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眼睛看的地方,是羅南一家上午在集市上買回來的杏仁。
從商業角度看,杏仁可謂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堅果,無論是產量還是規模都排在堅果中的第一梯隊。
但是很遺憾的是——法國的杏仁年產量在國際排行榜上差不多墊底,占全球總量的約0.014。
年產量第一的美國是法國規模的5200多倍。
古希臘人在2000多年前就將杏仁引入了歐洲,但法國人在16世紀才開始認真種植這種東西,而且只有普羅旺斯這片地區在種植。
但普羅旺斯這片土地處處充滿著神奇。
某國際知名生態協會提供的官方數據表示:
“經過多年驗證,美國杏仁和法國杏仁味道不同,美國的遠不及法國的美味,但法國的杏仁產量太少了。”
這個生態協會非常幸運,他們居然能在法國以外的地區嘗到法國杏仁的味道。
法國人想吃到本土的杏仁都需要運氣!
普羅旺斯人已經很努力了。
在葡萄、薰衣草和橄欖等強勢作物的干擾下,依然努力的種植著杏仁可這種努力依然填不滿全法國人的肚子。
有報告顯示,本土杏仁產量只占全國消耗總量的二十分之一。
法國人對杏仁的喜愛程度,和他們的世界年產量排名成反比。
杏仁無論是放到面包里、菜肴里、甜品里還是零食里都很受法國人歡迎,法國人見到杏仁簡直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
遠的地方就不說了,艾克斯本地最著名的甜品,就是由杏仁作為主材料制作而成的卡利松。
艾克斯旅游局對外宣稱,他們每年可以賣出去400多萬份。
這種類似的報道無疑增加了杏仁愛好者們的焦慮情緒。
每當杏仁出現在市場上,顧客甚至沒想好要將它買回來干什么、自己會不會做,但就是控制不住去攤位上稱兩斤——這就是愛吃的普羅旺斯人能做出來的事。
羅南家早上去集市的時間比較早,這才搶回來那么一大袋子。
他們買完香料原路返回時,賣杏仁的攤位都收攤回家了,就是那么搶手!
佐伊也是杏仁的狂熱愛好者,挑食的她每次去艾克斯都要點一份卡利松。
她盯那袋杏仁好久了.這么珍貴的食材必須要趁著新鮮做點什么啊。
卡瓦永甜瓜、海鮮、杏仁.認識佐伊1年多,這是第三種讓佐伊‘愛不釋手’的食物。
羅南真想看看,什么時候這個數字能來到2位數。
不過既然佐伊對杏仁虎視眈眈,那么羅南就寵著她。
他在廚房里找了一圈:
“我給你做卡利松吧,食材都是現成的,我們正好缺甜品。”
醬料有了,肉有了,海鮮有了,蔬菜有了,酒也有了.距離一頓完美的燒烤盛宴只差一道美味的甜品。
“卡利松媽媽還沒有教我。”佐伊俯下身子去找黃油,“我來烤一些杏仁餅干吧,這個我會。”
“你還會做甜品?”羅南瞪大了眼睛,跟著佐伊一起蹲下,“不是,親愛的.你還要做?”
我的未婚妻什么時候變成廚神小當家了?!
佐伊的語氣里帶著些許忐忑:
“做的不多,不過餅干很簡單,應該不會搞砸,你去準備其他吧,甜品交給我。”
醬料耗費了不少時間,得抓緊時間了。
“你確定可以嗎?”羅南有些不放心的問。
佐伊小聲嘟囔:
“我都表現得這么好了,你怎么還是不放心?”
“好好好,你是大廚,都聽你的!”羅南揉了揉佐伊的臉。
夏天呂貝隆的海鮮不好買。
聽說中午海鮮還剩下了不少,而且很新鮮,羅南讓弗雷迪訂了比計劃中更多的重量。
除了留下一部分烤著吃,羅南還協助佐伊做了兩道口味不同的海鮮沙拉、海鮮拼盤和海鮮有關的主食。
再加上2只小羊羔、一整塊牛肋骨和大量蔬菜制作成的燒烤串串
阿蘭一來到羅南家后院就想要先來一杯‘普羅旺斯窟窿’了,因為他還帶來了許多蜂蜜和薰衣草黃油面包。
“我們今天的聚會足可以招待30人,不,我猜35人也可以。”阿蘭又看到了已經擺到戶外餐桌上的前菜、草莓、櫻桃和好幾碗色澤誘人的醬料,“今晚會不會太豐盛了?”
“足夠豐盛了嗎?佐伊還在屋里烤了杏仁餅干呢。”羅南驕傲的說,“這些前菜、烤肉串和醬料都是她準備的,今天我只是個副手。”
“啊?”阿蘭本來已經坐下,聽到羅南的話又站了起來,用手臂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大圈,“你是說,這些全部是佐伊準備的?”
“我們的小姑娘長大了。”卡爾拄著拐杖出現,后面跟著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一家。
羅南開心的擁抱這位前村長:
“你能來我太開心了,你不知道少了你,我們的聚會少了多少樂趣呢。”
老卡爾的腿本身就不好,要時刻拄著拐杖。
年初那場寒潮讓他的腿疾變得嚴重,那之后好幾個月的聚會他都缺席了。
隨著氣溫升高,他的病情有所緩解,可以出來多走動了。
“我只是請了幾個月假,就發生了這么多改變。”老卡爾擁抱完羅南,四周尋找起來,“我們大廚在哪里?我要當面夸一夸她。”
羅南笑著指屋里:
“佐伊去看杏仁餅干了。”
老卡爾開心的敲了幾下拐杖:
“我們的小姑娘長成了大人,可以做為妻子招待客人了。”
羅南夸起佐伊絕對不嫌累:
“佐伊現在會的東西可多了,未來她一定會是最棒的妻子。”
“來了來了,餅干來了!”馮珍將一個裝有杏仁餅干的大托盤放到戶外的桌子上,“佐伊說這是她第一次烤杏仁餅干,我看著一點都不像啊.像模像樣的。”
在夸佐伊這一塊,馮珍也是當仁不讓。
這個兒媳婦她可太喜歡了!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說的就是她啊!
“哇哦,真不錯啊。”弗雷迪也湊了過來,期待的不停拍肚子,“今晚我要大展拳腳了,將它們統統干掉!”
有弗雷迪出席的聚會,就很少會剩下東西。
這個家伙的胃是名副其實的無底洞,一邊說著‘不行了要撐死了’,還能再吃下兩碗面條。
下一秒,又是兩個大托盤出現在桌子上,每一個里面的杏仁餅干都不比馮珍拿來的那個少。
弗雷迪發出了一道‘畏懼’的鼻音:
“嗯,今晚確實很‘豐盛’。”
佐伊摘下防燙手套,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頭發:
“第一次做量掌握的不太好,做多了。”
佐伊最忠實的擁護者羅南咧著嘴說:
“不多不多,一定把它們全部消滅!”
今天的聚會是第一次由羅南和佐伊做為‘主人方’招待大家。
以前在羅南家舉辦的聚會,主廚不是羅南就是羅天海。
這使得聚會開始之后,朋友們的話題始終圍繞著羅南和佐伊的婚禮展開。
有的人關心婚禮籌備的怎么樣了。
有的人問日子確沒確定。
內部人士老卡爾則提醒他們,其實可以在盧爾馬蘭城堡還沒翻新完工前就進去籌備,因為這次的翻新工作主要圍繞恢復外墻歷史風貌和拱廊庭院展開,對內部的改動不大,只要注意好防護安全,他們完全可以提前進去籌備。
“真的可以嗎?”羅南和佐伊對視了一眼,不確定的問老爾卡,“但是那是歷史文物的翻修啊。”
如果能提前進去,那可太好了,這樣他們可以在城堡完成修復后馬上舉行婚禮,否則日子還要推遲。
老卡爾的手掌在拐杖上摩挲了幾下:
“等我下次見到布蘭科,和他說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羅南和佐伊同時舉起酒杯感謝他:
“那就麻煩你了!”
老卡爾舉起了杯子,但里面裝的是水。
去年他還有每頓飯一杯葡萄酒的額度,今年腿疾嚴重之后,這個待遇也沒了。
老卡爾的妻子替丈夫回了一杯,笑著和兩個孩子說:
“這杯先欠著,等你們結婚時,我會讓卡爾好好‘放松’一下。”
“哦上帝,感謝羅南和佐伊!”老卡爾開心的返老還童了,動作都利索些許。
弗雷迪滿嘴冒油的也加入了進來:
“感謝羅南和佐伊,今天我吃的實在太爽了!”
“感謝羅南和佐伊今晚的款待——”朋友們都跟著應和。
唯二沒有反應的,是桌子另一側的路易和莉亞。
在大家忙著關心羅南和佐伊婚禮的時候,這兩個人正在甜蜜的說著悄悄話。
全員舉杯這么大的動靜都沒有讓他們停下。
“路易,莉亞!你們今天怎么了?為什么一直不加入我們的談話?”弗雷迪拿著杯子比劃,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路易慢半拍的舉起杯子,微笑著說:
“抱歉抱歉,我正在和莉亞商量下個月去尼斯住在哪里,住在海邊可以欣賞風景,住在老城區可以下樓吃到地道的地中海特色,說的太投入了。”
“你們下個月要去尼斯?”阿蘭放下了手里的龍蝦,“我們今年的集體出行計劃一直沒有實施,不如大家一起去?”
阿蘭期待的看向老卡爾:
“卡爾,你也一起去嗎?”
去年這幾個朋友帶著妻子一起去了戛納玩,算算日子也是在5月份前后。
那次集體出游大家都沒玩夠,從回來就開始張羅再去一次。
老卡爾在家里憋久了,聽到可以出去玩,當然答應了:
“即使我不能跟你們下海游泳,也要在沙灘上躺著,這幾個月真是憋死我了。”
路易焦急的打斷了大家的暢想:
“這次是我和莉亞的二人行,我們下次找個機會一起去好不好?再去尼斯也可以。”
阿蘭不理解的問:
“為什么一定要你們兩個人去,大家一起去熱鬧熱鬧不好嗎?”
路易突然拉起莉亞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
“這是我和莉亞結婚27周年的蜜月旅行,當然只能兩個人去。”
莉亞紅著臉躲開。
都多大歲數了啊,誰能受得了眾目睽睽之下做這種事情?
但路易抱著她的脖子,追上去親了一下:
“以后每年我都要和莉亞去度一次假,只有我們兩個的那種。”
無法接受這種火爆場面的何止一個莉亞?
“你們兩個在干什么!”阿蘭捂住眼睛。
弗雷迪忘記了咀嚼,像見到鬼了一樣盯著他們。
馮珍則把臉別到了一旁.眼睛辣的都快流眼淚了。
羅南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磕磕巴巴的小聲對佐伊說:
“他們怎么這樣了?”
佐伊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又拿了一串烤魷魚:
“我跟你說了啊,他們兩個現在回到蜜月期了,維埃里在家里都‘惡心’的吃不下飯了,今天死活不跟著來。”
路易和莉亞表現的像是剛剛新婚的小夫妻一樣,聚會焦點自然而然的從羅南和佐伊,變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佐伊第一次張羅聚會,但焦點人物卻不是她,雖然可能性極小.但心思細膩的大暖男羅南擔心佐伊有心里落差,于是不停給大家分食物和甜品,夸佐伊手藝好,同時他自己的嘴也沒閑著。
根據馮珍的不完全統計,他今晚對食物的貢獻一點都不比弗雷迪差。
那三盤餅干,得有三分之一進了羅南的肚子。
朋友們一離開,馮珍就把早早準備好的茴香迷迭香水往他嘴巴里灌:
“你今天吃太多了,真的吃太多了!已經曬那么黑了,可千萬不能胖啊.到時候拍婚紗照的時候丑死!”
羅南也覺得他今天吃了太多的東西,但喝香料水能管用嗎?
還是干點實際的吧。
“我去遛狗,消消食。”羅南覺得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低頭尋找起來,“狗呢?我記得剛才還在桌子底下等肉吃呢。”
馮珍‘哎呦’了一聲:
“你快別提了,西森奧的兒子追著小黑和馬賽滿院子跑,兩條狗都累的走不動道了,早就進屋睡覺了。”
西森奧的兒子正是狗都嫌棄的年紀,吃飯的時候就上躥下跳的,后來突然離開了用餐區,自己去玩了。
羅南還納悶呢,什么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原來是真的讓狗嫌棄去了。
狗不能溜了,大晚上的自己去溜達有點太無聊。
但羅南也不想讓佐伊陪,下午她忙前忙后很辛苦了。
怎么辦呢?
見羅南還真的要出去,馮珍問:
“去哪兒啊?”
羅南擺了擺手:
“遛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