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午過后,摘星大會便將正式拉開帷幕。
各峰弟子已陸續收到擂臺安排,紛紛前往指定擂臺備戰。唯有最終決戰,才會重返齊云峰“方寸觀”。
楊塵離去之后,林霜一行人已經自然靠了過來。
林霜笑道,“師兄,看來已經被惦記上了,這么快就有對手上門。”
“這位楊塵師兄,在齊云峰也很出名的。”
你正欲回應,忽覺兩道灼灼目光自背后投來,如芒刺在背。
糟糕!
你心中默想,剛剛看了一眼輪盤之上的名單,小青峰九人的參賽擂臺,簫婉兒在大猿峰、呂青魚在龍鱗峰。
并不在一處!
兩道視線的主人已經走來,呂青魚笑吟吟道,“師弟,準備去哪座峰頭觀賽了?”
簫婉兒也是抱臂湊近。
你只覺一個有兩個大,心中暗嘆楊塵師兄走得不是時候。
林霜等人皆是女子,自然敏銳地察覺到簫、呂二人對你與眾不同的態度。
薛如意姐妹悄悄瞥了眼兩位師姐側面瓊鼻,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卻又心有靈犀,小聲的互相打氣。
你目光忽得一亮,注意到小青峰隊伍前方,有一位精神頭不錯的老頭,傳音如密而去。
呂青魚見你遲遲不答,纖纖玉手正要去拉你衣袖時。
“咳咳。”一聲蒼勁的干咳驟然響起,“周景,隨老夫來。”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老者負手昂頭,走到此處,正是年無悲。
你如蒙大赦,走到年老身旁,“簫師姐,呂師姐,希望你們旗開得勝。”
呂青魚和簫婉兒對著年老行禮后,也就不在多說,去往各自比賽的擂臺。
你暗自呼出一口。
年老促狹道:“周小子不錯嘛,頗有老夫當年的幾分風采。”
你呵呵一笑,“年老,看來是風采用盡,如今孑然一身。”
“你懂什么”年老傲然道,“我這是如從花叢過,片葉不沾身。”
“也就是說,沒有把握住一個,還是她們眼睛都好了……”
年老擺了擺手,懶得再與你斗嘴,背著手大步向前。
林霜一行人,好奇看著你和年老離開。
這位周師兄,似乎和年長老很熟悉,起碼這玩笑小青峰沒有弟子敢如此。
廣場上人群漸散,各峰弟子三三兩兩結伴前往心儀的比試場地。
小青峰眾人也各自追隨心儀師兄師姐而去——呂青魚、簫婉兒、祁靈、沈輕雪等人身后都跟著不少擁躉。
聶青竹本欲離去,余光卻瞥見你與年無悲同行,不由駐足,她青絲微揚,蓮步輕移間已至近前。
你拱手行禮:“見過聶長老。”
聶青竹眸光微動,將你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黛眉輕蹙:“周景,你莫非只有這一身青衣?”
“回長老,穿慣了。”你坦然答道。
聶青竹輕輕頷首,心中卻浮現出你換上月白長衫的模樣,應該也是極為好看。這個念頭讓她自己都微微一怔,急忙收斂心神。
她轉向年無悲,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年師兄打算觀摩哪場比試?”
年無悲撫須沉吟:“本想看看這位天府星,只是,今日初賽,與這位天府星孫邈對敵之人太弱,看不出什么名堂。”
對于這位天府星幾乎是內定的下一任方寸山繼承人,已經閉關多年,峰內都是好奇,孫邈到底已經到了何等境界。
聶青竹的目光落在公布的列出的名單四個名字上,“瑤華峰.鳳清歌”、“龍鱗峰.蒼嵩。”
“龍首峰.袁書劍”、“飛來峰.陳世晨。”
這四人皆是各脈首席,早已被公認為本屆摘星會前九名的熱門人選。說來也巧,抽簽結果竟讓這幾位天之驕子在初賽便提前亮相。
你的視線在“袁書劍”和“鳳清歌”兩個名字上多停留了片刻——當年初入小青峰時,正是這二峰前來挑釁,兩人就在其中。尤其是那袁書劍,與你更是淵源頗深。
還有鳳清歌,這位入門僅一年,便以驚艷之姿擊敗呂青魚,最終逼得祁靈不得不顯露火鳳血脈才勉強取勝。
那一戰,至今仍是小青峰弟子茶余飯后的談資。
聶青竹唇角微揚,“年師兄,要不就去龍首峰,這四位翹楚今日皆在彼處比試。”
年無悲自無不可。
你本準備在山中各脈隨意走動一番。
聶青竹卻道,“周景,你也一起吧。”
你也只好跟著一路而去。
沿途弟子紛紛側目,見你竟能與兩位長老并肩而行,眼中難掩艷羨之色。
林霜一行人見此,也是跟隨著一路去龍首峰。
龍首峰巍然矗立于方寸山東南,在十八脈中位列前茅。
相傳開派祖師名諱中帶“龍“字,故十八脈多以龍為名。此峰由三座險峰環抱而成,呈“凸”字形拔地而起,遠遠望去宛如巨龍昂首,因而得名。
你們一行駕法寶破云而至。
但見龍首峰上十二座擂臺依天干序列排開,分別以“甲、乙、丙、丁“按順序命名。擂臺四周云霧繚繞,隱約可見劍氣縱橫,已然有比試在進行。
擂臺四周分設兩層觀戰臺:上層玉臺,專供長老觀戰;下層石階環繞,則是弟子們觀摩之地。
聶青竹直接在“丙”字擂臺上落下,此處人頭攢動,與其它十一座擂臺相比,最為熱鬧。
上下兩層席位所剩無幾,卻仍有不少弟子陸續趕來——只因這場比試非同尋常。
但見擂臺上方,兩塊玉牌凌空懸浮,分別篆刻著:“瑤華峰·鳳清歌”與“龍鱗峰·蒼嵩“。
這兩位各脈首席的較量,引得各自峰脈弟子蜂擁而至。
瑤華峰弟子多為劍修,素衣玉帶,背負長劍;而龍鱗峰弟子則人人身旁伴著一只靈獸。
兩峰弟子各據一方,彼此眼神交匯間已隱隱擦出火花,場中氣氛漸漸緊繃。
你隨年無悲與聶青竹拾級而上,來到二層觀戰臺。
臺上已有十余名長老在座,其中大多是兩峰之人。
其中一位身著絳紗羅裙的美婦人見你們到來,微微一愣,當即笑吟吟地迎上前來。
“聶師姐,真是好巧啊,倒是好久未見。”
你認出這正是當日隨鳳清歌來小青峰挑釁的瑤華峰長老田茹。
聶青竹只是輕輕點頭,連個正眼都未給。
田茹卻不以為忤,眼波流轉間已將你們打量個遍。
她的目光在年無悲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朱唇輕啟:“這位想必就是年師兄了,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呢。”
年無悲恍若未聞,負手而立,目光徑直投向擂臺。
田茹轉而看向聶青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聶師姐今日親臨,莫非是來打探我瑤華峰的虛實?”
她故作體貼地搖頭,“其實大可不必這般費心.畢竟在我們眼中,小青峰從來就不算是什么對手呢。”
這時!
田茹身后有一人快步走來,面帶驚喜,有些激動道。
“是,聶師妹啊。”
聶青竹抬眸看向來人,淡淡一瞥:“楚秋師兄。”
那人卻快步上前,是一位身材高大中年人,相貌剛毅,眉眼之間頗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勢。
此人是龍鱗峰的長老,有龍庭境界,名叫楚秋。
此時,楚秋頗有些手忙腳亂,“聶師妹,幾年沒見,風采更勝往昔。”
聶青竹冷淡道,“楚師兄,也是如此。”
“真的嗎?”楚秋眸中一亮,剛毅的面容竟浮現笑開了花,“能得師妹此言,師兄.真的很高興。”
你跟在聶青竹和年老身后,見到此幕,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在齊云峰那位長老似乎就在眼前。
這些年你早有所耳聞,聶長老在各脈追求者甚多,只是她向來醉心峰務,從不理會這些。
看來面前這位“楚秋”長老,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要是這些長老,知曉這位聶長老喜歡亂丟衣物,不知會作何感想
田茹被冷落之后,終于按捺不住,冷笑道:“楚師兄還是莫要急著敘舊,待會你們龍鱗峰的得意弟子怕是要鎩羽而歸了。”
楚秋聞言,方才的局促一掃而空,眸中含威:“勝負未分,田師妹這話未免言之過早。”
他話鋒一轉,“倒是你屢屢為難聶師妹之事,楚某早有耳聞。若非門規所限.”
田茹氣得柳眉倒豎,“我為難她”
她和聶青竹兩人自小一塊入山,本是閨中好友,但凡她稍有好感的師兄師弟,無不對聶青竹傾心相待,這份積怨,早就發酵成難以化解的心結。
聶青竹神色淡然:“我與田師妹只是各為其脈,并無私人恩怨。”
楚秋立即附和:“聶師妹說得對,你向來這般寬厚大度。”
轉頭卻對田茹板起臉:“田師妹真該多向聶師妹學著些。”
田茹氣得臉色發青,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聶青竹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搖頭。
不多時,幾位龍鱗峰長老也聚攏過來。
聶青竹與年無悲在準備好的座椅落座,你則靜立其后。
楚秋忙前忙后,一旁關切道,“聶師妹,這個位置可還合適?若覺得不適,中間還有更好的席位。”
“這是我龍鱗峰特產的青靈果,師妹嘗嘗可合口味?”
“聶師妹,這還有一些凡間小吃,你看看感興趣不。”
“多謝師兄了,不需要。”
龍鱗峰的一眾長老面面相覷,都是臉色古怪,一向以嚴肅,喜怒不形于色,做事雷厲風行的楚長老。
在聶青竹身邊忙前忙后,一臉滿足的樣子,完全變了一個人。
聶青竹忽然抬眸望向你,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周景,你也不用站著,自去尋個座位吧。”
你微微躬身:“多謝長老美意,弟子不用。”
聶青竹見你依舊靜立身后,一襲青衫磊落,想起每次去后山都為她揉肩解乏時的模樣,心頭驀地涌起一股暖意。
恍惚間,她竟生出個荒唐念頭,何時也該為你揉揉肩才是。
可是,又想到自己丟的那件貼身衣物,一時間又耳根微紅。
這般想著,她全然未覺楚秋仍在殷勤周旋。
忽聽得一聲清越敲鐘之聲。
擂臺之上也有了動靜,一位龍庭境長老肅然而立,作為主持。
為防弟子交手時收不住力道,這位長老神色格外凝重,畢竟臺上這兩位,可都是各脈視若珍寶的嫡傳弟子。
但見東側臺階上,鳳清歌火紅的長發如瀑垂落,身姿婀娜,右手提著一把纖細的長劍。
西側臺階上,蒼嵩玄衣勁裝踏步而來,肩頭落著跟著一只威風凜凜的鷹隼。
二人甫一現身,觀戰臺上頓時爆發出歡呼。
下層弟子席早已座無虛席,后來者只能擠在過道間翹首觀望,更有甚者直接御器懸于半空,只為求得一觀這場爭斗。
二人相對而立,執禮如儀。
“瑤華峰,鳳清歌。”
“龍鱗峰,蒼嵩。”
五丈方圓的擂臺上,主持長老袖袍一振:“比試開始!”
蒼嵩肩頭雷隼驟然騰空,利爪撕開云氣,漫天雷光如瀑布傾瀉。
他反手拍向儲物袋,一只通體赤紅的山魈抱劍躍出,劍鋒所指,地面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鳳清歌纖指輕撫劍柄,姿態優雅得仿佛在調試琴弦。
你眼神一動,看向那柄纖細的古怪長劍,正是當年令呂青魚飲恨“斬天拔劍術”。
霎時間,擂臺的靈氣驟然凝固,繼而瘋狂涌向那尚未出鞘的劍身。
鳳清歌只微微踏出半步,劍未出鞘,整座擂臺空氣卻已凝如實質。
一劍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