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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伴隨著令人牙根發酸的滯澀聲響,木門被緩緩打開。
濕潤而冰冷的氣流,裹挾著微弱的金屬銹味,自門縫中涌入。
被暴雨徹底打濕的金色半長發,與仍舊滴著水的制式短板甲,隨之映入眼簾。
“抱歉,打擾了。”
卡蘭福爾的治安官“英格拉姆”,望著餐廳內一雙雙看向自己的眼眸,沉聲道。
隱約泛紅的眼眸,在狼藉一片的餐桌上輕輕掃過,停留在夏南與阿爾頓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二位出來一下。”
房門并沒有被徹底關上,而是稍微敞開了四分之一。
使得不管是屋外還是屋內,都能大致觀察到彼此間的動作。
只是聲音不一定能聽清楚罷了。
但相當明顯的是,當夏南二人走出房間之后,餐廳內的冒險者們看似又恢復了之前胡侃熱鬧的氣氛。
整體音量方面卻要小上不少。
偶爾還能發現幾道掃向門口,不加掩飾的目光。
“二位,實在不好意思,這么晚還過來打擾。”
英格拉姆站在門前,身后是兩位同樣神情嚴肅的衛兵。
“首先必須要聲明,我沒有懷疑兩位的意思,此行只是為了詢問一些具體情況。”
夏南望著治安官莫名其妙的話語,沒有回答,只是皺眉頷首示意對方繼續。
“喬伊,死了。”
汗水混雜著雨滴,從其棱角分明的臉頰上滑落。
英格拉姆扭頭視線下移,湛藍眼眸倒映著半身人阿爾頓的身影,聲音緩慢而略微沙啞。
“就在今天晚上。”
對方口中的名字隱約熟悉,稍微回憶,便和今天下午遇到的,那個偷竊未遂的年輕扒手聯系在了一起。
“畢竟今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就算清楚二位和喬伊的死沒有關系,但……職責所在,請理解。”
夏南雙手環繞胸前,通過對方的表達,也大約了解了眼下的情況。
小偷喬伊下午的時候曾經試圖對阿爾頓行竊,雖然最終失敗,但也因此和自己二人產生了聯系。
眼下對方突然死亡,作為當時目睹了現場全過程的治安官,自然不可避免地過來詢問情況。
對此,夏南倒是不怎么介意。
反正他和半身人,在天黑前回到旅館之后,便始終同車隊里的冒險者們待在一起。
隨便找個人都能證明。
阿爾頓則顯得有些興奮。
突然被打斷的飯局,與發生在周圍的兇殺案,讓這位天性熱情好奇的半身人,興致如火焰般升起。
當然,前提是對方不要在這里耗上太多時間。
否則,重復而無聊的問題,以及沒有進展的案情,會迅速撲滅半身人心中的火焰。
半身人與夏南都有切確的不在場證明。
而在來之前,治安官仿佛便已經確認了二人與案情無關。
因此,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問話很快結束。
“感謝二位的配合,如果之后有什么發現,還請麻煩聯系我。”
英格拉姆朝著夏南和阿爾頓神色真摯地說道,視線又向兩人身后,半敞著木門內的餐廳瞥了一眼。
嘴里說著告辭的話,右手卻是抬起,用衣袖擦拭著額前逐漸滴落的水珠。
夏南目光順勢瞄過對方袖口內側。
下午見到時,還格外顯眼的金色太陽圖案,如今已是徹底被雨水浸濕。
在旅館走廊略微昏暗光線的映照下,太陽徽紋顯得蔫黃而扭曲。
見治安官即將離開,半身人自止不住內心的好奇,追問道:
“我聽說鎮子里最近發生了奇怪的兇殺案,死者肢體骨頭都被抽出來了。”
“那個小偷,也是這樣嗎?”
聞言,治安官驀地沉默。
片刻之后,才又點頭,緩緩開口道:
“是的,同樣的案件在你們車隊抵達卡蘭福爾之前,就已經在鎮上出現。”
“這也是我毫不懷疑二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這樣吧,我該離開了,祝你們任務順利。”
說完,英格拉姆便帶著兩個衛兵,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夏南與阿爾頓剛剛回到房間。
自治安官出現,便始終候在門口的隊長杰夫,頓時一臉擔心地迎了上來。
“怎么樣,有事嗎?”
“我和英格拉姆很熟,如果有誤會的話,需不需要我幫你們去溝通一下?”
夏南搖了搖頭,示意沒什么大事。
望了一眼身旁的半身人,見其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便主動開口,將今天下午返程路上的遭遇告訴給了對方。
話音剛落,一旁醉得面紅耳赤的冒險者,便拍著桌子不忿道:
“這能和你們有什么關系!明明一整個晚上都和我們在旅館里!”
“我看啊……嗝,這個治安官就是沒事找事,見我們是新來的,好欺負,過來立個威!”
旁邊,同樣滿身酒氣的冒險者幫腔道:
“小個子和夏南離開的時候,那個治安官不還和那個小偷待在一起嗎?”
“要我說……指不定誰殺的呢!”
“醉了醉了,你喝醉了。”有尚且清醒的同伴,連忙上去拉住隊友,生怕對方再說些什么,搞得不好收場。
杰夫坐在餐桌旁,神色顯得有些尷尬。
一邊是相識許久的老朋友,一邊是好不容易打好關系,隨車隊護衛一路的冒險者。
都不好得罪。
便只是低頭吃飯。
回到座位,夏南不禁回想起方才英格拉姆提及的案件。
又見半身人在得到治安官肯定答復后,興致不再的無聊神情。
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阿爾頓雖然看上去像個小孩子,但作為一名以“吟游詩人”為發展方向的輕足半身人,肯定游歷過不少地方。
見過的人和事都遠超自己。
如此神情,顯然已經有所發現。
而也正如夏南所猜想的那樣,面對他的疑惑,半身人當即聳了聳肩。
手中餐勺興致缺缺地攪動著餐盤里的粘豆,隨口道:
“還能是什么?”
“邪教徒唄。”
“那群瘋子在這片大陸上到處都是,就像是蟑螂似的,平時藏在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跳出來惡心你一下。”
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他那枚幸運硬幣,輕輕拋了拋。
“怎么抓都抓不完。”
“沒意思。”
在燈光下散射著黃銅色澤的硬幣,旋轉,落下。
夏南的目光被其不自覺吸引。
隨即,第一次的。
他看到落在半身人掌心的硬幣,露出了它的反面——
一件憑空飄揚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