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我親愛的朋友們,昨天在紐約,美國人民遭遇了致命的襲擊,我在此…為這一恐怖、可怕的事件深表震驚,并表達最強烈的譴責。”
9月12號的下午,甘國陽在拉斯維加斯米高梅酒店一樓會議大廳舉辦新聞發布會,就昨天發生的紐約恐怖襲擊事件發表聲明。
甘國陽在開頭講話時停頓了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說“我為此次襲擊負全部責任”,搞得臺下的王撫西心頭一緊。
大廳里已經擠滿了各家媒體的記者,話筒、攝像、照相機,全都對著甘國陽,捕捉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將他每一句話收錄。
這是911襲擊發生之后,第二個在電視上發表全美電視講話的人——沒錯,福克斯、NBC、哥倫比亞幾大電視臺中午收到甘國陽要開發布會的消息后,立刻決定專門開辟一段時間,對講話進行現場直播。
這是國家元首才有的待遇,在遇到重大緊急出突發事件時,讓自己的聲音傳遍全國,甚至全球。
“一年前,我曾經在紐約立下誓言,如果我是被冤枉的,雙子塔將為我哭泣。但是今天,我想說,我為雙子塔哭泣,我為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因為暴力、強權、恐怖而失去生命的人哭泣。”
和布什總統不同,甘國陽沒有將事件只聚焦在911上,而是譴責所有的人為暴力,有計劃的侵略和恐怖事件。
當然,甘國陽并不準備在此類話題上牽扯太多,這不是他的領域。
他這次演講的主要目標是兩點:第一,撇清和襲擊的關系,說自己當初并非預言,只是出于憤怒進行了一種修辭表達。
第二,向外界透露出,拉斯維加斯將建立一支NBA球隊的消息,相信這支球隊能很快和球迷們見面,以振奮美國股市和人民信心。
“最后,我引用《圣經》中的一句話,以賽亞書第九頁,‘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見了大光,住在死蔭之地的人有光照耀他們。’我相信不論在何處,光明會永遠伴隨著每一個人。太陽從不曾落下,只是我們恰好背過了身去。我在此宣布,拉斯維加斯將爭取擁有一支NBA球隊,成為聯盟的第30個成員。未來球隊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將捐給此次事件的受難者,以及那些為了救災而犧牲、付出生命和健康代價的消防員、警察們。”
“謝謝大家,上帝保佑每一個心存善良和正義的人。”
甘國陽發表完演講,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以及一句又一句的提問。
“拉斯維加斯的球隊會叫什么名字?”
“聯盟會允許拉斯維加斯擁有球隊嗎?”
“最快什么時候能看到這支球隊登場,是下個賽季嗎?”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但甘國陽今天只是開發布會,不回答任何提問。
這要是回答提問,今天一下午的時間都不夠。
所以甘國陽只能和記者們說抱歉,表示這些問題暫時還無法做回答,自己只是就911事件做個聲明。
不過事情當然沒有結束,甘國陽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離開,作為Gump體育資產管理公司副總裁的甘國輝來到臺上,代表甘國陽回答記者們的提問,暫時擋住輿論的浪潮。
在回辦公室的電梯上,王撫西質問甘國陽:“你怎么好好的提建球隊的事情?對稿子的時候可沒提這些,你現在讓國輝在下面怎么頂?”
甘國陽道:“頂不住也要頂,咱們什么事沒頂過來?”
“那你也要和我商量一下,讓我,和國輝好有個準備。”
“哎呀,氛圍到那兒了嘛,總要有點實際行動吧。布什馬上要發兵去打仗去報復去把兇手繩之以法,我也得有所表示。你說我能干嘛,我去把拉登抓來?”
“拉登是誰?”
“啊?拉登…嗯…反正我心里有數,你就別擔心了。”
“你天天心里有數,什么話讓你說出去了,我們要跟在后面給你擦屁股!”
甘國陽知道這些年王撫西確實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間諜案,王撫西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邊要丈夫,一邊還要照顧家里的老父親和兩個孩子。
甘國陽在劣勢中能取得驚人的成就,絕對離不開王撫西在背后的鼎力,否則后院失火,他是真沒辦法把心思集中在籃球上。
下電梯后,他試圖抱抱妻子,王撫西卻把他推開,道:“你既然吹了牛,后面的事你就要做好。你先搞定斯特恩吧!牛吹出去了,他要是不同意,或者在什么地方卡住,丟臉的可不是我。現在已經是9月份了,還有一個月時間,正常球隊都要開始舉辦訓練營了。你自己算算,有這個可能趕上這個賽季么?”
王撫西提出了非常現實的問題,口嗨是很爽,但要解決問題,一道又一道的難關擺在面前,而且要和時間賽跑。
甘國陽點點頭,道:“大衛斯特恩那里,我差不多已經搞定了。他明天就會飛到拉斯維加斯來和我談特許經營權的事,我會拉上奧斯卡古德曼一起。還有,亞當席爾瓦也是我的人,他會站在我這邊說話。除此之外,雄鹿、奇才、黃蜂、猛龍、灰熊這些小球隊的老板都會我。你知道的,這一年我也沒閑著,沒少到處去拉人。”
甘國陽說的是實話,大衛斯特恩是塊難啃的骨頭,但不是唯一要啃的骨頭。
在NBA大衛斯特恩的話語權和權力雖然很大,但聯盟本質上還是29個老板組建的體育娛樂公司。
所以,老板們組成的董事會才是真正的權力來源,斯特恩的權力是他們授予的。
如果只是單純去搞定斯特恩而不搞定這些背后的老板,所有工作都是無用功。
反過來說,如果你能搞定這些老板,那搞定斯特恩其實也只是時間和時機的問題。
甘國陽就花了很多時間去搞定這些老板,尤其是小球隊,這兩年經營相對比較困難的球隊。
因為在斯特恩入主聯盟后,冠軍就被幾支球隊給壟斷了。
從19841985賽季開始,只有湖人、開拓者、活塞、公牛、熱火五支球隊拿到過總冠軍。
在進入總決賽的球隊中,一些小球市的球隊少之又少(波特蘭硬生生被甘國陽干成了大球市)。
尤其是波特蘭開拓者統治聯盟,10個總冠軍,3次王朝,雖然將聯盟帶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讓NBA擁有了很大的流量和聲譽,但也大大拉開了“貧富差距”,讓球隊上下限拉的很開。
90年代,每次新賽季開始的時候,很多小球市的球迷就知道,這個賽季球隊又是陪跑的,尤其是西部球隊,就是給阿甘和開拓者送人頭。
久而久之,球迷們的觀賽熱情大受影響,對主隊的力度也不夠,反倒是開拓者十多年時間培養了大量的粉絲,場內場外賺的盆滿缽滿。
波特蘭大賺,其它球隊小賺甚至有出現虧損的危險,這讓小球會當前的聯盟格局很是不滿,認為斯特恩太專注于幾支超級球隊了。
在2000甘國陽退役后,波特蘭王朝終結,20002001賽季,洛杉磯湖人在西部決賽4:2干掉開拓者殺入了總決賽,終于一品總冠軍滋味。
可問題是,洛杉磯也是大球市啊,小球會依舊沒有從阿甘的退役中得到好處,反而因為阿甘離開導致上座率、收視率下降,整體收入又降了一塊。
這時候甘國陽開始出來搞串聯,說如果你們我在拉斯維加斯搞一支球隊,我愿意把新球隊賺取的收入拿出一部分來給小球會進行補貼。
甘國陽甚至提議,未來要在聯盟勞資協議中設立專門的條款,賺錢最多的大球市球隊,就是要拿出一部分利潤來給虧損或者少賺的球隊分配。
“聯盟是一體的,有人做贏家,有人就要做輸家,但不代表輸家就不重要,畢竟如果沒有了對手,贏家又從何而來呢?我們必須要建立更為合理的利潤分配制度,來保證所有人的利益。”
這一想法立刻得到了很多小球會老板的響應,阿甘來給我們送錢,誰會不樂意呢?
我們這些年一直做NPC,做超級球隊的背景板,那背景板確實應該分更多一些,不然撂挑子不干了,你們這些超級球隊打誰去?
而且,拉斯維加斯的吸金能力有目共睹,早在80年代就有人動心思,要把球隊遷到賭城去。
只不過賭博和籃球之間確實相沖的厲害,50、60年代諸多賭球事件給大學籃球、職業籃球市場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所以一直到今天,NBA明面上還是會把賭博當做紅線,私下里垂涎欲滴卻不可得。
放眼全美,能把這件事做成的,也確確實實只有阿甘,只有他的聲望、財富和手段,能完成這件事。
也只有他,在賭城建隊,大家會相信賭博不會侵害到NBA的競技和公平。
晚上,甘國陽在自己的辦公室見了拉斯維加斯市長奧斯卡古德曼。
古德曼今年62歲,看起來精神頭非常好,對于一個從政者而言,60出頭正是盛年。
在成為拉斯維加斯市長后,他對城市規劃建設,還有產業都做出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重整了市中心區域的建筑,批準建設了很多新的公共場館和體育設施,并召集全美乃至全世界的資金到這里來,將拉斯維加斯打造成為更大、更新、更出色的娛樂之城。
甘國陽的NBA計劃是古德曼最上心的一個,他對拉斯維加斯擁有一支職業球隊可以說是渴望已久,做夢都在想。
1999年剛當上市長就往紐約跑去見大衛斯特恩,結果一次次碰釘子,同為律師出身,大衛斯特恩對待奧斯卡古德曼冷硬的像放了一個晚上的死面饅頭。
但和甘國陽開始合作后,奧斯卡古德曼眼看著甘國陽一邊談,一邊做準備,一邊已經把球隊架構給搭起來了。
他不禁想,阿甘就這么有自信嗎?如果聯盟不同意,這些準備工作和錢都要打水漂,白白浪費的。
結果,911事件發生后第二天,今天中午,古德曼得到甘國陽發來的消息,明天斯特恩就來談判。
下午看了甘國陽的電視演講,聽到甘國陽公開表示為拉斯維加斯帶來NBA球隊,古德曼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跑到米高梅約見甘國陽。
堂堂拉斯維加斯市長,在樓下排隊等了兩個多小時,飯都沒吃,才被允許上樓,進甘國陽的辦公室和甘國陽面談。
“噢桑尼,你不知道現在要見你一面有多難,我等的肚子都餓癟了。你竟然在吃飯?”
甘國陽正在辦公室享用他的能量餐,下午他雷打不動要進行一個半小時的健身,來保持肌肉的活力。
“我給你也準備了一份,吃點吧。”
“哦不謝謝,我真的吃不下。我看了你的電視演講,我現在懷疑,到底誰是總統先生。你引用的圣經篇章,比布什更加有力!已經有人開始說,你是美國的地下總統了。”
布什在電視講話中,引用了《圣經》詩篇的話:“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
“別給我戴高帽了奧斯卡,我只是個運動員而已,我還想多活兩年。明天和大衛斯特恩的談判,做好準備,可能會耗費很長時間。”
“好的,我會準備一個舒服、寬敞的會議室…”
“不!不!不能舒服,不能寬敞。找個悶熱的,狹小的,破舊的,椅子最好吱吱呀呀響的辦公室。空調最好是壞的,不要提供冰水或者飲料,給熱水。”
“這…這樣好嗎?”
“再好不過了,我喜歡這樣的談判環境,我想大衛也會喜歡的。”
9月13號,大衛斯特恩帶著助理、高管團隊一行人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事實上在過去NBA幾次擴張行動中,從來都是財團派一個招標團隊前往紐約,向擴張委員會陳述他們的建隊計劃。
現在倒反天罡了,NBA派團隊來拉斯維加斯進行談判,而且是總裁親自帶頭。
其實NBA辦公室的副總裁、助理們也感到很奇怪,哪怕911事件發生了,那NBA用得著著急上火的擴張表態嗎?
斯特恩卻不管,力排眾議,表示拉斯維加斯擁有一支新的球隊,對NBA,對美國都會非常重要。
大家心里更疑惑了,之前斯特恩一直都是死硬派,表示絕對不會讓NBA和賭博牽扯上關系。
實際大家心里清楚,斯特恩對賭博并沒有那么反感,他一直在尋求將職業體育和博彩相融合的有效途徑。
只是礙于傳統,以及他秉持的緩步走戰略,才對博彩異常謹慎。
但這回不知怎么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上趕子要去拉斯維加斯和阿甘談判。
抵達拉斯維加斯后,甘國陽親自去機場迎接,然后帶著一行人在拉斯維加斯好吃好喝,先痛痛快快玩了一天。
這招叫先禮后兵,讓你們舒服舒服,接著就要開始讓你們不舒服了。
雙方正式談判的地點定在了拉斯維加斯歷史最悠久的熱帶花園酒店一個很久沒有裝修的老舊會議室里。
大衛斯特恩剛進門就覺察到不對,他問甘國陽:“桑尼,你是不是又準備熬死我?”
甘國陽道:“你在說什么呢,我只是本著勤儉節約的原則,我希望我們的會談能低調一些。”
斯特恩當然不信,他已經開始冒汗了,他知道甘國陽的手段,談判熬老頭戰術天下無敵。
你不服就和你談,談到你頭暈腦脹,眼睛發直,最后自己說什么想什么都搞不清,只想快點答應,結束談判吧。
甘國陽坐下,說實話他往那里一坐,NBA辦公室的人都有點頭皮發麻。
在勞資談判和聽證會上,大家都見識過甘國陽的過人的精力和敏捷的思辨,和他在球場上一樣令人生畏。
“你不用這樣的桑尼,我們不是來對抗的,而是來合作的。”
“在合作中尋求對抗,在對抗中尋求合作,這一直是我做事的準則。這會讓合作更牢固,讓對抗更無害。好了,大衛,我們別浪費時間,你是了解我的,我們開門見山的談談吧,關于拉斯維加斯NBA球隊特許經營權的事。”
“好吧我明白,我也開門見山。我先說結論,聯盟同意給拉斯維加斯批準新的特許經營權,建立一支新的NBA球隊。”
斯特恩話一說完,甘國陽團隊這邊發出了歡呼聲,這還沒開始談呢,就勝利了?
不過,這不是談判的勝利,而是一年多來各種幕后工作累積獲得的勝利。
甘國陽卻不動聲色,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問:“說說你要提出的條件吧,大衛。”
斯特恩從公文包里抽出一張紙,讓助手遞給甘國陽,說:“這就是我們列舉的基本條件,主要是關于收入分配,營業額要求,工資帽限制,轉播、費用分攤等問題。其中涉及到對賭的部分,如果達不到某些要求,球隊需要用股份折價,來補足這部分收入。你看看怎么樣,桑尼。”
不論斯特恩在911事件后如何驚慌失措,他依舊不失一個猶太人的精明本色。
你不是要串聯各隊搞收入分配,給小球隊發錢嗎?
我滿足你,你就給我多掙錢,掙到了最好,掙不到,我就要割你的肉。
甘國陽接過遞過來的紙掃了一眼,有些條件確實相當苛刻。
不過他并不害怕,他手里還有底牌,就現在這個條件,先熬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