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沒拿新煤石煉丹,也沒去看平陽侯府冶煉,他回府邸和審充對接完成了辦‘節’的事,而后站在司馬門上看了半夜的熱鬧。
晚上打架是一件燈下黑的事,除了能分清楚是哪片場地有斗毆的行為,壓根不清楚具體是哪些人參與其中。
發生在丞相府附近斗毆的人不一定源于丞相府,想抓現場的難度非常高。
但沖突到帝王就是另外一樁事。
皇城區擁有門客最多的是田蚡的丞相府,但擁有高手最多的無疑是皇宮。
尤其是皇宮禁衛全副武裝,從穿甲到配馬,弓弩、長矛、利劍等武具都不缺。
只要不碰上超出應對范疇的頂級大修士,禁衛們打擊普通勢力堪稱碾壓。
調動未央宮禁衛用了一刻鐘,而禁衛們收拾亂局則是花了兩個時辰。
較長的時間怨不得禁衛辦事速度慢,一來是涉案的數個府邸區域廣,二來則是參與人數極多。
天色發亮的時候,司馬門城樓下被捆綁的人已經多達兩千三百三十七個。
張學舟頗有興趣數了數人,還分清楚了這些人是哪家勢力的人。
“灌家的人很能打!”
“田家的人數最多!”
“竇家沒幾個人,但又參與了指揮,這稀里糊涂打一場算什么!”
張學舟數了人,而司馬門下的忙了半夜的京兆尹審充則是一個頭兩個大。
在這樁惡性事件中,出現了皇家、丞相府邸、魏其侯府三方,至于灌府反而是不起眼的一環。
審充沒把灌府當成一回事,但另外三方讓他非常頭疼。
這件事絲毫不遜于鄭當時任期的‘赤霄劍盜竊案’,想要做到面面俱到的難度非常高。
在所有的案件中,向下辦案好查,向上則是難事。
審充很清楚這樁事需要讓新帝滿意,但審充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他不知道要怎么審查丞相,對方還是他的上司,審充也不知道怎么審魏其侯,那是他以前需要仰望的人,他的侯爵位也明顯次于魏其侯一籌。
“只能拿灌家開刀了!”
審充抿嘴,目光掃向那堆渾然不知后果的蠢貨。
二十年前的灌夫是朝廷軍第一勇將,但長安城不適合無腦沖鋒。
審充至今都沒摸清楚朝廷在赤霄劍盜竊案上的態度,但審充很清楚灌夫被定案后,新帝就將鄭當時的京兆尹職位撤了。
這意味著新帝要么不滿意這樁案子的處理方式,要么則是在拖延時間。
審充對于已經結案的鐵案沒什么好說的,他也延續了拖延的策略,從而等待以后有可能的翻案。
但審充沒想到灌家這幫蠢貨居然和丞相府的門客打群架。
關押在大牢中過日子的灌夫根本低調不起來,哪怕新帝等人愿意在以后過掉這樁事,這都會很難辦。
“什么,還有灌家的人去劫獄?”
等到內吏騎馬前來匯報情況,審充只覺大約摸清楚了這幫人的腦回路。
一邊仗著打群架的法不責眾吸引目光,企圖引動鎮壓騷亂的力量,一邊則是趁機劫獄。
這幫人想法很好,事情則是撞了個不巧,打群架時正好沖撞到了新帝的車隊,也引出了皇宮中的禁衛軍團。
京兆尹府管轄皇城大牢的人員沒被調動,反而將這幫埋伏預備劫獄的家伙逮了個正著。
沒一會兒,審充便見遠遠處有十輛囚車魚貫而來。
“劫獄等同造反,這幫人真是怕灌夫不死,這么重重加碼誰能扛得住!”
審充迅速找到了事情發泄的對象,甭管灌夫是被冤枉還是其他,對方只能成為出氣筒,也需要為了這樁事負責。
至于田蚡和竇嬰則超出了審充處置的范疇,審充也只能看新帝到時會如何懲罰這兩方。
“都鎖起來關好,敢反抗的直接斷腳筋!”
審充對向上處置需要仔細思考,他對下處理則是簡單粗暴。
甭管是兩千人還是三千人,也甭管這些人是誰家的門客,要么交錢贖人,這些人要么服苦役。
至于劫獄的那幾個蠢貨則是打入大牢,等到處置灌夫的時候一并推出去砍腦袋。
“冤枉啊!”
“大人,我當時在睡覺,直接被人拖過來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聽到有人殺上門才跟著跑出去的!”
“大人,我們是丞相府的人,以后也是要被舉薦當官的,大家都是同行,給點面子!”
“說好的法不責眾呢!”
“我們只是在府邸里切磋,這犯了什么天大的錯呀!”
“長安城連切磋比斗都不被允許了嗎?”
審充定性完,隨后進行了吩咐。
諸多人手腳開始套枷鎖,也引發了極大的恐慌。
不時有求饒聲、辯解聲傳出,又不乏人恐懼枷鎖沾身后不得自由,甚至會冤死在監牢中,也有人擔心會被罰苦役勞作到死。
眾多門客也算小有修為,眾人攀龍附鳳是抱著當官等目的而來,又不乏門客想找免費靠山吃喝,沒有人會想到當門客會變成囚徒。
一時間還有一些門客掙扎反抗,又不乏被禁衛施展重手。
一些人手腳被打斷,也有人被挑了腳筋,引得地上飚了一灘鮮血。
騷亂和鎮壓在司馬門城樓下不斷發生。
“哪來的狂徒?”
不服管教引發的暴力沖突在司馬門城樓下不斷發生,但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這片區域不僅僅是禁衛負責秩序,還有司馬門城樓上五百多位射手持弓向下,敢于反抗的人不算多。
不斷殺雞儆猴,也讓諸多人老老實實被枷鎖所束縛。
但管制過程中也有一些意外,審充不斷巡查不斷前行,只覺小腿一涼。
他口中念咒,腰間掛著的一枚梭子飛出,落下時只見梭子已經扎中了一條長滿了灰色圓環的三角毒蛇。
三角毒蛇從褲腿墜下,也引得審充高喝。
還不等審充抓出襲擊者,他眼睛余光掃到三角毒蛇身體層層分離,原本長條的毒蛇變成了十余條四處游走灰色的毒蟲,隨后瘋狂向著他褲腿空隙鉆。
只是在短短瞬間,從褲腿墜落的毒蛇變成了十余條毒蟲襲身。
審充身體好一陣發寒,他身上法力光華沖刷而下,袖中短劍入手,劍鋒隨后迅速連點。
數條灰色毒蟲軀體被刺破,一股奇臭無比的毒氣頓時嗅入了鼻孔。
審充屏蔽呼吸的速度飛快,但依舊感覺有幾分腦袋發昏。
他交手的這幾下只在短短數秒中,周圍只有兩個拘捕鬧事者的禁衛反應了過來。
還不等禁衛搭手協助,兩個中年面孔的男子身體躍起撲向了審充。
這兩人一個袖中冒毒煙,一人持著一根五彩棍棒。
審充有些發昏的腦袋只覺一片空白。
“咒師?”
等到聲音傳來,審充才迷迷糊糊回神過來。
他目光掃視,只見此前那兩個中年男子已經撲街倒地,兩人身上都插了至少六枚以上的羽箭。
而審充此時已經離開原來的巡查地至少十米。
他心中一寒,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在這短短的時間中被咒師操控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