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坊市
鄧百川冷冷地看著擋在面前的岳灃一眼,寒聲問道:“姓岳的?你敢攔某?”
岳灃輕瞥了一眼鄧百川與其身后的巡丁隊,語帶譏諷:“只是看不慣市尉你要帶上別人去送死罷了,這些人物,便是去了重明宗也是于事無補。”
鄧百川冷笑一聲:“不消岳供奉操心這些事,這些人某都問過了,皆都愿意為州廷效命去。”
岳灃嘴角微翹,目光掃過對面眾人,停在贅在最后,頭戴白的邵萌身上過后,方才又與鄧百川言道:“不把旁人的命當性命,你們這些京畿人物做了官后,倒是一貫有這毛病。”
“閃開!”鄧百川劍身拔出半截,寒光凜凜。筑基過后,這位袞假司馬的高徒氣性似是又高了一截。
岳灃身后的桂祥抽出雙劍,厲聲喝道:“市尉的戾氣未免太重了些。”
“某要如何行事,可輪不到你這自甘下賤的贅婿來管!”鄧百川氣得正待發作。
他倒不是真心心憂重明宗上下安危,而是此時費疏荷可還在重明宗內。若是其有個意外,事后費南応硬要拿他撒氣,怕是連其師父袞石祿都難救得下來。
桂祥聽了這聲唾罵,面上卻照舊無有悲喜之色,以鄧百川的性子,又哪里會管這些,見得前者麻木無感,氣得瞋目切齒,當即便要拔劍死斗一場。
氣氛凝重得讓在場練氣們似都難喘過氣,邵萌美目一橫,看向桂祥的眼神中都已生出了一絲決絕之意。但岳灃在此時站了出來:
“哈哈,市尉何其急也,岳某這番只是與市尉一道去救康縣尊的罷了。”
“你們,要隨某去救康大寶?!”鄧百川半點不信,驚疑出聲。
岳灃輕聲念道:“州廷內的京云相爭,不過是兄弟鬩墻;而今弘益門來重明宗生出事端,卻是外敵來犯。岳灃得了伯爺信重,拔擢某任重明坊市供奉,自要識得大體。”
這番話后,鄧百川面上懷疑之色跟著漸漸褪去,心中暗道:“擅做表面功夫,卻是這些邊州土著做得出的事情。畢竟他們中絕大部分人亦無甚本事,盡靠著這些事情與伯爺邀功呢。”
鄧百川只思忖了片刻,便就舍了再與岳灃糾纏的念頭,頷首言道:“那便走吧,先說好,若是你們入了陣后生出怯懦之心,背陣要走,某可是要對你們行軍法的。”
這話聽得岳灃莞爾,他先朝著巡丁隊中以邵萌為首的幾個火長輕聲言道:“這事情你們若要跟著去插手,怕是要死傷大半。
若是此時心里頭還有個拿不定的,還可反悔的。若有便講,那可是足有著十數筑基真修的戰場,說不得還有假丹丹主蒞臨。莫要為了些許義氣,反壞了你們自己性命。”
喧囂的場內倏地靜謐下來,岳灃看得嘴角微翹,心中生出一絲自得之意:“什么恩義、榮養,說到底不過是靈石、資糧罷了。真要關系到自身的道行、性命,這些見利忘義的散修又哪還有半分可靠。”
這般看來,康大寶召來的這些人可無有什么可靠跡象。是以勿論事后那廝在弘益門眾修的圍毆下是死是活,這重明坊市的巡丁隊伍怕還都得換波血才對。
鄧百川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此時見得身后眾人竟被岳灃三言兩語蠱惑得失了戰心、生出些噤若寒蟬之感,暗罵一聲:“這姓岳的爭權奪利怎么這般不曉得分時候!那重明宗他到底救是不救!”
鄧百川怒得發指眥裂,正待發作,卻見邵萌頂著鬢間白,走出陣來。
這女修走出陣后先不與場中三名筑基說話,反是轉向了身后眾人:“某邵萌自是要去的,余者兄弟,不做強求。便是跟著我兄妹二人與風家兄弟一道來的,去不去也任隨自便。
只是也需得先想一想,從前你們在馬黑袍手下過得是什么日子、在我兄妹二人手下是什么日子、姓康的帶你們來了重明坊市過后,你們又過得是什么日子?!”
本來靜默的隊伍瞬時議論紛紛、嘈雜聲起,鄧百川怒得喝了一聲:“鬧什么,爽利些!愿隨某去的出列。”
“某去!跟著康縣尊好歹還做了幾年人,你們愿意回去做那成天切肝剜心的劫修,付爺我可沒那心思!大不了舍條命去,將這些年來得來的恩義連本帶利,盡都還給康縣尊去!”
“哈哈,向來付不離郭、郭不離付,付爺既然都去了,郭某自也不能落后!”
“他們山匪出身的家伙都敢去,我們同修會的不敢么?!娘的,便是謝柳生那廝鑄下大錯過后,康掌門也沒給我們穿過小鞋。他這是記著山公與秦會首的情誼呢,我們又怎好失了他二人的臉面!!”
“去去去,大不了就將這二三百斤丟在那寒鴉山脈里頭了。我等本是采山獵獸之人,既遭山養,那再以身養山,本該如此。”
令得岳灃等人未曾想到的是,隨著鄧百川這聲厲喝,陣中卻有五四之數的巡丁站了出來。
非止岳灃的俊臉上顯出意外之色,便是連最先發言的邵萌也都目露驚色。桂祥仍是面無表情但心頭卻已掀起來驚濤駭浪:“論起蠱惑人心,康大寶這廝當真有些門道。”
鄧百川只是頷首,未見喜色。
也正如岳灃所言,緝盜所這些練氣小修縱算有那么些血勇,但只靠著出陣這么六七十號巡丁,便是陣勢嚴整不漏,至多也就能牽制下來弘益門一名筑基罷了,未見得能起上多大的作用。
但弘益門優勢占盡,先前鄧百川要帶上巡丁不過是為求穩妥。他筑基時日尚短,自忖便是對上一名弘益門初期修士都難戰而勝之,帶上巡丁們,總能多些幫手。
雖然他們身上這份血勇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也難說能持續得久。但是.,就只這份血勇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鄧百川與岳灃極有默契地看向了場中那些遲滯不前、面色發白的巡丁們,他們足有一二十人,一個個盡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只電光火石之間,鄧、岳二人都不消商量半個字,場內兩道可怖的劍氣便縱橫交錯激射而來。
這劍光來得實在太過突然,只瞬息之間,便將場內這些毫無防備的無膽之人斬做爛肉。
鄧百川俊秀的面上露出幾分兇意,他著實是氣煞了:“就你們這些混蛋盡是山匪土霸?以為某就是太平修士?!
真當某殺不得人么?平日里受足了州廷恩養,此時可是你們憑自己想不想便能決定去不去的?!再敢言退者,殺無赦!”
只是這通發泄過后,卻是將場內方才還極為熱烈的士氣肉眼可見地壓了一截下去。
與其同施辣手的岳灃在旁淡笑,顯是樂見于此。但鄧百川顯未有岳灃所想的那般不通人心。
只聽得鄧百川又言一聲:“生者有賞、死者有恤。此役只要諸君用命,還陣之人,某便給你們引薦筑基師尊、求請大族之女!”
不提此時這些巡丁的目光有多炙熱,便是與鄧百川并肩而立的岳灃亦是一愣,旋又一笑。
看起來,這位京畿良家子云角州這段時間確是無有白待,總算學了些東西回去。
“走!”鄧百川先上飛舟,見得最后一名巡丁登舟過后,一對年輕夫婦亦跟著跳了上來,未有多想,催舟而發。
黑履道人受傷了,不過只與薛伍戰了一刻鐘,聽泉劍便就已經現出豁口,連體內靈力也已經十去其九,這假丹確實非一般筑基能敵!
老實說,對于黑履道人這一區區初期修士,居然能獨自與自己相斗一刻鐘不敗這件事,其實都已有些超出薛伍這位新晉丹主的想象了。
“真是太可惜了!若不是太上長老特意交代了某要來賺你,某也不想來蹚這趟渾水!”薛伍心頭生出些惜才之情。
這等天資,便是整個山南道都找不出來幾位。不出意外,黑履道人定是能結成金丹的,卻就這么折在自己這位鄉人手中,著實可惜。
自作孽、不可活!身為云角州本地修士,卻不與兩儀宗多加親近,反與云角州廷勾勾搭搭。
兩儀宗內那幾位常駐的上修可數得出來有一位是好脾氣的?!還會真就坐視你一路順遂,結成金丹不成?!
“你這廝怎偏偏就不識大體,非要與匡琉亭走得那般近呢?!大衛宗室之中,便是將歷任帝君悉數算上,又能數的出來一個好人嗎?”
薛伍再為黑履道人可惜一聲,兩儀宗在這數個邊州根深蒂固,土霸之位堅若磐石,只要大衛宗室一日不能壓服山南道真正的主人摘星樓,這一事實便一日不可能改。
便是匡琉亭將來結丹之后能鬧得更熱鬧些,但對于摘星樓那等龐然大物而言,亦不過是芥蘚之疾。
薛伍看得清楚,對于自家太上長老解意上修的看法深信不疑。這也是他們這些掌管弘益門的高修即便都曉得兩儀宗這是在把自己當刀子,卻也一直甘之如飴的原因。
兩儀宗自不能全信,可大衛宗室卻是半點也沾惹不得!
薛伍見得猶自無有放棄念頭、仍舊持劍在戰的黑履道人,這假丹面上終于再禁不住了,生出一絲嗤笑之意出來:
“困獸猶斗!便如此時,匡琉亭怎就未派人來救!你枉成金葉,真是蠢笨如豬。兩儀宗不靠、云角州廷又只是不清不楚,自以為逍遙,卻不知這不過是首鼠兩端,活該你無人來救!”
喜由心生,薛伍手中凝成一道水芒,僅有一尺長短、纖細如刺,卻綻出耀眼光華,便是遠處的兩個戰團中人,都不禁被刺得瞇了瞇眼。
黑履道人不敢大意,運起殘余靈力,舉劍斬去。
“米粒之光,焉敢”薛伍才將將笑過,卻見得水芒卻被劍氣一斬即滅,語氣一滯,心生怒氣:“好個殺才,倒是老夫小瞧了你!”
最后一道能比擬假丹手段的劍氣隨著薛伍的水芒一同散去,黑履道人的面上卻仍呈堅毅之色,只在目中閃過一絲游移不定。
薛伍卻是惱羞成怒,長袖一舞,正要全力而為,卻聽得身后傳來一聲慘嚎。
他動作未停,只是將神識探出,卻是康大寶見了黑履道人陷入絕境,仗著太古原體生挨了短襟筑基一柄銀刀狠擊,仍撲到了小眼筑基的身前。
這筑基初期修士此時只有一劍、一盾兩件極品法器傍身,如何能擋抗得住康大掌門這人型兇獸?!
他先前便被破了本命靈器,哪有跑的本事,只須臾間,便被康大寶的鐵掌箍住脖頸。小眼筑基只覺康大掌門胳膊上的青筋要比自己的命還長上三分。
“喀拉”此時康大寶手中滿是小眼筑基被擠成爛泥的血肉,后者長舌吐出,兩顆眼珠滾落在地,周身骨骼都被這一擠壓震得粉碎。如此傷勢哪里能活!
正因銀刀染紅而頗為振奮的短襟筑基心頭一凜,正待向在與蔣青三人鏖戰不停的吳蒼云等人求援。
卻見得氣勢已起的康大寶卻是看也不看他,反是滿臉癲狂,雙手持著足有海碗粗細的墨淵大纛,將大纛頂端鋒銳之處蘊滿靈光,朝著正要向黑履道人施出致命一擊的薛伍撲殺過去。
一時之間,場中所有人竟是都愣了短短一瞬。
瞬息過后,驚聲四起!
“姑爺且慢!”
“狂徒!”
“找死不成!”
“師兄!”蔣青再不持半分守勢,陡然暴起、白露蕩出,驚得其對面那位中期修士讓出身位,卻還是被一劍斬在肩頭,痛呼出聲。
但靈力幾近枯竭的蔣青要走卻是無有可能,只行出半步,便被吳蒼云攔下。
這老修此時戰力也失了大半,但哪怕被癲狂的蔣青壓得頹勢盡顯,他也無有懼色。蔣青愈是癲狂,他反還便愈是歡喜。“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他狂不得幾息了!
自己先摘了這冰葉筑基的腦袋,待師尊解決了黑履道人與康大寶過后,回首看來,自己多少還能挽回幾分在其心中的印象。
黑履道人見得康大寶亡命撲向薛伍亦是目露異色,這與飛蛾撲火又有何異?!但在這一瞬間,康大寶那健碩的身影與其腦海中那個仰不愧天的影子似是重合起來、匯做一處。
“師叔快走!”
這一聲喊,直令得黑履道人心神一顫,強壓多年的那股子愧疚之意再次涌上心頭、羞赧之色溢于言表幾欲滲血。
目中那絲游移不定當即消散,黑履道人瞋目切齒,決心已下,一物取出,定要屠滅眼前此賊!
“真是好膽!”
自己真是太過和藹了,卻令得什么角色都敢朝自己張牙舞爪了!
薛伍怒極反笑,手中動作一頓,手結玄印,水芒盡散。無數水滴凝成冰點,換做薄刃,朝身后反射回去,就要將那桀驁之輩千刀萬剮、削成粒粒齏粉。
面對假丹震怒,康大掌門此時卻是半點不怕。
他算錯了一招,以吳蒼云祖孫做餌之時,只想到黑履道人在假丹之下幾無人可敵,卻未想過弘益門膽子竟這般大,竟真敢派得假丹出來。
算錯了便算錯了,康大寶自不可能坐視黑履道人敗亡于此。
康大掌門本以為自己這混元葫蘆中的這縷造化青煙可以保得久些,好在將來帶走個金丹上修、元嬰真人的,甚至是備著再見康一龍所用。卻不想在今日,卻要讓薛伍這區區假丹享此福氣。
就在此時,鄧百川與岳灃、桂祥二人卻也駕著飛舟行到了戰局外側。
眼前這場景說起來冗余復雜得很,明眼人卻是一看便知。
三人皆與康大寶一般,只是筑基初期修為,見得此景,皆是目露震怖之色。
鄧百川目中傲氣盡散、終于生出了一絲敬佩;岳灃則是滿臉肅色,若有所思;桂祥自是強壓喜意,自覺松快、仿似重生。
飛舟上頭的邵萌美目浸淚,舍了鬢角白,幾要悲泣出聲,舟尾那處的靳世倫卻早已抱著美妻悲愴吼道:“師父!”
周遭這些場景康大掌門與薛伍都看不到,前者只看到自己手中的大纛旗面已被冰刃凍得仿若寒鐵,迎風不展。
自己本就浸滿血色的雙瞳被寒氣逼得生疼,又淌下來兩道血痕。
但明明無盡冰刃都已近在咫尺,可腰間懸掛的混元葫蘆卻是遲遲未動,康大掌門不禁慌亂起來,只覺這寒氣已浸入心脈。
若不是玉葉道基賣命,生出大片玉華自丹田疾速流經奇經八脈、十二經絡,再過數息,怕是都不消冰刃加身,自己即是十死無生之局。
“難道是老子算錯了?!葫蘆中那造化青煙只有一道,就用在劉家老大身上了?”明明是身處冰獄之中,康大寶卻被驚得渾身滾燙。
其額間的細汗將將滲出,便就凝結成冰,就連其百會穴上散出的大片熱汽,亦在剎那間化作雪晶。
“蠢物!”薛伍只是冷笑,幸進之輩便是如此,區區筑基,便敢冒犯假丹,該享殺劫!
黑履道人面露急色,目中遲疑之色早已煙消云散,懷中一物寶光刺眼,正待脫出,黑履道人見到康大寶身上的變化,面生狂喜,動作一滯。
就在康大寶心憂自己腰間葫蘆遲遲不動之時,首當其沖的一枚冰刃都已要削進他仰仗多時的太古原體之內。
倏地,康大掌門察覺出了自己身上正發生著些變化,肩頭竟涌出一股狂暴的雷霆之力。正覺有異,其身上法衣突然炸開,露出肩上一枚栩栩如生的雷燕符文。
康大寶此時赤膊身處冰獄之中,卻不覺寒冷,反覺這枚符文令得自己溫暖無比,手足生汗。
雷燕現世,烏云密布、狂風驟起。
與滿面紅光的康大掌門不同,薛伍本來因了成竹在胸而生出的那副臉色倏然垮了下來。
只短短一瞬,便見得這假丹原本為康大寶構筑的那座氣勢磅礴的冰刃牢獄就轟然倒塌下來。雷燕符文僅才剛現,片片冰刃便就被雷氣打回原形,滴水成露,再不復半點兇悍。
“這是.不好!!!”薛伍方一看清,念頭一轉,便心生寒意。符箓、靈器、陣盤.諸般得意防御手段毫無保留,盡數施出!
既是假丹,哪會做無用之功!
眼見得天空中降下一道白雷,似是沖鋒角聲響起,康大寶只覺肩頭一熱,雷燕化靈,燕聲高亢。
“轟”大片雷燕從康大掌門肩頭猛然奔出,數量之多、幾可蔽天。
“啊啊啊!!!!”薛伍面色震怖,“怎么怎么可能!!匡琉亭怎么會在他這一卑賤之人身上留下這樣的手段?!!不可能啊!”
饒是薛伍不可置信,可奔來的這片雷燕卻是半點不假。
“這便是能生擒金丹的存在之手段么?!”
見得薛伍所構的那幾樣防御手段被涌去的雷燕轟得支離破碎,連點渣滓都未留下半點,已可稱作岌岌可危。黑履道人面上不由生起一絲艷羨之情,收回了懷中至寶,大志已生,堅不可摧。
“悔啊!!”二階極品的護身陣盤被轟然炸碎,薛伍眼見得再無回轉之機,淌下血淚,閉目待死。
既無人來救,那便是勢不可擋。雷燕結云,毫不留情地將薛伍擊成渣滓。
今日弘益門流連不利,連失筑基、再失假丹!
硝煙散盡、雷燕消彌,薛伍本占了好大一處位置,現在卻只有一片焦土。這不可一世的一位假丹此刻便與一地荒土混做一起,難分你我。
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莫說旁人,便是正主康大掌門,也未立時從驚愕中抽脫出來。他摸了摸雷燕符文已去,只剩雪白的肩頭,詫異想道:“南安伯是在什么時候為自己種下的保命手段?!”
再看看那一地薛伍,撇了撇嘴,“這雷燕比造化青煙還來得厲害,連根毛都難留得下來。”
吳蒼云比康大掌門靠譜許多,看見已重新提起來聽泉劍的黑履道人,頃刻間便想起來了正事,雙腿一抖,跪拜在地:“愿降!愿降!!”
弘益門余眾顯然都很聰慧,環顧四周:斬滅假丹的康大寶、硬抗假丹一刻不敗的黑履道人、鏖戰未負的蔣、孫、墨三人、新來的三名筑基、一整艘的練氣。
聰慧的人,自然學得很快。
靈器跌落一地,膝蓋也跟著松軟下來。怕死嘛,不丟人,若是有的選,說不得混在土里的薛伍也愿意把自己捏回來跪在這里。
高高的太虛之上,匡琉亭收回稍有訝異的眼神,面向身前的栗云上修莞爾言道:“栗掌門,你攔下了本伯,便是要讓本伯坐看此景的嗎?”
栗云上修不理匡琉亭這揶揄之言:“南安伯,談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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