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逃跑國王與失蹤公主

對于大幾百公里外的戰爭，林恩的確力有不逮。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然希望琥珀港能持續地陷入混亂。

眼下，莫里斯有國王之名卻無國王之實，沼地公爵占據了一半的王冠領地卻無國王之名。

就讓他倆在圍城內外耗到地老天荒，最好終身鎖死。

王冠一直戴在莫里斯的頭上，顯然對林恩更為有利，畢竟有名無實最沒威脅。

要是南境的奧托三世也想來摻和一腳，那就三人幸終得了。

但這事壓根就不現實。

這場王位爭奪戰就好比八角籠內的無限制廝殺，參戰的各方體能與精力都極其有限，時間一長，總能決出最后的獲勝者。

“兩只棕熊在蜂巢下打架，最終卻是狐貍偷走了蜂蜜，在這場王位爭奪戰中，奧托獲勝的概率或許是最高的。”

維克多用一句類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經典北境諺語，道出了心中的憂慮。

私生子莫里斯與沼地公爵已經‘纏綿’了大半年，其中一方隨時有可能會倒下。

而奧托三世一直在南境養精蓄銳，又是帶著生力軍突然殺入北境，最終的結局不言而喻。

可即便他真的在琥珀港加冕為王，王冠領地當地的貴族們會向一名來自南境的國王宣誓效忠么？

難說！

另外三大公爵會認可這位新國王么？

那更難說了。

至少沼地公爵不會認可。

奧托一旦加冕為北境之主，則大概率會將北境王國的動蕩推向新的高潮。

混亂是階梯，這不假，可絕大部分人并非野心家，他們只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罷了。

“莫里斯已經為我爭取足夠多的時間了，不能苛求他太多。”

對于私生子莫里斯，林恩心中唯有感激。

這倒是真話。

或許這莫里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出身低微的林恩。

可無論如何，他都拖住了沼地公爵大半年，為林恩爭取來了寶貴的發育時間。

迫于局勢，他還捏著鼻子給林恩發了兩個頭銜。

雖聊勝于無，但多少也是有些作用的。

談及莫里斯，林恩忽地想到，若是琥珀港當真失陷，那個私生子國王大概率會選擇外逃。

那么他會往哪逃呢？逃回在王冠領地的伯爵領老家，還是流亡南境？亦或是投奔北境的其他貴族？

要是他乘船逃到三河城，那自己應該如何對待他？

別說，這事還真有可能發生，林恩目前可是頂著王室執行官的頭銜，在名義上，他有義務協助國王討伐一切叛逆叛黨。

國王丟了首都，跑到他這來避難也說得過去。

一念至此，林恩對維克多說道：“琥珀港的事沒必要過分擔憂，無論換誰當國王，白河領的發展路線都不會有太大變化。”

外界的變化，頂多讓林恩稍微調整外交策略。

白河領的內政與軍事策略短時間內是不會動搖的。

對內發展農業、貿易與手工業，對外則繼續向西擴張，爭取盡快將沼地公爵領全數吞下。

湍流郡已經有半數落入林恩手中，再磨個把月，到九月末，估計就能將剩下的十幾座城堡全數拿下，徹底占領湍流郡。

在寒冬真正來臨前，林恩還有約兩個月的對外擴張時間，興許還能再往西推進個幾十公里。

花一個冬天的時間消化新占領地與整合軍隊，到明年開春，他麾下的戰爭機器又能再次開動。

北境越亂，林恩就越是興奮，因為完全不用去考慮‘過度擴張’帶來的影響。

與此同時，北境的混亂之源，王都琥珀港正在經歷一場有史以來最為慘烈的攻城戰。

“全力攻城，后退者一律斬首！”

沼地公爵洛泰爾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押上了全部的宮廷騎兵，對琥珀港的城墻西北角發動了聲勢浩大的沖擊。

僅存的最后一批攻城器械也盡數出動，整整十臺攻城塔滿載著精銳士兵，在上千名弩手的掩護下緩緩靠近城墻。

“守護城市，為了琥珀港！”

城墻上，市長尼爾帶領市民武裝與南境軍隊奮勇抗擊，誓死不退。

就在雙方激戰正酣時，王宮的一間僻靜的會客廳里，國王莫里斯正與妻子以及幾名親信官員進行密謀。

本次秘密會議的核心議題，是如何拯救莫里斯岌岌可危的王位。

布倫伯爵剛剛從城墻上回來，親眼目睹了戰況的慘烈，他斷言道：“琥珀港顯然是守不住了，缺乏可靠的強力援軍，洛泰爾那個叛賊隨時有可能攻破城墻。”

莫里斯的頭號狗腿子，王室首相問道：“不是有南境來的自愿軍嗎？他們都是貴族出身，戰斗力應該不低。”

布倫伯爵白了首相一眼：“那些自愿軍都是為錢而來，你覺得他們會為了陛下拼命嗎？現在戰斗最激烈的幾段城墻全都靠市民武裝在撐著，那些自愿軍根本就靠不住！”

雖然兩人都是莫里斯的狗腿子，可狗腿子之間亦有區別。

布倫伯爵好歹算是個干臣，能為了國王跑遍北境的各大勢力，還能在戰斗最激烈時去城墻上視察戰況。

論能力，在一眾宮廷官員中，他絕對名列前茅。

反觀這個四十來歲的王室首相，全然就是莫里斯傳聲筒，除了給私生子國王傳話，就是利用手頭的一點點權力貪墨斂財，全然不關心前線的戰況。

據說這廝已經私下在碼頭準備好了船只，隨時都能帶著自己的家眷與財產逃之夭夭。

這種蟲豸，布倫伯爵向來是看不起的。

國王莫里斯擺了擺右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后他平靜地說道：“爭執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離開琥珀港之后我們能去哪、該去哪。”

雖說莫里斯的精神已經不太穩定，時不時就會抽風，在宮廷里逮著個人就一頓亂罵，就算是他的兩個親生兒子也照罵不誤。

可偶爾他還是能恢復清醒，并維持著較為敏銳的洞察力。

琥珀港守不住了，至少在他莫里斯的手里守不住了，這事他心里門清。

做夢歸做夢，在要保命的關鍵時刻，他總能維持一定的理智。

退一步來說，就算市長尼爾與市民武裝真的爆種擊退了沼地公爵，可又該如何阻擋奧托三世的南境大軍呢？

莫里斯雖然沒能收到來自南境的密信，可他又不是聾子和瞎子。

他宮廷里的這些大臣外加五百名宮廷侍衛，以及他母親的糧商家族也不全是吃干飯的。

而且有些消息終究沒法全部瞞住。

靠著多方匯總的情報，莫里斯能夠猜到，南邊的奧托大概率已經率軍出發了。

或許就在幾天后，他站在王宮的窗戶邊就能看到海面上升起的魯伊王旗。

要說慌不慌，那莫里斯心里肯定慌。

可這時候慌又有什么用？

他要做的，是給自己謀一條生路。

千古艱難惟一死，他可沒有為北境王國殉國的打算。

可在莫里斯說完話后，狹窄的會客廳內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往哪跑似乎都不太對。

回莫里斯加冕之前的伯爵領地？

就一塊小小的伯爵領，榨干了也拼湊不出多少軍隊，和留在琥珀港沒多大區別，早晚都會被人逮住。

投奔北境的其他勢力，譬如草地公爵或者谷地公爵？

這方案稍微要合理一點，拋開廢物谷地公爵，草地公爵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可問題在于，這兩位公爵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持莫里斯復國，而且他倆也并非什么賢良忠臣。

最終還是莫里斯本人打破了屋內的寂靜：“最近兩天，我想了很多，我們完全可以去南境，就將這琥珀港這塊骨頭扔給尼爾、奧托和洛泰爾他們去爭搶。

奧托在南境有不少敵人，我們可以投奔與他敵對的王國，招募軍隊伺機反攻北境，就算沒能募集到足夠多的軍隊，也能過上較為安穩的生活。”

該說不說，清醒狀態下的莫里斯還真具備不錯的政治頭腦。

此前，他曾經考慮去投奔南境的奧托三世。

可這會奧托已經親自下場準備爭奪北境王冠。

再投奔奧托已經不合適了，下場注定是被囚禁到死。

南境又不止魯伊王國這一家勢力。

魯伊王國在南境立國幾百年，樹立了大批敵人，其中還包括兩個強大的百年宿敵。

假設奧托三世真的占領了琥珀港并加冕為了北境之王，那么莫里斯這個前北境之王的重要性一下就凸顯了出來。

奧托的宿敵們當然見不得魯伊王國做大，因此就會想方設法削弱奧托的實力。

此時，他們可以授權讓莫里斯在南境籌集部隊，再資助莫里斯打回北境。

南境從不缺愿意冒險的落魄貴族，莫里斯憑借手頭的國王名分，再給出豐厚的允諾，那只需用少量的錢應該就能招募到一支軍隊。

就算他沒能戰勝奧托奪回北境，也能利用宣稱與軍隊給奧托帶來大麻煩。

而且只要奧托還戴著北境王冠，那么莫里斯的國王名分就始終是懸在奧托頭上的一柄劍。

為了這柄‘劍’，奧托的宿敵們肯定愿意好吃好喝養著莫里斯。

莫里斯話音剛落，狗腿子王室首相立刻高聲響應：“陛下，我愿意始終追隨您！”

這套可進可退的方案太對首相大人的胃口了，他半身飄零，靠著巴結討好莫里斯才當上首相，好不容易才聚斂了一點財富。

要能安全地逃往南境，那首相大人應該還能享受一點生活。

緊隨首相之后，其他幾名官員旋即出聲附和。

坐在莫里斯身旁的王后見重臣們紛紛表態，不得不勉強擠出一抹贊同的微笑。

這套方案雖然要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王后頭銜，以及家傳的伯爵領地，可至少能保住性命以及相對的自由，不至于在陰暗的塔樓監獄里了卻余生。

布倫伯爵則是嘆了口氣，他其實是想建議國王去投奔白河伯爵的。

那林恩的確出身低微且野心勃勃，可在除開沼地公爵的北境諸多勢力中，他卻是實力最強的。

且國王曾經給林恩冊封了伯爵與王室執行官的頭銜。

因此林恩勉強也算是宮廷官員。

哪怕是為了名聲，他也應該要款待逃難到白河領的國王。

那林恩至今都還沒有迎娶正妻，國王若是能將一名王室女子許配給他，興許還能從他那借來一支軍隊，往后未必沒有復國的希望。

可若是去了南境，再想回到北境就得跨越茫茫大海，而且與北境各地的聯絡也會中斷，再想復國勢必千難萬難，甚至終其一生都只能望洋興嘆。

布倫伯爵較為了解白河領的狀況，知道林恩麾下的白河領具備無限的潛力。

奈何國王提出的方案確實具有較高的可行性，且符合絕大部分與會人員的利益。

經過一番商討后，私生子莫里斯與重臣們敲定了最終的跑路方案。

他隨后又補充道：“這套方案最大的風險，就是有可能在海上撞到奧托的船隊，因此要盡可能多地準備船只，并安排經驗最豐富的水手，我們可能會繞一點遠路。”

王室首相信誓旦旦回道：“船只與水手的問題很好解決，琥珀港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

雖然市議會掌控著碼頭，可與會的人員們都有各自的手段，莫里斯還能借助母家的勢力，從糧商行會征調船只。

最后，莫里斯看向了布倫伯爵，命令道：“布倫，我給你五十名侍衛，你立刻去將克蘿莉斯和她的母親控制起來，她是寶貴的政治資產，必須帶去南境。”

下定決心要跑路后，莫里斯頭腦異常的清醒，幾乎考慮到了所有的問題。

“是，陛下，我現在就去。”布倫伯爵迅速起身，他雖不愿離開故土，可眼下也只能領命行事。

可他剛出門，準備帶兵前去控制克蘿莉斯，卻見兩名看守克蘿莉斯的宮廷侍從急匆匆跑了過來。

“發生什么事了？”

“伯爵大人，公主殿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