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想要知道,辛寬就沒有不說的道理,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給了唐陌。
唐陌眉頭緊蹙,半點沒有自己可能要立功的欣喜,心里充滿了擔憂,想著萬一西北邊境真的出了戰事,得要死多少人?
辛安說的對,和那么多人的命比起來,他們那點事算什么?
“此事太大了,我要去和廖指揮使說說,說不定還會來問問岳父。”
辛寬點頭,“沒事,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我還能幫你找幾個西北商戶問問,他們比我更了解。”
唐陌謝過,出了辛宅直奔廖直辦差的地方,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實相告,并道:“我岳父和西北的商戶有接觸,他的消息應該不會錯,軍中上下都去經商去了,操練松懈是一定的,只怕巡邏上也會出問題。”
“又平順了這么些年,只怕當地的將領和兵士早已懈怠了。”
廖直蹙了眉,這幾年軍中將領偷摸做買賣不是什么新鮮事,平順了十幾年朝廷文官當道,武將被排擠,逐漸喪失了話語權,自身也懈怠了不少。
朝廷發的軍餉也在減少,將軍要養活那么多兵士靠吃空餉根本不現實,裁撤兵士也不行,那就只能想別的法子撈錢,他們有人有權利有時間,只要謹慎小心些很難查出來。
即便是查到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了,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鬧起來朝廷還得多花錢。
但要說西北駐軍從上到下幾乎是全員都在做買賣,實在駭人聽聞。
“讓你岳父多找幾個西北的商人打聽清楚,到時候你和我一同進宮見皇上。”
要是真的,西北的情況只怕比想象的更復雜。
也更危險。
唐陌又跑了一趟辛宅,辛寬知曉原因后直接帶著去他那兩個相熟的西北商人,又在西北商人的引薦將到了西北商會,商會里有人就是專門和西北軍中那些人做買賣的。
等唐陌再找到廖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這個時候廖直已經將西北這幾年的軍報都找出來看了一遍。
此事必須要有兵書尚書的參與,兵部尚書鄧謙才上任三個月,得知消息后雙腿都是軟的,他可是最知曉局勢的人,探子傳來的消息,朗日國已是民不聊生,國中將領已在提議出兵搶糧,若是西北嚴慎這個時候還在琢磨著做買賣,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皇帝聞言勃然大怒,天下平順十幾年,是好事也有隱憂,百姓能休養生息,國庫充實,但兵士得不到磨練,戰力如何他心里沒底。
天高皇帝遠,他不能親眼所見只看軍報也看不出好壞來。
如今局勢要起波瀾,他的鎮邊將軍居然帶著人在做買賣?!
隔著三步遠的唐陌都能感受到皇上的怒氣,低眉順眼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皇帝目光在廖直唐陌和鄧謙身上劃過,“唐陌,此事你覺得應該如何?”
唐陌拱手,“末將以為應該即刻派人前往西北查明真偽,若是真的便重整西北軍,嚴陣以待。”
“你覺得誰合適?”
唐陌沉默了一瞬間,道:“末將以為廖指揮使合適。”
皇上沒有再問他,同樣的問題問了衛謙,和唐陌一樣的意見,但舉薦之人并非廖直,廖直沒有吭聲,隨后皇帝留下了廖直,唐陌和衛謙被打發走了。
剩下的事不是唐陌可以插手的,難得他不是興高采烈的回秋實園,進了屋就坐著喝水,還帶著點兒氣,辛安上前,“這是怎么了?”
唐陌說西北將軍嚴慎是真的在做買賣,還上下一心,“都不知道懈怠成了什么樣子,如果按照上輩子的發展,多少百姓殞命,多少人流離失所。“
“你說他有沒有可能賺錢的同時不忘練兵?”
“做夢!”
辛安說不會有兩者兼得的可能,“一個是將腦子栓在褲腰帶上,刀劍無眼,拿命在堵明天;一個是沒有風險的財源滾滾,不用流汗無需流血更不會殞命,這錢賺的還多,還輕松。”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要怎么選,要是你,你還能想著玩兒命操練?”
“上輩子的那場戰事具體怎么發生的我不知道,但敗亡之快的事還是聽說的了,就如果一個小孩一直都以為對面蹲著的大人很厲害害,覺得自己肯定打不過,結果逼的沒辦法出了拳頭,發現那大人是紙糊的,一興奮之下必定要多打幾拳頭,最好連大人家里的人一起揍,家都給他搶了。”
“如今的西北軍只怕就是個紙老虎。“
唐陌嘆了口氣,兩人說的這么熱鬧,但能做的有限,辛安道:“你已經做了最關鍵的一環,提早讓朝廷知曉此事,相信接下來朝廷一定會派人前往西北,剩下的事你參與不了,好好當差吧,這事沒我們想的那么簡單。”
“都上下一起做上了買賣,怎么可能不被察覺,只怕是已經打點了相關的人給瞞下來了,涉及到利益,就很復雜。”
唐陌點了頭,只恨自己太弱,很多事都沒參與的資格,要不然自請去西北建功立業,多好。
晚上他將此事告訴了唐綱,唐綱詫異之下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你簡直大膽,這樣的事怎可冒冒失失就說給了廖直知道,還說到了皇上跟前。”
“那嚴慎做了這么大的事朝廷都不知道,可見朝中有人為他遮掩,你捅破了此事,不是招來禍事?”
“你想要立功也不能如此不顧大局。”
唐陌當場就炸了,“我最先想的就不是立功,什么事都想著自己,那還端朝廷的飯碗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當然要說,能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難道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局勢壞下去?”
“一輩子就求一個無功也無過?”
唐綱一時語噻,隨后猛的拍了桌子,“你這是冒失,不顧侯府安危,再不濟你也先說給我聽,要從長計議。”
唐陌懶得和他多說,轉身就走,院子里站著的王氏聽到了也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去年動了氣和唐綱吵了幾架,吵完后她就覺得不舒服,氣大傷身,她得對自己好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