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深明大義

趙孝騫昨晚難得父愛爆發，抱著兒子趙昊同睡一床。

或許是父愛太沉重，趙昊承受不起，結果半夜尿床了，趙孝騫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一灘尿里，渾身一股濕噠噠的騷味。

親生的兒子，倒也沒太嫌棄，畢竟才一歲多的年紀，管不住尿很正常，趙孝騫不想責怪他，畢竟自己老邁以后，說不定也管不住尿，必須讓這小子懂得投桃報李。

趙孝騫起床后泡了個澡，順便把騷哄哄的兒子也扔進了澡盆，父子倆光著身子打鬧了一會兒，趙孝騫才拎起兒子把他擦干，然后迎風晃蕩了幾下……

別問為啥要晃蕩，這種儀式感女人是不會懂的，就像女人同樣也不懂為啥男人尿完后要抖幾下。

如今已入冬，天氣很寒冷，父子倆穿得厚厚的，福寧殿內生了幾盆炭火，趙孝騫將兒子抱坐在大腿上，寵溺地看著趙昊抱著一個小小的壺，咕嚕咕嚕往嘴里灌羊奶。

這年紀雖說已斷母奶了，但正是發育的關鍵期，營養還是要跟上，每天雷打不動三小壺羊奶，這是趙孝騫硬性規定的。

狄瑩和裊裊坐在父子倆對面，看著這父慈子孝的一幕，二人笑得很甜蜜。

如果官人不手賤的話，畫面就更甜蜜了。

趙昊仰頭猛灌羊奶，趙孝騫卻好奇地盯著他開襠褲中間裸露的那部分，伸出手指悄悄一捏，正在喝羊奶的趙昊兩眼赫然睜大，猛地一驚，渾身打了個激靈，轉頭不解地看著他。

趙孝騫一臉寵溺地示意他繼續喝，做任何事都要專心點兒。

趙昊再喝，趙孝騫罪惡的手指又伸向這小子的襠間……

狄瑩終于看不下去了，氣道：“官人你能正經點嗎？都當皇帝了，還干這么猥瑣的事，不怕被外人看見了笑話。”

趙孝騫瞥了她一眼：“婦道人家懂個啥，男人的事少管，我這是在觀察兒子的發育情況，長大后這小玩意兒必須要管用，不然就絕后了。”

裊裊也白了他一眼：“昊兒全身上下不知被太醫看過多少遍了，人家太醫都說很康健，沒任何問題，官人就不必瞎操心了。”

趙孝騫沉吟道：“雖然很正常，但咱們要精益求精，不能不思進取。明日開始，褲襠吊倆鐵球，咱從小就練起，將來怕不迷死天下的女人……”

狄瑩和裊裊目瞪口呆，驚愕地盯著他半晌，二女終于有了反應。

“你，你你……不準！妾身跟你拼了！”

見二女反應很激烈，趙孝騫呆怔片刻，只好妥協。

“好吧好吧，現在不練，過幾年再說，我這也是為了他的幸福……”

“過幾年也不成！沒見過你這樣當爹的，生生禍害親兒子。”狄瑩氣道。

見夫人生氣，想到她還是個大肚婆，不能太刺激她，于是趙孝騫只好放棄這個奇妙的念頭。

“好了，朕只是隨口一說，你莫生氣，別氣到肚里的娃兒。”趙孝騫將喝飽了羊奶的趙昊扔到一邊，走到狄瑩身邊溫柔地安撫她，順手摸了摸她已然顯懷微微隆起的肚皮。

“咱娃兒挺好的吧？要不要吊倆鐵球……”

話沒說完，狄瑩勃然大怒，趙孝騫哈哈一笑，然后柔聲安撫她。

夫妻三人坐在一起閑聊了半天，狄瑩突然道：“聽說官人昨日回楚王府后，從阿翁那里弄了幾萬頃田產地契，打算交給戶部？”

趙孝騫點頭：“沒錯，是父王主動交的，當時朕感動壞了，本打算推辭，可父王死活要為大宋的建設做貢獻，哭著喊著求朕務必收下他對朝廷的這番心意，最后朕只能勉為其難……”

狄瑩和裊裊露出古怪之色，狄瑩遲疑地道：“官人確定沒說錯？那些地契果真是阿翁主動交上來的？”

“當然，咱楚王一脈世代忠良，心系蒼生，但凡對社稷有利的事，向來不肯落人后。”趙孝騫義正嚴辭地道。

狄瑩噗嗤一笑，道：“官人這話怕是有點出入，昨晚我爹下了差后，阿翁非要拉著我爹一起飲酒，阿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楚王府莫名被人劫了，兇犯闖進府里，將兩萬多頃土地的地契洗劫一空。”

“阿翁還說他不想活了，日后要戒肉戒酒戒美色，因為這些東西都要花錢，他花不起了。說得那個凄慘啊，我爹都差點陪他哭出來。”

“為了安慰阿翁，我爹把他帶去青樓，最后青樓的酒錢還是我爹結的，阿翁死活不肯掏一文錢……”

趙孝騫聽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倆親家公真是……幸好是親家，不介意他丟人現眼。”

狄瑩嘆了口氣，道：“官人可真狠心，對自己家也下如此狠手。”

趙孝騫冷哼道：“要推行新政，朕必須首先對自己家下手，不然別人怎會服氣？”

“放心，朕不是敗家子，家國都要兼顧，不久的將來，咱楚王府還是會賺得盆滿缽滿，家產只會比現在更多，別老盯著手里那點土地，格局太小了。”

狄瑩眨了眨眼，對趙孝騫的話似懂非懂。

猶豫了片刻，狄瑩又道：“昨晚我爹跟阿翁喝了酒，聽阿翁說了那些話，我爹有點拿不準，咱狄家如今也是外戚了，我爹說要給大宋的官員做個表率，狄家也要把名下的土地交給朝廷，不能讓賢婿為難。”

趙孝騫眨了眨眼：“你家有多少田產？”

“我爹說狄家總計兩千多畝田產，其中一半是上等田……”

趙孝騫怔忪片刻，然后苦笑道：“這點田產就不必交了，讓老丈人留著好好過日子吧。”

狄瑩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家祖仙去后，狄家的境況一年不如一年，直到妾身嫁給官人后，家里的情況才好了一些，這點田產確實有些落魄了。”

趙孝騫贊道：“這也說明老丈人做人做官正直，不貪墨民脂民膏，不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撈錢圈地太容易了，他沒有這么干，朕很欣慰。”

狄瑩噗嗤一笑，道：“官人不要那就太好了，妾身還擔心官人真收了狄家那兩千畝地，家里人可就要餓肚子了，靠我爹那點微薄的俸祿，是養不起家的。”

趙孝騫點頭，然后正色道：“作為老丈人的賢婿，也不能坐視丈人家過得如此落魄凄涼……朕昨日發現了一處寶藏之地，里面金山珠玉不計其數，回頭朕找個機會再溜進去，偷點值錢的物事出來，接濟一下老丈人。”

狄瑩驚愕地道：“官人昨日都沒出城，從哪里發現的寶藏之地？”

趙孝騫神秘地道：“說來也是朕運氣不錯，朕昨日在楚王府發現了這塊寶藏……”

狄瑩震驚地喃喃道：“楚王府的寶藏之地……”

隨即狄瑩立馬反應過來，驚道：“那不就是阿翁攢的積蓄嗎？官人你……”

趙孝騫正色道：“胡說！世間寶物皆無主，唯有德者居之，朕發現的寶藏，自然歸朕所有。”

狄瑩被這無恥的論調驚得半晌沒說話，良久，狄瑩斷然道：“妾身不要，狄家也不要，……官人都是皇帝了，還做那敗家子偷家產的行徑，說出去可就是天家的大丑聞了，斷斷不可行。”

“再說，官人拿阿翁的積蓄貼補妾身的娘家，將來東窗事發，阿翁怕是連妾身都恨上了，不行不行，妾身今日就當什么都沒聽到！”

趙孝騫見狄瑩堅決不肯答應，只好放棄。

老丈人家過得這么慘，賢婿確實應該幫一把。

朝廷國庫自然是沒法動用的，宮廷內帑也都有固定的收支，沒關系，趙孝騫個人還有雪鹽和茶葉的收益份子，回頭把自己份子送給老丈人半成，足夠讓狄家世代過得舒舒服服了。

反正到了如今他這個地位，個人的利益真的已經無關緊要了。

趙孝騫在朝會上下旨頒行方田均稅法的第三天，朝堂再次被一個消息震驚。

為了支持和擁護官家頒行的方田均稅法，官家的父親，楚王趙顥宣布，向朝廷上交楚王府私家田產共計兩萬余頃。

這個消息實在比向太后外戚上交田產更令人震驚。

向太后及其外戚上交田產，對外宣稱是主動上交，但其中的內幕卻有不少朝臣都清楚，更何況監察府還查辦了向太后娘家的兩名外戚，不僅查抄了田產，還把兩名外戚砍了。

這情況能叫“主動”嗎？

分明是被官家所逼迫，只是向太后外戚失勢，敢怒不敢言而已。

但楚王府上交田產，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楚王是官家的親爹，為了支持擁護方田均稅法，主動上交田產，這事兒多半是真的。

盡管楚王上交的田產只有兩萬頃，遠遠比不上向太后外戚上交的十二萬頃，可人家楚王是真正主動交的啊，比向太后娘家有覺悟多了。

汴京朝野聽說了這個消息后，紛紛登門拜訪楚王府，對趙顥那是一通毫無底線的夸贊。

深明大義啊，心系蒼生啊，死而后已啊等等，各種贊美之辭紛至沓來，絡繹不絕。

趙顥原本待在王府里自怨自艾，被兒子搶劫了田產地契后，趙顥整日沒精打采，長吁短嘆，暗暗盤算讓兒子當這個皇帝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反正目前這情況是虧慘了，棺材本都賠進去了，也不知將來能不能翻本。

結果無數朝臣權貴紛紛登門拜訪，趙顥只好努力擠出笑臉招待。

面對權貴朝臣們的馬屁，尤其是聽到眾人夸他深明大義，兩萬多頃土地，二話不說就交上去了，簡直是大宋朝臣的表率和偶像。

趙顥越聽越不是滋味兒，本來好好的贊美之辭，可趙顥卻總覺得人家在諷刺他，罵他是大冤種……

神特么“深明大義”，那是本王主動上交的嗎？

本王分明是被敗家子搶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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