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錯不錯過的,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
而且終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陳安并沒有太惆悵,只是因為李清月這件事恰好想到了而已。
他拍拍屁股起身,走出樹蔭。
“回去吧。”
他說。
魔都的盛夏很熱。
不過對于在慶市待習慣了的陳汐來說,似乎又顯得不那么熱了。
坐在高一一班的教室里,少女拿起嶄新的書本,輕輕給自己扇風。
她本以為要多等一天才能拿到,但辦公室里有先前發剩下的,剛好一整套,于是男生們自發出動,直接給她搬了過來。
雖然晚來一周,不過大家卻意外的和善呢……
陳汐想著,偏頭望向窗外。
就是不知道,兄長現在如何了?
依他的性子和能力,肯定是不需要她來操心的,可很多時候理論是一回事,真正落到實際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讓那個少年脫離自己視線。
萬一走路上摔了怎么辦?
萬一直升機不小心墜機,再不小心撞進學校,然后剛好波及到他怎么辦?
還有高空拋物,出門被車撞,無差別作案等等等等。
反正只要一涉及兄長,陳汐總忍不住多想。
她一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任何企圖靠近少年的事物。
譬如會不會又碰見哪個老情人,哪個白月光,亦或是被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新的壞女人纏上。
陳汐微微皺眉,細細回憶了許久。
初中這些年,有她暗暗保護之下,兄長身邊幾乎很難有壞女人接近,就算有,那也是一些普通貨色,不值一提。
反倒是初中之前,以及初一的第一學期。
讓她不得不警惕。
是兩小無猜,共過患難的青梅姐妹。
是主動喂奶喂食,各種投喂還讓他刷飯卡的可愛大姐姐同桌。
總之,哪怕是已經過去了這么久,她們也似乎漸漸淡出了少年的生活,可每每回想起來,陳汐心中還是會驀地一緊。
其實最初的時候,未嘗沒有放手的想法……兄長自然是極好的,能配得上他的女孩更少,好不容易碰見一兩個,當時除了些嫉妒,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陳汐是打心底愿意祝福的。
可換來的是什么呢?
一次次看著那個女孩仗著寵愛,任意發火,大聲吵鬧,明明才哄好過,不久又要來樓下吵……
真是討厭極了。
那時的她躲在破破爛爛的窗后,每次瞧見,心里總是很難過,一種無法言喻的低落,甚至好幾次想要沖出去,把男孩拉走。
可惜那會還要坐輪椅,腿也沒好,而且終究沒個名分,她也不確信自己是否有那樣做的資格。
以至幼時親眼所見,再加上后來的不告而別。
陳汐終于慢慢的,一點點的,徹底對這些所謂的女性生物失去了期望。
兄長那樣的人,那么好的性子,為什么要這樣對他呢?
偏偏兄長也是,受到這般不公待遇,從不與人講,哪怕特意問起,也只會擺擺手,一笑而過。
他說自己不在意的,說小孩子嘛,有點脾性很正常,可以理解。
但,總有人在意啊……
那時的兄長,何嘗又不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孩呢?
難道就因為性子淡泊些,心性好些,就活該承受嗎?
陳汐想著,不知什么時候放下了書,沒有扇風了,而是擺在桌上。她打開數學一冊,拿起筆,試圖借做題來平復一下自己有些燥郁的心態。
“對了汐汐,下下周是十月迎新晚會哦,你要不要報名呀?”
前桌的女生忽然轉頭,眼睛微亮,語氣夾著絲絲期待。
陳汐一怔,應道:“怎么了嘛?”
高一一班的文藝委員,張紅小聲道:“老班下了命令,要求每個班必須報一個節目上去,我們現在有一個群舞表演,剛好還差一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陳汐聞言,正要搖頭。
受著陳安影響,她對這種出風頭,或者說,展示自我的行為不大感冒。
但她的同桌,是位戴著大大黑框眼鏡的女生,突然湊了過來,饒有興致的搭話道:
“張紅,你們選了哪個曲子啊?”
“……有兩首備選,但還沒定呢,不過最晚明天就要交名單了。”
“那算我一個唄?”
張紅聽得愣住,下意識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
即使是炎熱的夏天,她依然戴著頂大大的帽子……不過知道她情況特殊,倒是理解。
“沒事,我本來也不想去的。”
陳汐輕輕笑了一下。
“那好嘛……不過后面我們每天下午都要去操場排練的哦,伱要有事來不了,記得早點跟我說。”
張紅也沒有勉強,只是對她身旁的女生叮囑道。
“安啦安啦,我既然要來,肯定不會掉隊的……”
劉雪菲嘿嘿一笑。
張紅點點頭,不過很快她又嘆了口氣。
“重在參與嘛,反正第一名是別想了,肯定是高二那位學姐的。”
“嚯嚯,你是說去年那個,跳古典舞的?”
“你也看過她視頻?”
見劉雪菲居然搭上了自己話,張紅不由微微瞪大眼睛。
她還以為,只有自己靠著個在文藝部的姐姐,才知曉這些內情呢。
“那當然,視頻傳的很廣泛好吧,網上一搜全是。”
“優酷幾十萬播放呢!”
劉雪菲白了她一眼。
兩人很快就此話題,熱烈的探討起來,一會兒說那學姐肯定打小就學過舞,一會兒又說她身嬌體柔,長得還好看,基本功又強,妥妥六邊形戰士,不拿第一才是怪事。
“人家成績也不差嘞,就貼在求是樓下面的榮譽欄里……也就是她姐姐高一個年級,不然還真想看看她們誰更厲害。”
兩姐妹都是長浦中學的名人,到處是她們留下過的痕跡,每次談到些什么,總歸是繞不開的。
熱切交流的兩人也沒有注意,隨著她倆聊的越發深入,身旁戴著帽子的白發少女……緩緩頓住了筆。
“方便問問,那位學姐的名字嗎?”
少許,她忽然出聲。
“……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姓白,很好記的,一個從冬一個從秋,秋是姐姐!”
咔嚓。
是筆尖刺破紙張的細碎響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