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時睜開眼,退出思維殿堂,黃昏余暉透過報紙粘連的窗戶縫隙,照在他臉上。
溫暖又柔和的光線映著臉頰,將越發好看的眉眼,襯得更加鮮亮。
“渾身輕松,如脫鐵甲,精神似乎有所進步。”
秦時盤坐于硬木板,當他選擇跨出那條以法為界,以律為限的線,像是卸掉披枷帶鎖的沉重感。
整個人呼吸都暢快了!
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念頭通達?
“難怪武道家途徑,最后的歸宿,要么是戰團,要么是群星杯。
唯有這些地方,才可能極盡升華,燃燒自我。
就像一塊好鋼,再如何千錘百煉,沒有淬火那一步,始終難成器。”
秦時仔細感受,品味著這份微妙的心理變化。
腦袋里兀然冒出超級小賀說的那句,以武犯禁。
新武也好,舊武也罷,踏上這條途徑的人。
心里頭總歸藏著一口刀。
既然是刀,就有怒而拔之,憤而出鞘的那天。
“東夏持續日久的進行大遠征,估計也有這部分考慮。當武道家途徑源源不斷產出生命力突破百點的強者,他們肉身擋子彈,速度比跑車還快,尋常熱武器造不成絲毫傷害,駕駛神機能夠遨游星海。
面對成千上萬的這等強人,法律法規就容易成為一紙空文,收復銀河帝國的失地,或者前往邊陲的擂臺,都是保持社會結構穩定的手段。”
秦時琢磨著,隱性存在的公民等級制度,或許就是因此而存在。
大宇宙時代下的東夏,實實在在有著超乎權貴財閥之上的超凡階級,倘若他們無法獲取更高的地位,更特殊的待遇,便會成為破壞和諧的不穩定分子。
“得知他人意圖危害我生命,做出合理的反擊,應該屬于正當防守。老陳也會體諒我。”
秦時站起身,打開衣柜套上短袖長褲。
目光掃過豐碑面板。
錨點:秦時
成長階段:胚胎
進度:1.45
有著武神傳承充當超級充電寶,持續給進度條輸送“能量”,比起依靠開發生命力推動,確實要快得多。
只不過秦時很好奇,如果哪天他從“胚胎”進化到下一階段,自己會發生什么樣的改變?
難不成像沉睡于地核深處的星神一樣,睜開眼就要毀滅世界?
視線移到鏡子上,透過鏡面得出身體數據。
肉體20.8→22
精神19.1→30
“傳說級天賦心之鋼,雖然還沒觸發過,但帶來的增幅并不低。”
秦時計算了一下,他僅憑著打工戰士加速修煉的特性,每天完成打法練法,生命力自然增長在一點左右。
學生、助教、服務生、健身教練、足浴店技師。
這已經是5的加成了。
如果再激活“殺手”、“駭客”、“機械師”、“冥想師”。
修煉速度還能繼續增進。
這要讓新一中精英班的尖子生知道了,下巴都要驚掉。
“拉到百分之一百,哪怕只靠身體的氣感循環,生命力可以自然增長十點左右,比嗑藥打針還猛。”
秦時充滿期待,他隱隱有種預感,一旦打破大限關隘,隨著充足資源的灌入,以及成就特性的加持。
下次新生,將迎來一波迅猛爆發。
唉,啟光衡大似乎都有點配不上自己了!
秦時咧嘴笑道:
“出門釣魚執法,順便找老梁保駕護航,再小小給他一個驚喜。”
作為賀嵐禪迷弟的老梁,老梁要是知曉他徒弟得到《虛空冥想法》,正兒八經的武神傳承,那不得樂瘋了!
“如果見到我住在思維殿堂里的超級小賀,搞不好一激動,老梁當場就磕一個!”
秦時推開房門,跟正在洗菜做飯的大姐老幺說了一聲。
坐在門沿邊上的秦曉點點頭:
“是該提點東西,過去看看梁老師,要沒有他教你本事,哪有今天的出息!”
秦曉用圍裙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旋即就要往外掏錢,讓秦時買點煙酒之類的禮品,別空著手登門。
“我有錢,你之前給的那筆巨款都沒怎么用。”
秦時擺擺手,大步出門。
可能是秦禮豪的意外死亡,加上程澤被拘捕入獄,平日游蕩在舊廠街的爛仔少了一些,沒那么鬧哄哄。
他從周姨的小賣部提了兩箱牛奶,買了兩瓶酒,至于煙就算了。
老梁說他打算戒了,沒必要帶。
踩著夕陽,秦時直奔子弟九中,即便鬧出電子惡魔擴散病毒的大風波,舊廠街居民的生活節奏并未改變太多,仍舊保持著上下班買菜,圍坐門前乘涼,聽著收音機鍛煉身體的悠閑氣息。
仿佛就算明天星神蘇醒,衡州新星破碎,大家伙兒該咋過就咋過。
“這才叫超絕松弛感啊。嘿,哪怕成了武神,這日子不還是照樣過么。”
秦時笑了笑,將少年人的挺拔身姿融入熱鬧街道。
“部長,高海鵬那邊確實有動靜,他今天請假,換了身打扮,驅車趕往舊廠街。”
人在總務處查看行蹤記錄的霍秘書,撥通領導的電話。
“看來他收了秦家很大的好處,否則這個節骨眼上,不該輕舉妄動才對。”
陳若復語氣平靜,毫無意外:
“不要把煙城秦家當成尋常的商人,普通的企業家。秦燮原本是旁支,后來起勢發家才認祖歸宗,進祠堂,入族譜。他們這些年什么錢都賺,盡心盡力上供,只求分到秦家開荒者家族的配額資源。
秦仁英這老小子所圖不小,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毒蛟。你繼續盯著高海鵬,如果他有任何傷害小秦的意圖,直接擒拿,看能不能順藤摸瓜帶出秦家。”
霍秘書蓋住手機話筒,讓人準備車輛,追蹤高海鵬,隨后說道:
“高海鵬他是專職級七段,雖然沒能成功摘取武道家稱號,但將行動處的招牌武功《大力金鋼掌》推進至第九層,戰力不弱。
如果想要生擒,恐怕……要費些勁。”
陳若復聽懂霍秘書話中意思,態度果斷:
“倘若高海鵬執意對抗巡察部,我允許你就地擊斃他。關于小秦接受賀嵐禪傳承,修煉《虛空冥想法》入門的報告,我已經遞交到中心城,相信衡州武協已經收到消息。
接下來,東夏武協那邊也會知道。小秦是未來泰安都市圈的政績項目,誰要動他,那就是壞我陳若復的前程!”
霍秘書從中感受到領導的決心,神色一肅:
“明白!我這就帶人過去!”
掛掉電話。
霍秘書表情鄭重,看向平常交情不錯的老許:
“老許,有份功勞給你,要不要?”
老許疑惑道:
“啥功勞?”
霍秘書故意賣關子,只是說道:
“你現在叫巡察部行動處,所有督查級以上的人員過來。然后從里面選幾個跟高海鵬不對付的角色,速度要快,別耽誤事兒。”
老許面露詫異,遲疑道:
“搞這么大?總務處的確有這個權力,傳喚其他四大處的巡察人員,可沒有正當理由,后面肯定要被投訴……”
老許講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能夠坐到總務處二把手的位子,肯定不是蠢貨。
眾所周知,霍秘書代表陳部長。
他當眾交待,也不避諱其他人。
想來正是得到陳部長的授意。
“懂了,多謝霍秘!我這就去辦!”
老許磨了磨牙,心想道:
“昨天才得罪部長,今天就要進局子。老高恐怕得遭大罪嘍!”
等秦時來到子弟九中后面的宿舍樓,天色漸漸暗下去,鍍金染紅的絢爛云霞褪去色彩,宛若跌進濃墨,薄暮晦暝。
“你來就來,提這么多東西干嘛。”
老梁聽見敲門聲打開一看,見到自家徒弟,嘴角浮現笑意。
隨即他眉頭微皺,似是覺察到什么。
仔細打量秦時的雙眼,而后驚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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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你半只腳踏進神關大限了?”
秦時并未隱瞞,一本正經說道:
“大概吧。反正腦袋嗡的一下,像被敲了悶棍,然后就開竅了。”
老梁禁不住倒吸冷氣,再次驚嘆于自己的運氣爆棚,撿到一個妖孽。
肉身七大限里,筋、骨、皮、膜四座關,打通的難度不算很高。
要求無非是體格耐練,能夠吃苦,遭得住罪。
至少還屬于人類可以做到的范疇。
但神關、氣關、力關,便上升到玄虛心意,自然法理的縹緲層面。
尤其是神關。
主打一個“悟”。
至于要“悟什么”,“如何悟”,無人講得清楚。
反正就是得悟出點東西,由內而外凝聚升華。
“我師父卡在神關大限,足足十二年,愣是跨不過去,最后蹉跎半輩子。
強如師爺,也只破了氣關、力關兩大限,唯獨踹不開神關的門。”
老梁心情很復雜,洪圣三代人都沒做到的事兒,擱他徒弟這里,就像吃飯喝水般輕易。
多少有點當年求而不得的心儀女神,被勾勾手指就帶回家過夜的古怪感覺。
“你先進屋。”
老梁接過牛奶和香煙,埋怨道:
“這錢留著買營養膏,也比跑這兒來送禮好。本來打算助你破骨關大限,從此筋骨齊鳴,筋如大蛟,骨如兇虎,兩者合一,生命力突破四十點不在話下。
實在沒料到,你竟提前半只腳踏入神關大限……這一步,我也沒啥經驗。”
老梁一邊嘀咕,一邊嘆氣,從他這一代往上數,估摸著就沒誰破過神關大限。
“沒事,梁師。往后洪圣便有破限神關者了。到時候我寫一份手抄心得,傳下去!”
秦時昂首,頗有些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歷代祖師沒能走完這條路,那就由他接上!
“好好好!小時這話說得提勁!心氣足!”
老梁先是一愣,旋即撫掌大笑,很是欣慰。
有徒如此,夫復何求?
他師爺、他師父未能體驗的天大福氣。
終究讓自個兒享受到了!
“神關大限,重在養神。據那些修煉心靈的大師講,神完氣足,道性而生。
正所謂,得神者昌,失神者亡。舊紀元的武術界,向來有‘神充則身強神衰則身弱,神存則能生,神去則會死’的說法。
古代修煉法門,也把‘精、氣、神’視作三寶。”
老梁憋了半晌,總算從肚里掏點東西出來,不至于太損做師傅的威嚴和臉面。
“自古以來,能破神關大限者少之又少。從留下來的只言片語里,只知道他們都會開辟‘識海’,讓精神進駐‘內景’。
內景十分玄妙,不僅映照外界,真實無比。參悟傳承,推演功法,更是事半功倍。
擁有內景,便能點亮‘智慧’,悟性遠超尋常,成就蓋世才情。”
識海?
內景?
秦時琢磨了一下,這兩樣,自己好像早就有了?
戰斗回溯的意識空間?
算不算識海?
而后升級的思維殿堂,那不就是內景的雛形么?
豐碑面板,永遠滴神!
“梁師,我現在只邁進去半只腳。有沒有啥辦法,能夠真正站到門里,破了神關大限?”
秦時做出勤學好問的求教表情。
“我自師爺那里隱約聽到過,神關要破‘心障’,除‘枷鎖’,過‘牢關’。”
老梁含糊回答,想著等秦時走了,趕緊翻一翻師爺師父的手抄稿子,補補課。
心障,枷鎖,牢關。
秦時眉頭微微皺緊,就在剛才,他似乎已經破了心障,除了枷鎖,只差牢關未過。
“牢關是啥意思?梁師……”
他正要抬頭發問,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老梁臉色卻倏地一變,聲音和緩道:
“小時,你先坐一坐,我下樓買包煙。”
“哦,好的。”
老梁支起身子,扶著瘸腿,緩緩地站起來。
他看了一眼窗外,走出房門,將其帶上。
“當著暗殺拳流派的面兒,玩潛伏窺伺,還毫不掩飾殺意。今天叫你拜一拜祖師爺!”
老梁眼皮耷拉著,順手拎著門外的那袋垃圾,跛行下樓。
光線很暗,沒有感應燈的樓道口,驅車來到這里的高海鵬靜靜等候著。
打算私底下,面對面跟那個學生仔談一談。
他腰后面揣著電棍,兜里裝著手銬。
想著待會兒秦時要是不識時務,就整點小伎倆,嚇唬嚇唬。
這套業務,高海鵬做得很熟練。
別說舊廠街的窮學生了,搶劫殺人的硬骨頭悍匪都遭不住!
他這個念頭一起,忽地脖頸發涼,好像陰風吹來。
莫名覺得手腳冷,心里虛。
“誰!”
高海鵬畢竟是行動處的督查,久在一線摸爬滾打,警惕性極高。
眼神陡然一凝,如同電光打過,刺破漆黑的樓道!
他看到其貌不揚的平頭男人站在樓梯上方,手里提著垃圾袋,正一瘸一拐往下走。
高海鵬發出暴喝,對方便停住身形。
“朋友,煙癮犯了,想借個火,成不成?”
戒煙有一陣子的老梁,嘴里叼著利民,眼皮掀起,瞧著高海鵬那張臉。
“借了火,我讓你滾;不愿意借,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