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的什么?”
陸南亭經常給她準備小驚喜,每次出門,看到有意思的東西,就會給她帶。
天長日久,每當他回來,顧蘭溪就會迎過去,看他又帶了什么。
陸南亭笑笑,把盒子遞給她:“打開看看?”
這種拆盲盒的快樂,顧蘭溪很喜歡。
接過盒子,小心放桌上,拆開綁帶掀開蓋子,就見里面躺著兩個麥克風。
左邊那個金色鑲鉆,彩鉆拼成“NT”,右邊那個打眼看去和左邊那個一樣,拿起來才發現,彩鉆拼的字母是“LX”。
“你拿去改裝了?還定制了情侶款?”
陸南亭就坐她對面,手托著臉,淺淺的沖她笑:
“嗯,內置目前最先進的聲紋系統,回頭我倆演唱會用,要不要試試?”
張薇接下顧蘭溪的訂單,雖然把這當做特殊的珠寶來設計,考慮到實用性,構造和尺寸,還是和真正的麥克風一樣。
顧蘭溪覺得這樣也行,就同意了。
沒想到他不僅送去二次加工了,還讓張薇又設計了一個情侶款。
“什么時候拿去改的?”
“去年,因為配套的彩鉆不太好找,這才耽擱了時間。”
見她轉移話題,陸南亭也不著急,耐心的回應了,又把話題拉了回去:“時間定在臘月二十六,怎么樣?”
顯然不回應不太行。
顧蘭溪只得正視這個問題。
“真要開啊?我還是有點怕。”
去年顧蘭溪回A大捐贈助學金,被導師抓去學院演講,陸南亭去接她,提問環節有人問他可不可以開新婚主題演唱會,陸南亭被勾起念頭,今年時不時就拉著她一起玩樂器練聲,甚至還專門給她編了一支舞。
顧蘭溪剛開始不同意,后來有點動搖,跟著陸南亭練了一陣,她懂音律,節奏感不錯,又打小練武,肢體控制力強,多練習練習,跳起來很有自己的風格,看起來也還行。
但她總覺得自己表現很糟糕。
尤其跟陸南亭同臺,感覺就像是去搞笑的。
而且,要支撐一場演唱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以新婚為主題,就不可能只讓陸南亭上。
一場演唱會起碼二十多首歌,她只唱一首兩首肯定不行。
說不定黑子還會說陸南亭趁著結婚圈錢,逮著這事兒瘋狂帶節奏。
她就有點打退堂鼓,之后只當這事兒不存在,從不主動提起。
沒想到剛閑下來,陸南亭就開始舊事重提。
見她把麥克風拿起來看,就是不看自己,陸南亭不由好笑:
“怕什么呢?昨兒個見面會不唱得挺好的嗎?”
“哪有很好,差點就跑調了好嗎?”
“大家都說你唱得好,你氣息很穩,音準也很棒,舞臺表現力雖然稍微差了點,但那也是經驗不足的原因。”
昨天正是因為怕她不好意思唱,兩人才會唱完了再上臺。
這會兒網上還有人在爭論,昨天唱歌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有人堅信是她,因為陸南亭不可能和別的女的對唱。
有人堅決否認,因為從未聽過她唱歌,說不定找了和她聲線差不多的人替她。
要知道,顧蘭溪可是親口說過,她唱歌不好聽,屬于五音不全那種人。
昨天那首歌,唱得真挺好。
顧蘭溪在這方面的確不太有自信。
“那不是有你帶著我唱嗎?開演唱會,我起碼要獨唱那么一兩首,說不定還得邊唱邊跳,我在這方面沒經驗,就算現在開始練,也不可能練好……”
眼見著馬上就要八月下旬,距離臘月二十六,也就五個多月,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當年你連走位都不會,被侯導選中,只培訓個把月就敢進組拍電影,最后還憑借這個角色拿到了金像獎最佳新人,怎么到了我這,就沒勇氣了呢?難道是演唱會門票比電影票貴,你良心不安?”
“那能一樣嗎?演戲有前輩帶著,有導演細心指導,一遍不行還能NG,再不濟,還有后期托底,演唱會一上臺,就只能靠真本事,而且,大家都是沖著你來的,我要是上臺,表現很差勁,大家都會罵你吃相難看,說不定還會有人現場喊退票……”
就像合照的時候,大部分女明星都不樂意跟她挨著一樣,唱歌的時候,大家也不樂意跟陸南亭同臺。
比他唱功好的,比他老,沒他帥,年齡不輸他的,唱功又拿不出手……
意識到顧蘭溪到底在顧慮什么,陸南亭不由好笑。
他也沒強行安慰,而是想了個辦法。
“不如這樣,我們每天晚上抽一個小時,拿小號開不露臉的匿名直播,看路人覺得你唱得怎么樣,再做決定,好不好?主要一輩子就這么一次,等明年,我倆都結婚兩年了,別人肯定罵我臉都不要了,拿結婚做噱頭圈錢。”
婆婆在這,顧蘭溪不想當著她的面和陸南亭爭執,兩下把麥克風收好,就去幫著王姨端菜了。
“好餓好餓,開飯了!”
顧蘭溪這人,就像茅坑里的石頭,脾氣又臭又硬,決定了的事,一般人很難讓她回心轉意。
但陸南亭很有信心。
畢竟,連結婚這種事都能纏著她同意,不過區區一場演唱會……
兩口子都在家,難得章若嵐也在,晚餐很豐盛。
南海開海沒幾天,九節蝦蝦膏飽滿,做了鹽焗蝦,寬厚的油帶魚清蒸,放了蔥絲姜絲,點綴兩三個紅色辣椒圈,沙蟲熬了粥,馬鮫魚香煎,清蒸梭子蟹連腿尖尖都長滿了肉……
陸南亭不敢在她高興的時候,說讓她不高興的話,但不代表他不敢搞小動作。
整個晚餐時間,他看起來都不開心。
顧蘭溪時不時偷看他一眼,他也只當沒看到,全程耐心的幫著剔魚刺、剝蟹殼。
陸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什么都沒說,吃完飯,就拎著他倆準備的禮物,回老宅去了。
小兩口之間,沒有無法調和的原則性矛盾,當婆婆的,就得裝瞎裝聾。
一天天的瞎摻和做什么?
去逛逛街搓搓澡,順帶著做個SPA,回去好好睡一覺不是挺好的嗎?
見婆婆笑瞇瞇的走了,怎么說都不樂意留下來,顧蘭溪煩躁的抓抓頭發,拿著彈弓去了花園。
陸南亭也不說話,拿了把二胡,搬個椅子去了兔子那邊,對著倆兔子拉《二泉映月》。
樂聲如泣如訴,順著湖面不斷往遠處蔓延。
倆兔子胡蘿卜啃一半,盯著他,三瓣嘴都忘了動了。
顧蘭溪忍無可忍,直接沖了過去!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們擅長的方向不同,我也沒有逼你跟我去拍電影啊!你……”
“電影?什么電影?愛情片?劇本在哪里?導演在哪里?投資不用找,我掏錢。演技不好沒關系,只要我倆拍,被人罵死我也樂意!”
見他瞬間來勁,顧蘭溪好氣又好笑,輕輕推他額頭一把,轉身就走。
“你投資?你能掏出兩萬塊,我明天就改名兒跟你姓!”
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么,又沖了回來,一把捏住了陸某人的耳朵:“差點忘了,老實交代,麥克風哪來的錢?”
陸南亭瞬間齜牙咧嘴,表情十分夸張:“顧總顧總,給點面子,這事兒咱回屋里說昂?鄰居們都在看著呢!”
“誰眼睛那么尖?”
然后就見湖對面小碼頭上,鄰居大爺正在甩魚竿。
一邊甩,一邊伸著脖子往這邊望。
顧蘭溪立刻放開他耳朵,抱著他腦袋,響亮的親了一口。
體面人,死也不會讓人看她家笑話。
陸南亭好險沒笑死!
之后幾天,也沒再逼她。
可到了周五這天,本來說好有個飯局,最后沒去成,陸南亭提前倆小時回家忘了說,到家沒看到人,問了阿姨,說在舞蹈室。
陸南亭悄悄下樓,就見舞蹈室放著勁爆音樂,顧蘭溪穿著短褲,T恤下擺打成一個結,正在那一遍一遍的練著他給她編的那支舞。
一邊練一邊錄視頻,完了對照他的示范視頻,糾正自己的動作。
顧蘭溪一向好強,不愿在人前承認自己的不足。
就像當年學滑板,也是一個人悄悄練,等熟練了,才約他一起玩。
陸南亭很想跟她講,要不還是算了吧?
想想婊里婊氣。
最終還是悄悄離開,假裝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