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司當真抓到了刺客,帶了尸首回去交差、細查來源了。
首座大人裝病號稱的遇刺竟然莫名其妙真出了結果,自己都從病床上驚坐起,不可思議。
裴清言在側也聽到了匯報,陸行舟裴初韻在青瑤園私會,此人尋機刺殺,被丹學院葉夫人逮了個正著……
裴清言的笑容消失了。
誰和誰在青瑤園私會?
這不是上課時間嗎?
兩老登對視一眼,心有戚戚。
一個翹班,一個逃課;一個說爹病了,一個跟黃毛私會,誰也別嘻嘻。
兩個在大乾朝堂舉足輕重的大佬同時撂下了一句話:“給老子等著。”
那邊的狗男女們還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悲慘結局。
盛元瑤踏入青瑤園,老遠看見的是葉夫人站在狗男女面前說話:“擔心人多眼雜的緣故,沒讓丹學院多派人……這是我的失職。”
其實夜聽瀾真正失職的是不想暴露超品的實力。
僅僅限制在一品的話,三品和一品依古法其實是屬于同一個大境界內,初期與后期之分。戰斗力或許會差距很大、或許比九品到三品的差距還大幾倍,但在境界上并無維度之差。
若是超品,當場就能把刺客給秒了,或者有辦法限制空間讓對方根本無法瞬移,可一品只能做到追上去。雖然她靠速度能追上瞬移同樣已經是強得聳人聽聞了,可也給了對方自盡的余地。
夜聽瀾真沒想到對方自盡得那么果斷……確實失了職。
陸行舟倒是并不在意:“先生能出手幫忙就已經很好了,對方會瞬移,就算來了丹學院的其他先生團團圍困,那也擋不住的。”
夜聽瀾知道不是那問題,心中過意不去:“人死了,可能無法追出幕后之人,你的危機沒有完全過去。”
“不管怎么說也會有點線索,比起之前茫然無知的結果好多了。”陸行舟笑道:“等會我也去鎮魔司看看,說不定有點收獲呢。”
夜聽瀾知道不會有什么收獲。死士的基本素質就是不會留下能被人找到身份的痕跡,否則死就是白死,他的戒指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基本的靈石與丹藥之外幾乎什么都沒有。
唯一算個線索的就是地址,但那地址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恐怕都會覺得指向晉王。
她沉默片刻,瞥眼見到盛元瑤接近,便不再多說,只是道:“如此危機,你還要在外面玩鬧不成?”
陸行舟笑道:“眼下才是最安全的啊。”
理論如此,但誰能在剛剛遭遇死士刺殺之后還這么淡定啊……夜聽瀾沒好氣地留下了評價:“要色不要命。”
說完直接消失,也不知道是去查案還是干嘛,難道站這里看著這弟子當著自己的面和女人瞎搞?
直到她消失,裴初韻才放下壓力似的說出第一句話:“想不出會是誰,但肯定不是我爹了。”
“想不出就不想,我大概有少許判斷,但眼下不重要。”陸行舟悠然摟住她:“說來我居然配得上別人用三品死士,真是出人意料啊,我今日才知道自己有這么大價值。”
還真別說,裴初韻都不覺得自家情郎有這么大的價值,真不知道哪個神經病會下這樣的血本,估計是沒想過死士會出事?
裴初韻也感到了夜聽瀾那種哭笑不得的情緒:“人家要你命了還‘眼下不重要’,那你覺得眼下重要的是什么啊?”
“當然是趁著現在真的沒別人了,和我家阿繂親熱最重要。”陸行舟親了下去。
裴初韻宛轉相就。
“陸行舟!”盛元瑤一陣風般刮到了身邊,怒氣沖沖:“說你要蹲刺客,我連爹都賣了跑來幫你,你就在這里喝茶!”
“呵……”裴初韻窩在陸行舟懷里悠悠道:“等你來幫啊,早都行刺個八百回了。不管是刺客對他,還是他對我。”
陸行舟:“……”
身在主場,盛元瑤加持一倍:“我管你怎么刺,這是我的園子,不歡迎狐貍精,這邊請”
裴初韻道:“我就不呢,你趕我啊?”
盛元瑤哼哼冷笑:“我早看出來了,你在外人面前要裝高冷貴女、裝清純白花。”
“那怎么了?”
“那你知道我這園子養了多少干活的嘛?”盛元瑤一聲唿哨:“都不用藏了,出來出來”
“嗖嗖嗖”湖畔、山間,不知多少花農草工、接待人員、管理人員、安保人員不知從哪里滋溜滋溜全鉆了出來,看著空無一人的青瑤園忽然就到處都是人:“老板好。”
裴初韻嚇得一下就蹦離陸行舟一丈遠,又氣又急:“盛元瑤!你這是在掀桌!”
“嗯?什么掀桌,哪有桌?”盛元瑤神清氣爽地到了陸行舟身邊,哥倆好似的抄著他的肩膀:“是不是想看凌霄花開的模樣?走,兄弟帶你去看。”
那一身公服光明正大的樣子,一眼看去還真沒有什么曖昧感,真就是兄弟哥倆好似的。旁人看見了也基本沒什么反應,只覺得老板真是巾幗男兒氣。
裴初韻目瞪口呆,想不到縱橫合歡宗十八年,研究茶藝無數,居然真的會再搶男人一事上輸給傳說中的女兄弟,而且一時半會還找不到辦法。
果然阿糯說得對,這種生物最恐怖。
陸行舟正在無奈對盛元瑤道:“你不應該過來的,如果此刻正好是刺客發動的時候,你會很危險。”
“我現在也是四品,為啥你們都覺得我很瓜啊。”盛元瑤不服氣:“要不我也去找齊退之練練?”
陸行舟笑出聲:“我看還是放過齊退之吧……”
“那你說我打不打得過齊退之吧?”
陸行舟琢磨了一下,感覺目前的盛元瑤可能打不過,得升到四品上階才行,齊退之真的不弱。
口中委婉道:“我估摸著差不多,力量上可能略遜,再修煉一陣更穩。齊退之卡在三品大坎,短期內很難有長進的,很好追。”
盛元瑤聽出他挽尊的意思,噘了噘嘴:“我才看不上和他爭呢,我的目標可也是上三品。”
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可如果我要上三品,多半還得出去歷練。可我不想外放了……”
“怎么,回京還沒玩夠?我倒是覺得你壓不住蠢蠢欲動的心,閑不住的。”
盛元瑤似幽似怨地瞥了他一眼。
哪里是舍不得京師沒玩夠呢……
是因為你在京。
陸行舟很快醒悟到這一點,低聲道:“我……應該這幾天就會離京了。”
盛元瑤脫口而出:“為什么?你不是才入學一個月么?”
“我有了導師……導師認為丹學院的普遍課程與我的需求不搭,應該跟她單獨進修,并且在學院進修的意義很小,應該多出去試煉……嗯,京中我們應該隔段時間還會回的。”
“這樣啊……”盛元瑤駐足,站在陸行舟那首《減字木蘭花》的石碑前,出神地看了一陣,釋然一笑:“也對,你本來就不該長期留京。”
這會兒少女心中真是百般滋味難以盡述,但和裴初韻一樣,不約而同的卻都覺得他離開一段時間似乎沒什么不好的。
一直在這,魂都被勾沒了,但又不可能去做誰的小,自我內耗,拉扯不休。
還不如都冷卻一陣,說不定船到橋頭,別有乾坤。
——無論是小妖女還是小捕頭,經驗都不足以讓她們想到,人越是天天膩在一起越可能產生膩味或沖突,說不定早晚要因為三角關系爆發吵架。
可越是小別,反倒越是思念沉淀。距離會掩蓋一切小毛病,放大對方的好。
就像現在的沈棠,想陸行舟想得都快要瘋了。
某南方山間,更是輾轉反側不知幾何。
“既是如此……”盛元瑤轉向裴初韻,燦然笑道:“一起飲幾盞別酒,算是為他踐行?”
裴初韻偏頭打量她一眼,第一次欣賞到這姑娘的颯爽磊落,便也笑道:“好。”
三人帶著一只阿糯,正好在樹下四方桌坐滿,盛元瑤吩咐人端上了酒,給每人添上一杯。
旋即先舉杯對著裴初韻:“我知道你也三品了,算我落后一步,但我會追上來的。終有一日,便如碑上提詩,時下凌霄百尺英,你我都是。”
這落后一步,指的不知道是修行還是別的……但裴初韻此刻也懶得去咀嚼深意,舉杯相碰:“凌霄花性喜攀援,你確定要學?”
盛元瑤灑然道:“攀援可未必是攀附……我們修行之人,攀援的難道不是山巖,不是天路?”
“說得不錯。”裴初韻仰頭飲盡。
想不到一直覺得有點瓜的姑娘,這么有意思的……前提是不談男人的話。
裴初韻正想說什么,山包下傳來人聲:“元瑤在哪里!”
“初韻何在?”
兩個女人臉色瞬間綠了,轉頭看去,盛青峰裴清言怒氣沖沖地一路上山。
兩個女人“嗖”地一聲跑路不見,卻如何跑得過自家老登,各自被拎住,拎貓一樣揪了回家。
“咒你爹生病,你很孝順啊?”
“送你去太學,你逃課喝酒!”
剛剛逼格滿滿的對坐發言,連陸行舟都還沒回味完,轉頭就變成了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