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是無趣。”
伸手點點那些拖拽繩索的騾馬,燒紅的烙鐵,用繩索綁著的石塊等物。
林道正色“這些都過于保守了,你得有創新精神。”
“會首說怎么辦?”紅著眼的左宗棠,蹙眉不止。
“這個是熱氣球。”林道示意正在加熱充氣的熱氣球“飛個幾千米應該沒問題。”
“你可以把人用繩子拴在熱氣球上,跟著飛到幾千米高空之中。”
“等到燃料耗盡,再從天而降,從頭到尾全程感受死亡的壓迫與痛苦。”
“啊?”見識多了林道的神奇物件,左宗棠如今只是看了熱氣球幾眼,旋即連連頷首點頭“如此甚好。”
“我之前在廣西的時候。”林道坦誠再言“聽聞過有關苗人養蠱的故事。”
“你可以弄口大缸,尋五毒之物與仇人一起塞進去。”
“還有。”
“之前修路的時候,你見過那壓路機,還記得嗎?”
“你可以把他們腿打斷,開著壓路機在后面慢慢的追。”
“逼著他們一路哭喊一路爬,追到累死之前加速過去”
“還有,我記得這邊有鼉的”
“可以廢了他們之后,扔去跟鼉決斗。”
“還有”
左宗棠愕然無語,目光復雜變幻不定。
會首出的這些主意,卻是有些趣味
只不過,他還是喜歡傳統的技能。
千刀萬剮!
左宗棠親自操刀,與湘陰籍的太平軍,擺上了祭壇燒香祭拜罹難的鄉親。
之后就是拖上來百余名,曾經去過湘陰的綠營兵與團練。
拿著銳利的殺豬刀,開膛破腹挖心摘肝,當做祭品祭奠湘陰鄉親。
至于和春與江忠源等人,就沒那么幸運了,皆是被扒光了捆在柱子上,嘴里塞著麻核。
他們也知道自己將會遭遇什么樣的命運,拼命掙扎。
可惜這種時候,掙扎已經無用,還不如祈禱神明來相助。
坐在馬扎上的林道,安靜看著眼前的一切。
復仇,永遠都是人類文明長河之中的主旋律之一。
你們做了初一,那我們還之十五,實乃天經地義。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掙扎了。”
完全是出于好心的林道,出言勸慰“你們自己做過什么,你們自己最清楚。”
“你們殺害了那么多的人,如今報復回來,乃是天經地義。”
“好生接受就是了,最多三千刀而已,堅持堅持就過去了。”
和春等人目疵欲裂,拼命搖晃腦袋扭動身軀,似有言語噴薄而出,可卻是口中麻核所阻,說不出話來。
林道卻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在關注。
他轉過身去,看向不遠處的刑場。
這邊是左宗棠等人的復仇之地,而刑場那邊,則是沒有那么的麻煩。
一隊隊的綠營與團練,被拖拽而來按跪于地。
身后成排的太平軍上前,拽起他們骯臟不堪的辮子。
用力一扯,腦袋拽動之下脖子就露了出來。
刀斧手們上前,于號令聲中揮舞而下,鮮血四濺噴涌而出。
輔兵們迅速上前拖走,扔到大車上運去處置。
緊接著第二批被拽上來。
投降?
若是投降就能免除曾經的罪孽,那世間將再無勇者,作惡之后只管投了便是。
“會首”
“城內文武,上下幾乎都已打死或抓獲。”
“一些被轟殺成渣的,也通過遺物辨認。”
“唯一確認逃走的,只有清妖廣西提督向榮。”
聽聞此言,林道抬了抬眼皮。
“查查他在哪。”
“有時間,我親自去干掉他!”
屢次三番的被向榮逃出生天,林道也是上火了。
他本打算以煌煌大勢摧枯拉朽般打垮螨清,不屑于使用暗殺突襲等手段。
可向榮卻是猶如打不死的小強一般討厭,這是讓他動了真怒。
一步三搖的向榮,終于是被撈起他的漁民們,送到了鴨欄磯鎮的岸邊。
跳河之后一路游泳進了大江,抱著塊木板在江水之中載起載浮。
若不是遇上了漁民搭救,失去力氣的情況下,必然是被江水吞沒。
還好他身上穿了官服,否則說不得漁民們就得賺一筆外快。
上了岸,找到了官府,表明了身份。
索要了一些銀兩給漁民們,當做賞賜。
搶了驛站的馬,一路強撐著奔赴武昌府。
朝廷派遣至湖南的各路大軍,基本上已經是全軍覆沒了。
又折了一位欽差大臣,這等喪師失地的天崩消息,必須盡快傳送去京師。
武昌府的八百里加急,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將軍報送到了圓明園。
夜半時分,正在寵信秀女的咸豐皇帝,被凄厲的軍報聲驚到哆嗦。
慌忙穿衣服起身,接過軍報看了幾眼,頓時頭暈眼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待到宗親王爺,軍機大臣們紛紛聚集過來的時候,被太醫們緊急救治醒來的咸豐皇帝,虛弱的躺在床上,面色難看至極。
“都看看吧”
伸手指了指軍報,咸豐皇帝嘆息“兵馬沒了,湖南沒了,欽差大臣也沒了。”
來之前,眾人已經大致知曉了此事,一個個的都是面色凝重。
丟了兩個省,損失了十幾萬的大軍,連欽差大臣都損失了兩位。
這等慘敗,或許只有當年三藩之亂的時候能相比。
看完軍報,宗親大臣們面面相覷,可卻是無人言語。
誰也不敢多說話。
如今的環境,一旦出了主意,那就要去負責!
成功了,功勛不見得能有多少,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天花板。
可若是敗了,都不提朝廷的懲處了,單單是兩位欽差大臣的接連殞命,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是第三個!
大臣們不說話,只是一味請罪。
必須說話的領班軍機大臣,卻是戰報上已經死了的穆彰阿。
有膽量敢于說話拿主意的鬼子六,卻因為咸豐皇帝的猜忌,壓根沒機會參與核心會議。
憤怒的咸豐皇帝想要咆哮,想要大罵這群廢物。
可卻是身體虛弱,一開口就是咳嗽。
無奈之下,只能是讓這些人都滾蛋。
再看這些廢物的臉,咸豐皇帝覺得自己能被活活氣死。
“滾”
“都滾啊”
終于安靜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咸豐皇帝,閉目落淚。
列祖列宗留下的江山,怎么到了自己這兒,就殘破成了這般模樣!
更可恨的是,這些拿著朝廷俸祿的廢物們,卻是連個主意都拿不出來。
尸位素餐!
“皇上”
溫柔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咸豐皇帝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今夜來侍寢的蘭貴人。
之前事情來的太急,她還沒被送回去。
“皇上憂心國事,乃天下之幸。”
“可還是要保重龍體為上”
這都是車轱轆的正確話,屬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過就算的那種。
咸豐皇帝緩了口氣,正打算讓蘭貴人回去。
可蘭貴人這兒,卻是干脆開口“皇上,長毛勢大,或可先行招撫?”
“嗯?”
聽聞此言,咸豐皇帝頓時心中不悅。
你以婦道人家
“長毛造反,無非是為了財貨名爵女子。”
“若是以詔安為名先行穩住他們,再暗中以財貨名爵女子引誘統兵大將,當可瓦解賊軍,引其內訌。”
咸豐皇帝瞇了瞇眼睛,沒說話。
膽量很大的蘭貴人,眼見皇帝沒說話阻止,干脆繼續言語。
“那些長毛都是漢家子,本朝自太祖以來,對方漢家子最常用的,就是以漢制漢。”
毫無疑問,這句話說到了咸豐皇帝的心中。
對啊,以漢制漢這可是祖傳技能!
“那你說說。”
他的嗓音沙啞,卻是帶著一分急切“當如何以漢制漢?”
“皇上。”
蘭貴人言語愈發通順“奴婢覺得,朝中有不少出身南方的大臣。”
“可以給他大義名份與錢糧,安排他們各自返鄉組建團練,與太平軍死斗。”
“殺的越是慘烈越好。”
“反正死的都是漢家子,若是全都死光了,不但長毛之亂可平,后續尾大不掉之勢也可隨之瓦解。”
“朝廷付出的,不過是些名份錢糧罷了。”
“好好。”咸豐皇帝大喜。
宗室王爺與朝廷大臣們,全都是廢物。
一個個的連主意都拿不出來。
自己身邊一個秀女,哦是貴人,都能說的條條是道,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這幫子尸位素餐的廢物們,連女人都不如!
“咳咳”
面上浮起了紅光的咸豐皇帝,在蘭貴人的攙扶下坐起身來。
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女人“蘭兒,你很好,比朕的大臣們還要強。”
“朕要賞你,就晉你為懿嬪。”
宮中的女子,也是有著一套專屬的晉升路線的。
升級猶如金字塔,越是往上爬,位置也就越少。
快人一步,自然是步步領先。
蘭貴人行禮,咸豐皇帝卻是在想著事兒。
“還要派遣大軍監督那些漢臣,逼著他們去跟長毛死斗。”
“如今距離長毛最近的旗兵是”
“荊州將軍?”
所有人都認為,太平軍主力接下來就會順江而下,直奔武昌府而去。
畢竟那里可是九省通衢之處,天下要沖所在。
拿下了武昌府,北上可威脅中原,南下可奪取江西。
若是東進,更是能直逼天下稅賦核心之地的江南。
可林道的選擇,卻是出乎意料。
他沒直奔武昌府而去,反倒是沿江北上,殺入了荊州府。
至于緣由,那只有一個。
就是奔著荊州的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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