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羅南和佐伊的關系日益親密,維埃里已經搶不到羅南晚上的時間了。
他們一個月可以出去‘夜游’十幾次,剩下的十幾個夜晚是屬于聚會的,羅南沒有一刻屬于他。
短時間這樣還可以,時間一長維埃里的心里開始不平衡,直接受害人就是佐伊。
這個該死的弟弟總是用各種事情氣她。
為了路易家的家庭和睦,羅南不得不在早上偶爾擠出一些時間來陪維埃里。
“天氣這么熱,你要早上陪維埃里去踢足球?維埃里瘋了,你也瘋了嗎?”
早上6點半,佐伊居然在家門口看到了羅南。
羅南安慰她說:
“其實維埃里的要求很簡單.只是陪他踢一會足球就夠了。”
維埃里抱著足球跑出來:
“沒錯,30分鐘就可以!”
羅南笑著對佐伊揮手告別:
“我們很快回來。”
盧爾馬蘭的商業化不發達,旅游基礎設施落后,但這里有一個現代化的小型體育場。
不只是盧爾馬蘭,幾乎普羅旺斯每個小型村莊里都有一片專門進行體育活動的場地,雖然規模參差不齊,但有一個相同之處是——一定會有一塊二三十米長、由堅硬的泥土和石塊混合成的平地。
如果是有錢的大村子,那塊平地的兩側還會有茂密的林蔭或整齊的梧桐。
這種專業的場地,是給一項從普羅旺斯流傳到全世界的運動——滾球準備的。
每次晚上出來,羅南和維埃里都會在這片泥土平地上踢足球。
不知是不是由于他們改變了踢球時間,今天來的時候這里正有幾個人在玩這種普羅旺斯‘國民’運動。
滾球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到古羅馬,甚至更早的古希臘。
早期的滾球,就像木質的網球或者山核桃做的高爾夫球一樣,它們外形非常美觀,但是也有缺點——由于是人工制作,形狀難免或凹或凸不夠規整,一旦觸地容易偏離正確的方向。
但在滾球游戲中,勝負都是毫厘之間,因為球不圓輸了想想就讓人生氣不已,在18世紀前的法國,滾球不知釀出了多少球場斗毆,甚至有人為此喪失了生命。
為了規范化這項運動,法國人開始用機械制造滾球,材質也改為鋼。
然而,這并不意味著球場上的‘爭斗’就此消失。
就比如今天早晨,羅南和維埃里親眼目睹了一場‘慘絕人寰’的爭斗。
滾球比賽的規則很簡單,先投出一個母球,之后雙方輪流投擲金屬球,可以互相攻擊,最終看哪一方距離母球的距離更近,哪一方就獲勝。
因此投擲順序至關重要,后手會有一定的優勢。
而這一次的‘球場斗毆’從投擲硬幣便開始了。
首先,先介紹一下雙方選手。
左側是由兩名7、8歲孩子組成的臨時隊伍,為什么說是臨時隊伍呢,因為有一個小孩是從旁邊的土坑里征召來的,普羅旺斯的每一個人都會這種運動,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我們暫且叫這支臨時隊伍為小孩隊。
右側是由兩個60多歲的老頭組成的隊伍,我們暫時叫他老頭隊。
決定投擲順序的硬幣是老頭隊提供的,因為小孩隊沒有錢。
其中一個老頭隊成員把硬幣高高擲起,落到手心后他將手掌提拉到比小孩隊最高選手還要高10幾厘米的地方:
“你們先手。”
“給我們看看。”小孩隊提出了抗議。
“我還能騙你嗎?你去問問,全盧爾馬蘭誰不知道我老阿爾邦從不騙人?尤其不會騙孩子。”老頭對駁回了對方選手的抗議。
維埃里小聲對羅南說:
“他叫阿德里安。”
羅南笑著問:
“馬賽搬來的?”
維埃里聳了下肩膀:
“滾球運動的魅力正在于不管對手是誰,都必須要贏下來的決心。”
沒有裁判的比賽難免會出現些失控場面,直到小孩隊完成第一輪投球,雙方選手還在為投擲的公平公正爭吵。
不過在老頭隊開始投擲后,比賽現場安靜了下來。
要投出不同角度、不同路線的球,需要精神高度集中,還要掌握好腿部的彎曲動作以及瞄準目標的高超能力,所以投手對自身動作的協調和控制能力就顯得格外重要。
老頭隊選手經過近30秒的瞄準后,優雅的將球拋出,他的柔軟度極好,可以單腿獨立,像是一個退役的芭蕾舞演員。
球離手后,身體順著球出手的方向不斷左右扭動,似乎這樣可以控制球的方向,為了保持平衡,他的一支手臂還會或快或慢的揮舞幾下,像是一個可以調節球速的控制器。
當球停下后,他的那只懸空的后腿高高后抬,從羅南這個角度看像是一只即將起飛的鵜鶘。
“我們贏了!”老頭對的選手擊掌慶祝。
“不,是我們贏了!”小孩隊的選手趴到地上,用眼睛觀察兩球的距離。
“這明明就是我們贏了!”老頭隊抗議道。
小孩隊的成員從地上的書包里拿出一把尺子,經過精準的測量后宣布了己方的勝利:
“我們距離杰克(母球)44毫米,你們是45毫米!我們贏了!”
“你剛趴下的時候碰球了,你作弊!”
“我沒有,我沒有碰球,就是我們贏了!”
“卑劣的小子!”
憤怒的低吼和小孩獨有的高音尖叫讓羅南的腦袋出現了短暫的眩暈:
“我們去別的地方踢吧。”
維埃里拿起足球:
“嗯,反正也決出勝負了。”
羅南笑著指身后:
“他們估計要吵很久呢。”
維埃里露出狡黠的笑容:
“裁判馬上要干預比賽了。”
“嗯?”
羅南的鼻音還沒發完,運動場里圍過來幾個人,相鄰的民宅里也探出幾個腦袋。
“該死的阿德里安,快點讓那個孩子閉上嘴,不要和他爭了!”
“孩子們,你們贏了,我宣布你們贏了!”
“別叫了!我來給你們舉行頒獎儀式!”
維埃里給目瞪口呆的羅南解釋:
“在普羅旺斯,判斷滾球輸贏的標準有很多種,誰的嗓門大誰贏是其中一個經常使用的判斷方式。”
羅南對維埃里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謝天謝地,你熱愛的運動是足球,如果是滾球我絕對不會陪你。”
羅南和維埃里來到村外的一處空地踢足球。
雖然才早上七點多,但溫度已經熱起來了。
他們踢了一小會就原路回村里。
羅南剛一進村子就被皮埃爾攔住:
“你去哪了?我們找你好久了。”
羅南擦了擦汗:
“我去踢足球了。”
皮埃爾皺起眉頭,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給你做石材的家伙來了,卡車上運了你家后院的家具,但我們把他攔下了,沒讓他卸貨。”
羅南差點忘了,今天是多庫來給他送石材的日子:
“讓他卸啊,為什要攔?”
皮埃爾用力在空氣中揮舞了一下:
“那小子糊弄你,拉了幾塊原石來!”
羅南哭笑不得的說:
“他在哪兒?快帶我過去。”
村民們對羅南家后院的裝修進度比羅南還關心。
羅南忘了日子,但其他人沒忘啊。
聽說羅南今年不打算挖游泳池了,那么他家后院唯一一個還沒竣工的地方就是會客區。
今天一早就有人在村口蹲守。
上次那人送來了四根造型精美的羅馬柱,這次的家具肯定更加精美了吧?
他們看到多庫的卡車駛入村子,熱情的給他帶路。
但很快有人發現了‘異樣’。
“那不就是幾塊普通的原石嗎?這哪里是什么家具?”
“這就是羅南訂的家具,我全部按照他圖紙上的尺寸做的。”多庫站在羅南家門口給大家解釋,“我也一度懷疑過,我說別人都希望雕琢出精美的花紋,你居然連一點造型都不要.但羅南說他要的就是這個樣子的!”
巨大的動靜也把羅天海和馮珍驚動了,他們不知道羅南是怎么打算的。
也許是送錯了?
“先進來休息下吧,等羅南回來再說。”羅天海對多庫說。
“羅南來了!羅南來了!”有人突然喊道。
羅南爬上卡車檢查了一下,跳下來對多庫說:
“卸貨卸貨。”
“羅南,你確定那是你要的東西?”特奧阻攔道。
亨利也忍不住插道:
“羅南先生,你在室外會客區安裝了好看的頂棚,墻面也做了造型處理,怎么家具就是幾塊原石啊?這其中有一塊連邊都沒打磨!”
多庫不知第多少次解釋:
“那是羅南讓我做的‘自然’處理!不是原石!!”
羅南拍了拍特奧的肩膀:
“快讓多庫卸貨吧,等我布置完那個區域你們就明白了。”
他又對亨利說:
“看著點他們,別讓他們去后院給我搗亂。”
亨利立正敬禮:
“放心吧羅南先生!”
他轉過頭來,對特奧說:
“離開,今天你不能踏入這里!”
上午11點。
佐伊從工作室出來短暫休息,發現維埃里還沒有回來。
但羅南明明說了他們很快回來.
怎么可能踢了整整一個上午的足球呢?
“維埃里沒有給家里打電話嗎?”佐伊進廚房問母親。
莉亞一邊做飯一邊說:
“沒有,可能和羅南玩的太開心了吧。”
佐伊把頭發放下來:
“我去羅南家看看。”
佐伊到了羅南家,馮珍告訴他羅南和維埃里在后院布置會客區呢。
“放心吧,維埃里很好。”羅天海笑呵呵的說。
馮珍瞥了他一眼。
你可真行啊,人家佐伊擔心的是維埃里嗎?
她擔心的是你兒子!
“我和羅南的爸爸要做午飯了,你去后院看看吧,羅南和維埃里忙一個上午了。”她笑著對佐伊說。
年輕人談戀愛就是有‘黏膩’啊。
幾個小時見不到就難受。
佐伊從大門出來去后院,亨利沒有攔佐伊,輕松的把她放行。
這可把在附近蹲守的農夫們氣到了,尤其是看亨利越來遠不順眼的特奧。
“亨利,你為什么不攔佐伊?”
亨利把放在耳朵上的煙取下來:
“佐伊不是會搗亂的人。”
特奧指著亨利的鼻子問:
“你的意思是我會搗亂?”
亨利梗著脖子說:
“當然,早上是你第一個阻攔卡車卸貨的!”
“我是為羅南好!”特奧扒開亨利的胳膊,“讓開,我進去給他幫忙。”
“不可以!”亨利嘴里的煙掉了都顧不上撿,恪盡職守的推特奧出去,“羅南先生不讓你進去。”
特奧回頭對康奈爾喊:
“還在等什么?快來幫忙,你們不想進去看看嗎!”
一個、兩個、三個.亨利的防線很快被摧毀。
倒下之前,亨利抓著心愛的船長帽,撕心裂肺的對后院喊:
“羅南先生,敵軍突襲!!”
農夫們哈哈大笑著跑進羅南的后院。
“我要在沙發上打滾!”
“我要在那里喝上三天三夜!”
“那以后就是我在羅南家的床了!!”
但當他們真的跑到會客區,看到羅南的精心布置后又都不好意思踏入那里一步了。
特奧氣呼呼的蹲到地上:
“該死的羅南,它把這里布置的這么干凈整潔,我會覺得我不配坐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