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天地當中,不出余缺的所料。
兩尊神將在獲得了老道所化的魂液之后,其魂體迅速的增長,一股股黑氣從神將的身上冒出,在它們的體表結成了一道蟲繭。
余缺可以感受到,幾乎是瞬間,它們倆的瓶頸桎梏,就已經是被打破,雙雙從凝煞鬼神,突破成為了罡神。
并且還不只是如此,兩鬼神在沒有罡氣的輔佐之下,境界還在繼續的拔升,竟然企圖往四品鬼神的沖去。
只不過當灌入在它們體內的魂液,消耗殆盡時,兩尊鬼神猛沖的勢頭也就戛然而止。
等到兩只神將的氣息,徹底的穩固下來之后,余缺打量著它們,發現它們的法力強度,絲毫不遜色于師父替他所煉制的兩尊六丁六甲神將。
“當真是了得!”
余缺口中嘖嘖稱奇。
他幾乎是立刻的,就想要將另外幾只神將也喚出,喂養老道魂液,拔擢彼輩的境界。
他甚至還暗想著:“讓內天地少吸收一點,多留點魂液給神將,不知能否豢養出一尊四品鬼神?”
不過余缺還是按捺住了喂養其他神將的沖動。
面前的這兩只神將,因為其根腳只是煞神材料的緣故,灌入魂液,其實也是充當了試驗品。
此外,兩尊神將雖然成功的拔擢了境界,但是并不意味著就沒有其他的問題存在了,余缺還得好生的檢查一番,方才能夠放心為之。
于是接下來,余缺的意識落在內天地當中,幾乎是要將兩尊神將切割至無法再切割的程度,從內到外的,將它們研究了個徹徹底底。
等到他停手時,兩尊神將的氣息都萎蔫,甚至修為都倒退了一小節。
不過這無法,大不了再用葫蘆將它們也煉化掉,并不會造成老道魂液的浪費。
余缺此刻長吐一口氣,眉頭卻是又微凝。
經過他的查驗,這兩尊神將雖然缺少了罡氣,潛力方面有所折損,對比同等層次的鬼神會孱弱一些,但是并無大礙,事后補上即可。
其余的鬼壽、神識等種種方面,都是和五品鬼神并無區別。
也就是說,這兩尊神將在魂液的幫助下,屬于是實打實的突破成為了五品鬼神,打破了先天桎梏。
由此便證明了,老道所化魂液果真,甚至預示著,余缺當真可能用這些魂液,豢養出四品元神級別的鬼神!
不過這種種好消息之后,余缺也發現了一點不足之處。
那便是喂養了魂液之后,余缺明顯的發覺兩尊鬼神體內的躁念增多,產生了幾絲走火入魔的傾向。
特別是當他折辱般的研究彼輩時,兩鬼甚至是差點生出反噬的行為。
得虧他煉鬼的地點乃是在他的內天地當中,且有地鴉真火坐鎮,否則的話,他當真可能樂極生悲,被自家神將傷害一番。
思忖著這點,余缺的眉頭緩緩松開:
“神將一物,雖然并非是家神,但是它們也是采用煉度之法而成,其內的桀驁之氣、鬼物靈智種種,皆數被消去過。
而魂液容易使家神反叛,其又并非尋常魂液,用在了神將之上,后者起了反應倒也正常。“
他暗暗自語著,心間也是立刻就想好了解決的法子。
方法很簡單,那便是捉住鬼物后,將之炮制為半成品,然后就用魂液喂養,等到鬼神打破極限后,成了更上層的鬼魂,那時再將之徹底煉度成神將、家神種種。
如此一來,魂液所帶來的魔性,一并便被消除了。若是實在是消除不了,那么神將也無法煉度成功。
這樣就保證了余缺麾下的神將,不會有反叛入魔的風險存在。
但是正當他想要嘗試一下這個法子時,尷尬的情況出現了。
余缺打量著偌大的內天地,并未在這里發現任何一道魂魄。
他所留在內天地中的資糧,在剛才和老道的交鋒中,已然是化作為了對方的資糧。
尋思一番,余缺只在羅剎頭船當中發現了魂魄,但這些魂魄乃是黃山弟子們手中的,就算他打算不要臉的竊取彼輩的財物,可這群人手中的魂魄質量也不行,并無罡神魂魄。
余缺遺憾的輕嘆了一口氣。
于是他根據剛剛兩尊神將的消耗,便將千份老道魂液,留下了三百份,以作為之后的煉神所需。
若是這三百份還不足以煉出一尊四品元神神將,那么再多,估計也是無法。
并且余缺倒也不是不想留更多,實在是他的內天地對于魂液的需求,更是龐大。
只見他原本十里方圓的內天地,不僅已經恢復到了三十里方圓,且又多了二三十里,并且增長的程度還沒有停止。
在余缺期待的目光中,內天地將七百份魂液消耗完畢后,距離百里也不差多少了。
心間略微猶豫,他便又從留存的魂液中,取了部分,挪用給了內天地。
轟隆一聲!
龐大的內天地徹底成形,其方圓百里,模樣如雞卵,內濁外清。
一顆渾圓的土石丹丸,便是其卵黃,正沉浮在股股清靈之氣當中。
余缺站在內天地的地面上,放眼看去,若是不細看,已然是辨認不出這里和外界天地有什么區別。
只是這片天地,大地上寸草不生,土壤也無多少,水液等物更是稀少,四下可謂是荒涼一片,宛若天地初開。
但這絲毫不讓余缺失望,他滿心歡喜,踱步在內天地的大地上,這里走走、那里看看,口中不斷點評:
“還可以從外界,再取來更多的土壤、山石。
對了,還有海水,我亦可在此地,制造出山川湖海。”
忽然,他的化身還一個閃爍,出現在了大地之下——內天地的地心當中。
只見地心內,一片金紅色,有一只似鳥如鳳的火鴉,正盤踞在當中,收斂羽翅,安靜的歇息著。
這火鴉,正是余缺的地鴉真火所化,將它放置在地心中,既可以為鎮壓整個內天地,又可以輔助提煉內天地中的靈氣,讓此地儼然一方真實的大地!
種種打量過后,余缺望著自己方圓百里之大的內天地,心間喜不自勝。
有此內天地,他今后在靈氣方面,應是再無短缺了。
并且內天地增大之后,此地的天地威壓也是增長,以如今的百里威壓,余缺懷疑四品元神若是被誆進了此地,也會在這里栽上一個大大的跟頭。
這讓他的心間,不由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或許不應再稱呼此地為‘內天地’,而是應該稱呼為‘仙園’?”
正當余缺愈發的歡喜,開始盤算著日后要如何經營這方天地時,在外界的仙山大殿中,有異樣情況出現。
大殿內,那些個盤踞在殿內的仙家修士們,逐漸都從昏聵中蘇醒。
彼輩的面色各異,有人面上驚喜、有人臉色陰沉,還有人神情木然,只是警惕的看著四周。
余缺也及時的睜開了眼睛,打量著四周,特別是那天冊君所在。
“講道的老人家呢?”
“剛才我等悟道的過程中,為何會有神魂攻擊出現!?”
見那天仙老道已然是消失不見,現場的修士仙家們膽子變大,逐漸就響起了嘀咕和議論聲。
其中還有人躍躍欲試,想要起身在四周走走看,只是畏懼于那老道的吩咐,沒人敢做出實際行動。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從天冊君所在響起。
其人面色猙獰中,陡然便睜開了雙眼,目中金色一片。
“好好好、好的很!死了數萬年了,居然還沒有死透。”
只見天冊君陡然站起身子,口中大罵不已。
對方這話落在了其余人等的耳中,頓時驚起來驚容陣陣,即便是余缺,他也是目中詫異不已。
“此子,果真也被那老道奪舍了……但老道又在他身上失敗了嗎?”
詫異和幸災樂禍之色,出現在了余缺的心間。
不過他盯著那天冊君,也有點懷疑那老道是不是已經奪舍成功,只是在裝腔作勢而已。
但是很快的,天冊君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確并未被老道奪舍。
此子猛地一個轉身,身子就出現在了一名仙宗煉罡弟子的身后。
噗呲!
那仙宗弟子滿臉的不可思議,低下頭,怔怔的看著從自己胸前伸出的一只手。
是那天冊君,伸手自仙宗弟子的后背掏入,直接貫穿了對方的胸膛,將對方的心臟捏出。
天冊君捏著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仰頭飲用內里噴濺出的熱血,并且隨手就打破了那仙宗弟子的腦殼,將對方的魂魄也一并的攝入了口中。
“想奪我肉身,我先滅了你的這批學生!”
殺死一人,天冊君目中兇性大冒,他睜開非人的雙目,豎起的瞳孔緊緊盯著現在的所有人等。
余缺的身上,頓時就驚起一陣寒意。
根據那老道殘念的說法,在場的所有仙家修士,體內應是都種入了對方的殘念,只是或多或少、或主要或次要罷了。
天冊君一醒來,便要打殺其余人等,明顯是要壞掉那老道的布置,在和對方對著干。
大殿內,靈云子等人當即怒喝:
“天冊,你失心瘋了么!?”
“殺我師兄,拿命來!”
嗡嗡的,現場頓時寒光四起,靈光炸裂。
風火雷電等多種法術,齊刷刷的就落在了天冊君的身上。
靈云子等人還當即就結陣,穩準狠的將天冊君圍在了陣中心。似乎彼輩一早就準備好了圍殺天冊君的計劃。
天冊君面臨如此圍殺,他的面上并沒有多少驚容,反而無視著靈云子等人,看向四周。
他目中閃過嘲弄,獰笑吐聲:
“諸位道友,想要離開此地么?
哈哈,老規矩,得先用其他人作踏腳石。”
四周尚未動手的人等,面色都是變化。
眾人可不會忘記,他們之所以能夠進入仙山、能夠進入大殿中,就是因為血祭了眾多生靈的緣故。
依照天冊君的意思,他們想要離開這里,也需要血祭出一條去路!
有過前兩次的經歷,現場的近半仙家修士,都是選擇了相信天冊君的話。
畢竟試一試,就算天冊君說錯了,死的也是其他人,每殺掉一人,他們還能奪取一人身上的財物,穩賺不賠。
于是在一半人搶先下手的逼迫之下,另外一邊尚在猶豫中的仙家修士,也是被迫動手。
瞬間,整個大殿就亂騰了起來。
余缺落在其中,他因為對天冊君的話有所懷疑,屬于出手較慢的一方。好在他的四周,時刻都有神將護持,并未讓襲擊他的人得手。
余缺望著殺機陣陣的大殿,他的眼里也是殺意瞬間騰起:
“正好,拿了爾等的魂魄,充當本道煉神的材料!”
刷刷刷,他手中的白脊劍就掀起陣陣寒光,將剛才襲擊自己的修士,給重創在地。
緊接著,無須他再出手,便有三尊煉罡神將撲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就撕碎了此獠,捉其魂魄進了百里仙園中。
僅僅一刻鐘不到。
大殿內便上演了極為兇殘的一幕,人相殺、鬼相殘,慘嚎陣陣。
起初,眾人還是大致分為了仙家和修士兩派,但是到了后來,便是各自為戰,只求能殺死面前之人。
不管是仙宗弟子、還是道宮傳人,抑或是海內海外散修,眼下都是殺紅了眼。
結果等到數十人殺得不到兩手之數時,這方大殿當真是轟然晃動,一道道白光從大殿四周射出,并且有海風吹來。
死了不少人后,此地終于露出了去路。
那正在和仙宗弟子們對歭的天冊君,其猙獰的面上露出譏笑,忽然放出聲:
“哈哈!諸位,我沒騙你們吧。
殺的人多了,那老東西自然就舍不得,只能放我等走了!”
靈云子幾人聞言,不由的面面相覷。他們因為沒有被天仙老道視為主要奪舍對象的緣故,并不太明白老道的奪舍之事。
不等幾人喝問天冊君,對方便身化一道金光,即刻就朝著大殿露出的一道裂縫,縱身而去。
余缺落在一旁,他后知后覺的,明白了血祭的另外一重意思:
“竟然是逼那老東西,不得不開門么……好算計!”
明白這點,他也確定此時所開門戶,門后八九成并無危險。
于是他也是即刻縱身一躍,就此遁出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