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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擁有著魔法與神術存在的世界。
斷肢再生,
對于那些稍微在相關領域有所造詣的施法者而言,其實并不是一件多么費力的事情。
某些極為強大,或者與亡者領域關聯緊密的存在,甚至能夠直接將死者的靈魂從外層位面拉回物質界,令其“重生”。
當然,前提是你能夠付出足夠的代價。
夏南并不清楚,眼前這位信仰著太陽神的牧師,實力具體處于何種層次。
他只是親眼看著,杰夫那條自膝蓋下斷裂的猙獰傷口,沐浴著圣光,十幾秒鐘的時間便結痂愈合。
但已經失去的左腿并沒有重新長出來。
至于原因……
他只能猜測是金幣沒有到位,亦或者牧師的實力還沒有達到那種隨手復原傷勢的程度。
從對方的角度出發,對于一位受傷的陌生人,哪怕是治安官的朋友,也不可能無故消耗太多來為其療傷。
“嗯?”
本以為糾纏在杰夫血肉深處的負能量,將在圣光的照耀下被驅散的英格拉姆。
方才因為傷口的愈合而松了口氣,便忽地察覺到牧師臉上露出的疑惑的表情。
“先生,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他有些急切地問道。
杖尾輕輕點地,牧師微皺眉頭,眼眸注視著擔架上的杰夫,緩緩開口:
“他身上的,并不只是簡單的亡靈之力。”
“還有某種更加深邃幽暗的能量寄棲其中。”
聞言,治安官神色不由更加急切起來,追問道:
“那我的朋友,他……”
“放心,沐浴過主的圣光,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只不過負能量糾纏會帶來什么,就沒有人知道了。”
“難道就沒有能根除的方法嗎?”英格拉姆目光擔憂地望著地上的杰夫。
“找到罪魁禍首,找到那個被亡靈奪取了心智的人……或許能夠消除他帶來的影響。”
夏南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被自己擊退的蒂姆。
心中思忖道:
“實力倒是完全在我能夠應付的范圍內,但經過昨晚那茬,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現身了。”
“想再找到他,有點麻煩。”
眼眸轉動,忽地注意到身旁,自進入教堂后便始終一言不發的半身人。
此刻面對牧師的解釋,臉上顯露出明顯的困惑之情。
嘴唇翕動,似乎想要開口向牧師問些什么,但最后卻又主動咽下了喉嚨口的話語。
“嗬……”
就在場上的氛圍陷入沉默之時,擔架上突然傳來帶著些痛苦的呢喃聲。
“杰夫!?”
治安官神色驚喜,不由出聲喊道。
“我這是……在哪里?”杰夫雙手撐在地上,下意識想要站起。
驀地發覺腳下一片空蕩蕩,使不上力氣。
不禁低頭看去。
“我的!我的腿!?”
他原本在圣光治愈下逐漸平緩的呼吸,再一次變得急促。
瞳孔收縮,情緒起伏波動,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
肩膀上,忽地傳來一股溫暖緊厚的力道。
英格拉姆蹲下身體,雙手緊扣對方雙肩,沉聲道:
“看著我,杰夫,看著我,冷靜!”
在馬車上坐了半輩子的男人,不知見過多少生離死別。
某種程度上,說不定在許多年前,就已經做好了死在某次任務途中的心理準備。
因此,對于左腿的傷勢,他接受得很快。
甚至都不需要旁人開導,便笑著自嘲起來:
“黛絲她們總在信里抱怨我不回家,現在這樣倒是正好,這么多年,我也該休息了。”
“哈哈,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多個‘瘸子杰夫’的外號。”
面對好友如此表現,英格拉姆卻顯得格外自責。
只見其雙手緊緊攥拳,臉上帶著懊悔:
“怪我!明明白天還和你見過,如果當時能夠發現端倪的話……”
“欸!”失去了左腿的中年男人出聲打斷,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沒必要,做我們這一行的,能夠留條命退休,就已經是走大運了。”
“對了,還得謝謝……”
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杰夫面帶感激地看向旁邊的夏南兩人。
擺了擺手,不想讓話題在這上面延伸下去,夏南開口問道:
“昨天晚上,你是什么感覺?”
“感覺的話……”杰夫神色思索,回憶道,“就像是做噩夢?”
“但又沒有明確的夢境畫面,只是意識被從身體中抽離,察覺不到外界的變化。”
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
杰夫只是一個普通人,面對亡靈之力的侵蝕,毫無反抗能力。
好在經過了牧師圣光的治愈,身體上最嚴重的傷勢也得到了緩解。
更因為與治安官老朋友的熟識關系,少見的得到了牧師的首肯,得以在教堂里養傷,利用此處的特殊環境壓制傷口內殘留的負能量。
在相關人員的指引下,夏南和半身人幫著將杰夫送去旁邊的側殿。
一時間,宏偉而空蕩的禮拜堂內,只剩下治安官和牧師二人。
“啪嗒。”
空氣安靜,只有手杖點落地面的輕微聲響。
牧師轉過身,邁上臺階,緩步走到祭壇邊緣。
“還差多少?”
依舊是方才那般溫和平靜的語調。
英格拉姆將目光從幾人離開的門扉上收回。
上前兩步,膝蓋彎曲,單膝跪地。
腰間懸掛的棱錘,輕輕碰撞石磚地面。
“很快。”
“下一次滿月前,他應該能完成儀式。”
牧師沒有回話。
只是望著前方那幾乎占滿了整面墻壁的巨大花窗。
良久,才開口道:
“等你邁過這步,就去盟重城吧。”
“那里,是離主最近的地方。”
英格拉姆瞬間抬頭,湛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又猛地低下腦袋,沉聲道:
“是!”
教堂內,再一次陷入死寂。
一束晨光自穹頂射下,照亮空氣中無數細小微塵的同時,也灑在了單膝跪地的英格拉姆身上。
柔順的半長發自耳邊垂到臉頰,代表著治安官身份的輕制板甲折射金屬光澤,袖口處的金色太陽徽紋似乎瑩瑩閃爍微芒。
他沐浴著光,但低垂的腦袋,卻又讓其面孔被陰影籠罩,看不真切。
面容慈和的牧師高高站在臺階上,再一次闔上了雙眼。
身前斑駁瑰麗的宏偉花窗上,面孔模糊的銀發男人依然高舉著手中的天秤與法典。
照耀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