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右側門,你呢?”周冷問。
湛藍之劍無奈道:“我站在門口目送你進去。”
“那我進去了。”
“加油!”湛藍之劍喊完,心里空落落的,自己竟然給一個外族喊加油。
什么情況?
算了,畢竟對方是小暴虐之血,不丟臉。
想到這里,湛藍之劍精神振奮起來。
他跟著周冷走到門口,停下,看著周冷走進拱門,然后,人沒了。
門中空空如也,被一面照壁阻擋,看不到里面還有什么。
湛藍之劍抓心撓肝,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守在門口。
周冷繞過門口正前方的群松鶴立圖照壁,走到全新的大院子。
差不多一個體育場大。
院子盡頭大范圍塌陷,院子中的建筑也幾乎全部倒塌。
院子左面一面墻壁塌了一半,半邊墻壁上,畫著眾多人物。
這些人物的服飾十界未見,大都偏東方風格。
所有人物都位于白云之上,身后浮現多次見過的神環。
從邊緣處向內,越向中間,神環中的星辰越密集,越大。
最邊緣處神靈的神環,只有少數破碎的小行星,再向內,是許多大顆的小行星組成神環,密密麻麻。
比較靠內的地方,組成神環的不再是小行星,而是一顆顆完整的行星,形貌各異,大大小小。
臨近斷裂的中間位置,露出半邊神環。
組成神環的,是一顆顆太陽。
雖然神環只剩半邊,雖然那位神靈的樣子沒在壁畫上,但仍然能讓人聯想到一尊群星環繞、光輝永照的強大神靈。
周冷正看著,壁畫中一個女子竟然動了起來。
那女子仿佛動畫片里的人一樣,在壁畫中改坐為站立。
她后懸神環,身形挺拔,肌膚如雪,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色衣裙,一頭黑發披在腰間,徐徐飄動。
消瘦的瓜子臉上神色清冷,一雙黑亮冰冷的眸子盯著周冷。
仿若置身群山萬壑之間、蒼茫天云之上,俯視人間。
“哼……”
“億萬年間,不是妖類,便是半妖。”
“那半妖再如何,即便不通神文,也算是武者,起碼還有真氣。”
“今天倒好,來了個連真氣都沒有的,空有一身好皮囊。”
“古河絕矣。”
女子說著神文。
周冷望向她。
女子神色更冷,雙目越發淡漠。
上次遇到一個聽不懂神文的廢物半妖,她已經耗盡耐心。
現在,一個沒有真氣的人類,讓她徹底絕望。
因為,她的力量已經耗盡。
用不了多久,她最后的意識將與這里一起崩塌。
積累了不知多少億年的期盼,化作怨念。
“這個小子,沒有真氣,眼睛還這么賊,往哪兒看呢?嗯……”
女子似乎察覺什么,正疑惑間,周冷開口了。
“沈云弦師姐,咱們第二次見面,你就當面說我壞話,不太好吧。”
不怎么字正腔圓的神文,但確確實實是神文。
墻壁上動畫般的女子微微張開小口,瞪著雙眼,一臉見鬼的模樣。
剎那后,沈云弦終于感受到周冷身上的異樣。
身后的神環,轉動了一絲。
白色的天光自虛空而降,瞬間充滿整座大庭院。
滿地的碎石宛如時間逆流,倒退回去,匯聚成舊建筑。
一些不知道枯死多少年的植物,重新起身,成長,雖有死氣,但豎直而立。
神光下落,在不知多少億年后,沈云弦走出壁畫。
身體呈半透明,白裙飄飄,黑發及腰,腦后由密密麻麻的大顆小行星組成的神環,徐徐旋轉。
她輕邁一步,走到周冷面前。
她比周冷略矮,卻站立在半空,俯視前方,眸底結霜。
“你,叫本座什么?”
周冷一拱手,道:“在下周冷,被武夫子封為古河宗臨時大師兄。在外門傳功殿內,曾與師姐一起參與‘長河飛月’,曾得見古河三子。后來,在后院見到三位討論門內事情,是以將三位當做師兄師姐。”
沈云弦眼眸中的霜雪,化作細碎的霧氣,慢慢消散。
她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憶,似乎在懷念。
許久后,她問:“你可知本座是什么人?”
“古河三子之一,武道照絕天區,神威冠絕古今。”周冷當面一記狠狠的馬屁,硬拍。
“吾乃,古河宗掌教,沈云弦。”
女子之聲,千鐘齊鳴,萬鼓動天。
天地忽明忽暗。
難以想象的力量震動空間,周冷站立不穩,滿耳轟鳴,眼前地動山搖。
“弟子周冷,拜見掌教師姐。”周冷躬身彎腰,正式拜見。
“古河宗怎么出了你這么奸詐的小子……”
周冷愕然,沈云弦怎么惡人先告狀?
沈云弦這縷意念,不會是惡念吧?
沈云弦見周冷竟然一臉茫然,竟生不起氣,道:“你叫我什么?”
“掌教師姐啊。”
“那你的輩分呢?”
周冷恍然大悟。
因為第一次見到古河三子留影的時候,自己比他們都大,實在不覺得對方是前輩,默認了同輩。
也沒想到以后能遇到,根本沒有考慮到這層關系,甚至假裝關蒼龍都心安理得。
這次見面,本能稱呼她為師姐,卻忘了兩人之間巨大的輩分差距,那何止是幾萬代的差距。
換成偉大戰場前的周冷,大概會老老實實道歉認錯。
但再次經歷生死,被全國媒體輿論攻擊,周冷的心智,已然發生些許變化。
老老實實做人的結果,只可能被人欺辱。
叫都叫了,還能怎么樣?
“不管別人怎么看,我是您永遠的師弟,您在我心目中,是永遠偉大、光明、正直和美麗的掌門師姐。”周冷實在不會拍馬屁,只能硬拍。
沈云弦有點迷茫,活了這么多年,真沒遇到這么硬的馬屁。
億萬年后的孩子,都這么野嗎?
兩人四目相視,一個當面說壞話,一個硬拍馬屁。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沈云弦很想拿出掌門的威儀說點什么,但轉念一想,算了,自己這個意識已經即將崩散,別提什么掌門威儀了,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如何學會神文,以及,你如何掌握星空真能?”沈云弦一開始沒發現,因為完全不相信初等文明會出現懂神文的人。
剛才仔細一看,發現周冷身上不僅擁有虎符,還掌握星空真能的高等修煉手段,才走出壁畫,引發神光天照。
她手指一鉤,虎符飛出,打著轉,像小狗一樣,在沈云弦指尖轉動。
沈云弦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懷念。
周冷想了想,道:“神文之事,不便多說。”
“那星空真能呢?”
“也不能說。”周冷實話實說。
“奸詐的小子……”沈云弦滿面霜色,“那說說你的故事吧,說能說的。”
“只說與古河宗相關的,還是所有。”
“所有,包括你所在的世界。”
周冷整理了一下思路,簡述藍星的歷史,然后講述十界之戰,最后再講述自己的經歷。
每次講到回老家修煉有成,大黃帶著寶貝過來,沈云弦眉毛就輕輕一挑。
周冷大大方方講述了《不滅星體》《十逆獸拳》等可能被猜到的內容,但每次涉及冰霜巨樹,總感覺有股神秘力量自然而然阻止。
講到在矮人世界獲得古神之眼,沈云弦表情第一次異動,詢問了古神之眼的細節。
講到闖天階成功,獲得鎮海殘圖和通神令,沈云弦表情第二次異動,反復詢問鎮海圖的種種。
不多時,周冷講到自己與古河宗的第一次相遇,那塊青玉石碑。
夢中情景,黑衣人手指刻碑,周冷第一次對外說起。
沈云弦聽后,神色黯然,天地光芒暗淡,以至于周冷內心升起巨大的悲傷,無法開口說話。
后來再講進入古河遺跡傳功殿的經歷,沈云弦聽得格外細心。
直至進入百峰谷,說起自稱關蒼龍,沈云弦狠狠白了周冷一眼。她終于確定,這小子確實奸詐。
講到偉大戰場,講述里面的種種經歷,講到天禍使的時候,沈云弦神色微變,充滿警惕。
得知周冷最后天階石碑留名,連連點頭。
最后,周冷講述武功被廢后的遭遇。
沈云弦冷哼一聲,道:“蕞爾小星,安敢欺我古河宗弟子!待本座出山,滅其群星。”
周冷無奈道:“誰叫我只是臨時大師兄,沒人把我當回事。”
沈云弦一眼看穿周冷那點小心思,看了一眼虎符,一動手指,虎符飛回周冷的魔靈袋。
沈云弦道:“你招收弟子后,有沒有天外力量降臨?”
周冷想了半天,最終搖搖頭,道:“沒有。”
沈云弦嘆息一聲,道:“罷了。另外,遠離天禍使,如果……”
沈云弦突然停下,沉吟許久,緩緩道:“如果可能,想好退路,無論是巨人還是巨龍,都是不錯的選擇,不要去魔靈世界。”
“為何?”
沈云弦抬頭望著天際盡頭,道:“你認為,以古河三子資質,能否登上虛神之上的真神?”
“當然,三位必然能登神。”周冷道。
“但你可知,在本座隕落前,都只停留在虛神之位?”
“為什么?”周冷難以置信,連古河三子都不是真神,只是虛神?
那真神的天資強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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