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前面有個半開小院,人來人往,院外立著塊牌子,燒朱院。
阿朱驚訝道:“怎么是這個朱?看起來叫人心慌。”
王語嫣莞爾道:“沒想過竟是阿朱的朱。”
趙倜道:“這肉館仁宗朝時便有,相國寺本非清靜所在,那時有個和尚叫惠明,很會做菜,還會燒肉,為此大相國寺專門成立了燒肉院,后來為了避諱寺廟清修之地的名聲,才改名為燒朱院。”
阿朱繃著小臉,道:“總感覺是要將奴婢燒好吃了。”
趙倜笑道:“進去瞅瞅吧,還有人專門為這相國寺的燒肉寫過詩呢。”
小院人多,里面一排小房,房內房外都坐滿了人。
“此處并非清修,禪院眾多,朝上又倡行商,是以才有了此等地方。”趙倜邊走邊道。
這時一個小和尚迎過來:“施主,客桌全坐滿了,想要吃飯只能先等片刻。”
趙倜道:“慧明大師呢?在燒肉嗎?”
里面有個肥頭大耳僧人聞言跑出來,將小和尚扒拉一旁,滿臉堆笑:“公子到了,師父在后院干活,公子請去后院坐著。”
趙倜頷首,他經常來相國寺,很多僧人都知道他身份,這里的大和尚慧明同樣知曉。
到了房子后面,只見一個身材魁梧,周身肌肉爆炸,滿臉橫肉的老和尚沖趙倜點了點頭。
趙倜笑了笑,此時旁邊一張桌子擺好,幾人圍著坐了,片刻酒菜上來,開始吃喝。
燒肉院仁宗時代始開,本來只做朱肉,現在卻什么肉都有,相國寺的僧人錢賺多了有的甚至還俗,在外面討個寡婦過日。
吃完飯后,又逛半晌,然后回府,接下去幾日天天出游,幾乎將東京有名的地方都走了個遍,轉眼半月過去。
趙倜這日上朝,就看紫宸殿兩旁文武換了不少,許多面孔并不認得。
前殿押班譚稹傳呼升殿后,開始議事,首議便是剿賊事情,算趙煦親政后的頭一件文治武功。
剿賊凱旋,平衡住了趙煦親政之后的大勢秤桿,使得朝堂與各州路間聯系更緊密起來,同時也將新舊法更替徹底推向了不可逆轉地步。
一頓唱功完畢,下方無有異議,趙煦道:“燕王,此功殊榮,當予你封賞。”
趙倜出班道:“為國為民,臣所應當,不求官家賞賜。”
趙煦在御書案后搖了搖頭,趙倜的官職很不好封。
親王爵位,差遣不可能任副職,無論到哪里都得是正職,步軍都指揮使司雖然在侍衛親軍司名下,但侍衛親軍司形同虛設,多少年沒有置過首領,等同沒有,但此刻再封就得好好考量一番了。
他昨日便想過,不能封副職,但封尚書之類的也不好,這個會有非議,畢竟元豐改制后撤除三司使,權利分散給六部,六部都是在朝上磨堪多年,科甲出身之人。
至于封西府樞密院的副使同知同簽等,朝臣必然全部反對,樞密院擁有調兵之權,皇室宗室,進入樞密院是為大忌。
趙煦微微沉吟,道:“燕王以軍得功,本便都轄步軍指揮使司,如今就再多管一門馬軍指揮使司!”
步軍都指揮使司,馬軍都指揮使司,全給趙倜管理!
哪怕朝上此刻幾乎全是新黨,也不禁露出驚詫之色。
雖說兩司三衙為武職,但本身對方便是親王,之前就已有三公開府儀同三司等虛銜帶著,已經無關文武了,且這個武職與軍中武職不同,地位根本不一樣。
侍衛親軍司與殿前司,乃是直屬禁中,樞密院對其也不過只有調令之權,卻不能直接插手事務。
此刻趙倜雖然并非侍衛親軍司統領,但下面的馬軍步軍皆管,其實已經等同了。
趙倜聞言心中微微一松,他要的就是這個,就是管兵!發兵調兵的樞密院事不會給宗室,也不可能叫他去地方經略,那么繼續管兵便是最好選擇!
旁的于他來說無用,他要的就是軍中權利,經營軍中聲望,至于朝上那些清貴官職,或者管理各項政務的差遣,真正到了大事之時,一無用處。
章惇獨相,卻在趙煦去世后一句定鼎之言都拿不得,就連提攜的曾布都在向太后面前呵斥他。
殿前司和侍衛親軍司雖然不能發兵,但卻任著守衛京畿之務。
殿前司護佑皇城,侍衛親軍司守衛東京內外城,日夜街上巡邏的全都是馬步軍司的禁軍!
馬軍司掌管著員僚直、龍衛左右廂、云騎軍、驍捷軍等兵馬。
趙倜立刻禮道:“臣,謝過官家。”
接著軍功六轉,掛勛上騎都尉,附有了勛號。
隨后繼續往下封賞,種樸升了一級,他本來是步軍司都虞候,從五品官職,此刻直接跳到了從四品,這是在西軍之中立多少功勞都幾乎不可能的,這個級別是要資歷的,說不定到多大年紀,還得有家世有人說話,才能夠跨入對武官來說猶如天塹的四品。
武官的差遣基本四品就到頭了,想要再往上升,大都要轉去文職,但那更是難如登天。
大宋樞密院不比前朝是武司,而是文班,武轉文一般進樞密院,如面涅將軍狄青。或者直接放去邊境知某州,若有家族勢力支持,將來會走到一地經略相公的位置,如西北折、種、姚這些將門出身的子弟。
接著繼續封賞,趙倜身邊白戰周侗等人,皆有加封。一路上投靠的江湖人等也全有了品級,其中投靠人里韋寒沉官職封得最高,直接封了從六品振威校尉的官階,在步軍司任職。
韋寒沉自打上到殿來便頭不敢抬,哪怕一身武功也毫無作用,雙腿都在顫抖,根本不聽自家指揮。
一切恍惚做夢一般,聽了封的官職激動得差點軟倒在地,心中暗恨自己好沒出息。
但一生為賊,祖宗八代幾乎都是賊,突然就當官了,還當這么大的官,這誰能輕易受了!
改變門楣,身份躍遷!光宗耀祖,從此自開家譜!蔭澤后世子孫,雖死也是無憾了!
待所有人都封賞完畢,開始議起旁事,就聽趙煦道:“前些時日西夏送來國書,要派使團過來東京,朕應允了,估計這幾日便到,諸位愛卿有何說法?”
趙倜聞言抬頭,西夏一品堂要來了嗎?來吧來吧,不管誰來,來了后一個都別想回去,一個都別想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