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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柏林影后,親手為你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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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12  作者:快出欄的豬
 
劉伊妃在化妝,昨天熬夜處理公務的路寬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很快微鼾起來。

“噓!”

小劉突然打斷化妝師跟自己的搭話,伸出手指點了點沙發上的男友,示意她手上的工作先暫停。

旋即躡手躡腳地拿著毛毯走到沙發邊上,午后陽光透過半掩的紗簾,將浮塵鍍成金色的薄霧,斑駁地落在路寬蹙起的眉間。

少女輕輕地蓋上毛毯,看著他好像一夜之間又冒出的胡茬,在暖空調的嗡鳴中發酵成疲憊的注腳。

什么時候能快點兒如他所說,到四十歲退休就好了,可惜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自己也只能分擔小小部分。

小劉繼續化妝,房間里頓時靜謐下來。

化妝團隊的工作人員們也都小心翼翼地不發生出額外的聲音。

但路老板還是被電話鈴吵醒了。

“張導?”

“小路,快頒獎了吧!”

路寬揉著眼起身看了眼時間:“是,還有一個多小時。”

“好好,沒什么事,我們也才討論完回宿舍,網上的輿論。。。”

路老板笑道:“沒事,不管他們,這幫老反賊哪次不跳出來顯眼。”

“你們也注意休息啊,北平都快凌晨了吧,得辛苦辛苦你了,我估計還得半個月才能回國。”

張一謀剛剛在北平的奧運大廈宿舍里住下來:“辛苦什么,你哪次不跟著一起熬了。”

“對了,我剛剛看到謝進導演接受《新民晚報》采訪,在網絡上聲援你,特意跟你說一聲。”

《新民晚報》歷史悠久,是魔都發行量最大且影響力最大的的報紙,謝進兩口子年齡較大,肯定是玩不來網絡的。

路寬掛掉電話打開電腦,博客網《新民晚報》官博有謝進的采訪和授權發文——

《歷史的天空》刺痛了誰的神經?——論某些“恨國黨”的軟骨病與歷史失憶癥。

本文為今日下午采訪謝進導演實錄,應謝老要求,一定要在《歷史的天空》劇組領獎前發出,聊以聲援。

《謝進采訪實錄》:

我看了有些人的觀點是來火的,時移世易,竟然還用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帽子扣到別人的腦袋上去,這很不好。

你們說路寬導演“販賣愛國情懷”,這本身就是一個謬論。

愛國情懷,你有則有,沒有則沒有,豈是可以買賣的嗎?

我看是某些人,在販賣歷史虛無主義罷。

張純如用畢生心血還原金陵大屠殺的真相,拉貝、魏特琳等國際友人拼死保護中國平民,這些難道不是人類共同銘記的正義史詩?

某些人卻輕飄飄地將其貶低為“正治正確”,仿佛只有西方視角的“反思”才叫深刻,中國人講述自己的歷史就成了“煽情”。

這種雙標,恰恰暴露了他們精神上的跪姿。

再提到電影藝術性的話題,我沒有看,所以不會講。

但電影評論家們也沒有看,怎么能厚著臉皮出來指手畫腳呢?

當年中國電影因為帽子問題、路線問題的坎坷,我認為今天是不可能再發生的,但你們奉為圭臬的“新浪潮主義”云云,可真的叫人笑掉大牙。

我自己是一個懦弱的導演,在人生遭遇轉折后,很久之前就不再有什么好作品以饗觀眾了,我很慚愧。

但路寬導演是一位堅強的斗士,今天我的聲援其實無足輕重,只是為了表達我自己的感念、感想,我希望看到他描繪的那個中國電影的未來。

我想,《歷史的天空》從來不是一部討好任何人的電影。

它是一面鏡子,照出正義者的勇氣,也照出懦夫們的嘴臉。

那些急著唱衰的人,不妨先問問自己:你們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歷史被銘記,還是害怕中國人終于學會用自己的聲音講述故事?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如果大家都不作聲,真正做事的人是會寒心的。

等《歷史的天空》在魔都上映,我會去認真欣賞、觀影,支持路寬導演。

路老板看到這里會心一笑。

輿論大論戰中的己方陣容也是很強大的,從田狀狀、張一謀等北電系的導演、教授開始,到娛樂圈明星和各行各業的意見領袖。

但謝進被譽為“中國電影之父”,他是中國電影的一座里程碑,也是中國電影的一代宗師,代表著一個時代,在文化界、普通觀眾心里的地位超然,出來說話的份量自然不一樣。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有些猶豫要不要給謝進打個電話。

謝進一生酗酒、抽煙,前年查出了肺癌,又因為兩個兒子前些年相繼去世,飽受打擊。

后世2008年11月,謝進因病去世,算是時日無多了。

“怎么了?”劉伊妃透過化妝鏡看出他臉上的異樣。

“沒事,我打個電話。”路寬面色如常地撥通,只是國內時間太晚,恐怕會打攪他休息。

“喂?路寬導演,我是徐大雯。”

“徐女士,《新民晚報》刊載的內容采訪我看了,請替我感謝謝老,等回國到魔都路演時再去叨擾。”

徐大雯攥著手機,他和老伴在華東醫院住院保養,這是魔都歷史最悠久的干部保健定點醫院之一。

“電話給我。”謝進剛剛打完針,精神還算矍鑠:“小路導演,不要提感謝,你是好樣的。”

“更不要去理睬朱大珂這些人的大放厥詞,時代不一樣了,那時候我們沒有辦法只能明哲保身,但你不同。”

“你自己闖下的偌大事業,可以自己給自己保駕護航,也能庇佑其他做事情的人,真好啊!”

謝進說著說著有些激動,他想起了1957年《女籃五號》首映時,魔都大光明電影院門口人潮如海的盛況;

他想起了1962年《紅色娘子軍》在大會堂放映后,領導握著他的手說“這是人民的藝術”時,掌心傳來的溫度;

他想起了1979年《啊!搖籃》開機那天,黃土高原的風沙迷了眼睛,卻擋不住劇組里每個年輕人眼中跳動的光;

老人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被角,那些泛黃的膠片記憶像走馬燈般在眼前流轉。

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嚇得徐大雯連忙拍背。

謝進最后對他提出了邀請:“小路同志,如果到魔都來,請再到家里來做客,我們再坐一坐、聊一聊。”

“好的,一定。”

路寬掛斷了電話,心里很感動。

他對這位老導演的觀感一直很親切,可能是源于曾文秀跟謝進當年遭到的同樣的待遇——

在朱大珂等人在80年代發炮后,文藝界也開始了“反資自”的整風,謝進自不必提。

而他的養母曾文秀也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因為堅持在《雨花臺》布景中使用印象派風格的布景,被下放到洗印車間。

也隨之有了后來的悲劇。

時代的一粒沙,落到普通人的身上,不管你是大導演還是電影廠青年人才,無一幸免。

這也是謝進欣賞路寬的原因,他自己只是一個導演,手無縛雞之力的導演。

但他知道路寬是一個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的人,即便會觸犯到學閥和其他電影公司的既得利益,也能劈波斬浪,無往不利。

只有這樣有理想、有手段的人才能成事。

此刻的魔都華東醫院,徐大雯對著老伴嘆了口氣:“你終究還是沒提兵兵。”

“這跟她無關。”謝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渾濁的目光一瞪:“你也是,她求你,你就答應嗎?”

徐大雯苦笑:“你不知道,這丫頭哭得稀里嘩啦得,就差給我跪下來了。”

“她講自己現在沒什么接觸路寬的機會,只有通過你請他來魔都做客,再。。。”

謝進揮手:“這件事不要再提,我請他做客,是單純的想見見他,聊一聊電影。”

“到時候不允許你通知她,今天的事情更不要同她講。”

老導演看了眼老伴苦瓜似的臉皺成了一團,也禁不住嘆氣:“兵兵是個知冷知熱的,這些年對我們關心關懷不少,我知道。”

“但是老徐,你記住,叫范兵兵來,不是對她好,是害了她!”

徐大雯驚訝地看著病床上的謝進:“怎么就是害了她了?”

謝進沉吟了幾秒,耐心勸慰道:“你好好想一想,兵兵如果能輕易見到路寬,犯得著讓你暗度陳倉嗎?”

“別忘了當年曉慶是怎么栽的跟頭,兵兵跟她一樣,都不是純粹的演員,野心甚至比曉慶還要大!”

“你現在縱容她,其實跟把她往深淵里推沒有區別。”

徐大雯焦急道:“這話是怎么說的?”

“哎。”

謝進有些精神不濟地閉上眼:“路寬就是典型的梟雄,這樣的人控制欲極強,最不喜歡別人打亂他的安排。”

“你非要幫兵兵半路殺出來,你知道她會做什么嗎?”

“她做錯了事,你不用負責任,板子是要打在她身上的,她的野心那么大,能控制得了自己嗎?”

“何況,路寬那位小女朋友,又哪里是這么簡單的。”

徐大雯呆呆地放下手里的針織毛衣,咀嚼著丈夫話里的深意。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謝進這位東晉謝安的第53代孫從小就聰慧過人,活了半輩子,此刻看這些紅塵俗世的男男女女,有如洞若觀火。

2008年2月16號晚,第5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閉幕式正式開始。

相比于開幕式紅毯的星光熠熠,譬如馬丁·斯科塞斯和滾石四老的震撼登場,麥當娜帶著她作為導演的第一部影片參展,以及捧場的其他歐美大咖——

閉幕式的紅毯就相當乏善可陳了。

一是因為沒有獲獎預期的明星們參加完商業活動都返程了;

二是奧斯卡即將在一周后舉行,有門路和需要做宣傳的都迅速趕赴這個世界頂級名利場。

巨星們的行程都很繁忙,即便是漢克斯這樣要出席閉幕式的歐美明星,也在長達一周的影展活動中途飛回過北美。

即便他和摩爾都沒有太大的希望拿獎,但在科斯利克的協商下,《歷史的天空》劇組還是在閉幕式紅毯全員到齊了。

時值北平時間凌晨12點半,國內的問界視頻、新浪娛樂、搜狐視頻等網站拿到了轉播權的網站屏幕前人頭攢動。

視頻網站在國內的發展時間也有兩三年了,目前頭部的問界、搜狐、樂視、土豆、優酷等網站都先后宣布注冊人數過億。

后世2008年第三季度,國家公布的白皮書中,國內視頻網站的總用戶量在1.91億左右,

各網站自說自話,真真假假,但在有關部門還沒有對所謂的網絡數據進行“去水化”的今天,普通網民也無從分辨。

但對于頭部網站來說,后世2008年土豆的用戶數大概在4000萬左右,優酷的日播放量在一億,估計第二梯隊的網站這個數字都徘徊在5000萬一線左右。

但頭部的問界視頻呢?

這個一億的數字是實打實的,并且已經經過幾家風投的背調。

沒錯,繼問界商城融資開始上市之路后,問界控股旗下又一家燒錢大戶要開始找大水喉了,緊接著可能就是回歸的博客一系的互聯網網站。

這個節點選得很妙,第一輪融資會發生在即將聯合搜狐張超陽發起的版權大戰,以及奧運引流之后。

問界視頻的閉幕式直播彈幕亂飛,評論區的長文評論也保持著每秒七八條的刷新頻率,有著遠超其他視頻網站的活躍度。

原因無他,這兩天的《歷史的天空》在國內被一頓唱衰,倒路黨和帶路黨互相攻訐,加上小劉數量可怖的粉絲群體,各種亂戰。

“路狗又來買獎了,靜等收攤。”

“樓上這條幾毛,有錢大家一起賺?水軍的證據都昭然若揭了,還在這秀智商?”

“真可怕,原來真的有水軍啊?之前都以為在說著玩。”

“不然呢,你以為為什么那么多人黑路寬?就是看他太風光、太賺錢了而已。”

“買水軍亂黑是不對,不過我認為《楠方》和朱教授講的也有道理,他的確是吃人血饅頭。”

“按照樓上的邏輯,張純如也是吃人血饅頭唄?你一個華裔放著好好的富家小姐生活不過,干嘛來趟這渾水?”

“額,說實話我之前是洗衣機黑粉,不過這次黑轉粉了,我寧愿他天天吃這種人血饅頭,只要讓鬼子無可辯駁就好。”

“至于他虧錢就更好了,最好破產,這樣茜茜就會離他而去,我才有機會!咩哈哈哈!”

“前面這些人說的話叫人心寒,如果愛國主義也淪落到被嘲笑,那這個國家就真沒救了。”

“這有什么好爭的,路寬的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你們一個月拿2000還是3000?操心首富的事兒,閑的。”

屏幕前的張若云是老噴子了,剛想參戰,看到最后一條評論又有些悻悻。

還是得像路老板一樣,從來都不在意這些紛紛擾擾的網絡輿論。

確實沒什么意思,這兩年網絡上的恨國黨、反思黨越來越多了,搞得他只能時不時去鐵血重新充電,再回去跟論壇里的煞筆對線。

也不知道這股風氣是什么時候起來的。

屏幕上的劉伊妃正走過紅毯,接受記者采訪。

華人女星今天穿的是一襲白色的單肩禮服,銀色線條似星軌點綴,高開叉設計添靈動魅惑。

配上她身姿的曼妙挺拔,亭亭玉立若天鵝優雅,盡顯柔美氣質。

高開叉設計配合垂墜感極佳的面料,步伐間盡顯搖曳生姿的魅力,也讓小劉的身材比例在視覺上更顯高挑修長。

完美詮釋了優雅與性感的融合,將女明星的獨特魅力烘托到極致。

屏幕前自然是嘆為觀止的舔狗團建,這可是二十歲的劉伊妃啊!

“Ctystal,認為自己今天可以拿到影后的殊榮嗎?你將會取代張漫玉成為柏林歷史上最年輕的影后!”(注1)

劉伊妃沒有搞太過謙遜的那一套,對著鏡頭笑得明艷大方:“我們今天的座位在‘鉆石區’,從位置看應該結果不錯。”

“我現在的心情同大家一樣忐忑,但結果誰知道呢?希望能夠有所斬獲吧!”

各大電影節的閉幕式頒獎,在嘉賓們的座位安排上自然是有說法的。

一般而言正前方三排的位置被記者們稱作“鉆石區”,這里是獲獎劇組的高發區域。

或者很多劇組在走閉幕式紅毯時會被某些大會的官方記者,要求一起合照。

譬如2019年的《寄生蟲》,在戛納頒獎前一小時被要求返回盧米埃爾大廳補拍紅毯照片,這是獲獎的明確信號。

一些資深記者甚至會從慶功宴的預訂上下功夫,去探知第一手新聞。

還有其他包括酒店延遲退房啊,甚至幫劇組升級房間,類似的小信號不一而足。

幾家中國媒體叫住了青年導演,談及了近日甚囂塵上的議論:“路導,請問你對國內輿論對電影在北美表現不佳的質疑,如何回應?”

“對于《楠方》和朱大珂教授等人對電影的看衰和批評,如何回應?”

“路導。。。”

瞬間幾個問題拋出,曾一己之力養活內地娛記半壁江山的路寬,很顯然這一次又成為了話題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青年導演淡定笑笑:“別急,讓子彈飛一會兒。”

讓子彈飛一會兒?

國內幾位記者面面相覷,只覺這句充滿江湖氣的比喻頗為有趣,發回國的圖文簡訊標題有了。

《中國電影報道》的居文沛刷臉問了最后一個問題:“路導,謝進導演深夜發文聲援,您有什么感想?”

路寬鄭重道:“謝老是中國電影的旗幟,我們這一代導演其實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對他支持非常感激。”

“我們剛剛也通了電話,《歷史的天空》在魔都路演宣傳,我會去拜訪謝導,交流學習。”

簡短的幾句采訪給屏幕前默默觀察、觀看的影迷和明星們都帶來很多信息。

譬如因為《太陽照常升起》大撲,正加緊修改自己下一部作品的姜紋,看著手里《盜官記》的書稿,突然覺得“讓子彈飛”這四個字說得極妙,同自己的電影內核相當契合。

他摩挲著下巴,想著能不能找到這位首富打打秋風,畢竟這部電影的投資還沒什么著落。

兵兵也在北平的四合院家里看著直播,她目光復雜地看著挽著路寬手臂的劉伊妃。

大花旦參加完活動還沒來得及卸妝,屏幕的冷光映著她精心勾勒的眉眼。

黛青眼線勾出貓似的弧度,唇釉是今春最火的漿果色,卻襯得臉色愈發蒼白。

想到路老板剛剛提到的拜訪謝進,心知自己必須把握住機會的兵兵,仰頭飲盡杯中紅酒。

許是喝得有些急了,猩紅色液體順著唇角滑落,在真絲睡袍前襟洇開暗痕,像朵腐爛的玫瑰。

柏林電影宮內,1600多個深紅色絲絨座椅呈扇形向舞臺延伸,巴洛克風格的鎏金穹頂下,水晶吊燈將暖黃的光暈灑在鋪著暗紋地毯的過道上。

路寬攜《歷史的天空》劇組坐在第三排中央的“鉆石區”,左側是身著白色單肩禮服的劉伊妃,銀色星軌刺繡隨她翻閱場刊的動作流淌出細碎的光芒;

右側的湯姆·漢克斯正低聲與摩爾討論著什么,后者深藍緞面魚尾裙在座椅間泛著幽光。

電影宮保留著1930年代的原貌,兩側鑲嵌鏡面的廊柱倒映著攢動的人影。

前排評委會主席科斯利克標志性的銀白卷發不時閃動,后排攝影記者們的長焦鏡頭已對準熱門劇組。

隨著主持人的開場白,現場的嘈雜聲頓時消失,科斯利克簡單的致辭感謝后,直接進入了最佳處女作獎的頒獎。

這是歐洲三大的特色——

沒有任何過分寒暄和歌舞表演,和好萊塢那樣的大秀型頒獎晚會迥然相異。

特別是古板嚴肅的德國人,他們的柏林影展處處彰顯的都是秩序井然,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元素。

最佳處女作獎被日苯導演熊坂出憑借《公園和愛情旅館》收入囊中,他快步上臺,接過沉甸甸的獎杯微微鞠躬。

又用英語簡短致謝:“感謝柏林電影節,感謝我的團隊。”

臺下掌聲不是太過熱烈,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歷史的天空》起到的給鬼子的反向宣傳作用。

緊接著是旨在表彰“開辟電影新視角”的阿爾弗雷德·鮑爾獎,這個獎項幾乎是為《標準流程》量身定做的。

后者是一部講述美軍虐俘的紀錄片,同《華氏911》類型非常類似,不過更寫實一些,鏡頭的血腥程度極高。

這也是柏林影展歷史上第一次有紀錄片進入主競賽單元,并且拿獎。

美國的紀錄片大師莫里斯神情肅穆地上臺,獲獎感言簡短有力:“真相需要被看見,無論多艱難。”

路老板記不清前世都是哪些電影或獲得這些二線獎項,余光看到身邊的女友下意識地搓著手,顯然是有些緊張。

看來嘴上說著順其自然,心里還是暗暗懷著希冀的。

人之常情罷了,特別是從業五六年以來,憑著堅持不懈的努力,第一次有機會觸摸到這樣的高度。

路老板有心幫她解解壓,側頭和小女友咬著耳朵:

“獲獎感言想好了嗎?”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沒有,萬一想好了拿不到,豈不是很失望?”

“那你萬一拿了,上去講得結結巴巴的,豈不是很丟人?”

劉伊妃笑道:“要真的拿到了,丟人就丟人唄,到時候你幫我解圍。”

“可以,到時候你就說叫我上去一起分享這個時刻,然后我上臺抱著你就啃,給這幫洋鬼子一點東方的浪漫震撼。”

劉伊妃捂嘴直笑:“什么浪漫震撼,色鬼震撼差不多,丟人丟到國外了。”

“不丟人,這幫白人出格的事兒干得多著呢。”

洗衣機掰著手指頭細數:“2000年戛納比約克拿影后,跪在地上模仿電影里的鳥叫,還把評委會主席盧·貝松撲倒了行貼面禮。”

“2003年肖恩潘在威尼斯拿影帝,跟老婆熱吻了兩分鐘,還沖記者挑釁豎中指。”

“還有去年艾美獎,莎莉和女主持凱拉·塞吉維克熱吻十幾秒。”

洗衣機摩挲著女友嫩白的小手:“倆女的都能親嘴,我們合法情侶怎么了?”

小劉輕輕扇了下他的手臂:“別胡說了,只要影片能拿金熊我就很知足了。”

路老板笑笑沒有說話,心里懂她的意思。

拿了金熊,票房就能打一劑強心針,還能給一周以后的奧斯卡造勢加分。

最重要的是能狠狠打那些唱衰者、說風涼話的人的臉,叫他們閉嘴不再聒噪。

這倒是她想多了,黑子們是永遠能找到角度的,何況是拿了錢的公智。

柏林影展的頒獎有條不紊地進行,現場也有很多有趣的小插曲發生。

譬如頒獎嘉賓德國影星丹尼爾·布魯赫故意把獲獎片名《湖的西邊》念成“湖的東邊”,調侃東西德歷史;

在最佳編劇獎頒獎時現場燈光出了些問題,韓國女星李英愛靈機一動,號召大家打開手機照亮現場。

很快,輪到路老板登場了。

不是拿獎,是去頒獎。

劉伊妃坐在臺下,溫婉地看著男友拿著燙金的信封:“感謝科斯利克主席、感謝大會給我這個榮幸,能夠成為柏林電影節終身成就獎的頒獎嘉賓。”

“女士們、先生們,今晚我們將共同見證一個傳奇的加冕,他用《教父》三部曲重新定義電影史詩,用《現代啟示錄》撕裂戰爭的荒誕,用《對話》窺探人性的深淵。”

“弗朗西斯科·福特·科波拉先生證明,電影可以是藝術與商業的完美平衡,是勇氣與瘋狂的永恒博弈。請允許我引用《教父》的臺詞致敬——”

路老板環視全場,沉聲道:“我會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提議。”

臺下的掌聲、笑聲和呼哨齊飛,致敬這位《教父》經典系列的電影大師,也送給幽默詼諧的東方導演。

路寬受科波拉的影響也很深,就如同他剛剛所講,《教父》系列的藝術和商業平衡是電影史上的巔峰,是極少有導演能達到的成就。

74歲的科波拉銀發如雪,標志性的圓框眼鏡后眼神銳利如初。

他身著深灰三件套西裝,步履不疾不徐地上臺,從路寬手中接過獎杯,發言隨性幽默:

“我就知道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跟科斯利克說,嘿,讓那個拍《歷史的天空》和《返老還童》的東方小子給我頒獎吧!”

科波拉攤手:“也許過不了幾年,我就可以說,亞洲的下一個黑澤明曾經親手給我頒過獎。”

路老板笑著同他擁抱,兩人之前沒有過多的交集,這次影展期間在馬丁·斯科塞斯的介紹下,倒是聊得比較投緣。

《教父》系列70年代在國外上映,傳入國內后不知道賣了多少老式錄像帶和盜版碟,也是錄像廳的常客。

問界視頻的彈幕迎來了今天第一個小高潮,除了痛罵洗衣機剛剛跟天仙親密的竊竊私語的,大多還是與有榮焉。

《楠方》也好、朱大珂等人也罷,你們喜歡歪曲詭辯,但人家洗衣機真的是走到哪兒都有面兒,連科波拉這樣的大導演都不吝溢美之詞。

到底是誰瞎?

隨著內地王小帥的劇組《左右》奪得最佳劇本、影帝劉易斯參演的《血色將至》榮獲杰出貢獻銀熊,臺下劉伊妃已經開始越發緊張起來。

按照流程順序,下面就是最佳男、女演員,最佳導演,評審團大獎,以及金熊。

首先頒發的是最佳男演員。

不出意外地,今天的第一個意外誕生了。

場刊評分高達3.4,僅次于《歷史的天空》3.8分的《血色將至》,影帝劉易斯扮演的反派石油暴君,竟然沒拿到影帝?

本次柏林影展最大冷門誕生,目前的最大冷門。

不但場下一片嘩然,國內問界視頻前的彈幕也是浪得飛起,各路科普帝在表達自己的見解。

記者們的長槍短炮迅速對準劉易斯以及興奮地上臺的納吉,后者是來自伊朗的老戲骨。

坐在臺下的小劉知道,冷就冷在這個伊朗的國籍上了。

就像昨夜路寬和她分析的,20072008年,聯合國安理會連續兩年通過了1737、1747號制裁伊朗的決議。

這兩年伊拉克戰爭持續膠著,美國深陷反恐泥潭,歐洲社會對中東議題敏感度極高。

而這部伊朗演員參演的《麻雀之歌》講述的是中東底層農民的故事。

在影片質量不算非常出挑的情況下,顯然柏林官方把最佳男演員頒給中東演員,符合柏林“左翼自由主義”的立場傳統。

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劉伊妃剛想側頭跟路寬講些什么,伸手摸了個空!這才意識到他給科波拉頒完獎就沒有回到座位!

少女心頭突然也空了一塊!

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她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驀地一顫,像是被電流擊中般縮了回來。

又下意識貝齒輕咬紅唇線邊緣,像顆熟透的櫻桃被鳥兒啄破了皮。

“不會吧。。。”

少女在心中小聲嘀咕,睫毛忽閃得像是受驚的蝶翼。雙手不自覺地交疊在膝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把那本燙金場刊攥出了細碎的褶皺。

她看著一本正經又上了臺的路寬,同觀眾席的老母親對視了一眼,顯然后者也意識到了什么,拿手指頭不斷示意大閨女看臺上。

“冷靜點劉伊妃。。。”

小劉在心里給自己打著氣,又禁不住想到萬一。。。

萬一真的是自己,獲獎感言該怎么說呢?

一向落落大方、伶牙俐齒的少女突然感覺腦子被狗吃了,目光呆滯地看著臺上的男朋友扶了扶話筒。

“萊昂納多曾經告訴我,他在電影節上最喜歡做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嘉賓。”

“因為每次拿獎的女演員們都很激動,一般會跟頒獎嘉賓貼面致意,他很享受。”

“所以我又來了。”

臺下一陣哄笑,旋即響起幾聲流氓的呼哨,大家看著這位在國際舞臺上幽默風趣的東方導演,感慨這位真是世界公民。

一點都沒有傳統東亞導演的拘謹。

路老板站在臺上淡定微笑,黑色戧駁領禮服在聚光燈下勾勒出挺拔輪廓,眼神似有若無地劃過《天空》劇組所在的席位。

劉伊妃對他的眼神何其敏感!

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提醒一定要冷靜,指尖無意識地繞著垂在肩頭的發梢打卷。

發絲纏繞在指間又松開,像極了此刻胸腔里亂撞的小鹿——

咚,咚,咚。

每一聲都震得太陽穴發麻。

“第58屆柏林電影節,最佳女演員。”

路寬的聲音稍頓,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絲狂喜:“《歷史的天空》,Crystal,LiuYiFei!”

狂喜自然是演出來的,他在后臺就已經看過了信封里的內容。

不乏有人知道頒獎者和獲獎者的情侶關系,臺下瞬間響起熱烈的掌聲。

《歷史的天空》場刊評分此屆柏林影展第一,劉伊妃的表現有目共睹。

連對影片辣評的《電影手冊》都贊譽有加,稱其為電影“為數不多的亮點。”

劉曉麗一邊哭一邊鼓掌,看著幾排之外仍舊睜大了眼睛呆若小驢的劉伊妃,頗為怒其不爭,恨不得跑過去給大閨女一個腦瓜崩。

只不過現在也許崩也沒有用。

劉伊妃的大腦在剛剛那一瞬間被抽成真空,耳畔嗡鳴如蜂群振翅。

她睜圓的杏眼里映著臺上路寬含笑的身影,瞳孔卻失了焦,像兩泓清泉突然結了冰。

少女只覺得嗓子眼兒有些發干得厲害,指尖無意識揪住了裙擺的銀線刺繡。

似乎是怕弄皺了禮服上臺不好看,緞面被抓出細碎褶皺,又被觸電般松開。

身邊的摩爾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臂,劉伊妃深吸一口氣起身和摩爾、漢克斯、趙飛等人擁抱,這才如夢初醒般地臉頰倏地燒起來,娉娉婷婷地往臺上走。

就在剛剛路老板說完她的英文名,又加了一句“LiuYiFei”中文的瞬間,問界視頻的彈幕像是鬧了蝗災,鋪天蓋地要把電腦屏幕都吃掉!

粉絲們極其狂躁地輸出,彈幕從理智地評論變成瘋狂地舔。

特別是小劉上臺前嬌憨可愛地一抿嘴,唇珠被貝齒輕輕咬住,臉頰瞬間飛起兩團紅暈,秒殺了屏幕前的無數觀眾!

“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舔屏幕。。。”

“中國最年輕影后!80后女演員第一個國際影后!還有誰!”

“我死了!我死了!”

“路狗今晚別睡太死,我必殺你!”

“美到犯規!血槽已空!”

“女帝加冕啦!”

“路狗還在臺上笑,好像順著網線去砍死他啊!”

“樓上別砍臉,我想今晚魂穿洗衣機,他是帥逼。”

電影宮里,劉伊妃的指尖輕輕擦過裙擺上流轉的光斑,水晶吊燈的光暈在白色魚尾裙上碎成星子般的細閃。

她越走越快,仿佛深紅地毯下藏著磁石,而臺上的路寬是唯一能讓她失重的心跳落回原處的錨點。

階梯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可他的輪廓卻越來越清晰——

他站在那里,嘴角噙著比聚光燈更燙的笑意,手里捧著的銀熊獎杯折射出冷冽的光,卻被他的眼神融化成春水。

劉伊妃的眼前仿佛進入了子彈時間,這一刻,所有的喧囂都退潮了。

路寬看著似乎剛剛回過神來的女朋友,鄭重地遞出銀熊獎杯,像捧著一泓月光。

劉伊妃突然抓住他的衣領,指尖蹭過他的喉結時觸到脈搏的狂跳,在滿場驟起的驚呼聲中吻了上去!

他的唇上有柏林冬夜的涼意,可呼吸卻燙得她睫毛顫動,劉伊妃蓄著的淚珠終于墜下來,滑進兩人交錯的唇齒間。

臺下爆發的掌聲如同潮水漫過耳際,夾雜著口哨聲和科波拉沙啞的“Bravo!”,連直播鏡頭都跟著晃了晃。

看著柏林影帝和新晉影后的親吻,剛剛彈幕上的“我死了、我死了”瞬間都變成“殺了他、殺了他”。

天仙粉們幾乎要把鍵盤都按爛,不少網吧老板看著比《勁舞團》玩家還要狂躁的顧客,不是很敢上前勸阻。

他們怕被氣頭上的粉絲們圍攻,只能悻悻地跟著在彈幕里發了一句“殺路狗,搶茜茜”,表達一下自己的立場。

哎,網吧的鍵盤沒有死于《勁舞團》玩家之手,竟然死于路狗之手——

不是他,這些天仙粉能這么歇斯底里嗎?

噫吁嚱!

路狗該死啊!

路老板只覺得這次的熱吻咸得不行,因為小劉的金豆子噼里啪啦地掉進兩人嘴里,一點都沒有止住的意思。

為了給她調整情緒的時間,洗衣機只有先拿起話筒一頓白話:

“剛剛弗朗西斯科先生給了我莫大的榮幸,要求大會指派我為他頒獎。”

“但這一次為最佳女演員頒獎,是我在來電影節之前就跟組委會主動請纓的,我有一些自己的小私心。”

“《歷史的天空》承蒙無數支持者的厚愛,每一位劇組人員、張純如女士,國內外愛好和平的人士,作為導演我心里都非常感激。”

“但我的女主角,也是我的女朋友劉伊妃小姐,為電影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因此我想親自來頒這個獎。”

“如果她獲得了大家的認可,有幸獲獎,我可以第一時間和她慶祝。”

“如果這一次無緣影后的桂冠,我想這個令她失望的事實從我嘴里說出來,也許會更好接受一些。”

“我們可以帶著平和的心態,一起恭喜其他獲此殊榮的女演員,為她獻上熱烈的掌聲。”

他突然轉向似乎已經平復了心情的小劉:“世界上最好的主持人也就能拖延這么久了,你應該好了吧?”

“哈哈哈!”

全場又是一陣爆笑和掌聲,嚴肅的柏林影展好像幾十年都沒有過這么緋色旖旎的氛圍了。

劉伊妃被他逗笑,不知道自己的妝有沒有花,又急中生智抓起證書擋在臉前,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杏眼。

只不過現場的鏡頭明察秋毫,臺下1600多名觀眾和全世界正在看直播的人,都瞧見了她藏在證書后上揚的嘴角,還有鼻尖皺起的可愛弧度。

盡管撲閃的睫毛上還沾著淚花,但她還是接過了話筒,梨渦盛著燈光深深陷下去,像盛了蜜糖的小酒盅。

“感謝柏林電影節將這份榮譽給予我,感謝評委會的認可,這是一份不期而遇的驚喜。”

“我要感謝我的父母,特別是我的母親劉曉麗女士,是你用無微不至的愛養育了我,讓我在單親家庭里也能健康地成長。”

“我要感謝母校北電,也要感謝我的祖國,讓我有機會站在世界的舞臺上講述屬于我們的故事。”

“除此之外,我想要特別地感謝兩個人。”

“一位是張純如姐姐,是你用堅守照亮了被遺忘的黑暗,你高尚的人格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

劉伊妃頓了頓,突然轉向身邊的男子:“還有一位是給我頒獎的路寬導演。”

少女微微仰頭,眸光如秋水般瀲滟流轉,在鎂光燈下泛著細碎的光暈,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唇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像是藏著只有他們才懂的秘密。

她的目光在路寬臉上流連,從英挺的眉骨到含笑的唇角,仿佛要用眼神描摹千萬遍這熟悉的輪廓。

小劉的聲音,溫柔地像要滴出水來:

“七年前,你教會了我第一課,‘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不錯更害人的評價了’,于是我拼了命地打好基本功、去努力向身邊一切優秀的演員學習。”

“這七年里,我的工作和生活里始終有你的身影,所有的愉快和傷心,一起鋪就了腳下的路。”

劉伊妃豎起手里的銀熊影后獎杯:“你看,我順著這條路,走到這里了。”

“路寬導演,這座獎杯有一半是你的名字,就像我的人生一樣。”

少女俏麗臉頰上駐留的兩行清淚,見證了她的感激和表白,會場嘈雜的人聲仿佛在這一刻遠去。

整個世界里只剩下他溫柔注視的目光,和胸腔里那顆快要躍出的心臟。

這對慣于在世界舞臺上談戀愛的情侶,又一次親吻后在臺上相擁,隨后一起回到座位。

臺下的劉曉麗和張純如擁抱在一起,只是遺憾此刻坐在觀眾席,不能跟他們一起慶祝。

全場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聲浪如潮水般席卷巴洛克風格的電影宮穹頂,水晶吊燈都被震得微微顫動。

掌聲中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后排記者席甚至有攝影師激動地站上座椅,長焦鏡頭瘋狂捕捉這對璧人相擁的瞬間。

第一排的科斯利克笑得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再次為自己的英明決定感到自得和振奮。

足以載入史冊的佳作、引爆全場的話題性,還投資了這位已經被公認為“亞洲下一個黑澤明”的天才導演。

伯格曼這么說,馬丁·斯科塞斯這么說,戈達爾似乎也這么說,還有今天的科波拉。

臺下的摩爾、漢克斯等人又一次恭喜了劉伊妃,少女又朝著劉曉麗、張純如的方向獻上飛吻,拿著銀熊獎杯在位置上坐定。

“我說的對吧?不知道怎么說就先親嘴。”

“親嘴是人類進步的階梯。”

劉伊妃眼眶微紅,鼻尖輕皺,似嗔還羞地抬了他一下,力道輕得像羽毛拂過,卻帶著幾分嬌蠻的意味。

“就你鐵石心腸,只有我一個人在臺上哭,丟死人。”她小聲嘟囔著,聲音軟糯帶著點鼻音,像是撒嬌的小貓。

路寬順勢捉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細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惹得她耳尖微微發燙。

劉伊妃想抽回手,卻又被他握得更緊,只好故作兇巴巴地瞪他一眼。

可眼波流轉間,哪有什么威懾力?分明是藏不住的甜蜜。

鏡頭一閃而過地捕捉到這一幕,電影宮里的洋人對這種熱烈情感見怪不怪,屏幕前的網友們已經生無可戀了。

《歷史的天空》劇組眾人回過神來,在一場不期而遇的驚喜之后,繼續期待著最后的完勝。

德國傳奇導演維姆·文德斯登場,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茍,他要頒發的是最佳導演。

現場所有熱門劇組如巴西的《精銳部隊》、《歷史的天空》,以及和后者在奧斯卡也同為競爭對手的《血色將至》都很忐忑。

其他兩部影片迄今為止還沒有拿得出手的大獎,但這個最佳導演恰恰是《歷史的天空》不想要的。

路老板不在乎這個最佳導演的名頭,因為劉伊妃已經拿到了最佳女演員,在柏林影展此前57屆歷史上,還從沒有劇組能拿到最佳男/女演員、最佳導演和金熊。

即便這在規則內是允許的。

只要不是壓倒性優勢,《歷史的天空》如果拿了最佳導演,很可能就要同金熊失之交臂。

這不是期待用金熊提振票房和為奧斯卡造勢的路寬想看到的結果。

小劉似乎才從自己獲獎的狂喜中走出來,又不可避免地掉入下一個情緒陷阱中。

小手緊緊地同男友交握,汗涔涔的手心和她目不轉睛的眼神表達了同樣的心情。

臺上的維姆·文德斯拆開信封,停頓片刻:“獲獎者是——保羅·托馬斯·安德森,《血色將至》。”

《血色將至》劇組的席位間一陣歡呼,最后的最佳導演、評審團和金熊三個大獎,誰還奢望能夠全拿嗎?

有一個算一個吧!

何況這一屆《歷史的天空》實在是來勢兇猛,從影片質量到宣傳攻勢都是無可匹敵的存在。

于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況出現了,相鄰的《血色將至》和《歷史的天空》劇組互相擁抱,不知情的以為是一家人。

安德森沉穩上臺,與文德斯握手時低聲道謝,他的感言簡潔如電影臺詞:“感謝丹尼爾和全體團隊,我們只是試圖捕捉人性的深淵。”

如果說金熊的勝率在這一刻達到了70,那隨著柏林電影節主席科斯利克上臺,沒有任何懸念地揭示了評審團大獎的獲得者《精銳部隊》時——

臺下的路寬和劉伊妃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似乎已經看見金熊在招手了。

“喂,你想好獲獎感言沒有呀?”

小劉促狹地看他:“臺上也許是個男的給你頒獎啊,你不會要啃他吧?”

路老板心頭一陣惡寒,嫌棄地側頭瞧了眼女友,怎么你還有點子腐女的傾向呢?

“這玩意不是隨口就來,哪里還要準備。”

劉伊妃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真能裝!

巴西電影《精銳部隊》的導演心滿意足地下臺,全場有一瞬間進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大獎的揭曉。

1600多個深紅色絲絨座椅上,觀眾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此刻的寂靜比先前的掌聲更令人心悸,像暴風雨來臨前壓抑的悶雷。

現場的導播鏡頭調皮地掃過《歷史的天空》劇組所在的“鉆石區“:

劉伊妃不自覺地攥緊了銀熊獎杯,指節在金屬冷光中泛白,方才還盈滿笑意的杏眼此刻一瞬不瞬地盯著舞臺;

路寬看似從容地交疊著雙腿,但西裝褲面料上幾道細微的褶皺泄露了指尖的緊繃。

其余《血色將至》、《標準程序》、《精銳部隊》的劇組人人神情凝重,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會放棄。

看起來《歷史的天空》擒熊的概率最大,但萬一像此前劉易斯輸給伊朗演員一樣呢?

直到適才拿到柏林電影節終身成就獎的科波拉,再次出現在舞臺上。

科波拉銀白的鬢角在聚光燈下泛著微光,標志性的圓框眼鏡后藏著狡黠的笑意。

老人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摸出燙金信封,突然對著話筒“嘖”了一聲:

“說真的,柏林組委該給我雙倍出場費,畢竟我剛剛才領完終身成就獎,現在又要當頒獎嘉賓。”

臺下頓時爆發出善意的哄笑,連緊繃著臉的《血色將至》導演安德森都松了松領帶。

“獲得第5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的是——”

老導演看向臺下雙目灼灼的路寬,似乎他身邊的新晉影后要比導演本人緊張許多:

“年輕的中國導演,我要把你剛剛送給我的《教父》臺詞再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偉大的柯里昂閣下總是說,我會給你一個無法拒絕的提議,路,恭喜《歷史的天空》獲得金熊獎!”

全場觀眾們心思各異,但瞬間的沉默過后仍舊是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劉伊妃尖叫著從座位上彈起來,沒有比今天更美麗的童話故事了。

自己拿到了銀熊最佳女演員,電影拿到了金熊,票房、奧斯卡,一切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至于那些在下水道里來來回回穿梭的臭蟲公智和恨國黨們,清算的時刻即將到來!

“恭喜你導演。”漢克斯不無感慨地同他擁抱:“下一個男主角,希望你能考慮我。”

“沒問題!”

同樣的話渣男路狗已經對萊昂納多、湯姆·克魯斯等人都講過了,先應了再說。

即便已經一兩年沒有站上過世界頂級電影舞臺的領獎臺了,但青年導演的步伐依舊穩健,他邁步上臺,帶著特有的瀟灑氣度。

在臺上舉起獎杯時,水晶吊燈的光暈在金熊上流轉,映得他輪廓如同古希臘雕塑般深邃。

“感謝柏林電影節,感謝我的祖國,感謝北電,感謝所有為這部電影奉獻的戰友們。”

“張純如女士、漢克斯、摩爾、劉伊妃、華仔、鞏莉姐、馮遠爭老師、李雪建老師。。。”

“無論今天你們有沒有在場,這份榮譽與你們同在。”

也許是剛剛給劉伊妃頒獎時已經抒發過一次,路寬的心情和語氣都比較淡然。

也因為這部電影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像對待五月的國殤一樣,已經獻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這已經不僅僅是不錯,是無法做到更好了。

“這部電影的誕生,源于無數人的勇氣和堅持。”

“從張純如女士努力捍衛的歷史真相,到拉貝、魏特琳等善良、正直的人在黑暗中的無畏前行,再到今天仍為正義發聲的幸存者們。這座獎杯屬于他們,也屬于所有拒絕遺忘的人。”

“前天,我們劇組全體成員去了拉貝先生在威廉皇帝紀念教堂墓地的碑前,在中國人的傳統節日里,向這位國際友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的語氣稍作停頓,目光掃下掃過臺下的觀眾。

“令我震撼的是,同我們一年前來為拉貝先生掃墓相比,如今他碑前的鮮花幾乎已經放不下。”

“我看到不同國家的人、不同膚色的人、講著不同語言的人,自發地來悼念、致敬,緬懷這個高尚的靈魂。”

“那些層層疊疊的雛菊、白玫瑰、康乃馨,有些還沾著晨露,有些夾著用中文、德文、英文寫就的卡片。有個德國老人告訴我,他是在看完電影后第一次知道拉貝的故事。”

“幾個中國留學生說,他們專程從巴黎趕來,因為電影里魏特琳女士那句‘金陵永生’讓他們徹夜難眠。”

“我想,這就是電影的意義吧——”

“用光影喚醒記憶,用故事連接生死相隔的靈魂。”

路寬長舒一口氣,舉起手上的獎杯接受全場的目視和長鏡頭的致意,語氣突然激昂起來!

“這尊金熊,不僅是對電影的褒獎,更是對歷史的承諾!”

“我們用鏡頭作證!當鮮花淹沒墓碑,當不同語言的悼詞在風中交織,這就是人類良知最壯麗的勝利儀式!”

“中國人是愛好和平的民族,但那些試圖用‘過去式’抹殺暴行的詭辯,那些用‘藝術中立’粉飾罪惡的謊言,將會被千萬束鮮花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感謝所有人!和平萬歲!”臺上的青年導演一躬到底:

“金陵,永生!”

華娛浪子,怎么被天仙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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