣,不知其修為究竟在何種境界的男人,在這一天莫名其妙的找到了自己。
而且逼著自己修劍道。
期初他還以為這神秘的前輩只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畢竟自己雖說是個天才,也的確有自傲的資本,但在這種強者面前,沒有兌現自身天賦的天才和螻蟻又有什么區別。
更何況,能達到這個層次的強者,誰又不是個絕世天才了?
可這些都不重要。
甚至就連聶遠自己想不想修劍道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前輩居然玩真的。
真要傳他天下無敵的至高劍道。
“前輩,前輩!!!!”
聶遠雙目酸澀,看著那耀眼劍光之中的身影,大聲的叫喊道:“您這劍道是不是太極端了,天下劍修何其多,而您的劍道卻要容納一切劍道,這如何能做到?”
他發誓,這位前輩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劍道,絕對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可怕,最恐怖,也是最極端的劍道。
純粹到不能再純粹。
因為其立意就是涵蓋了一切的劍道。
若是能修成……
不,哪怕是只要踏入這恐怖的劍道,便是能一聲令下,便叫萬劍歸一的劍中王者。
而這樣的劍道,聶遠只覺得就算是以自己的天賦,也只能是望洋興嘆,終其一生恐怕都無法修到圓滿之境。
因為天下劍修層出不窮,而人有千萬種,道就有千萬種。
這就是一條看不到終點的不歸路。
“想要修成你這劍道其實很簡單。”
陳黃皮聲音清朗,暢快的笑道:“你成了劍道之主,那便是劍道的化身,所有的劍道無論是已經存在的,還是未曾出現的,都會在你的掌控之中。”
“所謂未來的我很強,所以現在的我一樣強,過去未來皆由我心,過去未來皆有我在!”
這劍道其實已經不單純是未來的聶遠所走的劍道了。
而是陳黃皮學會以后,又在其根本上,仗著自己修成六陽神,一切道法都能信手拈來的狀態強行推演下去的。
畢竟,老瘋子對劍道的見解再深,也不如本質上就是道的陳黃皮親自下場推演來的更直接。
哪怕是陳黃皮推演的劍道不對也沒關系。
因為他是黃天,是未來黃天紀元一切規則的制定者。
他只要認可了,那他認可的東西就是對的。
哪怕是指鹿為馬,天下修士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至于聶遠能不能修成。
陳黃皮倒是沒有絲毫擔心。
原本以后的聶遠走的就是這條路,如今他提前過來傳道,并且還是自己梳理以后的道路,沒理由會走不通,沒理由會做不到。
而聶遠卻很遲疑,很迷茫:“前輩,這樣的劍道您要傳給我,可我真的能做到嗎?我對劍道實際上不怎么感興趣啊……”
修行,修是修為,行是行道。
聶遠不覺得自己修為會提不上去,實際上他覺得給他一些時間,他必然能很快再次突破,達到那些老牌真仙的層次。
那個層次,也就是后來的近乎于道。
而選擇劍道……
他總覺得這好像是一條不歸路。
“本家,這老……小瘋子是什么路數?”
黃銅油燈在心中叫道:“怎么這個時代的他對劍道好像真沒什么興趣,他當年究竟是怎么就成了劍修,成了那聶劍王了?”
“你問我,我哪知道。”
陳黃皮在心中回道:“不過一個人念頭的轉變,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說不定當年他就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打擊,所以才修的劍道。”
“而現在我幫他提前修劍道,相當于讓他少走了幾十年,不,可能是幾百年,幾千年的彎路。”
“可是本家,俗話說的好。”
黃銅油燈由衷的道:“雖說老瘋子那人是待咱們真不錯,而且又是個有風骨,有堅持的真正劍修,但強扭的瓜不甜啊,依我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它的意思就是按照原本的發展來就可以。
關鍵的時候,陳黃皮再出手傳劍道,讓其走上征途,總好過揠苗助長。
然而,陳黃皮可不這么認為。
“瓜甜不甜只有扭了以后才知道。”
陳黃皮淡淡的道:“反正我現在覺得挺好的,你看他雖說嘴上不想修,可心里不還是在偷偷比劃了嗎。”
聽到這話,黃銅油燈借著陳黃皮的眼睛一看,便發現了聶遠體內還真有絲絲縷縷的劍氣存在。
那劍氣實際上就是聶遠一身真仙法力,隨著他對道的選擇出現的轉變。
“他娘的,這小子身體還挺誠實!”
黃銅油燈現在和陳黃皮就相當于是人劍合一。
不僅心意相通,而且還能借助對方的能力。
聶遠的所做所謂都被它看在眼里。
不僅如此,甚至還能看到聶遠未來的種種可能。
而其中一道手提四尺長劍,威風凜凜的身影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要成為惟一的未來。
實際上,聶遠雖然嘴上是說著不太想修這么極端,一看就是不可能修成的劍道。
但聶遠是誰……
十二歲就修成真仙的天才。
觀主修成真仙都比他晚了一歲。
當然,這不是說觀主的天賦不如聶遠,而是說在這個年紀,聶遠的確走的比觀主要更快一些。
而觀主則是那種看著有些驚艷才絕的天才,但還不夠驚艷才絕,只是越往后走的就越快,直到不知不覺間將所有人都甩到了身后的天才。
觀主見過很多天才,很多天才在他口中也都是天才。
而對于那些天才而言。
觀主才是真正的天才。
但正所謂比較得有個目標,和觀主比起來,聶遠就算差了一點,那也比其他的天才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這樣的天才最為自信。
這劍道或許在別人看來根本走不通。
但萬一自己就是那個例外呢?
更何況,聶家說實話,除了出了聶遠這號天才以外真不算什么大勢力。
代代都是鑄劍師。
聶家的傳承,也頂多夠聶遠修成真仙的,再往后該怎么走是完全沒有辦法給他任何引導。
甚至就是修成真仙,也大都是聶遠的天賦在頂著。
如今陳黃皮直接就拿出了無上劍道,甚至可以說是玄真道界第一的劍道,聶遠要是不修那就真是失心瘋了。
“前輩,您傳我的劍道我已經記在心里了。”
聶遠恭恭敬敬的對陳黃皮道:“無論我能不能修成,以后您都是我的師尊,此等恩情,此生此世聶遠都不會忘記。”
說著,他就要行拜師大禮。
而這卻把陳黃皮給驚到了,趕忙抬手制止:“等一下,我只是傳你劍道,我可沒說要收你為徒啊!你小子可不要害我!”
老瘋子是自己的長輩,是師父的好友。
自己要是收了老瘋子為徒,那回頭豈不是輩分都徹地亂套了。
自己一下子比師父還高出了一個輩分。
那師父回頭該怎么稱呼自己?
自己現在是長大了,可不代表師父就會看在自己長大成人的份上,就不把自己吊起來打了。
聶遠手足無措的看著陳黃皮。
“前輩,您傳我劍道,我叫您一聲師尊如何是害您?”
雖說天降橫運,必有緣由。
但聶遠卻不覺得這奇奇怪怪的前輩對自己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目的。
自己就一個真仙,聶家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除了看上自己的天賦,想要收自己為徒傳承劍道,對方還能圖自己什么?
圖自己聶家每年鑄劍販賣得到的那些資源嗎?
就是整個聶家加在一起,估計都比不上這位前輩的一根毛吧……
聶遠想不明白,陳黃皮卻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反正我傳你劍道就只是為了傳你劍道。”
陳黃皮含糊的道:“我對你別無所求,日后你若是劍道有成,只要不將我的名諱傳出去就成。”
“好了,你的劍道已經傳給你了。”
“我還有些事要做,以后咱們有緣再見。”
話音落地,陳黃皮一步踏出便消失不見。
而聶遠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看來這位前輩應該是在外面樹敵太多,以至于傳了自己這無上劍道,都不敢收自己為徒,生怕為自己帶來災禍。
不然怎么會連名字都不讓自己說出去呢。
等等……
好像這位前輩從頭到尾也沒說過他姓甚名誰吧……
“難道是我記錯了?”
“還是這位前輩說錯了?”
聶遠有些疑神疑鬼的懷疑起了自己。
不過,今天的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像是白日做夢一樣。
人在閉關中,機緣天上降。
“嘖……”
聶遠嘖嘖稱奇,可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走了劍道這條路,那無論是怎么走上的,都得一條路走到頭。
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這身天賦。
想到這,聶遠便打算再閉個幾百年的關,先看看這劍道的深淺,以自己的天資,幾百年后不說是劍道大成,但起碼也是登堂入室了吧。
而要修劍道,自然就得有劍。
聶遠索性直接平地起了個劍爐,準備為自己先練一把劍用著。
可就在這時……
嗡!!!!
一道劍鳴聲響起。
憑空便有一把劍出現在了聶遠面前。
此劍劍鞘蘊藏著無比鋒銳的力量,而劍柄卻虛幻無比,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樣。
但不知為何,看著那劍柄,聶遠卻有種無比熟悉,好似這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樣,而那劍鞘給他的感覺就更奇怪了。
有種血脈交融的錯覺。
“這位前輩是給了我一把什么樣的劍啊……”
“光這劍鞘,好似都比我的修為要強大到不知多少倍……”
聶遠伸手抓住了這把劍,他用手撫摸著那劍鞘,只感覺這劍鞘蘊藏著一種劍道,如果他想,甚至現在就可以憑借著這劍鞘更進一步。
易輕舟的道果雛形化作的劍鞘,任誰得了都能踏入半道層次。
而易輕舟的巔峰時期,自然是比現在的聶遠要強大太多的。
聶遠想了想,失笑道:“我既要走那無上劍道,既要做那劍中王者,那這劍鞘中的劍道,便只是供我觀摩,我的劍道,應當無所不容,無所不納。”
“既如此,焉有因小失大的道理。”
而另一邊。
陳黃皮離開了聶家以后,便向著另一個方向趕去。
“本家,你為何要把那把劍給了聶遠?你不是要復活老瘋子嗎?”
“黃二,契主這就是在復活老瘋子。”
索命鬼到底是黃泉冥族,它能看出一些個中門道:“先前契主說要練假成真,要是我所料不錯的話,當聶遠變成以后的老瘋子,在那最后一戰燃盡一切的時候,便是老瘋子復活的時候。”
“阿鬼,還是你想的更深一些。”
陳黃皮笑著道:“當真假混淆,假代真時,在原本的玄真道界里已經死去的老瘋子,便會由另一個世界復活成真。”
“聶遠就是聶擎蒼,就是聶劍王。”
“聶遠的一切經歷,也都是老瘋子過去的經歷,練假成真的那一刻到來,老瘋子就能從假界里殺出去!”
“這樣的復活,可比咱們把老瘋子種進黃泉陰土里要簡單太多了。”
聽到這里,黃銅油燈不禁感慨了起來:“他娘的,第一個搞出來煉假成真的人真他娘的是個天才,這玩意想想都覺得逆天。”
陳黃皮認同的道:“就是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想到的,只是好像除了師父以外,沒人把練假成真當成什么不得了的手段。”
“契主,黃二……”
索命鬼幽幽的道:“你們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就是練假成真這玩意,實際上就是觀主第一個弄出來的呢?”
陳黃皮皺眉道:“可我聽說,玄真道界只要是個真仙就能練假成真,應該和師父沒什么關系才對。”
“本家,阿鬼說的有道理啊。”
黃銅油燈叫道:“觀主他老人家是道主,道主一證永證,收攏所有時間線歸于一身,或許真是觀主的手筆,只是沒人知道而已。”
在黃銅油燈看來,觀主想要潤物細無聲的影響玄真道界的修士,那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讓它不太能理解的是。
觀主是怎么想到練假成真這回事的。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心意相通,立馬就接著黃銅油燈的想法思索了下去。
“師父是人族,是修士。”
“修行從仙人開始,就一個境界一個天大的變化。”
“仙人可以影響時間,真仙可以在時間長河中上下游走,而近乎于道的存在則獨立于時間長河之上,并且擁有道果世界。”
陳黃皮嘀咕道:“但是師父是什么道果,又走的是什么道,好像從頭到尾都沒人說過,難不成師父的道是真假之道,道果也是真假道果?”
黃銅油燈驚呆了:“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好像觀主走的是什么道從來都沒有人知道。”
觀主好像什么都會,什么都懂。
無論是劍道,丹道,煉器之道,陣道,亦或者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道法,觀主只要施展那就是能讓人嘆為觀止。
可這些好像都不是觀主的道。
觀主雖然有太歲殺劍作為佩劍。
但那玩意對觀主來說就是一樣趁手的兵器而已。
太歲教主和觀主斗劍落敗,但也沒說過觀主是劍修,老瘋子更是公認的玄真道界最純粹的劍修。
觀主可是道主。
道主會劍道都稱不上是劍修。
那只能說明走的壓根就不是劍道,也不是什么別的道。
唯一的可能,或許還真就是陳黃皮想的那樣,是真假之道。
“陳黃皮,你現在也算是在練假成真了,這練假成真之法究竟能做到何種境地?”
“不好說。”
陳黃皮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只是才剛開始,我的練假成真實際上是在以此為基礎,去掌握師父的鏡中花、水中月之術。”
“不過如果我走的是練假成真之道,那我肯定先弄一個假的我,比如說那個假的我是道主,是天底下最強大的人,然后我再以真假混淆,練假成真。”
“嘶……”
“可這又是怎么做到的?”
陳黃皮頭皮發麻:“沒有足夠的力量,怎么能做到這樣的練假成真,如果有這樣的力量,那也犯不著再練假成真了吧。”
“而且無論是成與不成,這都是兩頭堵,這真假之道好像比老瘋子的劍道還要極端,比拜靈天教主的代天之法也更離譜。”
師父要是真的走的是真假之道。
那師父之前說老瘋子的劍道太極端了,這條路很難走通,還有對拜靈天教主的道的評價,現在想來,好像都不如師父自己的道更極端。
而這樣的道竟然能走通……
甚至玄真道界的強者們和當年沒合道的師父交手的時候,師父連道果都沒顯化過。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修師父的道才對啊!”
陳黃皮為自己叫屈:“虧我還跑來給人傳道,我應該從一開始就讓師父給我傳道,我也要修真假之道,這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道!”
“那為什么觀主不傳你這真假之道呢?”
“是啊,師父為什么不傳給我呢?”
“或許這真假之道若是契主學了,以契主的性格,估摸著就和魔道沒什么區別了吧……”
索命鬼的評價總是那么一針見血……
陳黃皮想要反駁,可卻竟然一時間語塞了下來。
他黑著臉道:“哼,什么真假之道,也沒有什么好學的,就是不學,難道我就沒法練假成真了嗎?我還有鏡中花、水中月之術能學呢,那個更厲害!”
“咦,前面那個人是太歲教主?那他對面的那個是拜靈天教主嗎?”
“不對吧,太歲教主和拜靈天教主的關系好像一直都還好,那人看著要和太歲教主打起來似得,估摸著是截天教主。”
“好啊,本來我都要忘了他了,沒想到他自己蹦出來了!!!!!”
陳黃皮獰笑一聲,握緊了拳頭。
黃銅油燈不解的道:“本家,你這是要作甚?你該不會要弄死截天教主吧?雖說他以后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好像他這會還是個正派。”
“管他的,先揍他一頓再說!”
陳黃皮道:“這老小子好端端的沒事跑混沌里截個什么屁的天機一線,他不亂跑不亂逛,會有后來那么多破事嗎?”
“別說了,你這一說本燈也氣的要死,揍他!”
“等一下,為什么太歲教主和截天教主停手了,他們怎么朝咱們殺過來了,他們不是對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