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押赴刑場

三圣母抬起頭來，看向了莊衍，隨后問道：“神霄帝君，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問吧。”莊衍說道。

三圣母問道：“您認為，天條是正確的嗎？”

此話一出，在坐的所有人都驚了一下，西岳大帝更是一拍御座的扶手喝道：“孽障，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誰不知道天條是玉皇大天尊敕定的？三圣母問出這句話，說明她在質疑天條，質疑天條，也就是在質疑玉皇大天尊。

雷祖大帝身子微微調整了一下，隨后側目看向了一旁的莊衍。

面對三圣母的這個問題，莊衍并未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天條哪里不正確？”

三圣母道：“天條設立仙凡界限就是錯的，三界之內眾生平等，為何要分個‘仙凡’界限？為何神仙就不能與凡人結合呢？如果天條沒有錯，那就是眾生平等錯了？”

莊衍問道：“你是眾生嗎？”

三圣母道：“我生在天地之間，長在三界之內，自然也是眾生。”

莊衍又問道：“你這個五品仙官的品級，是什么時候敕封的？”

三圣母聞言一怔，隨后搖頭道：“回帝君，我記不得了。”

“是六百年前。”西岳大帝說道：“這孽障是六百年前十八歲時得封五品仙官。”

莊衍繼續問道：“那在她剛出生的時候呢？”

西岳大帝道：“出生時封的九品仙官。”

莊衍微微一笑，扭頭看向三圣母道：“你見過哪個‘眾生’一出生就受封九品仙官的？”

三圣母滯了一下，隨后反駁道：“我是西岳大帝的女兒，西岳大帝掌世間之事，澤被蒼生，功德無量，我身為西岳大帝的女兒，受封仙官有何不可？”

“我和眾生一樣，我也是眾生的一份子。”三圣母再次說道：“而且我也有功于眾生，所以才被山下百姓尊為華岳三圣母。”

莊衍問道：“你說這些的目的是什么？”

三圣母道：“神霄帝君，如果我是眾生，那么我就有和眾生一樣結婚成家的權利。天條不能因為一個‘仙凡界限’，就定我的罪。”

“所以，你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說你打破仙凡界限，私配凡人是對的，并沒有罪過？”莊衍問道。

三圣母道：“是。”

“那就是說你不知罪。”莊衍說道。

三圣母道：“結婚生子，并非是罪，我不知我有什么罪。”

“混賬東西，你真是死不悔改！”西岳大帝怒而起身罵道：“面對雷祖大帝和神霄大帝，你還敢巧言令色，強詞狡辯，還不速速認罪！”

三圣母昂起頭道：“父皇，如果我和劉彥昌結婚生子是罪，那你和我母親也有罪！”

“你”西岳大帝大怒，直接抄起眼前玉案上的茶盞砸了下去。

只聽‘啪’的一聲，那茶盞帶著滾燙的茶水打在了三圣母額頭上，一瞬間茶水潑的她滿臉都是，額頭上也出現了一縷血色。

雷祖大帝連忙勸道：“道友莫要動怒。”

西岳大帝氣沖沖地坐了下來，呼吸十分急促，顯然氣得不輕。

這時莊衍將目光看向了下側的二郎神，笑著說道：“二郎真君是神雷玉府的執律天君，對于三圣母不知罪這件事如何判斷？”

二郎神道：“神霄陛下，她不知罪不代表她無罪，因為她不知罪的前提是她認為天條是錯的，所以她不知罪。”

“但這只是她一廂情愿罷了，天條就擺在那里，不會為任何私自的想法而改變。”

“三圣母雖然不知罪，但她是有罪的，天法煌煌，不容狡辯。”

莊衍看著三圣母道：“姬女華，你聽到二郎真君的話了嗎？”

“聽到了。”三圣母點頭道。

莊衍問道：“那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三圣母問道：“仙凡界限就那么重要嗎？設立仙凡界限，將神仙和凡人徹底隔開，這有什么好處呢？神仙們高高在上，享受著凡人們的仰望，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

這時火靈真仙突然開口道：“那你以前為什么沒有這種想法？你以前不也是高高在上，受人尊敬仰望的華岳三圣母嗎？”

三圣母再次滯住，隨后說道：“因為我以前還沒有認識到這些道理，只有在凡間走一趟后，才明白了這個道理。”

火靈真仙道：“看來你這一趟到人間不止是結婚生子，還明白了許多道理，那有一個道理不知道你懂不懂？”

三圣母看向火靈真仙，“什么道理？”

火靈真仙道：“如果你要平等的話，那依據天條給你定罪，將你處死，這就是最好的平等，也就是你所要的平等。你只看到了眾生結婚生子享受天倫之樂，但你卻看不到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遵守國家的律令和社會的規則。如果劉彥昌府中一個仆人偷了你這個夫人的東西，或者犯了錯誤，那他會被如何處置？”

三圣母直接怔住，嘴唇張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不是她無法回答，而是她不知道。

因為這些事自有府中掌事的去處理，根本不需要她這個‘夫人’去操心。

火靈真仙見她答不出來，便道：“你回答不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是原來的北天竺的話，依照當時的國法，偷盜主家財物會被移送官府，重者剁手，然后坐牢或流放。輕者杖刑，并處所盜財物價值雙倍罰沒。如果依據當地民俗，如果偷盜之物十分貴重，主家將對其處以私刑，剁手，杖責，有些人會直接將其打死。”

“如果是現在的吠陀國，依據其國法，仆人偷盜主家財物，無論價值是否貴重，一律處以剁手及流放之刑，然后將其貶為賤民。至于民俗，和國法是一樣的。”

聽著火靈真仙娓娓道來，三圣母十分不解，“這些東西，你在不周山是如何知曉的？是你編的吧？”

就連西岳大帝以及西岳神府的一眾仙官都聽得驚訝不已，紛紛將目光看向了火靈真仙。

只見火靈真仙從袖中取出一卷書冊，對三圣母說道：“這是西牛賀洲諸國山川生靈圖志，是根據西牛賀洲各地方土地神、山神、水神收集并提交到塵寰玉府的奏報總集而成，每五年核對更新一次。”

“你以為我在不周山就不知道西牛賀洲的事了嗎？”火靈真仙淡淡地道：“連吠陀國的賤民都知道犯法會受到處罰，而你身為西岳神府五品仙官，面對天條卻在這里強詞狡辯，不知西岳神府諸位同僚是否會恥與你這樣的人為伍？”

西岳神府一眾仙官立刻低下頭去，但他們卻不是因為和三圣母為伍而羞恥，而是因為火靈真仙對西牛賀洲的了解竟然遠遠超過了他們。

至于三圣母，終于露出了羞慚之色，再也無法為自己狡辯，緩緩垂下了頭去。

莊衍此時問道：“姬女華，你知罪嗎？”

姬女華道：“知罪。”

莊衍又問道：“你認罪嗎？”

姬女華答道：“認罪。”

莊衍點點頭，隨后朝二郎神問道：“執律天君，依照天條，當對姬女華做出何種判決？”

二郎神道：“依律當斬。”

莊衍頷首道：“既如此，便當依律行事，定罪畫印吧。”

劉堰立刻起身，將罪狀和印泥送到了姬女華面前，姬女華臉上逐漸失去了顏色，變得頹然木訥。

隨著她在罪狀上按下手印，劉堰又將罪狀送到了二郎神面前，二郎神將自己的執律天君大印蓋了上去。

接著劉堰又將罪狀送到了西岳大帝面前，西岳大帝也毫不猶豫地蓋上了寶印。

最后是火靈真仙，代表莊衍蓋上了塵寰玉府的寶印。

定罪完畢，莊衍立刻敕下法旨：“著將姬女華押送斬仙臺斬首，神魂打入地獄，重入六道輪回。”

火靈真仙和二郎神起身領旨，然后領著一眾西岳神將，押著姬女華前往了西岳斬仙臺上行刑。

看著三圣母被押出大殿，華岳二郎立刻告罪一聲，然后跟了出去。

肅明皇后也忍不住哭了起來，然后不管不顧地起身道：“我要去送送我的女兒。”

說完，肅明皇后邁步走下殿階，直往金天殿外走去，一群仙女侍從急忙追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西岳大帝也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起身朝雷祖大帝和莊衍拱手道：“天尊，神霄帝君，婦人家不明事理，我恐她又鬧出什么亂子，不得不往斬仙臺一行，失禮之處，還請二位帝君見諒。”

雷祖大帝笑道：“道友莫急，我與道友同去。”

看到雷祖大帝臉上的笑容，西岳大帝卻有些僵硬，三圣母雖然犯了罪，但總歸是他的親女兒，他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笑不出來的。

還不等西岳大帝回應，莊衍也跟著起身說道：“要去就都去吧，我也去。”

“這這如何使得？”西岳大帝道：“姬女華雖是我的女兒，但她犯了天條就該受到懲罰，我絕無怨怪之意，二位帝君請在此處安坐，等我回來再為二位帝君設宴。”

雷祖大帝和莊衍相視一笑，隨后雷祖說道：“道友勿要多慮，一起同去便是。”

見雷祖大帝和莊衍態度堅決，西岳大帝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拱手道：“那好吧，讓二位帝君見笑了。”

隨后三位大帝便一同登上玉輦，前往了西岳斬仙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