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屋內翻云覆雨許久后,才漸漸回歸平靜。
李默躺在床上,右手摟著溫軟的佳人,正在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幸福感所包圍,腦海里一片空明。
呂翠翠趴在李默的懷中,臉上依舊掛著些許紅暈。
她伸出右手,用嬌嫩的食指不斷在李默的胸口畫著圓圈,似乎有什么心事。
許久后。
呂翠翠抬起眼眸,纖長睫毛眨動,專注地看著李默的面龐。
李默有所察覺,也看向了懷中佳人。
“怎么了?”
“這么久了,快要晚上了,我娘肯定已經發覺我離開了。“
呂翠翠面露猶豫期冀之色。
“我不想再回去了,你帶我離開吧,去一處她永遠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我們從此歸隱田園,長相廝守,好嗎?”
李默聞言,頓時有些呆滯。
他靜靜地聽著呂翠翠的哀婉訴苦,思緒仿佛逐漸進入到了裊裊飄渺之中,心境幾度沉浮。
華安鎮山北村。
在李默的記憶中,這里青山高聳,白云飄飄,灘河奔流,炊煙裊裊。
如今在他駐足觀看之下,可謂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李默帶著呂翠翠來到了這片他出生長大的地方。
“喲?”
張勤大哥的母親,鄰居趙嬸,注意到李默、呂翠翠走來,頓時滿臉激動地小跑湊近,眼神中透出難以掩飾的笑意。
“李默,你可終于回來了,這位姑娘是?”
她看向驚為天人的呂翠翠,眼神中充滿了陶醉與驚嘆。
趙嬸比起幾年前,明顯衰老了許多,原本的烏黑頭發,此刻已經布滿歲月銀霜,但看起來卻比年輕時慈祥了許多。
“這是我內人,漳河郡人氏。”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肯定,趙嬸頓時拍腿大笑了起來,真心為李默高興。
“這可真是太美了,就像畫里的人似的!”
趙嬸不住地贊嘆,讓乖巧可愛的呂翠翠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你小的時候就和你母親周梅說,李默長大了以后,肯定有出息,你看看,竟然帶回來了一個這么漂亮的媳婦,嘖嘖,咱們整個華安鎮上,也沒有這么漂亮的姑娘啊……”
呂翠翠臉色羞紅。
“奶奶。”
伴隨著奶聲奶氣的呼喊,一名看起來兩歲多的小女孩,從遠處屋內跑來,被趙嬸一臉慈愛地抱在懷中。
“這是你張勤大哥的大女兒,叫張凝兒,剛剛兩歲,老二也懷上了,在鎮上養胎呢,那邊找接生婆方便些,快叫李叔叔。”
小女孩抿著嘴唇,似乎有些害怕。
呂翠翠見此,面露欣喜之色。
“凝兒,讓阿姨抱一下好不好?”
張凝兒雖然害怕李默,卻并不害怕呂翠翠,竟是任由呂翠翠抱在懷中,并在呂翠翠的逗弄下發出咯咯的笑聲。
“凝兒,你長大以后,可要像這位阿姨一樣漂亮啊!”
趙嬸笑著說完后,又看向李默。
“這次回來是暫住,還是要長住?”
李默深吸了一口家鄉的清新空氣,仍舊是記憶中混合著炊煙的味道,流露出如釋重負之色。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哎呀!”
趙嬸聞言,拍腿大笑起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張大伯正在地里干活兒呢,屋子里好久沒住人了吧,我來幫你們收拾屋子,等一會兒我再到周獵戶那里,給你們弄點兒肉,給你們接風洗塵。”
李默雖然一再拒絕,卻架不住趙嬸的熱情。
已經幾年沒住人了,房間里布滿了灰塵,院落里也長滿了野草,確實需要好好打掃一番了。
趙嬸與呂翠翠負責收拾房間,李默則在院子里除草。
直至傍晚。
張大伯見到李默后,頓時面露驚喜。
一家人熱情款待了李默、呂翠翠,直至深夜,二人才回到了自己的房屋,抬頭看向漆黑夜空里的星光。
兩人依偎在一起。
“這就是我長大的地方,你后悔了嗎?”
呂翠翠聞言,微微一笑,靠在李默的懷中。
“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愿意。”
李默聞言后,頓感被幸福包圍,只覺得這里如真似幻,竟是催人沉迷,不愿醒來。
第二天。
李默帶著呂翠翠,來到了北山母親的墳前。
他為母親墳頭認真地除草后,將帶來的祭品擺在墳前,然后與呂翠翠一同跪在地上。
“娘,這是呂翠翠,我的妻子,我們看你來了。”
“娘,我是呂翠翠,從此以后,便是李家的人了。”
兩人一同磕頭。
接下來李默為呂翠翠講述了父親、母親的一些故事,以及關于北山的種種傳說。
許久之后,兩人才牽著手,一同回到家中。
數日后。
整個山北村都知道李默回來了,并帶回了一位美貌妻子,過著夫唱婦隨的鄉野生活。
“李默!”
“張勤大哥!”
是張勤大哥回來了。
從趙嬸的口中,李默得知,張勤正在準備參加捕頭考核。
他擔任捕快多年,不僅功勛卓著,武功也修行有成,而從他此刻的打扮來看,顯然是已經順利通過考核,成為了一名捕頭!
“這位就是弟妹嗎?”
張勤咧嘴大笑起來。
“果然像畫里的人似的,你好,我叫張勤,和李默一起長大,算是他的表哥!”
李默則是看向了屋外婦人,小腹已經微微隆起。
“嫂子。”
婦人聞言,溫柔點頭一笑。
隨即在張勤的招待下,李默、呂翠翠再次來到他家,眾人其樂融融,聚在一起吃著燒雞、醬肉、燒瓜、炒豆子。
張勤甚至還帶來了兩壺酒,與李默暢飲。
漸漸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
呂翠翠的小腹微微隆起,似乎已經徹底適應了鄉下生活。
李默也在這如真似幻的生活中,漸漸充實起來,他先是在門口養了一些雞鴨,又在后院搭了個豬圈,養了幾頭小豬。
于是他除了日常修行外,便是耕種農田和照顧這些家禽牲畜。
可謂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其樂融融。
在這樣簡單質樸的生活中,他感覺自己的身心,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神魂逐漸獲得了寧靜。
于是他再次拿出了《七竅歸元術》。
“好熟悉的感覺,七竅歸元術,師傅說過,想要修行這門功法,必須要有身心感悟的契機,自我與客觀的碰撞……”
修行七竅歸元術,要封閉七竅五感。
修行者將按照意念中的場景,有規律的生活下去。
這是一個非常奇異的過程,在外人看來猶如夢游,只有在醒來的那一刻,才能判斷自己是否能夠修行。
按照陸岐所說,許多人即使得到了這本功法,也始終無法修行,甚至為此走火入魔,屬于被各大宗門束之高閣的特殊功法。
李默以法力封閉五感。
他感覺自己陷入到了寂靜的黑暗中,但他并不感到恐懼。
因為山北村的一切,都映射在了他的腦海中,于是這片寂靜黑暗之中,漸漸有了光明,出現了另一個山北村,似乎是夢中的復刻版。
“還有呂翠翠,還有張大叔,還有趙嬸,還有張凝兒,還有雞鴨小豬……”
李默心中的世界,越來越豐富多彩。
突然。
一群身材婀娜,嬌媚羞澀的女人不斷出現。
她們各個風情萬種、搔首弄姿。
李默看向遠處正在淘米的呂翠翠,不由得微微一笑,朝面前的這群女人輕輕一指,她們便化為幻影消失。
“只是這么簡單嗎?”
第二日。
清晨日出,李默起床洗漱后,呂翠翠已經做好了朝食。
兩人用餐結束后,李默來到農田勞作。
這雖然是他心中的場景,但他卻自信現實中的生活也是如此,這種似夢非夢的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
不知過了多久。
呂翠翠突然跑來。
“李默,你快回去看看吧,有個人說是你的父親!”
李默聞言,稍稍呆滯。
他放下鋤頭后,跟隨呂翠翠快步回到家中,只見一個衣衫襤褸、滿目滄桑的男人,在看到李默后,頓時淚如雨下。
“默兒,爹回來晚了,嗚嗚!”
男人泣不成聲。
“爹和你春生叔他們,被那些野蠻人抓了起來,這些年來,我在外面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們母子,害怕你們受苦,希望自己能夠活著回來,與你們團聚,你娘呢?”
“我娘……”
李默面露痛苦,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輕輕抬手,這個泣不成聲的男人漸漸消失。
呂翠翠短暫驚愕后,便恢復了正常。
李默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他這才明白修行七竅歸元術的可怕,一旦心底潛意識中的惡意侵入神魂,進入到了元神,必將會導致修行者性情大變,那么離走火入魔不遠了。
但好在他自認為自己內心深處并沒有太多的惡意。
按照陸岐所說,只要達到身心如一、念頭通達、問心無愧,釋放潛意識領域的各種念頭后,便不會釋放出種種惡意。
又過了幾天。
王盼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來。
他站在山間小路上,向李默激動地招手。
“李默,看我把誰帶來了!”
“師父!!”
李默面露激動之色,興奮地跑了過去,看向了張棟梁。
張棟梁的臉上,黑斑雖然更多了,但精神卻也更充沛了。
他看向李默,面露笑意。
“唉,為師實在是放心不下你啊,你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張棟梁拿出一枚丹丸。
“這是?”
“這是萬里大澤以南,陰司冥國才有的九轉還魂丹吶,有了這顆仙丹,你的母親就能復活了!”
李默聞言,雙眼淚如雨下。
“師父,謝謝你。”
他再次輕輕揮手,張棟梁手中的靈丹消失。
但他卻并沒有讓張棟梁、王盼,也隨之一起消失。
他能夠分清客觀世界與自我世界。
如果讓自我世界里的他們突兀消失,不僅是無法掌握《七竅歸元術》,還會引起神魂念頭的一些特殊變化,譬如變得冷血,從此少恩之類。
“恩。”
張棟微笑點頭。
“陰晴圓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成長了。”
王盼也笑了起來。
“李默,我猜你是想張大夫了,就把他也帶過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李默心懷感恩之情地看著二人,微笑著搖了搖頭。
于是王盼向他笑了笑后,便帶著張棟梁,顫顫巍巍地向遠方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李默的精神盡頭。
又過了數日。
李默依舊在田間勞作。
這時。
一個充滿勾魂誘惑的聲音傳來。
“喲,臭弟弟,你竟然還在這里。”
李默抬頭望去,竟是玉狐貍王瑩。
她穿著白色絨衣,掩嘴輕輕一笑,一舉一動都充斥著媚意,正站在石階小路上,半蹲著身子看向自己,不經意間露出胸前雪白波濤。
“是你,你來做什么?”
王瑩聞言,起身眺望向遠方。
“你忘了,是我給予了你打破平凡的勇氣,是我給予你走入非凡的希望,是我給予了你窺探上古秘密的線索,是我讓你對于女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王瑩說罷后,笑著向遠方走去。
“我來這里,只是想看看另一個可憐人,是否和我一樣,有了好的歸宿。”
李默怔怔地看著玉狐貍王瑩。
對方漸漸消失在他的精神世界盡頭。
許久后。
呂翠翠走來,喚醒了李默。
“夫君,你愣著干什么呢?”
“哦,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可憐人,不知道她是否和我一樣,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李默的話讓呂翠翠眨了眨眼睛,隨即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已經幫你把衣服洗好啦,家里沒事做,就過來看看你,累不累?”
“以后這種粗活兒,還是交給我吧,這么冷的天,水實在太涼了,別把你的手被凍壞了。”
李默的溫情話語,讓呂翠翠的笑容更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