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天開始,普羅旺斯綠色的外皮上開始出現深黃色的斑紋,花草樹木也停下了持續了幾個月的蓬勃生長。
一切一切的自然信號都在提示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7月開始了。
農夫們不再去老酒館喝酒,除了旅行高峰期帶來的游客攻占了他們的快樂窩這個原因外,炎熱的天氣是另一個致命的原因。
7月開始,普羅旺斯進入了一年中最熱的時期。
每天不到10點鐘,氣溫就飆升到了30度以上,正午時分,蔚藍的南法天空會變成熾烈的白色,高溫天氣和熱情似火的游客狂潮把盧爾馬蘭營造成了一個‘炎熱的地獄’。
羅南一家也隨即調整了他們的作息。
羅天海和馮珍會跟著羅南一起在早上5點起床,把所有事情在10點鐘前做完,下午4點前一家人絕不進行任何‘劇烈’的活動。
‘劇烈’活動中自然也包括遛狗,羅南每天都要帶小黑和馬賽出去做足運動。
他可不想這些精力旺盛的優秀獵犬把他美麗的家拆了。
早上7點,羅南準時把小黑和馬賽帶出去。
小黑喜歡四處亂聞,馬賽喜歡追逐松鼠.總之它們都有自己喜歡干的事情。
不過從某一天開始,它們喜歡的事物又多了一件。
羅南習慣去特奧家后面的那片緩坡遛狗,那里有一大片樹林可以阻擋陽光,而且還能看到呂貝隆的美麗山谷。
兩只狗得到愉悅的同時,羅南也可以有個不錯的心情。
小黑帶著它的小跟班馬賽在前面肆意奔跑,羅南便跟在它們后面思考一會回去驢棚要做的事情。
他已經有了大致的餐廳裝修思路,最近開始著手做家具了。
當他思考完今晚的工作內容,回過神來找狗時,發現丟失了兩條狗的蹤跡。
“小黑,馬賽。”羅南在樹林里喊了幾聲。
這兩只狗很聽話,無論跑出去多遠一喊就回來。
不過這一次羅南一連叫了三聲都沒有看到一黑一灰的身影。
他加快了步伐,向著印象中最后看到它們的方向行進。
大約走了1分鐘,終于看到了它們。
只不過兩只狗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它們正用‘攻擊狀’緊張的盯著某個方向看。
小黑的前腿微曲,看起來蓄勢待發,馬賽身上的毛微微扎起,似乎看到了獵物。
羅南馬上警惕的蹲下來,一人兩狗呈三角形站位,這是打獵時很常見的隊形。
皮埃爾說過,夏天大型動物經常來村子附近找水源或者偷西瓜吃。
難道前面有野豬或者其他大型動物嗎?
不過羅南很快發現,他做了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
他配合兩條狗所狩獵的東西居然是一個‘紅色塑料袋’。
羅南解除防備狀態,但小黑和馬賽依然在‘狩獵’狀態中。
它們默契的向著那個‘紅色塑料袋’前進,過程中兩只狗還懂得交叉換位。
羅南跟在后面一邊走一邊笑。
這算是他們配合的第一次狩獵嗎?
但這個獵物.
“算了算了,就當拉練隊伍了。”
拉近距離后,馬賽和小黑開始圍著獵物打轉,同時以低吼和吠叫震懾目標,隨時準備出擊。
大約10秒鐘后,‘獵物’終于被叫醒了。
羅南正想說‘對不起吵醒了你或者你們休息,但這里不可以露營,你們沒看到外面的標志嗎’,下一秒從紅色帳篷里伸出來一只白花花的胳膊,胳膊盡頭的手里還拿著一塊香氣四溢的熏肉。
“哦,不不不!”羅南發出了‘狩獵’開始后的第一聲禁令。
羅南制止了游客對兩只狗的投喂,但自那之后,小黑和馬賽就對‘紅色塑料袋’產生了莫名的情愫。
它們都是聰明的家伙,只經歷了那一次便知道,‘紅色塑料袋’的出現代表它們的大餐同時出現了。
馬賽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這個還不到三個月的小狗對所有紅色的東西都產生了好感,無論是吃的、玩的還是人的衣服,見到紅色就像是單身漢見到女人一樣,拉都拉不住。
這不禁讓羅南想到了一件事——在他衣柜的某個角落里,還有一雙紅色的襪子呢。
羅南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當天下午4點,氣溫稍微降低一些后便開始了對馬賽的培訓。
給小黑進行第二輪松露培訓時買的松露還留在家里,雖然已經成了干松露,但氣味依然濃郁。
羅南切下來一小塊喂給馬賽,讓它熟悉這種氣味。
小家伙吃的很開心,不停對羅南‘微笑’,以示它對這種食材的喜愛。
羅南照例進行了一次動員。
他摸著馬賽的腦袋說:
“你哥哥已經廢了,全家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學好了頓頓有肉,說不定我再給你找個純種的老婆,學不好只能打一輩子光棍。”
馬賽側了一下腦袋,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在家里的時候一切還算正常,但羅南把它獨自帶門后,馬賽的狀態就不太好了。
小跟班沒有了可跟的狗!
它蹲在門口一步不肯走,似乎在問:
小黑為什么不出來?
羅南嘆了一口氣。
把小黑帶出來,它們兩個只會玩,根本無法培訓。
他又喂了馬賽一塊松露,之后把裝有松露的襪子在它鼻子前晃了晃。
這一招居然管用了。
馬賽離開了家,跟著羅南一起走到了葡萄園附近的空地。
羅南的心里終于有了底。
松露對馬賽有致命的誘惑力,那么培訓就有極大的可能成功。
他用力把襪子丟出去,馬賽‘唰’的一下飛出去,不多時便撲在襪子上開始啃咬,想要吃里面的東西。
羅南喂了它一塊面包,馬賽稍作遲疑便放下襪子去吃面包。
“這次智商沒有出問題!”羅南興奮的拿起襪子,第二次丟出去。
馬賽再次飛奔出去。
第一次培訓的效果顯著,雖然馬賽還沒有學會把襪子叼回來,但它知道去追,羅南也順利的給了它幾次獎勵。
不過這種順利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當羅南第十幾次把襪子丟出去后,無論他再如何用面包勾引,馬賽都不撒口了。
它用力撕咬那個襪子,拿出一副不吃到嘴不罷休的架勢。
羅南想去拿襪子,馬賽就把襪子叼走,換個地方繼續撕它。
皮埃爾只教了羅南‘襪子’大法,但他沒教羅南如何處理這種‘突發情況’,羅南只能一邊大喝讓馬賽松口,一邊去搶。
一人一狗拉扯了兩下,馬賽突然松開襪子,抬著一只前腿如殺狗般嚎叫起來。
羅南以為它扎到了腳,但檢查了半天沒有看到任何傷口。
馬賽的叫聲極富有穿透力,它在家里叫,幾百米外的特奧家都能聽到動靜,不一會這凄厲的叫聲就把羅天海和馮珍吸引了過來。
“它怎么了?”馮珍跟羅南一樣第一反應是查看馬賽的前腿。
羅南皺著眉毛說:
“不知道,突然就叫起來了。”
羅天海把馬賽抱起來,緊張的向弗雷迪家走:
“你肯定是傷到它了,它還這么小,你著什么急?”
羅南無語的指著自己說:
“我傷到它?我根本就沒碰到它的腿”
經過動物大師弗雷迪的鑒定,馬賽既沒有傷到皮肉,也沒有傷到骨頭,唯一的可能是傷到了筋,這是由于遭到過‘暴力對待’導致的。
自那之后羅南就成了罪人,連佐伊都說他‘太過分’了。
羅南有苦不說不出,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過他確實挺自責的,因為馬賽傷的很重,一連幾天它都翹著一條腿走路,似乎被截肢了似的。
“你現在對它好有什么用?它已經被你弄瘸了!”馮珍見羅南小心翼翼的給馬賽梳毛,氣不打一處來。
羅天海皺著眉毛檢查馬賽始終翹著的那條腿:
“怎么還不好?不會落下殘疾了吧?”
羅南心情復雜的說:
“再不見好轉,我就帶它去阿普特,找一個可以拍X光的寵物醫院看看。”
馮珍摔摔打打的說:
“你就不該眼紅,別人有松露犬你也得有?要是按照這個道理,盧爾馬蘭家家都有美麗的大院子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家里有一雙紅色襪子,想試試。”羅南無力的反駁。
馮珍陰陽怪氣的說:
“你快自己留著本命年穿吧。”
羅南:“.”
我是親的還是狗是親的?
“行了,別說羅南了,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羅天海岔開話題,“車上還有沒搬完的菜,你快出來跟我一起去拿。”
馮珍指著羅南說:
“好好反思吧你!”
羅南摸著躺在地上的馬賽肚子說:
“對不起啊.”
幾分鐘后,馮珍在外面喊:
“羅南出來幫忙,今天買的東西太多了。”
“好嘞。”羅南打開門,出去搬了一箱番茄。
后院的活兒進入了尾聲,為了犒勞卡福他們今天羅天海要給他們做一頓豐盛的大餐。
羅南剛把番茄放到地上,一道鋼灰色的殘影便飛馳過來,圍著它們不停的聞。
三口人同時愣住了。
“馬賽?!”馮珍和羅天海聲音尖銳的喊。
羅南氣的掄起胳膊:
“狡詐的馬賽犬!看我怎么教訓你!!”
“哎呀,你別打它啊!再真給它打瘸了!”馮珍和羅天海牢牢的拉住羅南,阻止他使用暴力。
三個人亂成一團之際,小胖子康奈爾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羅南羅南,那個美麗的女士來盧爾馬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