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聲嘯如龍,力震十方。
這破敗不堪的山野小廟,怎經受得住如此雄力沖擊,轟隆一聲便崩塌下來,亂石滾滾,塵煙彌漫。
“砰砰砰”
所幸,廟中之人都非尋常,只聽一陣炸裂聲響,崩塌而下的廟頂被人穿透,成三足鼎立之勢對峙于場中。
“呼呼呼”
漫天風雪,凜凜而來,一瞬便見滾滾塵煙吹去,現出場內場外的形勢局面。
場中,三方人馬,老者女童,垢面乞丐,還有白衣青年三人鼎足而立,氛圍緊張。
場外,已成重圍,一圈甲士,個個披著鐵甲,上下嚴絲合縫,將身體包裹其中,只有眼瞳處見兩個空洞,透出幽幽冷光,看來不似生人眼神,而是殺戮兵器光照。
甲士中央,又見一人,身形極高極大,同樣披著甲胄,但那甲胄更加厚重,更加嚴密,好似一臺鋼鐵機器,渾身上下只有一張威嚴冷厲的面龐顯露在外,鐵血殺伐的氣息與周遭甲士相連成勢,更是震撼人心。
“地榜三十五”
“鐵心堡陳破軍”
“七十二地煞玄鐵神兵”
看著那身披甲胄,宛若鋼鐵神兵的男子,還有周邊形成重圍的數十名甲士,無論老者女童,還是垢面乞丐,又或者白衣青年三人,面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雖然雪夜之中,月隱星沒,但在場都非凡人,雙眼依舊看得分明。
“地榜五十三,不老神丐石巍。”
“地榜七十一,魔門血夫子張忍。”
“地榜五十五,魔門鬼羅剎杜心語。”
“哈哈哈”
身披鐵甲的男子冷眼掃過眾人,隨即狂聲笑道“我當有什么高手,原來只是幾只貓貓狗狗,當真叫本座失望。”
“哼”
面對這等藐視話語,那血夫子張忍心中雖驚,但還是輸人不輸陣“久聞鐵心堡破軍星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虛,但我圣門已得消息,四大法王即刻就至,不知鐵心堡殺破狼三星是否齊至,我圣門四大法王對三位堡主向往已久,很想領教那威名赫赫的天劫大陣”
“嗯”
陳破軍眼神一冷,目透寒意“你在恐嚇本座”
“不敢”
張忍搖了搖頭“只是圣舍利為我圣門圣物,閻左使有令,無論如何,都要歸于圣壇,我等縱是舍棄性命,也不敢負此重托。”
“不錯”
聽此,方才那還一副懵懵懂懂,天真可愛模樣的紅衣女童也嬌笑出聲,稚嫩面龐上露出與年歲不符的媚態“所以,還請鐵心堡賣我圣門一個面子,我二人只要圣舍利,其他盡歸閣下,如何”
“哼”
此話一出,在旁的不老神丐石巍的臉色更是難看了起來。
這兩個魔門的狗東西,方才面對他時,一口一個至寶圣物,不容退讓,如今對上這陳破軍,立時就變了態度,玄冰棺都不要了,只求那圣舍利。
當真是墻頭草見風倒,看人下菜碟的貨
看人下菜碟也就罷了,還把他踢出了圈去,難不成他辛辛苦苦來一趟,最后除了一肚子悶氣,其他什么都撈不到
石巍心中滿是惱火,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神武天地,排名有序,絕非虛傳
哪怕修為相當,境界相同,但榜位名次擺在哪里,不是輕易能夠彌平的。
他這不老神丐,地榜排名五十三位,雖然不算弱者,但僅是排名五十五的鬼羅剎杜心語,實力就已經接近于他。
再加上一旁排名七十一的血夫子張忍,這兩名魔門使者聯手,更是能夠壓他一頭,否則方才也不敢開口獨占寶物。
至于后來這位,就更不用說了。
鐵心堡殺破狼三星之一,地榜排名三十五,破軍星陳破軍
僅是他一人之力,便可強壓他們三人,更別說他還帶上了鐵心堡的地煞神兵。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鐵心堡的兩大玄鐵神兵,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配合他破軍星的破軍戰陣,縱是地榜排名前三十的高手,恐怕也要鎩羽而歸。
勢比人強,如何奈之
石巍牙關一咬,暗暗記在心中,隨后冷眼旁觀,靜候局勢發展。
而另一邊,兩名大漢保護之中,白衣青年面色更是難看。
石巍不過只是被踢出了圈外,他們卻是被視作板上魚肉,任由這三人議論如何宰割。
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勢必人強。
蘇少卿牙關緊咬,強壓怒火,捏緊了手中的劍。
兩名大漢無言,默默擋在前方,冷眼注視一眾虎狼。
生死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張忍與杜心語根本不作理會,兩眼只看那陳破軍反應。
只要解決此人,那其余人等,就是土雞瓦狗,根本不足為慮。
“哈哈哈”
卻見陳破軍狂聲一笑“就憑你們,也敢同本座講條件,真是不知死活”
“嗯”
張忍與杜心語眼神一凝,沉聲說道“閣下當真決意要與我圣門為敵”
“為敵又如何,今日縱是閻老鬼親至,這三件寶物也要為我鐵心堡所有”
狂嘯聲中,陳破軍騰身而出,身上嚴絲合縫,緊密無比的玄鐵神兵竟變形態,自從鐵甲之中開出一柄兇獰無比的長刀,反手提起,狠厲劈出。
“轟”
破軍一刀,血氣成罡,十余丈長的刀鋒,直向兩名魔門使者劈去。
“不好”
張忍眼瞳一縮,飛身躲避,實力更勝一籌的杜心語,也不敢硬抗這破軍刀鋒,幼小的身子,赤裸的玉足,在雪地之中踏開奇異的舞步。
“噗”
飛身而起的張忍躲避不及,被那罡氣刀鋒當頭劈中,身軀立時化作兩團血流分散而去。
反倒是那杜心語,舞步踏開,魅影重重,竟是避過了洶洶而來的破軍刀鋒,閃現至十余丈外。
兩團血流涌動而來,重組成張忍身軀,只是面色蒼白,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哼,還算有點手段,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擊雖未得手,但也牛刀小試,顯出雙方差距。
陳破軍冷笑一聲,兇獰刀鋒再次攻出,殺向魔門二人。
“殺”
周邊重圍的七十二玄鐵神兵,也展開鐵心堡地煞大陣,部分配合陳破軍圍殺魔門二人,余下則攻向不老神丐石巍與白衣青年三人。
場面一觸即發,轉瞬亂戰成團。
“殺”
眼見玄鐵神兵殺來,蘇少卿也不多言,提元縱劍就要殺出重圍。
左右兩名大漢相隨而動,反手抽出兩柄長刀,護在蘇少卿左右向外突去。
“砰砰砰”
一時刀光劍影,鏗鏘陣陣,火光道道。
“哼,這陳破軍如此托大,對上魔門還不夠,竟還想將我等一網打盡,未免太不將小爺放在眼里了。”
亂戰之中,不老神丐石巍面色冰冷,手中青竹棍如龍而動,同圍殺而來的玄鐵神兵抽打在一起,竟也是火光陣陣,鏗鏘聲聲。
“不過這玄鐵神兵果然厲害,不愧是戰神殿傳承之物,僅是七十二地煞就有如此戰力,若再合三十六天罡,還有殺破狼三星,布下鐵心天劫大陣,說不定真能力戰天榜高手。”
青竹棍如龍而動,每一擊都有萬鈞之力,但落在那甲胄森嚴的玄鐵神兵之上,不過幾聲鏗鏘,濺起些許星火罷了,根本不能造成重大殺傷,反而還要避其鋒芒。
雖然作為地榜高手,元丹武者,石巍的手段遠不止這一手伏虎棍法,但他并未輕舉妄動,率先破圍,而是半攻半守,冷眼關注兩邊情況。
哪兩邊
自然是
“轟”
破軍起刀,縱橫開闔,猩紅如血的刀罡已長至數十丈,戰場也自地面沖入天空,一十八名玄鐵神兵形成陣勢重圍,配合他之刀鋒攻殺魔門二人。
幾番交鋒之后,縱是實力最強,天魔舞步奇詭的杜心語,身上也見了傷勢。
張忍更不用說,縱是有一手化血大法,能夠接連重組身形,但那兇獰刀鋒遺留的破軍罡氣,仍叫他痛楚無比,越戰越乏,越戰越險。
一時之間,退意已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鐵心堡總不可能將圣舍利吃進肚子里去,暫且讓給他,等四大法王趕到,再連本帶利的奪回來就是。
兩人心生退意,欲要突圍。
但陳破軍卻是不讓,刀鋒更歷,攻勢更強,竟要將這兩人留在此地。
“該死”
“跟他拼了”
眼見陳破軍如此逼命,張忍與杜心語眼神一會,知曉已無余地。
張忍厲喝一聲,身形再度潰散,化作猩紅血流,洶洶裹住杜心語幼小身軀。
紅衣女童,赤足輕舞,配合洶洶血光,于身后顯出一道虛影。
虛影之中,見一浮雕,猶若山巒巍巍,其上刻滿篆文,不知哪種文字,讓人難以理解,又透無邊玄機,光華閃動之間,竟如蝌蚪蚯蚓般游動,從中浮出一道宛若魔神的身影,巨手探出便向陳破軍抓去。
“戰神圖錄第九碑天魔大法”
“轟”
魔神傾出,驚天動地
“來得好”
見此一幕,陳破軍不驚反笑,戰意如狂,飛身而起,化作一顆猩紅赤星。
赤星之中,亦見虛影,顯出一方浮雕,猶若山巒巍巍,其上同樣刻滿篆文,若蚯蚓蝌蚪般蠕動,最后化現出一口長刀,一口猩紅如血,形象猙獰的破軍兇刀。
“戰神圖錄十五碑殺破狼”
“轟”
破軍刀出,同樣驚震天地,直劈天魔巨神。
“機會”
見此一幕,戰局之中,石巍亦是果斷出手,體內真元極催,身后同樣顯出一碑。
“戰神圖錄十二碑降龍伏虎”
“昂”
一聲驚嘯,青竹棍如龍而出,竟是當真化作了一尾青龍,在三十六名玄天神兵,地煞陣勢之中掃蕩開來。
“砰砰砰”
玄天神兵雖堅,地煞陣勢雖強,但也經不住這戰神真武,青龍之影擺尾騰身,轟然沖破重圍,直向另一邊的蘇少卿三人殺去。
蘇少卿三人同樣在關注局勢,眼見魔門二人與陳破軍生死相搏,也欲趁此機會破圍而出。
此時石巍趁火打劫而來,三人也只能咬牙拼上。
“武經斗卷”
牙關一咬,提元縱劍,阻截洶洶青龍。
“螳臂當車,不知死活”
青龍昂嘯一聲,分化三道龍影,轟然擊向三人。
“砰”
一聲巨響,龍影炸裂,轟然重創三人。
“噗”
兩名大漢口噴鮮血,身軀受力不住,重重向前撲去,兩肩緊捆的鐵索斷裂開來,背上黑布蒙蓋的長方之物隨之飛出,其中之一落倒在地,顯出廬山真面目。
竟是一副棺槨,一副銀晶透亮的玄冰棺槨。
玄冰棺中,躺著一人,赫是一名青年男子,黑發如墨,青衫如洗,雖然雙眼閉合,不見呼吸起伏,但嘴角卻微微勾起,帶著滿足安詳的微笑,好似沉眠在一場美妙的夢境之中。
“祖皇”
見此一幕,蘇少卿目眥欲裂,不顧傷重之身,就要提劍沖去。
“天武帝”
“玄冰棺”
“圣舍利”
一擊得手的石巍,則是目光炯炯的盯著玄冰棺,準確的說是玄冰棺中那名青年男子兩手合抱,捧于腹間的那一塊黃玉結晶。
圣舍利
珍寶在前,沒有猶豫,石巍一棍抽出,降龍伏虎之功,轟然擊向玄冰棺。
做人不能太貪心,什么都想據為己有,玄冰棺,圣舍利,他拿一件就夠了。
“祖皇”
蘇少卿尖叫一聲,飛身而上,潛力激發之下,竟先一步撲在了玄冰棺上。
但這又有幾分意義
“噗”
一聲重響,鮮血噴出,立時將銀晶透明的玄冰棺表面染得猩紅一片。
“祖,祖皇”
蘇少卿撲在玄冰棺上,顧不上背后傳來的劇痛,望著血染冰棺之中沉眠的那人,慘笑說道“子,子孫不孝,大計未成,讓您失望了”
“噗”
話語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軀軟倒冰面之上,已然陷入生死之關。
“哼”
“礙手礙腳,死開”
見此一幕,石巍大怒,即刻飛身而來,就要強破冰棺,奪取圣王舍利。
感受身后逼壓而來的風聲,已然無力再起身軀的蘇少卿目光一顫,俯在棺上,眼簾漸垂。
就在眼簾將閉的一瞬,最后的目光垂落,透過血染的冰晶,竟見棺中
神情平靜,一派安詳,好似長夢沉眠的人,緩緩抬開眼簾,深邃無邊的目光,迎上了驚駭欲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