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千年一望

這場看似絲滑的會面想要達成，其中要點遠不止一個。

正如前面說的，付前可以很大程度懷疑涅斐麗在背后主導，甚至仍在船上。

但怎么讓她敢于回應，接受對話的邀約從而證明這一點，稱得上一個相當的技術活。

時機，地點，人物，缺一不可。

最重要的還有動機，需要讓她意識到這場會面的必要性。

雖然借助良好的行為習慣，付前在并不確定的情況下，依舊是完美推動著這些要素，最終促成了眼前場面。

但他依舊不覺得，當前情況足以讓這位潔癖患者冒更大尺度的險。

“你說得對，我并不是真的坐在這里，只是可以投影到這艘船的任意位置而已，所以理論上哪里會面都可以。

“另外我們現在的狀態是被隱藏的，所以不用擔心會被外面聽到。”

果然唯有真誠才能打動人，面前的涅斐麗明顯已經在逐步融入氛圍，僅僅片刻沉思，就直接承認了付前的說法。

甚至主動示意當前對話絕對隱秘。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做出這種行為的動機是什么，不惜暴露這么大的秘密給我，甚至還拉著這位執夜人一起？”

而緊接著話鋒一轉，涅斐麗也是直指核心，一邊好奇付專家的動機，一邊還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蘇糕。

涅斐麗提到的，無疑是重點中的重點。

其中“秘密”不用說，付前在站著不動，說出那句“可惜沒有茶”的時候，就幾乎相當于把一層窗戶紙捅開——

葉島安井時之隕落時，食人魔家里的那兩位神秘半神正是自己和蘇糕。

不僅事關重大，且讓人細思極恐。

一個學宮教授，一名執夜人半神，結伴偽裝身份來到葉島。

不僅全程旁觀了葉島之王的晉升和光速隕落，中間還冒充了另一個非法組織成員，甚至在最后表示為此次事件負責。

隨便想想就腦漿炸裂，付前相當能共情那種感受。

當然涅斐麗不可能相信最后占卜師小屋里的話，即安井時之真的是被自己殺的。

但越是這樣，自己二人出現的原因就越引人遐思——

執夜人內鬼，重生俱樂部居然腐蝕了這個執法組織？

還是非法組織被執夜人招安，然后幫助做灰色區域的行動？

亦或者屬于學宮和執夜人的隱秘合作，只不過是假借重生俱樂部的名字，同時早就已經盯上原生議會的小動作？

“今天這場交流的內容，將僅限我們三個人知道。”

似乎完全能理解涅斐麗的驚駭，付前含笑不語的時候，被她看了一眼的蘇糕，也是語氣平和地直接說了一句。

嗯……

雖然這種承諾理論上不值錢，但從這位口中說出來，卻是有一種難言的說服力，涅斐麗一時目光再次落到蘇糕臉上。

可惜短暫展現氣場，讓人越發難以判斷整個事件里誰是主導的后者，隨口一句后已經是再次化身看客，剩下的都交給顧問，風范盡顯。

“為了公平，畢竟你坐在這里也意味著很多東西。”

此時付前方才笑瞇瞇開口，話語間繼續坦誠。

身為原生議會大佬，真的出現在這艘船里，性質其實同樣惡劣得很。

除了算計執夜人，隱隱當成工具去誘導之外，還有十分要命的一點，那就是站在付前的角度，幾乎實錘珂琳和原生議會的勾結。

要讓涅斐麗有勇氣做出這種選擇，首先展現誠意是應該的。

交流和共識的促成，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至于如果涅斐麗閣下只想著白嫖，明明聽到并收下誠意，卻就是不現身怎么辦？

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其中區別其實沒那么大。

能站在那扇門外，用喝茶做出邀約那一刻，就足以說明通過馬爾兄弟前面的表演，原生議會已經是被自己擺在嫌疑人位置上了。

涅斐麗出場和不出場，不過是讓這份嫌疑大一分或者小一分。

而如果不露面的話，當事人自身可能就要承擔不必要損失——

“至于動機，其實你現身前我還不是那么確定，但居然真的能請我喝茶，情況就簡單了。”

誠意方面點到為止，付前飛速來到正題，沖著方舟外的神奇景象示意了一下。

“這么難得的機會，你也不想那么快結束吧？”

涅斐麗到底在船上做什么，或者說原生議會提前做下這些布置目的到底是什么，無疑是一個核心問題。

因為它關系著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支隊伍到底是什么樣的處境，要不要盡快速度暴力破局，避免無可挽回。

而前面他們有意引導執夜人和這艘船沖突的行為，付前依舊認為不是障眼法。

過分復雜和精細的謀劃，往往缺少真正的可操作性。

更何況這件事情本身，依舊難逃應急處理的范疇。

在付前看來，不管挑撥沖突的目的是什么，對原生議會來說，都是方舟這個東西不舍得就這么放棄的情況下，盡量廢物利用一下。

只可惜在自己的干擾下沒有成功。

而后的行為，比如馬爾兄弟自爆，船被修補乃至啟航，也都屬于同樣性質，即廢物利用不成，再最后壓榨一下價值。

考慮到奇跡的本質是“真實的故事”，那么借此機會能真正觀摩一下千年前那個長夜，對涅斐麗來說應該是有價值的。

而如果這真的是目的，那么老爺子按捺不住擔憂決定暴力破解，對她來說無論如何稱得上損失。

這僅僅是一個猜測，也是為什么前面說涅斐麗現身前，一切其實不是那么確定。

但只要剛才的話得到了回應，就意味著涅斐麗也有交流爭取的意圖，進而將能反過來一定程度證明，上面猜測是正確的。

“確實……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

果然下一刻，涅斐麗對此長嘆一聲。

“請相信這次真的不存在惡意，我甚至已經盡量削弱船帶來的不良影響。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跟兩位一起多看一下千年之前。”