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拜別太上,欽定四御

端坐在八卦爐中的大赤周牧緩緩走出，他渾身纏繞著六丁神火，就連呼吸之間，鼻腔中都噴吐著火焰。

“怎的出關了？”

老人正泡著茶，笑著問道。

周牧沒有回答，執了一禮，走上前，端坐在老人的對面，身前地面上放著一壺茶，還有一方香爐。

香爐上插有三根燃香，其中兩根已然燃盡，至于第三根

也到了盡頭。

也許一千年后，也許下個月，又可能是下一秒，這第三根香就會壽終正寢，徹底熄滅。

誰也說不清楚。

“太上前輩。”大赤周牧低沉道：“我想要此身盡快成為神圣，其余兩身已是神圣了，差的，就是這一副身軀。”

“哦？”

太上放下茶杯，上下打量著周牧，許久才開口：

“你似乎經歷了什么事情，發生了變化。”

祂究竟是桎梏于現在，目光看不見過去，望不見未來，也不知元始已然換人，不知周牧是新的元始。

周牧斟酌了片刻，微微點頭：

“我去了一趟過去歲月，見到了元始前輩，祂被困在兜率宮八卦爐中，正在被燒灼為無上大丹。”

太上臉上的溫和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肅穆和沉凝：

“竟有此事？？”

周牧點頭：

“我不明白，八卦爐不是具備唯一性么？為何在那段過去，元始前輩被困在真正八卦爐中？”

太上抿嘴，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在沉思著什么，許久才嘆了口氣：

“孩子，你經歷的不只是這些吧？”

“嗯。”

周牧干脆點頭：

“我與元始前輩開門見山，彼此聊了很多，元始前輩講祂的位格贈給了我，以后，我就是元始了。”

緩了緩，他注視著神情古井無波，并未因為這件事而震驚的老君，繼續道：

“元始前輩和我相談，我已明白，在未來，在我走到一定地步后，定然會和三位前輩有一場爭端。”

太上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瞼：

“你這混小子，總算知道了？”

“其實很早就有猜測。”大赤周牧笑著道：“過去，您曾經反復給我強調，無上者之間沒有朋友，哪怕三清彼此也是這般。”

“那時候我不懂，現在卻想明白了——您是在告訴我，您們不會永遠站在我身后，一切的一切，都是以道爭為重。”

太上老君捋了捋雪白長須，抬起眼瞼，其眸中深遂幽暗：

“嗯，吾一直不知該如何與你言說此事，現在倒是樂得輕松，叫那元始說了去。”

說著，祂竟笑了起來，話鋒一轉：

“既然這么急著將此身破入神圣，外界也有什么大變故吧？”

“回您的話，的確如此，我已使人族重做天地主角，且，距離成為天帝與九幽之主，都只有最后一步之遙。”

說著，周牧輕吐了口無暇清氣：

“我有一身，正在九幽中和神農對峙——他是后土娘娘的化身。”

“哦？”老君有些詫異：“神農是后土么？倒也理所應當”

說著，祂有些感慨了起來：

“你啊你，不聲不響，就走到了這般田地，都開始和無上者斗法了嗎？如此一來，太乙果位對你來說，的確有些不夠用了，也不符合元始的身份。”

太乙果位，便是神圣之境。

真王不朽，證金仙之果位，神圣無邊，證的便是太乙之果位。

老君看向周牧的神色有些復雜，只看現在歲月的流逝程度，從一切的開始到如今，甚至還不到十年。

被桎梏于現在的老君，只能感知到現在歲月的時光流逝，

故此，對于老君而言，一切的一切的確也只是過去了十年。

十年啊.

祂呼氣：

“十年時間，從無到有，還記得十年前你初入兜率宮的怯弱模樣，如今一轉眼，便已然登臨大天地的高處，開始和無上者斗法，已有資格，使吾稱一聲道友矣！”

周牧眨巴眨巴眼睛：

“對于我來說可不只是十年，算上我在過去歲月中歷經的光陰，無窮年月啊.另外。”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糾正老君話語中的錯誤：

“我初入兜率宮的時候，可不怯弱。”

太上愕然，失笑，旋而罵道：

“倒是差點忘了，你這混賬小子一來就膽大包天，手腳不干凈！”

祂呼了口氣：

“卻也是你這一副性子，最后我們才選了你，也算計了你。”

周牧不以為意：

“這一點我和元始前輩交談過了——沒有您們的算計，也沒有我的今天。”

“行了。”太上似乎有些乏了，擺了擺手：“說吧，這次來，究竟是想要什么？”

“我要三位前輩替我鑄一方永恒石碑，我太上前輩助我此身成神圣，我要接管天庭，執掌九幽，坐鎮人間。”

周牧一字一頓：

“我要證道，證無上的道。”

“滾！”太上罵道：“好高騖遠！”

“真對遠嗎？”

周牧輕聲回答：

“三身神圣，合一則化大羅，那時，大赤身若執掌九幽，可成大神通者。”

“上蒼——元始身若執掌天庭，也可做大神通者。”

“再我那本我之尊，端坐人間，主宰人間，便亦成至尊。”

周牧目光炯炯有神：

“彼時，三身執三界，第二次歸一，自然而然，即成無上，是為三界共主。”

緩了緩，他繼續道：

“這一切，遠嗎？”

“若是順利的話，某種意義上.我甚至能在數年乃止數月之內，完成所有步驟吧？”

太上愣住，有些失神：

“是啊.”

這位老人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你居然距離三界共主的層面，這般近了？？”

“天時地利人和。”周牧低沉道：“若是諸無上沒有被鎮壓，我可沒這個機會。”

“現在，唯一攔在我面前的，唯一攔在我證無上路途中的.”

他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

“就是您，就是您們三位了。”

“你這小子！”太上笑罵道：“既有求于我三人，還這般直言？你啊你行吧。”

祂抬起手，一指，有永恒之碑自半空中浮現。

老君在其中鐫刻下一行字。

第四紀年，帝周牧，當有天帝之資

這并非是注定，只是給了周牧在第四紀元成為天帝的資格。

老君正想將石碑鎮入大天地根本之所，周牧抬手攔下：

“不是第四紀。”

“什么？”老君疑惑。

周牧重復道：

“不是第四紀我不做第四紀的天帝，我要當本紀元的，我要在這紀元最后之年，當天帝。”

第四紀注定妖主大地，周牧等不到那時候，等不到那么久。

他爭的是此刻朝夕。

老君神色變了，猜到了周牧的想法，凝視著這個過去的小家伙，如今的周道友。

祂肅穆道：

“太趕了，對你來說不是好事，我們三人很容易篡走你所證的一切，可想好？”

老君強調道：

“大勢若定你為第四紀天帝，最少最少，我們也要等到第五紀元，才會與你對立，才會和你進行道爭。”

“而你若選定在第三紀末執掌天庭，第四紀之初，甚至第四紀前夕，你和我，就要對弈了。”

祂在相勸，天定大勢不可改，石碑立下，注定成真——老君還不想那么快就和周牧站在對立面。

周牧沉默片刻，問道：

“您怕了？”

老君吹胡子瞪眼。

“罷了，罷了！”

祂嘆息，揮手一改，石碑上的大道金文發生變動。

三紀之末，四紀之前，帝周牧，當有天帝之資

石碑鎮入大天地根本之所。

“還差兩個碑。”周牧笑道：“我回頭還得去找元始前輩和靈寶前輩。”

老君凝視著眼前人，神色有些復雜：

“你該離開兜率宮了。”

“等你走出這道門，吾與你，便是‘對手’矣。”

周牧默默點頭：

“我知道。”

說著，他朝著老君攤開手。

老君：？

周牧憨笑道：

“太上之位，您不給我嗎？”

太上老君愕然，罵道：

“你怎么什么都要？”

周牧目光晶亮：

“可您不給我太上之位您，又如何能脫離桎梏，如何能脫困呢？”

太上失神了片刻。

許久。

祂閉上眼：

“元始已非元始，再見祂時，你喊一聲原始道人便是，而你再見我時，我也非道德天尊，只是太上老君矣，呼我一聲老倌便可。”

老君指落，有什么東西，正在朝著周牧覆去。

“我之位，不同于元始位，道德尊位代表的是現在，承載的是現在，轉遞給你的速度比較緩慢。”

“更準確的說，是你的修為承載不了現在，現在不同于過去，當你化太上道德天尊時，諸天萬界的重量都會在你肩頭。”

大赤周牧發出悶哼，身軀開始龜裂，苦笑道：

“所以，我還得先將此身化作至少大羅層面，才能接過您的位子？”

“然也。”老君點了點頭：“走吧，走吧。”

“等你證道大羅之時，道德天尊之果位，自而會加于你身。”

“走吧，走吧！”

祂揮了揮手，大赤周牧飛蕩出了兜率宮，墜在宮外，而兜率宮的大門轟然閉合。

只有一道余音傳蕩而出：

“周道友，不用想著去將原始道人救出來，我等三人與你，已在棋盤之兩端。”

周牧不以為意，爬起身來，朝著兜率宮喊道：

“道理我都懂，但您能不能先把人間的禁令給解了？”

“另外，我既將為太上道德天尊，那兜率宮是不是該送我？八景宮也行啊！”

“原始道人都給了玉虛宮的！”

元始前輩褪去元始位后，便不是元始了，改叫做原始道人，的確更合適。

兜率宮中那聲悠長的嘆息戛然而止，整座道宮驟寂。

許久。

“滾！”

老君沒忍住，破口大罵。

大赤周牧忿忿自語：

“還是那般小氣.”

兜率宮中有一塊燒火磚擊出、砸來，大赤周牧抱頭鼠竄。

而他躲閃開后，那塊燒火磚并未頓下，直直前擊，不偏不移，砸碎裂遙遠之外的北帝宮。

這座周牧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帝宮破碎，在廢墟中，天庭仙錄正本，發著光。

周牧朝著兜率宮執了一禮。

此時此刻，九幽。

茶杯墜地，水花四濺。

神農臉上浮現錯愕之色，剛欲震怒，心頭卻忽而一寒！

他側目，看見茶攤旁，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神俊青年——東華帝君。

或者說，東王公。

東王公正在朝著周牧執禮：

“見過北帝。”

神農面色鐵青：

“北帝道友，是要食言么？？”

他怒而不驚，一字一頓：

“便是道友去見了神荼，恐怕，也奪不走六道輪回！”

周牧笑了笑，大步朝著九幽帝宮的方向走去，那兒正在歌舞升平。

他道：

“神農道友是覺得，我此身非是大神通者的對手，便搶不走六道輪回，是覺得有燭龍、中央鬼帝乃止鎮元子，我所做的都將徒勞？”

神農不語，面色陰沉，方才他意圖溝通神荼，結果發現此間已被東王公封鎖，連同光陰在內！

他甚至無法溝通本我真身，無法溝通過去時時刻刻的自己，被真正困在了這兒！

凝視著北帝遠去的身影，神農冷冷開口：

“道友，我等著你鎩羽而歸。”

遠去的周牧朗笑回聲：

“那便拭目以待？”

話落，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沒入了那座位于枉死城中心的巍峨帝宮。

神農呼了口氣，冷冷側目，凝視東王公：

“東華帝君，沒想到汝竟聽從北帝，你的位格比起祂來，也沒差太多吧？”

東王公低眉順眼的執了一禮：

“神農.或者說，后土娘娘，我也是無奈之舉，請您莫要見怪。”

“無奈之舉？”神農心頭涌現出很不好的預感——東王公，是被迫的？

可，北帝雖近于無上者層面，卻也不至于可以輕易脅迫東華帝君吧？？

背后，還有人？

他神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與此同時。

過去歲月的某一刻。

元始天尊端坐在慶云上，溫和開口：

“北帝之位，許諾給你了。”

他凝視著東王公：

“新天將立，當有四御，東極青華、南極長生、西極勾陳，汝認為，可有合適人選？”

過去歲月的東王公正要做答，卻見元始天尊擺了擺手：

“嗯，我知道了。”

他微笑，身前青燈搖曳，同時映照出三段不同過往，是在西行劫時，是在數月前的人間，是在最古之年。

西行劫中，元始抬頭，凝視拘謹的鎮元子，問道：

“南極長生大帝的位子，鎮元子道友可有想法？”

現在歲月的數月之前，慶云遮天，有大道人降臨在雷音寺之上，悄無聲息，

彼時，佛母尚未從雷音寺下被轉移送出，而道人便只身入了那困陣。

“孔雀，西極勾陳大帝之位，可愿為之？”

最古之年，陸壓、金皇、周牧，三人正端坐在昆侖之巔，正在商討、談論建立最古盟之事，

金皇陸壓忽有所覺，猛然抬起頭，凝視向周牧。

他們看見，眼前這位道友身周，浮現重重迭迭的幽暗宇宙，背后有七十二色光浮動，手中亦不知何時，捧起了一塊三寶玉如意。

還有一桿開天幡輕輕搖曳。

“二位。”

陸壓、金皇頭皮發麻，看著這位周道友——不，看著這位元始大天尊含笑：

“汝二位可有誰，愿為那東極青華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