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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 邪祟呼名(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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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30  作者:石三
 
鱗片呈一種凌厲的桑葉狀。

中線處有隆起的結構,增加了強度。邊緣是鋒利的鋸齒。

許源捏在手里,感受到其中還殘留著一定的陰氣。

掰了一下,的確是三流邪祟鱗甲的強度。

許源用了《斗將法》和《化龍法》,也只是勉強掰斷。

鱗片是從驛站中西頭的屋子里取出來的。

那座房屋是驛站僅存的四間房屋中,最好的一間,里面放著向友晨六人的骨灰。

沒有仵作,昨夜他們戰死后,便立刻火化,以免詭變。

楊巡使交出了鱗片之后,就不理會許源了,只顧著跟身邊的三師兄攀談。

三師兄始終應對得體,一副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樣子。

“今夜,若是那孽畜再來,就要仰仗雁空你了。”

三師兄很為楊巡使考慮:“它若真來,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敗它不難,但在下以為不能只是敗它,它昨夜猖狂,竟敢傷了楊兄,還請楊兄率領祛穢司上下,大家一起配合,定要將其擒獲或者斬殺,為楊兄報仇。”

“哈哈哈!”楊巡使暢快大笑,忍不住暗中又瞥了許源一眼。

你看看人家三師兄!

為什么人家能夠名滿天下,被所有文修敬仰?

跟人家交談就是能令人開懷。

你再看看你許源,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

許源將一塊破碎的鱗片揣進了懷里,然后揮手對眾部下分別下令:“劉虎準備晚飯,郎小八你帶人安營扎寨。”

“遵命!”手下們一起抱拳領命。

許源不把楊巡使放在眼里,但劉虎是個圓滑的,堆著笑來到楊巡使身邊,拱手問道:“楊大人,您們一共有多少人?晚飯小人一起準備了。”

楊巡使冷哼一聲,不給他好臉色:“不必!”

劉虎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回來了。

郎小八譏諷他:“熱臉貼了冷屁股吧?”

劉虎悄悄看了一眼自己大人,低聲跟郎小八說道:“人家畢竟是巡使,咱們大人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指望他能服軟?不可能的。

咱們這些手下,不得幫著緩和一下?

大人秉性耿直,你別再跟著火上澆油了……”

郎小八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告,梗著脖子說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聽大人的!”

劉虎搖搖頭,嘮嘮叨叨的走了:“我也是傻了,我跟一個武修講什么道理……”

楊巡使這邊,邀請三師兄:“雁空,我讓驛丞準備些酒菜,咱們小酌兩杯。”

三師兄頷首,手在衣袖中一捉,拿出一只葫蘆:“楊大人請看,這是何物?”

他將葫蘆一轉,露出上面一處印記。

楊巡使大喜:“北都的玉冰燒!哈哈哈,我離開北都半年了——半年沒喝到這樣的好酒了。”

三師兄將葫蘆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我也只剩這一葫蘆了。若不是遇到了楊大人,還真舍不得喝呢。”

這話又讓楊巡使仿佛是三伏天吃了井水鎮過的西瓜一樣舒爽。

“今夜可能還有戰事,不可多飲,只此一葫蘆。”三師兄又道。

楊巡使立刻道:“正該如此。”

酒菜還未上來,三師兄和楊巡使已經各自倒了一杯,然后開始吟詩作對。

這邊熱熱鬧鬧,郎小八和紀霜秋蹲在地上,一起蛐蛐:“酸儒!”

“裝腔作勢。”

他倆根本聽不懂三師兄和楊巡使的詩詞。

但許源手下那些個文修,卻是一個個眼中露出了艷羨之色。

我們也想跟名滿天下的三師兄,把酒言歡、詩詞唱和呀。

驛丞使出了渾身解數,才給楊巡使和三師兄弄來了四樣下酒的小菜。

那是真的小菜啊。

不但分量少,而且不見一點葷腥,只有一盤炒雞蛋。

別的全是素的。

還有一碟熗拌野菜……

楊巡使勃然大怒,拍桌子指著驛丞罵道:“朝廷每年給驛站都有固定的銀錢,你就拿這些東西來糊弄本官?

說!是不是都被你貪墨了?”

驛丞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如搗蒜:“大人,冤枉啊!

并非是沒有銀錢整治席面,而是、而是……小湯驛中已經沒有什么吃食了呀。

我們這小湯驛,本來就是個小站,平日里備著的食物不多。

昨夜已經都被楊大人和諸位將官吃光了,小人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小湯驛這位置,距離羅城太遠、距離占城又太近。

平日里沒什么官員在此處歇息。

都是那些真正的驛使偶爾在此處過夜。

所以備的食物本也不多。

昨夜遇襲之后,今日祛穢司嚴加調查,驛丞自然是不敢離開采買。

三師兄勸住了楊巡使:“楊大人,天南遇知音,便已經是人生快事。

幾樣小菜、一壺好酒,野趣橫生,足矣!”

楊巡使便轉怒為喜,又跟三師兄同飲一杯,互相吟了幾首友情、知音的詩詞,竟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卻不知人家三師兄說的“知己”,壓根就不是他。

楊巡使這邊正美著呢,忽然一股誘人的香味傳來,像是詭蟲一般,直往人的鼻子里、心眼里鉆!

“什么味道?”楊巡使的手下們,鼻子連連抽動問道。

他們更慘,每人只有一碗白米飯,就著咸菜。

劉虎帶著幾個占城署的校尉,抬著幾口大鍋出來。

劉虎手里拎著大馬勺:“開飯嘍……”

占城署眾人眉開眼笑,尤其是郎小八和紀霜秋,仗著自己身軀龐大,往前一橫就排在了眾人最前頭。

“快快快,先給我一碗,餓死了。”

自有人負責給大家打飯。

而劉虎則是將自己親自下廚的六盤菜一一擺在了許大人面前。

劉虎還專門帶著野外用的“將軍桌”。

“大人請用。”

許源點點頭,坐下來擼了筷子開吃。

專門把劉虎帶在身邊,為的是什么?不就是在外邊的時候,能吃口好的嘛。

至于一旁伸長了脖子的楊巡使等人,許大人沒有半點邀請的意思。

剛才劉虎說幫你們一起做了,你還裝,現在想吃?做夢。

楊巡使咽了一下口水。

驛丞的手藝怎么能跟修了《鬼宴法》的劉虎相比?

更別說食材上本就差了許多。

楊巡使夾了一筷子小菜送入口中,鼻子里嗅著旁邊傳來的誘人香味——忽然覺得,“野趣”也只是有那么一點趣味,它并不是真的好吃呀!

三師兄微微一笑,起身來走到許源身邊:“許兄?”

許源指了指對面:“坐。”

三師兄拿了一張字帖:“我用此物,跟許兄換。”

許源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招來劉虎:“給三師兄做一席。”

“是。”劉虎動作很快,不過劉虎也有些不痛快,只給他們做了四樣菜色。

端過去擺在了三師兄和楊巡使的桌子上。

三師兄舉箸,對楊巡使道:“楊大人請。”

楊巡使有些尷尬,坐著不動筷子。

三師兄便笑道:“這是咱們買來的,又不曾白占人家便宜,楊大人不吃,我那一幅字帖可就浪費了。”

楊巡使頷首道:“雁空言之有理。”

便借坡下驢,端起筷子就吃。

可憐的是楊巡使手下人。

仍舊只是白米飯配咸菜……

章鐵頭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

武修體魄強健、氣血旺盛,接上骨頭、脫臼歸位,又服用了丹修的藥丹。

恢復的就很快。

但恢復傷勢需要營養。

否則便需要消耗自身的氣血。

這種消耗大了,就會影響自己的水準。

他一口氣吃了十碗白米飯,仍舊覺得肚子里空落落的,覺得還不如啃一只牛腿補充的快。

鼻子里聞著旁邊傳來的香味,雖然很想去討一口來吃,但……他是一個有尊嚴的武修!

這種事情不能干!

又是五碗米飯下去,還是覺得好饑餓。

再去盛飯——驛丞尷尬的將裝米飯的木桶推給他看:“沒、沒有了。”

“什么?!”

章鐵頭氣炸。

難吃也就算了,白米飯配咸菜,還不讓人吃飽?

他把蒲扇般的大手張開,一把捏住了驛丞的頭:“你這賊廝!竟敢苛待俺——”

驛丞被拎起來,手腳在空中掙扎亂揮,無處著力:“大人、大人,真沒了,小湯驛中的米,都已經被你們吃光了……”

楊巡使老臉發燙,這話說得,好像本大人手下是一群蝗蟲。

“好了!”楊巡使發話:“忍一忍吧。”

章鐵頭咬著牙,將驛丞丟下去,然后氣悶的大步回去睡覺了。

只要睡著了,我就不餓了。

許源懶得理會楊巡使,自己吃完就去郎小八扎下的簡易營寨中休息了。

三師兄也在默默地努力,緩和自己跟楊巡使之間的關系,許源看出來了。

不過是否能夠重新搞好關系,許源真的不大在意,心里想得還是那惡蛟的事情。

“哪里不對呢?”許源暗暗嘀咕,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一夜十分安靜的過去了。

遠處小余山中,時不時的傳來邪祟們的嘶吼尖叫聲。

驛站外,也總有各種鬼鬼祟祟的動靜。

但邪祟們似乎也覺察到,這驛站中有某些強大的存在,因而不敢上前。

楊巡使和手下戒備了一整夜,卻是一無所獲。

天亮之后,又遇到了同樣的尷尬。

驛站內沒有任何存糧了。

劉虎這次沒有問,直接把所有人的早飯都做了。

三師兄也是一點不客氣,叫了楊巡使手下幾個校尉,一起過來直接把飯菜都搬走了。

楊巡使和章鐵頭等,繃著一張大臉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清早爽朗的涼意中,小湯驛中詭異的安靜。

只聽見一陣陣狼吞虎咽的聲音。

昨夜楊巡使的手下們,是真沒吃飽。

不好吃也就罷了,飯還都被章鐵頭吃光了!

終于,許大人吃完了,擦擦嘴道:“昨日我們的思路可能被那邪祟誤導了。

它雖然鉆進了河中,卻未必是順著河道往上游去,直接進入小余山。

很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往下游去,進入了運河。”

眾人一聽,都點頭,還真有這種可能。

“張猛,咱們待會往下游找一找。”

張猛面有難色:“大人,兩天了,那氣味……”

許源:“找找看。”

“是。”

一刻鐘之后,占城署眾人吃完,許源起身帶人就出去了。

楊巡使使了個眼色,岳征立刻帶著幾個手下跟上來。

以那惡蛟留下的痕跡為起點,向下游尋找。

這條河在下游十里,匯入了運河中。

到了運河這里,尋找起來就更加困難,張猛推進的速度也再次減慢。

眼看著到了中午,占城署眾人沿著運河搜尋到了一處山崖邊。

這一處運河河道,北岸山崖陡峭,南岸則是一片亂石灘。

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的眾人,一抬頭卻看到山崖上有一道明顯的痕跡!

“誒!”眾人興奮,不用許大人吩咐,就一起沖向了那山崖。

岳征卻是跟在許源身邊,落在了最后面。

“大人,沒錯,是那惡蛟的氣味。”張猛激動,找到了!

許源卻顯得有些平靜,點點頭道:“順著痕跡追蹤。”

翻上那山崖,便是小余山的范圍。

那惡蛟體型龐大,留下的痕跡非常清晰。

走著走著,岳征忽然覺察到什么動靜,猛地轉頭看向左前方:

那邊的山坡上,有許多嶙峋的巨石,石縫里頑強的生長著幾十棵松樹。

其中一株斜著生長出來,樹干只有碗口粗。

一根橫生出來的樹枝上,站著一只黃鼠狼。

這小邪祟人立著,兩只小爪子抱在身前。

后腿踩著細細的樹枝,一上一下的顛著。

兩只圓溜溜的小眼珠,直勾勾的盯著這邊。

岳征朝它看過來,似乎是嚇著它了,它后腿沒控制好,力量大了咔嚓一聲把細枝踩斷,摔在下面的草叢中。

隱約有一聲痛呼傳來。

黃鼠狼不見了。

岳征低聲對許源道:“似乎有邪祟在監視我們!”

許源點點頭:“本官心里有數。”

那是黃三十七。

又往前走了七八里,那痕跡在一座山坡下忽然消失了!

許源把手一揮,占城署眾人很有默契的兩人一組,散開來擴大搜索范圍。

以痕跡消失的地點,向外擴張搜索了五里的范圍。

“大人,各組都沒有發現。”

張猛也回來了,疑惑地撓著頭:“氣味忽然消失了……那惡蛟能飛?可之前為什么不直接飛走……”

許源貌似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回去吧。”

占城署眾人當然不想就此放棄,可實在找不到繼續追查的線索,只得垂頭喪氣折返,像是一群斗敗的公雞。

岳征和他的幾個下屬,嘴角翹了起來。

岳征還好一些,幾個手下言語間便免不了調侃。

郎小八和狄有志幾個,憋了一肚子火發不出來。

雖然人家說話難聽,可人家也沒有直接冒犯許源。

等這幫人說過癮了、岳征自己也聽過癮了,他才裝模作樣的呵斥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什么呢?”

“許大人找不到兇手,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許大人這兩天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里。”

“他是真的努力了!”

“找不到不能怪許大人能力不足,是那邪祟太過狡猾!”

“你們再敢胡言亂語,回去打你們軍棍!”

“是,我等不敢了。”幾個手下嬉皮笑臉的應命。

回到了小湯驛中,楊巡使一看眾人臉色,什么都明白了。

他拿著官腔,問道:“許大人辛苦了,案子可有進展?”

許源悶著不說話。

岳征上前,將情況說了。

楊巡使淡淡一笑:“哦,那就還是找不到嘍?許大人,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如果沒有思路,本大人已經向總署求援,等總署的人到了,就交給他們吧。”

許源卻忽然問道:“楊大人真的已經通報總署了?”

“當然。”

許源的臉色更難看了:“總署遠在北都,等他們過來少說也要半個月……”

楊巡使打斷他:“總署有自己的快輪船,三天就可以到占城。

許大人,你想要找到那惡蛟,自證清白,只有三天的時間了,珍之、慎之!”

許源沒說話,轉身便走入了占城署的營地,吃晚飯也沒出來。

楊巡使暗暗一笑,招呼三師兄:“雁空,今日命那驛丞去采買了許多吃食和美酒,今夜飲個痛快。”

三師兄看了占城署方向一眼,頷首應道:“好。”

楊巡使便立刻吩咐驛丞準備,不多時酒菜送上來,果然是極為的豐盛。

兩人邊吃邊喝,卻都少了幾分談興。

食材很好,可是吃在嘴里,味道卻就是不如劉虎做的。

酒雖然已經是占城能找到的最好的酒,未必就真的不如“玉冰燒”,但又少了“玉冰燒”那種家鄉味道。

兩人不約而同的放下了筷子,三師兄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找了個話題說道:“大人覺得三天時間,許源能破了這案子嗎?”

楊巡使搖頭:“難!”

只說了個“難”字,是因為楊巡使為官的習慣,不把話說滿。

但實際上他心里認定了,許源定是破不了的。

三師兄臉上綻放笑容,舉起酒杯道:“左右無聊,咱們不如就以此事做賭如何?”

楊巡使也來了興趣:“好,尋個樂子。”

三師兄:“大人覺得不能,那在下只能押能了。”

“好。”楊巡使笑道:“雁空啊,你這次輸定了,哈哈,我占你個便宜,你若輸了,替我求一副尊師的墨寶如何?

我饞墨淵先生的墨寶已經很久了,哈哈哈。”

三師兄捋了下自己的三道清須,笑道:“老師已經很久不給人寫字了,但……大人既然開口,在下去跟老師耍個賴,無論如何也要為大人求來。”

楊巡使大喜:“多謝雁空!”

墨淵先生乃是錦繡書社社長,當朝禮部尚書!

皇明文壇巨擘、清貴領袖!

他不給人寫字了,因為他送人墨寶,所代表的絕不是私人交情這么簡單。

三師兄的目光落在了楊巡使腰上的玉帶:“那大人的賭注……”

楊巡使察覺到他的目光,頓時猶豫。

這玉帶乃是一件四流匠物。

可人家都痛快答應墨淵先生的墨寶了,楊巡使也不能顯得小氣。

更何況,他十分肯定許源破不了這案子,自己是贏定了,這賭局大占便宜。

“好!”楊巡使摘了玉帶放在桌子上:“本官便用這玉帶作為賭注。”

三師兄卻忙擺手:“在下玩笑的,這應是大人心愛之物,快快收回,不作數的……”

“誒!”楊巡使反倒是把手一推:“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這么定了!”

“這……好吧。”三師兄苦笑,勉強答應下來。

楊巡使不看好許源,可是三師兄卻對知己有著絕強的信心。

原本三師兄還想居中調解,緩和一下知己和楊巡使之間的關系,可是看到方才楊巡使和手下人,故意擠兌知己,暗中就有些不喜。

故意要給楊巡使些苦頭吃。

楊巡使還毫無所覺。

黑夜再次降臨大地。

驛站外遠近各處,又響起了邪祟竊竊的聲音。

驛站中眾人都已經休息了。

西邊約么五里的位置,荒野中臨時搭起了一個窩棚。

門口守著兩個人,身上都有修為,按著佩刀、手中還有火銃、匠物。

窩棚里還有四個人在睡覺,鼾聲一浪高過一浪。

窩棚門口,掛著一盞“氣死風燈”。

乃是一件四流匠物。

燈光卻只籠罩窩棚外半丈。

燈光內,邪祟不得入。

兩個人親眼看到,各種可怕的邪祟,便貼著燈光,對他們張望尖叫。

邪祟雖然不敢進來,可是這荒野里蚊蟲極多。

兩人不斷地驅趕,還是時不時地會被叮上一口。

到了時間,兩人喊起來下一組兩人,換他們去睡覺。

新換來的兩人,搓了搓面皮,打起精神站崗。

其中一人道:“大人,要不你再睡會,有這‘不動照’匠物,我一個人也可以。”

“大人”卻是搖頭:“這是規矩,夜晚值守必須得兩人一組。”

外面的黑暗中,又響起了一陣簌簌簌的聲音,兩人冷笑:“總有些不死心的鬼東西啊。”

兩人對氣死風燈“不動照”極有信心,故意往外站了一些,在燈光邊緣向那些黑暗中的邪祟挑釁。

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嘩嘩搖晃起來。

“來了!”兩人一笑。

果然灌木叢分開,鉆出來一只只黃鼠狼。

這些黃鼠狼明顯都是邪祟,在黑暗中兩眼閃著綠光,人立而起,小爪子抱在身前,長長的尾巴拖在身后。

一共七只,整齊的站成了一排。

“沒意思,水準太低。”兩人撇撇嘴。

那些小邪祟果然是不敢靠近,但也看見了燈下的兩人。

忽然領頭的一只黃鼠狼張嘴,口吐人言喊道:“向友晨!”

那位“大人”下意識答應了一聲:“啊!”

兩人頓時覺得不對!

“這邪祟有些本事!”

向友晨急忙沖回燈下,抖手甩出一根細細的鎖鏈,將自己和氣死風燈鎖在了一起!

有些邪祟便有這種“喚人名”的詭技。

只要答應了,便可能被它們迷了心智,跟著它們走了!

向友晨嘀咕著:“以往只聽說過狐語呼人姓名,還從未聽說過,黃皮子也有這本事……”

那些黃皮子喊了向友晨的名字之后,便往后一轉,一只只撲回了灌木叢中,霎時間不見了蹤影。

可是向友晨卻并未感覺到自身有什么異常,腦清目明,壓根沒有中了詭技,要跟邪祟走的跡象。

“咦——”

向友晨奇怪一聲,旋即猛地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些黃皮子怎么會知道本巡檢的姓名?!”

狐語呼人姓名的詭技,前提便是那狐貍得知道你的名字。

向友晨想不通,更想不通這些黃皮子,大半夜的跑來,喊了一聲自己,然后就跑了,是為什么?

“怪哉。”

又一天,眾人起來后,楊巡使手下和占城署兩邊各吃各的。

而后岳征過來找許源:“許大人今日可有什么計劃?楊大人吩咐我們,這三天內,全力配合許大人。”

他站在那里,一副“楊大人給你機會”了的樣子。

你要是還找不出那惡蛟,就不能怪我們楊大人刁難你了。

許源點了點頭,道:“倒也不用別人配合,只要楊大人配合一下即可。”

岳征皺眉,不悅道:“許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許源不跟他多說,揮手道:“帶路,本官要見楊大人。”

岳征猶豫了一下,還是領著許源去見楊巡使。

楊巡使也剛用完了早飯,正在驛站院子中散步消食。

許源來了一拱手道:“楊大人,進去說話。”

然后也不管楊巡使是否同意,就自己走進了一間小屋子。

楊巡使皺眉,顯然有些不快。

但最后還是跟了進去。

許源吩咐:“小八,關門。”

郎小八立刻從外面拉上門,然后跟紀霜秋一左一右,鐵塔一般守在門口。

楊巡使進來,便見許源已經坐下了,不由冷哼一聲:“許大人莫不是準備直接放棄了?

這案子的確難度很大,你若是查不出來,本官也不會怪你。

再說本來也是你自己非要查的。”

許源卻忽然一抬眼,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楊巡使。

“楊大人,下官得罪過你嗎?”

楊巡使一愣。

許源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要說得罪……昨日剛見面,咱們之間確實有些不愉快,但大人為何在咱們見面之前,就搞出這么一個假案子,來為難下官呢?”

楊巡使眉頭緊緊皺起:“許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許源道:“大人前夜在襲擊中受傷,堂堂四流文修,祛穢司八大巡使之一,便是被三流邪祟所傷,一夜時間傷口不能愈合,陰氣籠罩傷口——大人,過猶不及啊。”

“下官說一路上不曾發現鱗片,回來后就有了鱗片。”

“下官說惡蛟可能去了下游,下游便出現了惡蛟的痕跡。”

“這些布置是什么人做的?”許源目光炯炯:“下官若是猜的不錯,應該是那位向友晨,和另外五位因公殉職的校尉吧?”

許源進了小余山,便暗中聯絡了黃鼠狼一家。

黃鼠狼們非常肯定的告訴許源,最近山中不曾新來蛟類邪祟。

許源也用折子問了田靖,的確不是他們做的。

其實在許源聽說,先有一個賊人翻進院子開了門,然后惡蛟殺進來,就有所懷疑了。

的確是太巧合,跟蛟和田靖太像。

許源甚至懷疑,有人知道了自己和蛟的關系。

而黃鼠狼一家數量龐大,它們都說小余山中沒有惡蛟,那就是真的沒有。

惡蛟體型巨大,襲擊了楊巡使之后,只能逃進小余山,別的地方根本藏不住。

那么排除掉一切可能之后,看起來最不合理情況,便是真相了:

有人偽造了這一切。

而“賊人翻進院子”的說辭,就是編造者因為找不到邪祟突破門神闖入的合理解釋,而只能再加上這么一個“賊人”跟惡蛟配合。

下游惡蛟的痕跡,需要有人搶在許源前面去偽造。

楊巡使的手下都在驛站中。

三師兄也在驛站里,他們不可能去做這件事情。

那就只有已經“死”了的向友晨六人。

而他們必定隱藏在附近。

所以昨夜,許源命黃鼠狼一家尋找。

找到了向友晨,許源便確定:本官猜對了!

楊巡使怒道:“一派胡言!許源,你若是查不出來……”

許源打斷他:“楊大人,下官知道向友晨便在西邊五里的窩棚里。

楊巡使頓時卡住,臉色變了幾變,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他態度大變,用力拍了拍許源的肩膀,夸張起來:“好、好、好!”

而后他在一旁坐下來:“麻老大人跟我吹噓,說你是他此生遇到的天賦最高的年輕人,辦案水準冠絕祛穢司,本官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手下的年輕才俊張目。

倒是我囿于成見,小覷了麻指揮啊。”

許源皺眉,有些不明白。

楊巡使又苦笑扶額,道:“你小子,害我輸給麻老大人一件四流匠物啊。”

他忽又一拍腦門,恍然道:“我明白了,本官中了麻天壽這老東西的算計啊!”

其實許源猜這所謂的“惡蛟襲擊案”是子虛烏有,還有一個佐證便是:楊巡使來占城,麻老大人那邊沒有跟自己通氣。

許源正要說話,卻見楊巡使猛地臉色又是一變,一拍大腿,滿臉肉痛:“不對,是兩件四流匠物啊!”

壞了壞了,不但沒弄到墨淵先生的墨寶,還搭上了自己最喜歡的玉帶!

許源迷惑不解,楊巡使卻是再次苦笑:“罷了,不說這些了。”

許源終于找到說話的機會:“楊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還請明言。”

楊巡使沉吟,道:“北都里有件事情,已經懸了很久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去辦。

睿成公主向陛下保舉了你。

但各方對你不夠了解,而這件事情又頗為……復雜。

所以大家都派人來占城,看一看你究竟能否擔起重任。”

楊巡使指了指外面,道:“錦繡書社的目的,應該跟本大人目的相同。”

楊巡使說到這里,自己愣了一下。

三師兄先來的,而且似乎跟許源關系極佳。

說明他已經觀察過了許源,并且有了答案。

他心中怕是自始至終,都覺得許源能破了這案子!

那他跟自己打賭……

楊巡使恨得牙根癢癢,麻天壽、施秋聲一個比一個老奸巨猾啊!

只有本巡使是個純良人!

被坑慘了。

許源這邊恍然:

難怪三師兄這樣的人物,忽然跑到南交趾這種地方來。

“究竟是什么事?”許源有些忐忑的問道。

楊巡使:“現在還不能說。本官和三師兄的意見送回去,陛下那邊還會進行斟酌,雖然多半會選你,但也不是沒有變數。”

他注意到許源的面色,又是一笑道:“你也不必太過緊張,事情確實棘手,但辦成了對你是個大機緣。”

許源卻還是皺著眉頭。

距離七月半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如果自己去了北都,也不知那件事情多久才能結束,萬一耽誤了趕不回來,后娘他們獨自面對阮天爺,許源不放心。

想了想,許源便道:“楊大人,在下的身份其實有些特殊……”

楊巡使擺擺手:“本官知道,河工巷罪民。”

“您知道?”

“殿下舉薦的時候,都對陛下說了。”楊巡使道:“這都不是問題。事情辦成了,陛下一道旨意,就能摘掉你們罪民的帽子。”

楊巡使接著又道:“本官來之前,專門查了查當年的案卷,許源,當年的事情比你想得更復雜,甚至你們六姓都未必明了。

旁的不說,當年六姓在你們的故鄉,已經算是勉強擠進了大姓的行列,為何征發河工這種事情,還會落到你們頭上?”

征發河工,征的都是草民。

但凡有些家資,暗中使些錢,都能免了這河工役。

許源點了點頭,抱拳問道:“請大人指點迷津,下官該如何才能查清當年的真相?”

楊巡使摸了摸下巴:“這……”

他又看了許源一眼,道:“其實有一位一定知道。”

“誰?”

“監正大人。”楊巡使說道:“皇明這天下的事情,能瞞過監正大人那雙眼睛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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