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警衛中心外僅僅傾盆大雨,這種環境只能算是有些糟糕。
誦讀《墳經》的聲音被雨水掩蓋了下去,讓人在雨夜誦讀看上去像是一群妄圖改命暴富的瘋子妄念行為。
但等到距離警衛中心兩百余米的營地火箭炮爆炸,諸多的一切陡然就糟糕了起來。
警衛中心建筑體搖晃不斷,諸多玻璃在短短瞬間破碎,爆炸的聲音幾乎要震聾耳朵。
寧缺捂了捂欲要噴血的鼻子,宋思佳則是極為老練抱著頭縮到了桌子下,金史學只來得及拉扯在外大聲誦讀的王子墨和閔子言,林輕語不知被什么擊中,慘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燈光在爆炸的瞬間消失,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爆炸沖擊持續的時間只有七八秒,但這種忽然而來的沖擊讓寧缺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警衛中心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而是西京城的軍事重地,這種地方發生爆炸事件顯然極為不正常。
很顯然,這場爆炸或許源于某種利益紛爭。
寧缺一直想看看更高的階層,也想登上聯盟國的大舞臺,但他發現自己渺小到就像一根草。
再靈活的身體,再優秀的打擊能力,這些都屬于肉軀范疇,哪怕能躲避槍手子彈也是與人對決,而軍工重武器下眾生皆平等。
什么基因格斗術都扛不住這種大爆炸。
可寧缺當下所依仗的只有基因格斗術。
在現代化的社會中,他幾乎不可能獨特獨行發展。
寧缺在爆炸的短短數秒中明白了現實,也清楚了自己想登入赤色聯盟國這個大舞臺的妄念有多可笑。
他心思通透明白了一切,只覺依靠自己打破階層幾乎沒可能。
寧缺心情患得患失,也有放下執念的幾分坦然。
他剛欲等待警衛中心燈光恢復,而后通過手續離開這兒時,心中忽地一動,只覺宋思佳此前教導的內容似乎讓自己多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冥冥而性……”
寧缺心思通透,知曉自身局限,對擠入高層興致缺缺,但他對張學舟所教導的內容確實非常有興趣。
不得不說,哪怕張學舟沒有傾力培養他,寧缺同樣受益于境界術帶來的妙用,結合自身序列實力后的他在同層次出類拔萃到少有人及。
相應寧缺對張學舟提供內容所帶來的能力極為好奇。
他此時心動,不免還低念了幾聲,只覺心中那種莫名感覺又濃郁了幾分,仿若有什么牽引著他。
“宋女士,你感覺到了嗎?”
地動山搖感過去,零星的爆炸聲和碎裂聲依舊,但此時已經能確定風險暫時消退。
見到宋思佳在幽暗的應急燈光下一躍而起想離開這兒,寧缺不免迅速開口。
在眾多人中,宋思佳不僅僅和張學舟關系較好,對方也有極為特殊的本事,甚至具備補缺張學舟的可能。
見到宋思佳沒理睬自己連連踩踏奔出,寧缺同樣在地上一踏,身體迅猛撲出。
“宋女士……”
寧缺踏出追上伸手一抓,而后一扯。
想象中的反擊手段并沒有來臨,他這一抓一扯直接將宋思佳扣得嚴嚴實實,讓對方再也動彈不得。
貌似高手的宋思佳被一招制服,寧缺一時都有幾分莫名,只覺對方弱得出乎了自己想象。
“啊”
見到宋思佳恐慌尖叫,寧缺一巴掌捂了上去。
“宋女士,宋女士,你感覺到了嗎?”寧缺呼道。
“我對你沒任何感覺,你快把我放了,這種地方是不可能產生感覺的!”
寧缺捂嘴的右手松開,回神過來的宋思佳如同小辣椒一般連連開口,聽得寧缺腦袋連晃。
“我的意思是說經歷了這場爆炸,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多了一些特殊的心理變化”寧缺比劃了一下道:“就像似乎有親人呼喊的那種感覺?”
“親人?”
宋思佳看了看應急燈,又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一時還掙不脫寧缺的反手扣,這讓她腦袋迅速冷靜了下來。
“我沒可能對你一見傾心從此變成親人,但我們現在可以拜把子”宋思佳快速開口道:“只要你放開我,我就把你當兄弟,你覺得這樣的親人行不行?”
“我覺得通過你講授的那種能力,似乎和此前的銅龜像產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牽連!”
宋思佳腦袋短路,但寧缺沒有陷入不斷的解釋,而是用右手反扣著宋思佳,直到將自己表述說清楚為止。
一番話下來,宋思佳才從慌亂的逃命中蘇醒回神,確切弄清楚了寧缺所說。
“兄弟,姐現在不敢跟著張委員搞事”宋思佳快速開口道:“他搞的都是大事,一個疏忽就死透了!”
“正是因為大事,我們才需要參與,貢獻自己所能給予的力量”寧缺正色道。
“姐現在就想找個坑蹲著,然后等到他們一切安穩下來,然后我安心走人!”
如果一切風平浪靜,宋思佳覺得自己提前貢獻沒啥事,但等到陷入角逐,宋思佳覺得自己腦袋里只剩下了找個安安穩穩的地方躲災。
她迅速拒絕了寧缺的提議,更不想在這種地方繼續誦讀玩什么天人感應。
“哎哎哎,你放了我!”
宋思佳身體扭了數下,寧缺這次倒是沒繼續反扣手,只是顯得有些小失望,而后轉向了金史學等人詢問。
“真是個淳樸得有些可愛的演員,你怕是不知道張學舟命有多硬,我們的命有多脆……”
宋思佳念念叨叨,只覺寧缺就是個傻子。
作為跟著張學舟干過數次大事的人,宋思佳哪怕是想組團也會和張學舟在一起,而不會和寧缺一起冒險,更不可能繼續搞什么天人感應。
當下找不到張學舟,她最好的選擇顯然是遠離一切軍火裝備庫,而后選擇趴在一處沒有雨水濺落的地方躲災。
宋思佳一陣狂奔,在幽暗的燈光中迅速登入步梯通道下樓。
她騰挪跳躍,八層的樓梯仿若直線一般下落得輕松。
“誰?”
熟悉的低沉聲音傳來,又伴隨著槍械迅速瞄準的扳機聲,宋思佳一個翻滾迅速躲避。
她連連在樓梯間翻滾了數次,等到一把冰冷的槍頂在腦袋上,宋思佳一時連大氣都不敢出,迅速將雙手舉了起來。
“居然沒帶槍!”
粗暴搜身的感覺傳來,又有對方失望欲迅速離開的熟悉聲音,宋思佳不免迅速將腦袋抬起來。
“爹?”
“嗯?”
應急燈黯淡的光芒下,宋步爾如同沒了身體的人,便是面孔都被遮掩,只有一雙眼睛透露在外。
宋思佳沒法確定這個古怪人是自己的爹,但她認得出宋步爾手中的那桿槍。
沒幾個人能玩轉宋步爾的槍,也讓宋步爾的槍極顯怪異,變得極為好識別。
幾個月沒見自己爹,宋思佳沒想到剛見面就挨了一頓揍。
聽著宋步爾口中不咸不淡的回應聲,宋思佳很清楚自己這頓打白挨了,而且如果沒猜錯,宋步爾當下很可能射空了槍械子彈,遭遇了擋不住的風險后在跑路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